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Episode 立即啓動【靈子轉移】
“你說,酒井初死了?”
昏暗的神殿中,單手支着下颚男人坐于王座之上,他側過臉,的面容隐藏于光影之間,使人分辨不清具體的神色。
“啧,沒用的廢品。”
男人輕揮手指,神殿瞬間彙聚起數條奇異的光輝,短暫的照亮了他光潔的下巴與肩側的銀發。
光輝散去,一道水紋鏡出現在男人面前。
裏頭印出的,正是智上芽衣垂着頭,在雷雨中擁抱好友屍體的畫面。
男人平靜地端詳着水鏡片刻,突然愉快的微笑起來,“算了,這倒也是個意外之喜,比起「友人背叛」的無聊戲碼,顯然這份痛苦更能磨滅你的。”
“畢竟,能讓靈魂痛苦的,只有愛。”
他注視着鏡中的少女,輕聲說:“你還能撐多久呢?「橫濱」。”
橫濱市兩日前的洪水,終于退了,卻也留下了一片狼藉的街道。
但城市市民們的精神狀态似乎并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畢竟與上一回的地震加海嘯的雙重套餐相比,這一次的天災也就顯得沒那麽難以接受。
當然,這主要還是得歸功于在橫濱生活的人,都有一顆堅強的心髒。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習慣了。
中島敦趴在窗邊,看着街上來來回回,吆喝着搬運家具,收拾殘局的人們。
分明是一派熱鬧生機的一幕,然而虎敦少年看在眼中,卻不知為何,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太宰先生……”中島敦轉頭看向沙發上摸魚的前輩,“已經兩天了,橫濱……還是沒有放晴。”
沒錯,這才是中島敦不安的地方。
距離洪水已經過去了48小時,按氣象常理來說,天空早該放晴。
然而實際上,別說是晴天,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太陽了。
自從天幕中的少女,智上芽衣失去摯友的那一刻起,未曾前往避難所的偵探們驚訝的發現,他們頭頂的天空毫無預兆的由晴轉陰。
黑沉沉的烏雲壓在每個人的頭上,厚積的雲層中偶爾能見到雷光在其中閃爍。
所有人都在等一場暴雨的到來。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
沒有風、沒有雷、也沒有雨。
密布的黑雲就這麽壓倒在橫濱的上空,猛一擡頭,竟有種這座城市即将被雷雲壓垮的心驚肉跳感。
太宰治枕着手臂仰躺在沙發上,單手拿着本書,看上去是在仔細閱讀,實際上只有鳶眼青年自己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翻頁了。
“敦君,你知道被審訊的人中,最好對付的是哪一種嗎?”太宰治突兀開口。
怎麽突然問這個?
中島敦一頭霧水,但還是仔細想了一會兒,不自信的答道:“是——怕死的那一類?”
沙發上的青年煞有介事地拉長了尾音,用可愛的腔調說道:“恩——按照常理來說,确實是這樣沒錯,但是可惜,答錯了!”
中島敦:“诶!”
“聽好敦君,最好對付的,永遠是心中有牽絆的人。”
太宰治的聲調突然有平靜了下來,就像一條無感情起伏的直線。
由于角度的關系,中島敦看不見鳶眼青年的表情,但憑着直覺,敦覺得太宰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将重要之物撕碎給人看,才是徹底扼殺這類人的手段。”太宰治如是說道。
智上芽衣瘋了。
松北泉遠遠望着銀發少女持刀斬怪的背影,感覺連心髒都在顫抖。
兩日前,酒井大壯的逝去就像是奪走了智上芽衣身為人類的所有感知。
少女變得不知道疲憊、不知道畏懼,只要還能握住刀,就能不斷進行下去。
“嗤……”
最後一個影子人被格洛麗亞絞碎,芽衣面無表情的将刀刃抽出,甩落刃上的黑血。
銀發少女側頭,金色的瞳孔冰冷的看向身後人:“上來,是這裏嗎?”
“是、是!”
