43 、難辯

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他人,豈非是個昏君?!

“來人!去将做此菜品之人給朕帶過來!”

“是!”

話音落下的剎那,壽宴上的守衛紛紛行動,當即便前往了禦膳房。

另外一邊禦膳房內,談徐念和馮玉嬌等人終于收拾好所有的殘餘,看着眼前重新變得幹淨整潔的夥房竈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呼,終于弄好了。”

談徐念洗淨手靠在門邊,看向身邊的馮玉嬌,用僅她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如今終于得了空,又正值太後壽宴,我們正好外出探查腰牌圖樣之事。”

馮玉嬌四下望了望,瞧見無人注意到她們,這才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然而,就在兩人打算悄悄離開之時,忽然自門外一股腦地湧入大群身着铠甲、氣勢洶洶的帶刀侍衛,當下便将禦膳房圍了個水洩不通。

見此情景,談徐念的心倏地提了起來,他面上維持着平靜,跟随其他人老老實實地站到一起,腦海中卻在飛速盤算。

這個時候為何會有如此多的侍衛來到此處?莫非是她們想要探查圖樣之事已經為外人所知了?

就在她飛速思索時,一個看樣子像是領頭的太監神情嚴肅地從侍衛中走出,無視張公公的谄媚哈腰,沉聲道:“今日太後壽宴上的稚羹是誰做的?”

聽到這話,衆人紛紛向後退去,一時間,只剩下談徐念和馮玉嬌站在前面。

她偏頭看了一眼身旁之人,用眼神以示安撫,随後便向前邁出一步,屈膝行禮開口道:“回公公,是民女所做。”

“來人!”

在談徐念話音落下的瞬間,那人的聲調陡然拔高了幾分。

“将她給我帶走!其餘人不得離開禦膳房半步,若有違者,格殺勿論!”

“等等!”

談徐念眉頭緊蹙,想要從禁锢之人的手中掙紮脫離,卻因身形差距始終不得要領。

“公公!不知民女所犯何事,為何要如此待我?!”

“不知?”那位公公冷哼一聲,言語間帶上了幾分不屑,“你涉嫌謀害太後娘娘竟然還說不知?有什麽話,留到皇上面前去說吧!帶走!”

說完,那人便毫不留情地轉身向外走去,一衆侍衛魚貫而出,不過眨眼間的功夫,禦膳房便再次變得空曠起來。

很快,談徐念便被帶到了太後寝宮,在侍衛的強迫下直接跪倒在皇上面前。

“民女談徐念,拜見......”

砰!

話音未落,忽然一個茶杯倏地朝她擲來,在冰冷的地面上摔了個粉碎!

碎片随脆響四下崩裂開來,談徐念首當其沖,沒等她作出反應,額角處便被碎片徑直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肉眼可見地自傷口處流出。

“皇上!”

剛走到門口處的虞宣驟然見到這般景象,眉頭緊緊蹙起,當場便走到談徐念身前跪下,将人不動聲色地護在身後。

“皇上息怒,太醫如今就在殿外,還請皇上且聽太醫所言,方能更為準确分辨,不辜負皇上聖明。”

“傳!”

李衡低頭看了一眼虞宣,身上的戾氣變得愈發嚴重,仿若三尺寒冰,叫人一步都不敢靠近。

聽到皇上召見,太醫疾速走入殿中,躬身行禮。

“臣參見皇上,皇上......”

“行了,”李衡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趕緊說,太後如今如何了?”

“回皇上,太後如今已無大礙,待稍作歇息,過些時辰便可醒轉。”

“可是中毒所致?”

“回皇上,并非是中毒,而是藥性相反所致。太後娘娘近來身子有些不爽,微臣曾為太後開過瓜蒌一味藥,然而就在方才,微臣卻在太後所食當中發現了川貝。川貝與瓜蒌藥性相反,本就對身子有害,再加上太後娘娘近日身子較為虛弱,才會一時不濟,暈厥過去。”

“川貝?”

李衡的聲音愈加冷冽,仿若火山爆發的前兆,壓抑着滔天的怒火。

“太醫院都是幹什麽吃的?藥膳相克個中分明為何不告知禦膳房,一個個腦袋都不想要了是嗎!”

聽到這話,太醫慌張地撲通一聲跪下,說話也變得顫顫巍巍:“回皇上,微臣冤枉啊!太後,太後壽宴,太醫院上下怎敢怠慢,一早,一早便将所有相克藥材全部列出單據遞到禦膳房手中,絕無纰漏啊!”

“哦?”李衡将目光轉向談徐念,“如此說來,便是禦膳房玩忽職守了?!”

談徐念指尖緊縮,半晌後才沉聲回答道:“回皇上禦膳房上下确知此事。”

“但民女擔保,此次宴會中無一人使用過川貝烹饪菜品,民女也絕無謀害太後之心,請皇上明察!”

“你來擔保?”李衡有些氣笑了,“你拿什麽擔保,太後若是有一絲一毫的閃失,你區區一個平民百姓,萬死難辭其咎!”

