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1)

五條悟樂得讓夏油傑全權代表, 一路上雙手往褲兜裏一揣,悠閑地用六眼掃視着這破村子,還時不時跟夏油傑旁若無人地咬個耳朵, 将自己的發現分享給他。

夏油傑笑眯眯:“我和毛利可以在村裏到處轉轉嗎?還有明天要舉行祭典的神社, 我們可以現在去看看嗎?”

“可以。”吉田村長擺了擺手, 很大氣地說道,“如果遇到不認識的地方,你們可以請教這裏的村民, 我們白砂村向來好客,很樂意跟你們這些外面大城市來的客人交流一下。”

夏油傑認真假笑。

“那就謝謝了,吉田村長。”

***

吉田村長都這麽說了,不将整個白砂村翻個底朝天, 都對不起他們呼吸了這麽久混合着血腥氣的空氣。

夏油傑和五條悟開始在村子裏轉悠, 表情一驚一乍的,活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實際上——

“這裏的血管比如月車站那邊粗多了,主場就是有優勢。”五條悟點評。

“這裏的人都快被吸幹了血,悟, 他們還活着嗎?”夏油傑看着不分男女老幼,一律蒼白憔悴又枯槁的狀态,努力壓抑心中的不适感。

“還活着。”五條悟指指點點,“有一點很有意思, 傑。這裏有很多人都快被吸幹了,他們體內的生機趨近于無,本不該維持着活着的狀态。”

夏油傑神情微動,“悟的意思是, 這裏有東西在給他們續命?”

五條悟豎起一根手指, 神神秘秘地說道:“傑可以猜得更離譜一些。”

夏油傑抿了一下嘴唇, 低聲道:“汲取他們生命與鮮血的血管,在反哺他們,确保他們體內的生機不至于斷絕。”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篤定地道:“沒錯。”

“什麽鬼……”夏油傑喃喃,盤踞在白砂村之下,不斷汲取村民鮮血生命卻被村民稱作白砂村的存在,還會反過來維持将死村民的生命?

圖什麽?

那些人的價值已經被榨幹,如月車站時不時送新人進來,足以頂替那些人的位置,但白砂神卻沒有選擇這麽做,這是什麽操作?

不過,看着那群蒼白枯槁宛如游魂一般在村中游蕩,僅僅保持着活着狀态的村民,這樣的活法又有什麽意思!

兩人在村子裏轉了一圈,不僅成功找到了祢木和彥和加茂賢人這兩個闖入如月車站卻陷在白砂村中的一級咒術師,還找到了之前失蹤的【幽靈peace】成員。

要不是五條悟有六眼,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失蹤前穿着的那一套,就他們現在跟其他村民複制粘貼般相似的憔悴枯槁,兩頰凹陷又渾渾噩噩,每個人都活像是老了十幾歲,誰能認出他們?

誰又能想到他們才失蹤了十來天而已。

夏油傑和五條悟小聲商量了一下,果斷将目标放在加茂賢人身上。

加茂家傳承千年,其祖傳術式為「赤血操術」,這個術式的遺傳頻率比「無下限」高多了,每隔幾十年就有一例,其他流傳下來的術式則或多或少跟血有關。

加茂賢人是加茂家的旁系族人,一級咒術師,他的術式為「血毒」,可以利用毒血來進行腐蝕性攻擊。

不管是怎樣的用法,加茂賢人算是玩血的行家,在白砂村這樣的地方,他的抗性應該能比祢木和彥強一些。

事實也确是如此。

五條悟的六眼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加茂賢人的外表一如其他人的憔悴枯槁,但他體內流淌着的鮮血比其他人多要出很多,內髒器官也很健康。

夏油傑輕輕拍了一下加茂賢人的肩膀,笑着打了個招呼:“打擾您一下,我是從東京來的工藤,這是毛利。吉田村長說,我們可以請一位熱情好

客的村民當向導,去那邊的神社看看,您看您能不能帶我們走一趟?”