白大褂青年被芽衣的視線看得背脊一抖,一點猶豫也不敢,硬着頭皮跑上前翻看資料。
這已經是他們搗毀的第三個研究所。
這兩日以來,他們的日程安排就是「圈出可疑的研究所—前往摧毀-尋找資料」這三樣組成,松北泉只需要負責第一項和最後一項,剩下的都由智上芽衣一個人完成。
憑借着酒井大壯留下的武器與AI,再多的影子怪物對芽衣而言,都失去了意義。
槍、光彈、铳刃。
看得清的看不清的武器在少女的手中肆意流轉,有的時候,旁觀的松北泉甚至覺得,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名徹頭徹尾的人形兵器。
松北泉以最快的速度翻閱着整個研究所的資料。
而在此期間,智上芽衣什麽也沒有做,只是抱着铳刃安靜的站在一旁,金色的雙眸空洞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二十分鐘後
松北泉滿臉冷汗的站在了少女跟前,害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沒有、不是、這裏。”
“是嗎……”
銀發少女收回視線,平靜地掃了眼男人手裏的廢紙:“那就下一個。”
智上芽衣徑直轉身走向停靠在路邊的車,也不管身後的松北泉能不能跟上來。
白大褂青年猛得用力,捏皺了手裏的資料。
他倏然擡頭看向少女的背影,這一刻,青年心中積攢的疲憊與憤慨終于壓倒了對芽衣的恐懼,他張大嘴對少女大喊,“站住,智上芽衣!”
銀發少女的腳步頓住,轉頭看向松北泉。
松北泉憋着口氣,氣勢洶洶地沖到芽衣面前。
他想要将手裏的資料丢到狠狠摔在少女的臉上,但在觸及後者死水似的的雙眸時,松北泉的心口一梗,最後只是用力将紙頁丢在地上,洩憤似的踩兩腳。
而這過程中,芽衣只是平靜的看着,一句話也沒說。
“智上君……”
白大褂深吸了口,壓下心中的情緒緩緩說道,“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是機器,我需要休息。”
“可是你晚上休息過了,睡得像個死豬。”
“我!”
松北泉心一窒,差點嘔出一口血。
你管随便找個廢物睡地板那叫休息?
他要的是,回到基地,好好洗個澡換身衣服,躺進被窩裏安心的睡一覺,這種的「休息」啊!
青年瞪着芽衣,少女那副半死不活的臉讓他越看越氣,瞬間怒會中燒。
松北泉一把揪住芽衣的領口,将人惡狠狠的拉……恩,自己湊到人家的眼前,“智上芽衣,我知道酒井大壯去世讓你很受打擊,但是你給我搞清楚!我不是你爸爸,沒有理由包容你的任性妄為!”
“想要報仇?想要麻痹都随便你,可是老子是人!我需要——當個人!”
松北泉大吼着,胸口因為喊叫的關系劇烈起伏。
他喘着氣,看着始終無動于衷的少女,突兀的來了一句,“你已經有多久沒合眼了,芽衣?如果大壯在這裏,你忍心嗎?”
一瞬間,銀發少女平靜神情支離破碎。
空洞的眼底驟然浮現出極度痛苦的顏色,她猛得轉過臉,後退兩步,“我知道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松北泉放開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小鬼,雖然戳人傷口很不好,但是大叔我,還是覺得适當休息更重要。
畢竟勞逸結合才能更好發揮價值嘛。
等等、他幹嘛要自稱「大叔」,他才23歲啊!
松北泉一臉凝重地坐進車內,陷入了深深的迷思。
“愛麗絲,回基地。”
駕駛位上的少女敲了敲光腦。
眼看着車輛即将啓動,這時,另一個AI突然彈了出來,擠掉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回應的愛麗絲。
是AI坂口。
【“芽衣小姐,我掃描到了一處可疑的建築,內部藏有大量的數據流反應,也許是您尋找的地方。”】
一個藍色的光幕投影在擋風窗上,上面照舊貼心的标出了潛入路線。
智上芽衣瞳孔一亮:“愛麗絲,更改行程,去目标位置。”
【AI愛麗絲:……】
後座的松北泉:……焯!
松北泉黑着臉從車上下來,默不作聲的跟在芽衣的身後。
是的,他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這一刻,得不到休息,被迫社畜的怨念壓倒了所有恐懼,松北泉麻木的虛着眼,看着智上芽衣單槍匹馬的在前頭砍瓜切菜。
偶爾有黑血濺來,他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往旁邊站站,順便抹掉臉上沾到的不明物。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戰鬥的動靜停了。
松北泉等了等,半天都沒等到少女的「召喚」。
搞什麽啊?
