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真相
自今日起,你便正式搬到太尉府中居住了。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雙目空洞,滿是鮮血的頭顱!
是小宮女家人的頭顱!!
刺耳的尖叫聲瞬間響徹整個寝宮,小宮女臉色慘敗,一個支撐不住便直挺挺地暈倒在大殿上,發出咚地一聲沉響,沒有一絲緩沖的餘地。
候在殿外之人忽然聽到這異樣的響動,當場便沖了進去,見到地上的頭顱頓時臉色大駭,高聲顫抖着喊道:“護駕!來人哪,護駕!”
“喊什麽!”
李衡被眼前人的大驚小怪弄得有些煩躁,當場便差人将之拉了出去,又讓另外的人打盆水來,對着那小宮女直接潑了上去。
冰冷刺骨的刺激感瞬間喚醒了那小宮女的意識,再次睜眼,她已經變得有些崩潰,當下什麽都顧不上,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盤托出。
“不是,不是!奴婢是被逼得!那天夜裏不是談姑娘,是張公公!是他逼迫奴婢陷害談姑娘,還威脅奴婢要殺了奴婢的家人!不是我,被逼的!”
她的話已經有些颠三倒四,但卻不難從其中分辨出事情的根本。
李衡當即沉了臉色,大手一揮便差人将張公公給帶了上來。
到達太後寝宮時,張公公第一眼見到的便是語無倫次的小宮女,當下眼中便閃過陰沉,卻又在瞬間隐匿起來,重新變成一副讨好谄媚的模樣。
“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禦膳房的張公公?”
“回皇上,正是。”
“方才,”李衡看向那瑟瑟發抖的小宮女,又偏過頭看着張公公道,“這小宮女指認,謀害太後之人并非談姑娘,而是張公公你,可有此事?”
此話一出,張公公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怖,盡管只閃過一瞬,可那細微的變化卻并未逃出李衡的觀察,他當下便眯起了眼睛。
“回皇上,”張公公正了正神色,露出頗為無奈的神情道,“奴才冤枉啊,太後壽宴前,奴才睡得好好的,并未離開過自己的房間啊。”
“況且,”張公公偏頭看了眼那小宮女,“奴才瞧着,這小宮女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刺激,看上去神智已然有些不太清楚了,若是聽信一個瘋子的話,那未免有些荒謬。”
“張公公說話果真是個好伶俐的,如此短的時間裏并未過于慌張,反而有條有理地回複皇上的話,不愧是在宮中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啊。”
就在這時,一直待在旁邊未曾開過口的虞宣突然說了話,言語間雖聽上去像是贊賞之言,卻令人無端地升起戒備之心。
“虞将軍謬贊,謬贊。”
張公公雖有懷疑,可如今迫于形勢,只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勉強應下這幾句話。
“只是,”就在張公公思索虞宣此話的用意時,只聽虞宣話鋒一轉,将矛頭直接指向了他,“方才這小宮女曾說,張公公帶走了她的家人,不知可有此事?”
“一派胡言!”
只聽撲通一聲,張公公徑直跪到皇上面前,眼淚說下就下,開始痛哭流涕道:“皇上,奴才冤枉啊,這小宮女信口雌黃,想要誣陷奴才,皇上您萬萬不可聽信一個瘋子所言啊!”
“瘋子?誣陷?”虞宣冷哼一聲,看向張公公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冷冽,“張公公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
“什,什麽颠倒黑白,虞将軍你......”
“看樣子你是真的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虞宣并未聽完張公公的話,而是走到大殿外招了招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幾道陌生的身影便也出現在大殿之上。
“爹,娘!”
小宮女在崩潰邊緣忽然見到自己的至親之人,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仿佛決堤一般一個勁兒的湧出,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絲毫不顧形象地沖進母親的懷抱裏,焦慮的心驟然放下,整個人也如同獲得了安寧。
一家人重逢雖令人欣喜,不過好在大家都未曾忘記正事,直接走到了皇上面前跪下。
方才将人帶入的蘇讓走到張公公的身邊時斜睨了一眼,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眼神,卻令張公公從心底感到膽寒。
“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今皇上都在,你們已獲得平安,定要據實相告,不得隐瞞。”
蘇讓走到虞宣身邊站下,語調分明是懶洋洋的,可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都不容人質疑。
“回皇上,”那人重重磕了一個頭,“小女确乃受人所迫,草民夫妻二人,也确為眼前人所抓,他用我們的性命作為要挾,威逼小女作假證,小女萬般無奈之下才不得不如此,還請皇上明察!”
“你胡說八道!”
張公公的眼眶已然變得通紅,可他卻怎麽都不願承認,這垂死掙紮的模樣在這大殿之上顯得格外滑稽。
“皇上,皇上,不是奴才做的,奴才也是一時受到蒙蔽,奴才......”
就在張公公為了保命有些慌不擇路的時候,眼前人的一個眼神卻令他陡然清醒過來,想起方才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張公公的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本就不甚健康的臉色變得愈加蒼白。
“奴才,奴才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嫉妒談姑娘能主持太後壽宴,鬼迷心竅,才出此下策,奴才罪該萬死,還請皇上能饒恕奴才這一次,奴才今後定痛改前非!”
“饒恕?”首座上的李衡發出一聲嗤笑,眼中滿是不屑,“謀害太後,乃是滅九族的大罪!迫使他人作僞證,事發後拒不承認,罪加一等!來人,将這罪人押入大牢,秋後問斬!”