加茂賢人遲滞的目光下意識順着夏油傑的手指看向村子東邊的神社鳥居,當他的目光落在鳥居上時,他本能地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說道:“不能去……”

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而後他看向夏油傑,慢吞吞地說道:“雖然明天晚上祭典才正式開始,但你們想要現在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啊,非常感謝,拜托您了。”夏油傑仿佛沒聽到加茂賢人之前脫口的反對,笑盈盈地說道。

“不過,我得回家拿點東西,你們等我一下。”加茂賢人如是說道。

“我們可以跟您一起去嗎?”夏油傑拉着五條悟,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一直想要進屋觀摩一下白砂村的屋內建築擺設,只是剛才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那就走吧。”加茂賢人完全不覺得這是什麽問題,直接答應了下來。

路上,夏油傑拉着五條悟開始問東問西,加茂賢人竟然很耐心地都回答了。

加茂賢人、祢木和彥、祢木真紀、千島明奈……等等等,他們用的都是本名。

問及是否是白砂村土生土長的村民,加茂賢人很自然地否定了。他說他是兩年前一次遠足迷路誤入到白砂村,受到了村民熱情的接待。他覺得這裏民風淳樸,景色優美,堪稱世外桃源,便幹脆留下來,成了白砂村的一員。

加茂賢人着重點了一下村民的熱情淳樸,即使是外來者,只要真心想要融入白砂村,村民們都會熱情又真心地接納他。

至于祢木和彥等人,在加茂賢人的認知中,他們比自己早了六七年來到白砂村。

說到這裏,加茂賢人枯瘦憔悴的臉上流露出羨慕的情緒來。

“啊,在白砂村生活得越久,人就會變得越蒼白美麗。祢木他們現在的模樣,真讓人羨慕啊。”

說完,加茂賢人走進自己那棟破爛屋子裏,身後房門大開,任由夏油傑和五條悟進入。

夏油傑&五條悟:“……”

半秒後,兩人同時将手機拿出來,異口同聲地說道:“我也錄音了。”

顯然,這對摯友都覺得,等認知混亂的加茂賢人恢複原本的理智後,他會花高價贖回這段羞恥到摳腳的錄音。

“真是的。”夏油傑默默将手機塞回到褲兜裏,小聲嘀咕道,“我之前可一直很遵紀守法來着。”

都是被五條悟給帶壞的。

“明明是傑遇到我後就釋放本我了。”五條悟勾住夏油傑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道,“要做自己啦,傑。”

“嘩啦!”

屋內響起一聲脆響,似乎有什麽東西摔碎了。

大開的加茂家大門口,一黑一白兩顆腦袋同時探進來,目光炯炯地看向昏暗的屋內。

加茂賢人的雙手保持着捧起的姿勢,腳邊是一個摔碎了的瓦罐。瓦罐的碎片中,帶着詭異甜腥氣味的紫紅色液體在腳下的地面蔓延開來。

加茂賢人僵着臉,慢慢地轉過頭,直勾勾地看向門口。

神奇的一幕在此刻出現了。

加茂賢人原本枯瘦凹陷的臉頰慢慢鼓起,松弛的皮膚變得緊繃,遲滞的眼眸漸漸明亮銳利,幾乎是轉眼間,他就從病入膏肓的難民模樣恢複成了正常人的狀态。他冷冷地瞪向門口,目光卻在觸及某人那一頭明晃晃的雪白頭發以及墨鏡後那雙藍得可怕的眼眸時瑟縮了一下。

加茂賢人連忙放下手,他低下頭,單膝跪地,磕磕巴巴地道:“五、五條大人!”

——啊啊啊,他有六眼PTSD,問就是之前在加茂家的時候被眼前六眼打出來的。

夏油傑“嘶”了一聲,這是什麽大河劇裏的糟糕畫面啊。他伸手戳了戳五

條悟的白毛,戲谑地說道:“大少爺,哦?”

五條悟一把抓住夏油傑的手指,他瞪大眼睛,反駁道:“我明明是新時代的好少年,搞封建那一套的家夥是他們才對,傑,我可是無辜的。”

單膝跪地不敢擡頭的加茂賢人抖了抖,只覺得五條悟說話的語氣和話裏的意思讓他後頸的汗毛齊齊豎了起來。

這大少爺不是張嘴閉嘴都是老子[俺]嗎?他什麽時候用過這麽禮貌的第一人稱啊。

簡直可怕!