青年奇怪的從安全的角落裏走出來,不耐煩的掃過前頭的位置。
下一刻,他的視線僵住了,終于明白了芽衣沒開口的原因。
找、找到了。
前方被轟開的實驗室中,像是豎形陳列櫃般,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個個透明的培養罐,每個罐中注滿了可供存活的培養液。
而與此同時,無數個成人大小的大腦,正沉睡在其中。
噗通、噗通。
沿着連接的電極,芽衣能清楚的看見「他們」于電子儀上跳動的曲線。
“哈哈哈啊哈!找到了!找到了!”
松北泉越過站在原地,沒有動的芽衣,幾乎是歡呼的沖進了實驗室之中。
男人喜不自勝,迫不及待的翻看着各類資料,滿心歡喜的在數據之間遨游,沒有注意到門口銀發少女難看至極的臉色。
“這是什麽?”
芽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荒誕的一切。
一股說不出的作嘔感湧出喉嚨,少女想要嘔吐,可空空如也的胃部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她這才想起來,她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芽衣走到其中一個培養罐前,手指在底部蒙着灰的名牌擦過,一行熟悉的文字跳入她的眼中。
【愛麗絲(森鷗外)誕生日:2月17編號F0217】
少女瞳孔一縮,她像是想到了什麽,飛快地将周遭培養罐上的名牌擦幹淨。
随着灰塵被拭去,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出現在芽衣的眼中。
【田山花袋誕生日:1月22編號F0122】
【坂口安吾誕生日:10月20編號F1020】
……
“他們……他們就是你們是嗎,愛麗絲,花袋,坂口?”智上芽衣輕聲問道。
AI沒有回答她,只有少女一個人的聲音在偌大的實驗室中回響。
銀發少女惡心的捂住了嘴巴。
什麽智能AI,什麽跨越時代百年的奇跡——
這些!
這些、難道不是活生生的人嗎!
芽衣艱難的喘着氣,她感覺自己腕間的光腦正在灼燒,熾熱的溫度幾乎要烤幹她的靈魂。
“大豐收,大豐收~”
松北泉抱着一本厚厚的實驗數據走到芽衣身邊,青年疑惑地看了眼少女慘白的臉色,很快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啊,是在可憐它們是嗎?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不了解科學的一般人都會這樣。”
“以為它們是人啊之類的,其實只是誤會啦。”
“它們很小的時候,就用無痛技術取出了核心的部位培養,你看見的這些成年大腦其實也是成長液的功勞。”
“好啦好啦,它們沒有感覺,不疼的——”
青年叨叨絮絮還未說完,就被芽衣扯住了衣領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你說什麽!”
智上芽衣擡起頭,金色的雙瞳中仿佛有憤怒的火焰在燃燒,“你這個混蛋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芽衣的反應讓松北泉有點害怕,他後退着想要揮開少女的手,“你又發什麽瘋?我說的只不過是事實,你有意見的話,大可以沖「奇跡科學」發,管我什麽事!”
“你——”
銀發少女氣急,還不等她說話,這時,實驗室中突然爆發出無數尖銳的鳴笛。
【警告——警告——】
【檢測有外來者入侵,殺毒程序啓動……】
【排異氣體倒計時準備,30、29、28——】
怎麽回事?
智上芽衣與松北泉同時一愣,後者立即反應過來。
“糟了!應該是不小心觸發保護系統,沒關系,我記得為了以防萬一,這裏都配備了安全隔離裝置,在哪裏……在哪裏!”
白大褂青年甩開芽衣的手,在實驗室中瘋狂翻找起來。
在哪!到底藏在哪!
松北泉喃喃自語,幾乎将可能的地方都掀開了來,終于在某一時刻,他的手無意間碰到了機關。
一個紅色的按鈕出現在他眼底。
還沒等青年欣喜若狂,招呼少女,一行小字映入他眼中。
【救護隔離裝置,僅限一人使用……】
青年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向左移動了下視線,那裏還擺着一把備用槍。
與此同時,倒計時還剩下不到20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那東西打着這個主意!”
松北泉望着兩樣東西,突然爆發出巨大的笑聲。
芽衣看着青年笑得不停聳動的肩膀,冷靜的提醒道:“大叔,時間不多,我們快逃吧。”
“呵呵呵,跑?”
松北泉輕聲說道,口中止不住的溢出一連串竊笑。
“我們跑不掉了啊!”
青年突然轉身,握住備用槍,槍口直指少女。
“所以呢?你打算殺了我嗎?”
