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燥熱的氣息,因為一場雨,減輕了不少,低垂的枝葉因為有了雨水的滋養而有了蒼翠的顏色,殘留的雨滴在葉脈之間彙聚,化為晶瑩,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吧嗒,落在地面的低窪處,濺起一朵韻潤的花。

偌大的雨點砸到窗口的玻璃上,像是着急的調皮孩子想要進屋暖和一下一樣,噼裏啪啦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仿佛一首歡快的交響曲,演繹着對生命最好的诠釋。

“多吃點,看你瘦的,要是讓爸媽知道了,還以為我虧待了你似的。”餘南給餘東夾了一塊排骨,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安靜的吃着自己做的餐點的弟弟,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油然而生,仿佛他們又回到了那個童真的,無憂無慮的年代。

餘東莞爾,夾了一塊魚肉放在餘南的盤子裏:“哥,你也多吃點,要不爸媽回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你什麽時候不欺負我了!”餘南忍不住笑了起來,夾起餘東給自己夾過來的魚肉吃進嘴巴裏,嗯,還不錯,這次的魚做的很入味。

餘東忍不住嗤笑出聲,回憶着之前的點點滴滴,還真是,好想真的只有他欺負餘南的份,還真的沒有餘南欺負自己的時候。

“哥,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放學沒有回家,跟着同學去水塘挖了一條泥鳅,然後……哈哈哈哈。”想起那段過往,餘東哈哈的笑了起來,想到當時自己 将泥鳅放到爸爸的茶壺裏,還說是餘南放進去的時候,兩個人的那種表情,還真是好笑。

“你還笑!”餘南白了餘東一眼嗎,放下筷子輕聲斥責着餘東:“你知不知道,當時我被爸爸打的多慘,你竟然還笑,我可是你哥。”

“哈哈哈哈!”餘東笑的開懷,卻又滿含歉意,是他小時候太調皮了,幸虧自己有一個好哥哥,有一個好爸爸。

“哥,你不能這樣說,事後還不是我求情,爸爸才放過你的。”餘東忍俊不禁,自己的這個哥哥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弟控!”不過,他喜歡。

“還好意思說。”餘南也是莞爾,麻利的給餘東夾了滿滿一餐碟的菜,嗔責的笑着:“還不快吃,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餘東憋着笑,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室內,和諧而美好,室外,驟雨夾雜着狂風,肆無忌憚的撕扯着搖曳的樹枝,發出一聲聲嘶吼,終究還是驚動了屋子裏的人。

“哥,下雨了。”接過餘南遞過來的水杯,餘東起身,站在被雨水沖刷的看不出外面景象的窗口,喃喃着。

“嗯。”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衣衫,輕柔的披在餘東的肩頭,餘南瞄了一眼窗外,他不知道那個人還在不在,就那個人的脾氣,應該早就走了吧:“你身子才剛好,別站在窗口,小心着涼。”

“哥,我記得家裏還有一把黑傘,我不喜歡,你讓人扔了吧。”餘東低着頭,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杯,随着輕顫,一圈一圈的漣漪從中間四散開來,格外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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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南微頓,接着笑了起來:“好,你不喜歡,我扔了就是,以後不喜歡的東西都扔掉,哥給你買新的。”

“謝謝哥!”餘東離開唇角笑了起來,轉身朝着樓上走去:“哥,我先上去休息會兒,這次的事情,先別和爸媽說。”

“好!”餘南笑的勉強,卻還是溫柔的安慰着餘東:“放心吧,只要爸媽不問,我保證不說。”

“哥,你?”餘東啞然,望着餘南笑的一臉得意的樣子,無奈莞爾:“算了,随便你,要是爸媽找我的麻煩,我就說你欺負我。”

“你?”餘南被噎住了,看着餘東一臉得逞的笑意,頓感無語,在他這個弟弟面前,他永遠都是出于下風,出于被動無奈的狀态。

“哈哈哈!”餘東笑的爽朗,轉身上樓,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唯有視線落在窗外的雨勢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暗淡的有些悲怆。

一直到餘東的身影進了門,餘南才收回視線,揮手叫過下人:“去,将儲藏室那把黑傘扔出去。”

梓蘇坐在地上,狼狽的擦着臉上的汗水,漫天雨勢中,遙遙的望着主屋門口,渴望着心底的那個人的出現。

雨水像是刀子一樣,一下一下的狠狠地刮着身上的肉,鮮血淋漓。

雙手抱着膝蓋,纖細的下巴抵在膝蓋上,任憑雨水沖刷着自己的身體,周圍狂風呼嘯,透着詭異的安靜。

在這個天地間,都被大雨蔓延的時空,他的腦海卻如同奔騰的江水一樣翻騰着,回憶着過去的種種,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白。

前世種種,猶如過眼雲煙,雖然随風而過,卻終究是一場經歷,留下刻骨銘心的經歷,他重生了,打算重新開始了,只是,為什麽什麽都不一樣了呢?

郎聰還是那個郎聰,那場算計還是那場算計,唯一不同的是前世自己被算計成功了,這一世,自己被人救了。

餘東明明也還是那個餘東,為什麽就不理會自己了呢?

梓蘇想了很多,卻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就像是有一團霧一樣,将所有的過往,所有的曾經,所有的真相全部都被蒙住了,看不真切,看不明白。

難道是因為他的重生,改變了生活的軌跡,還是說,是因為他的得救而改變了歷史?

那麽,餘東還會愛他嗎?他,還有機會得到餘東的愛,有機會去彌補自己上一世的虧欠嗎。

踏過水面的腳步聲驚醒陷入茫然思緒的人,梓蘇擡起茫然的眸子,看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傭人,抓着鐵門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因為長時間的一個姿勢蹲坐在地上,雙腿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稍一移動,刺骨的酸麻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的纏繞上來,讓梓蘇趔趄了幾下,靠着雙臂的懸挂力才勉強站直了身體。

“是不是餘東要見我!”聲音嘶啞,低沉了許多,帶着連梓蘇自己都不明白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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