“皇上!”虞宣将談徐念緊緊護在身後,手掌被碎片劃破也渾然不覺。

“此女所言确有道理,太後壽宴,公然使用川貝對太後不利,若真是她所為,豈非太過愚蠢?”

“愚蠢?朕的大将軍,你可是在說朕昏聩無能,是個不能明辨是非的昏君?!”

此話一出,虞宣倏地直起身板,神情嚴肅:“臣不敢!還望皇上明察!”

“來人,傳禦膳房其他人!”

殿外,凜冽的寒風嗚嗚作響,不過小小的一會兒便會讓人感到顫抖,然而此時殿內每個人的額角處都帶有汗珠,空氣陡然變得靜默,若是此時有一根針掉落在地面上都會一清二楚。

沒過多久,禦膳房一衆人便齊齊來到殿中跪下,有幾個膽子小的已經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仿佛下一刻便會直挺挺地暈倒在大殿上。

“朕問你們,準備壽宴菜肴時,可曾有人使用過川貝?從實招來,若有隐瞞,一律以欺君之罪株連九族!”

跪在地面上的一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卻無一人開口,就在李衡變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道細若游蚊的聲音忽然道:“回皇上,奴婢,奴婢好像曾隐約看到過有人使用川貝。”

“何時?”

皇上的一聲厲喝令那小宮女有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才道:“是昨兒個夜裏,奴婢有急半夜起身,經過禦膳房時隐約看到有一道身影在其中,手中還拿着一袋不知是什麽的藥粉。”

“可曾看清那人的模樣?”

這次,問話的不是李衡,而變成了眉頭緊鎖的虞宣。

小宮女輕輕搖了搖頭:“并未,當時天太黑了,奴婢只能大體看清那人的身形,大約,大約和談姑娘的身形十分相似。”

“胡言亂語!”

“放肆!”

兩道厲喝聲同時在大殿中炸響,一時間本就壓抑的氛圍裏瞬間多了幾分劍拔弩張,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皇上,此女所言頗有問題,切不可信啊皇上!”

虞宣神色冷冽,眉宇間已經帶上了幾分急促,李衡從未見過虞宣這般失态,當下看向談徐念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意味不明。

“虞宣,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是在質疑朕?”

“臣不敢。”虞宣說着不敢,可話語裏卻仍舊在據理力争,分毫不肯退讓,“臣只願皇上能查明此事,不令他人蒙冤!”

“虞宣!”李衡聽的有些煩了,說話也隐隐帶上了幾分火氣和怨念,“你若是再這般說下去,朕連你一塊兒問罪!”

“來人,将此女給朕押入大牢,擇日問罪!”

“皇上!”

“虞宣!”李衡下了最後通牒,“你的背後還有虞家,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話落,一直守在門外的侍衛徑直走入,将談徐念毫不留情地帶走,而在這期間,她卻并未開口說過一句話,甚至未曾為自己分辨過一句,面上神情冷漠,仿若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瀾。

然而,就在談徐念即将消失在衆人視線中時,自她口中突如其來傳出的聲音卻令在場所有人均臉色大變!

“一代明君?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他人,不過就是個昏聩無能的小人!”

狂妄恣意的笑聲漸行漸遠,李衡周身的冷冽變得愈發叫人膽寒,無一人再敢發出任何細微的聲音。

就在所有人以為李衡會大發雷霆,将人直接斬首之時,他卻忽然發出一聲冷笑,随後經直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入內殿之中,只剩下殿外不住地寒風肆意拍打。

見皇上離開,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只有虞宣仍舊神情沉郁,仿若淬了寒冰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只見他徑直走到殿外,在布滿冰碴的地面上徑直跪下,凜冽的聲音在太後寝宮外響起。

“臣虞宣,懇請皇上徹查此事,還此女清白!”

說完,虞宣咚咚磕了幾個響頭,神情堅定地跪在漫天雪地裏,不曾動彈分毫。

寒風肆意無情地劃過虞宣的面龐,沒過多久,他的發尾處便結上了一層寒霜,呼出的寒氣凝成白霧,卻又在瞬間随風飄散,叫人怎麽都抓不住。

就這般不知過了多久,從高陽已到了漆黑的深夜,虞宣一直跪在殿外一動不動,身子早已被凍的有些僵硬,只有如針紮一般的痛苦感覺還在刺激着他保持清醒。

然而即便如此,皇上離開太後寝宮之時也未曾看過虞宣一眼,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肯多說,視若無睹地從他的身邊走過,伴着寒風漸行漸遠。

就在虞宣感覺整個人幾乎都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忽然不知何時身前出現一雙棕色加絨的靴子,他想要混混沌沌地想要擡頭看清來人,可還未等他有所動作,忽然迎風而來的一個動作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啪!

“逆子,竟敢忤逆皇上!

作者有話說:

有反轉,有反轉(頂鍋蓋逃跑)

最新評論:

【大大加油~】

【新年快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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