夏油傑看着噘嘴委屈臉的五條悟,又看了看瑟瑟發抖的加茂賢人,只覺得咒術界果然有個大病。他用手肘輕輕地怼了怼五條悟的腰,擡了擡下巴,輕聲道:“快點解決。”

加茂賢人猛地擡起頭,驚恐地看向夏油傑。顯然,他誤會了夏油傑的意思,以為他在唆使五條悟将他解決掉。

夏油傑:“……”在這個時候解釋一下,會不會顯得他也很欠揍?

五條悟才不管加茂賢人是個忐忑的心情,他只是點頭,然後對着加茂賢人說道:“傑說的對,那個誰,你将知道的都說出來。”

“悟。”夏油傑擡手扯了扯五條悟的白毛,好歹算是同事,态度好一點。

“加茂賢人,請!”五條悟用力地咬了“どうぞ”這個發音,繼續說道,“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加茂賢人眼瞳猛縮,他看着五條悟,簡直像是在看史前怪獸。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為五條悟瞥過來的眼神太冷,讓他不敢再看。

“是。”

加茂賢人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大秘密,但能不能将這個大秘密活着帶出這個鬼村子,就看現在了。

他老老實實地交待了自己這一路上的經歷。

加茂賢人在4月28日以着來回倒車的方式在臨近午夜的時候進入如月車站,同時在陌生電車車廂裏出現的還有宛如NPC一般長駐如月車站的五人。他并不知道葉山純子的攻略,所以一切行動皆以着自己探索習慣為準。

至于那五人,願意跟着的,加茂賢人沒有拒絕,不願跟着的,他便沒有理會。五人之中,只有那個女高中生宮崎明日香選擇跟在加茂賢人的身邊。

他們一路跟着鐵軌向前走,路上的血色脈絡偷襲、咒靈攻擊,加茂賢人都一手解決了。

他們很快來到了太鼓聲傳來的山頂神社中,遭到了一群不知算是咒靈還是怨靈的攻擊。那些東西多得仿佛殺不完,逃又逃不掉,好不容易将他們全幹掉了,加茂賢人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咒力。

就在這時,一只素白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身後響起一聲略顯尖利的輕笑,然後他就失去全部意識了。

等加茂賢人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白砂村外的小路上,滿腦子都是到前面的白砂村歇歇腳,至于他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他都沒有想。

不過,當他的第一滴鮮血被白砂村奪走的時候,術式與血有關,時常要給自己抽血來保存起來的加茂賢人猛然間抓到了一縷被遮掩蒙蔽的理智。

意識到自己糟糕處境的加茂賢人立刻用術式轉變了自己體內的鮮血,讓它們不那麽符合白砂村的口味。然後,他給自己下了束縛,每天堅持放血,将血積攢在瓦罐裏,讓自己的身體狀态與那些被不斷吸血的村民保持一致。

——當然,在束縛的作用下,加茂賢人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只是機械地重複着放血、攢血的動作。同時,他還一直有意無意地避開村東面的那座神社,束縛特意對神社留了一個危險的暗示。

自己的鮮血約等于加茂賢人的實力,每天放血攢血就是在積攢實力,只待積攢到足夠的鮮血就能夠一瞬間恢複實力,沖破白砂村不斷施加的暗示,一鼓作氣逃出這個該死的地方。

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到來與要求觸及到了加茂賢人的束縛報警系統,神社危險,不能去,若不得不去,那就需要實力,就要回家找到那個瓦罐,然後……

加茂賢人清醒了,但也萎了。

那可是五條悟啊!

今年四月剛剛将包括加茂家在內的所有咒術世界揍了一頓,殺了一波的五條悟。他,加茂賢人,可是倒黴挨過五條悟的打,連一招都沒有扛過就跪了。

五條悟此人,俨然成了加茂賢人的心理陰影。

在陷在白砂村,不得不依靠立下束縛來自保時,加茂賢人有想過咒術總監部會不會派咒術師來營救,萬萬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五條悟!哦,還有一個看上去溫溫和和的黑發少年,瞧着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人,但能跟五條悟混在一起,勾肩搭背親親我我的家夥,會是省油的燈嗎?!