“皇上饒命啊!皇上!......”
随着聲音漸行漸遠,太後壽宴中毒一事總算有了個交代,那小宮女雖是受人脅迫,卻也參與了作僞證一事,罰去半年銀兩小懲大戒,也算是長個教訓。
哭哭啼啼的人陸續離開,大殿中終于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李衡坐在首座上彎腰看向談徐念,露出一抹贊賞的笑容道:“朕果真沒有看錯你,能夠沉得住氣。”
“民女謝皇上稱贊。”
此話一出,反倒令站在旁邊的虞宣和蘇讓露出疑惑的神情。
事情被解決,李衡心情頗為不錯,便也就此說起緣由。
“這件事,還得從昨夜說起......”
夜晚,黑袍身影隐匿在茫茫黑夜之中,牢房門前,談徐念看着來人,強撐着身體站起身,對着他行了禮。
“民女談徐念,參見皇上。”
黑袍帽檐被摘下,透過細微的火燭光,露出李衡俊秀的面容。
“平身。”
“謝皇上。”
看着眼前這有些虛弱可神情頗為淡然的人,李衡清冷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看樣子,你知道朕今夜會來。”
“民女不敢揣度皇上聖意,只是民女知曉皇上乃聖明之君,自會明察秋毫,還民女一個清白。”
“是嗎?”李衡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輕笑,“白日裏,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談徐念徑直跪下行了大禮,沉聲道:“民女白日所言皆為情急之舉,還請皇上恕罪!”
“行了,”李衡沖她擺擺手,示意她起來,“朕若是真的要同你追究,怕不是你的小命早都沒了。說吧,你将朕引到此處,可是有何辦法?”
然而,就在此話說出的瞬間,談徐念再次跪下,神情顯得頗為凝重:“皇上,民女确有一法子可盡快得知真兇,只是接下來民女所展示的,可能會令皇上感到十分驚奇,還請皇上恕民女無罪。”
李衡思慮半晌,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眼前白光閃過,三個盒子應聲而出,直到回到皇宮裏,李衡仍舊覺得方才大牢所見皆為一場夢境,可今日大殿之上所見,卻又是實實在在地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談姑娘的小盒子果真非同凡響,真真是令朕大開眼界啊。”
“皇上過譽了,民女只是雕蟲小技,一切全都仰仗皇上明察秋毫,民女多謝皇上還民女一個清白。”
談徐念的話雖是三分真情七分奉承,卻也令李衡感到十分舒暢,他看向虞宣和蘇讓,面帶笑意地問道:“落祈,子謙,你二人是如何找到那小宮女的親眷的?”
“回皇上,這件事,也要從昨夜說起......”
昨夜虞宣離開太尉府之後,并未直接前往大牢,而是半路前去找了蘇讓,兩人兵分兩路,虞宣去打點牢房上下,蘇讓則進宮尋找消息。
好巧不巧的是,蘇讓剛好遇到了張公公和那小宮女的對話,為了以防萬一,蘇讓選擇靜觀其變,聽了個大概後趁着月黑風高将小宮女直接帶走。
至于後面的如何打探消息,如何救人,這一系列的事情兩人并未細說,李衡也并未過問。
都說水至清則無魚,禦臣之道也并非要得知臣子的所有,張弛有度才是上上策。
連續兩日處理太後之事,李衡早就有些乏了,沒說幾句便打發他們離開。
宮門前,虞宣等三人站在此處,三人相顧無言,一時間竟有些許尴尬。
“那個,”實在受不了這沉默氣氛的談徐念先開了口,“事情已經解決了,要不我們,各回各家?”
話音剛落,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到談徐念的身上,令她的動作頓時僵住,只好默默地捂住自己的雙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她就不應該開這個口。
“落祈,我有幾句話想和徐念單獨談談。”
“不必,就在此處說便好。”
眼看兩人又要僵持不下,談徐念只好再次從中緩和,兩下各自安撫,這才能夠有和蘇讓單獨說話的些許時間。
“徐念,”蘇讓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眼中寫滿了溫柔,“你我認識已有段時日了,自我認識你第一天起,我便覺得你有一種......”
“子謙,”談徐念深吸一口氣,擡頭對上蘇讓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這些話,你還是不要說的好,子謙,我心悅于落祈,也只會是他,我們,還是做知己的好。”
“知,知己......”蘇讓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可即便這般卻仍舊在兀自強撐,“當,當然是知己了,不然還能是什麽,哈哈,是吧。”
“徐念,你,你放心,我們永遠是知己,那個,我先前出門來的匆忙,還未告知于我父親,我這便先離開了。”
說完,蘇讓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一般,轉身便離開了宮門,一絲都不曾回頭。
見到他離開,虞宣輕嘆一口氣,走到談徐念身邊,指尖自然地撫上她的額頭,輕聲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額頭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令談徐念臉頰不自覺地微微泛紅,她下意識地點點頭,擡眸看向虞宣道:“嗯,我相信你。”
四目相對,昨日的苦難仿佛在頃刻間倏然消散,虞宣伸手握住談徐念的指尖,低聲溫柔道:“我們回家,自今日起,你便正式搬到太尉府中居住了。”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不好意思,今天家裏臨時有事,趕得比較急,沒能寫出第二更,就寫多少發多少了,明天白天可能會有捉蟲修改。
再次感謝每一位看文的小可愛,筆芯~
最新評論:
【加油~】
【按爪爪】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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