智上芽衣面不改色地注視着雙目泛血絲的青年。
突然之間,她不想說話了。
她感到一股強烈的疲憊,如同巨浪一般淹沒了自己。
大壯的死、這些亂七八糟的實驗、面露癫狂的松北泉。
一切的一切,幻燈片般在她眼前切換。
随便吧……
下一秒,在松北泉驚異的注視下,始終挺直背脊的銀發少女垮下肩膀,她将手中的铳刃收回刀鞘,平靜的看向青年,“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随你吧。”
智上芽衣撇過了臉,不再看松北泉一眼。
“呃……”松北泉慢慢睜大了雙眼,緩緩的,他的臉上出現了極其複雜的笑容,像是仇恨又像是暢快,“哈哈哈,這算什麽,笑死人了,這他?嗎的算什麽!”
“智上芽衣!你以為你死了就是解脫嗎!”
“哈哈哈,可憐!我好可憐你啊!”
青年一手捂着眼瘋狂的笑道,然而很快,他的笑聲停止了。
就像此前的癫狂不存在似的,他安靜了下來,看向芽衣,“所有人都算到了我的選擇。”
“但我改變主意了。”
松北泉放棄似的垂下手,在最後五秒倒計時中,一拳狠狠砸在紅色的按鈕上。
下一刻,一個橢圓形的機器在芽衣身後的牆內彈出,将她一口吞進了其中。
智上芽衣:“等等!大叔!”
少女掙紮地想要出來,卻被裝置中的保護繩索絆住了手腳。
倒數三秒——
松北泉扔掉手裏的槍,将手中的實驗報告丢進少女的懷中。
“掙紮着活下去吧,智上芽衣。”
“比起我這種人,你更有活下去的價值。”
倒數一秒——
裝置隔離罩蓋下,在內倉氧氣噴出的瞬間,銀發少女看見那個貪生怕死的研究員,沖着自己,露出釋然的笑容。
他說,“接下來就拜托你了,英雄。”
【滴——時間到,抹殺程序執行……】
……
世界徹底安靜了下來。
好安靜啊——
裝置之中,芽衣抱緊了懷中的铳刃,慢慢地将身體蜷縮了起來。
“我不是英雄,我……誰都救不了。”
……
——“check mate”
“你輸了……”
一個童音響起
未知的空間之中,童音的主人坐在星雲中,祂的面前,擺着一副由星空組成的棋盤。
此時,棋局顯然已經要進入終局。
白色的棋子将最後一枚黑色絞殺,騎士兵臨城下,距離王座僅為一步之遙。
“是嗎?”
棋盤對面的AI擡起頭,露出一雙鳶色的雙瞳。
他微笑着轉過臉,将目光投向屏幕之中——那個抱着刀的銀發少女身上。
“你知道嗎,盡管我們在這計謀一切,看似高高在上。”
有着鳶色雙瞳的AI輕笑地,緩緩說道,“然而實際上,運轉世界的,卻是名為偶然的、暴風雨中吶喊、疾馳、流血的人們啊。”①
“哼,裝模作樣。”
對于AI的告誡,童音的主人不以為意,嗤之以鼻。
什麽運轉世界的是流血吶喊的人類,無聊,還以為能多享受久一點的結果也就這種程度嗎?
童音的主人失望地站起,正準備離開之際,突然瞥見星盤上微微一動,一個黑色的棋子悄然無聲的出現「女王」的身邊。
這個驟然出現的棋子沉默地拱衛其側,僅僅只是這一動,星盤上其餘零散廢棄的棋子竟呈現出隐隐守衛中心的意思!
這盤棋局,又活了。
“怎麽可能?你做了什麽!”童音的主人驚駭得尖叫。
“撒,是什麽呢?”
有着鳶色雙瞳的AI微笑了起來,比人類更像人類地調皮一眨眼,說道,“好奇的話,去看看怎麽樣,就用您這雙尊貴的雙眼。”
與此同時
另一個橫濱市
“不能再等了!”
随着一聲捶打桌面的巨響,坂口安吾騰得站了起來,他雙手撐着會議桌,目光從參會的人員臉上一一劃過,“必須立即啓動「靈子轉移」!”
“福澤先生,森首領,我知道這對貴方組織來說是十足冒險的行為,但是,那個孩子、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坂口安吾說着,雙眼看向屏幕。
在那上方,正顯示着一串數據,其中一行極度刺眼。
【智上芽衣:SAN值35(極度危險,有自毀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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