加茂賢人安靜如雞,交待完自己的經歷後就默默跪坐在地上。

“所以,除了那五個長駐NPC以外,其餘經歷過如月車站的人都會被送到白砂村嗎?”夏油傑摸了摸下巴,那葉山純子是一個怎樣的情況?

他想了想,忽然問道:“加茂先生,您在那座山頂的神社附近,有看到光門嗎?”

“光門?”加茂賢人愣了一下,然後搖頭,“我沒有看到光門。”

“哇。”五條悟不走心地驚嘆一聲,然後說道,“所以,那道光門還是這個地方特意給葉山純子準備的?”

“誰知道呢。不過,因為那位葉山小姐,如月車站的傳說出現,白砂村這裏一定比之前熱鬧了許多吧。”

這麽看的話,那個葉山純子不像是幸運逃離的人,倒像是如月車站抛向現實世界的魚餌,專門用來釣那些好奇心重的人。

“祭典呢?”夏油傑又問道,“加茂先生,您之前說您在待了兩年,可曾參加過神社上的祭典?”

“沒有。”加茂賢人沉聲說道,“村子裏的人只是說明天會舉行祭典,等明天到來的時候,他們還是這句話,始終沒有改變過。我沒有去過神社,但我聽說過一點神社的傳說。”

說是很久以前,白砂村有将年輕女孩的鮮血獻給神明當祭品的傳統,及至今日,村民認為将自己的鮮血獻給神社前的大地能夠讓神明實現他們的願望,所以村子裏時不時就有人去神社,割腕放血許願。

不過,放在加茂賢人這裏,這個傳說完全行不通。

即使失去了記憶,加茂賢人始終記得鮮血是他的力量源泉,自己攢着還嫌不夠,哪裏有剩下的給神明啊。

說到這裏,加茂賢人遲疑地看向夏油傑,欲言又止:“您……”

“抱歉,忘了介紹,我是夏油傑,悟的同學。”

夏油傑禮貌颔首,一旁的五條悟卻不幹了,他抱住夏油傑的脖子,嚷嚷道道:“是摯友啦,明明是天上天下舉世無雙one and only的摯友!”

夏油傑一臉淡定地擡手按住五條悟的腦袋,往外一推,然後繼續自己的話題:“您想到了什麽嗎,加茂先生?”

每天都能聽幾遍這樣的宣稱,夏油傑已經麻木,并拒絕替其他聽到這些宣言的人着想。

加茂賢人一臉木然地看着五條悟跟普通男高中生似的跟旁邊的夏油傑幼稚地推來搡去,他咽了咽口水,幹巴巴地道:“啊……啊啊,對,我就是想問,距離我進入如月車站過去多久了。即使我恢複了記憶,但在我的認知中,我在白砂村裏已經度過了兩年的時間。”

雖然之前摔碎的瓦罐裏裝着的血量不是兩年時間應該收集來的量。

“兩天。”夏油傑輕聲道,“我和悟是通過4月30日23:40分那輛末班車進入到了如月車站。”

加茂賢人僵硬地點頭,這見鬼的破村子、鬼

地方!

眼見着加茂賢人倒不出什麽幹貨了,五條悟幹脆讓他去找祢木和彥,能将人喚醒就喚醒,喚不醒就跟那些誤入白砂村的人待在一起,出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至于他和夏油傑,他們準備去山上那座神社看看。

加茂賢人能說什麽?他當然是連連點頭了。跟五條悟一起行動,壓力太大,躲遠點正好。

夏油傑和五條悟走出加茂賢人那間屋子,他們看了一眼渾渾噩噩在村中游蕩的衆人,擡腳向村子東邊的那個神社方向走去。

走到山下的石階前時,正好有一個老伯拖着鋤頭走過來。

忽然之間,毫無征兆地,那個老伯的身體開始向外滲血,大量的鮮血滲出皮膚,洇濕衣服,又淅瀝瀝地淌下,流入他走過的土地上,然後迅速地被土地吸收。而那個老伯,全程若無其事,繼續向前走着。

夏油傑:“……”

夏油傑的喉嚨動了一下,好半晌,他聲音幹澀地說道:“原來,村民衣服上的污漬是這麽來的。”

那是被鮮血反複浸透又幹涸後留下的印記。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被那突如其來的一幕沖擊到了。

默了默,夏油傑對五條悟說道:“悟,你覺得他們像什麽?”不待五條悟回答,夏油傑繼續道,“像不像是豢養起來的食物?”

想吃了,随時吃一口。

即使身體衰敗到了極致,也要吊着那條命,無從解脫。

不過,以着他們目前的精神狀态,恐怕也想不到解脫這碼事。

他們沉淪在白砂村施加給他們的錯誤認知中,日複一日地活着,然後将身體的鮮血全部獻給所謂的神明。

原來,白砂村下面那些血管裏,汩汩流淌着的鮮血,都來自于這些村民啊。

惡心。

“沒關系的,傑。”五條悟斂去一貫輕佻嬉鬧的表情,礙事的墨鏡被他推到了額頭上,完整露出來的蒼藍眼眸認真地看向年少的摯友,語氣格外認真地說道,“我們是最強的嘛。”

夏油傑:“……恕我直言,最強的那個是你吧。”少年人心氣再高也不得不承認,五條悟這家夥是犯規得強,他自認還沒有到五條悟的高度。至于禪院甚爾,想想「茈」可怕的威力,夏油傑覺得禪院甚爾遇到也要完。

想要追上這家夥,他以後吃抹布味的咒靈玉要吃到吐吧?

一想到這裏,夏油傑佛系養生的心态就上來了。

算了算了,他的目标又不是靠「咒靈操術」稱霸全世界,遇到好咒靈就攢一攢,沒遇到也不用焦慮,太陽照常升起,日子照樣過,打不過五條悟也不至于世界末日。

很有自知之明的夏油傑當即糾正了五條悟的不當說辭。

【悟是最強的。】

【沒有我也不會有關系。】

“傑!”五條悟慘叫一聲,連忙抓住夏油傑的雙手,藍眸可憐兮兮地看向愕然瞪大鳳眸的黑發少年,嗚嗚假哭道,“你不要抛下老子啊啊啊啊……”

“喂喂喂!”夏油傑被五條悟誇張的表演吓了一大跳,并不存在的狐貍耳朵都炸開了毛,他想要抽回手,但五條悟那雙手跟鐵鉗似的,死死鉗住他的雙手不放,然後,五條悟竟然将臉埋在了他的掌心裏。

夏油傑:“!!!”

這一回,并不存在的狐貍尾巴也炸開了毛。

“悟,你又在抽什麽風啊!”夏油傑拼命甩手,愣是沒能甩開五條悟後,他有些崩潰地垮下肩膀,壓低聲音咆哮道,“你注意一點場合好不好!”

五條悟可憐兮兮地擡起頭,委委屈屈地看向夏油傑,哼哼唧唧地說道:“那傑你發誓,不會扔下老子……”

“你再‘老子’一個!”夏油傑兇巴巴。

“那傑你發誓,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扔下我一個人。”五條悟立刻改了自稱,他死死盯着夏油傑,依舊不撒手。

“我才不會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發誓。”夏油傑毫不猶豫地拒絕,咒術師的誓言不能随便發,出口之後便是束縛。他自覺不是随便抛下朋友的人,但要有什麽特殊情況,抛下五條悟可能對對方更有利,他或許真的會這麽做。

五條悟高高地噘起嘴唇。

夏油傑神情嚴肅,目光鋒利,他擡了擡手腕,沉聲道:“松開!”

五條悟慢慢地、慢慢地松開手指,悄然将心底咆哮着的野獸壓回栅欄之中。

“哦。”五條悟低低地道。

夏油傑甩了甩手腕,不疼,也沒有留下什麽印子,剛才鐵鉗似的禁锢應該是五條悟的術式效果,他有些生氣,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這家夥……是什麽恨不能跟朋友黏到天荒地老的小學生嗎?他難道不知道,即使是再要好的朋友,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都會擁有各自的圈子,只會在某些時候交融在一起,大部分時候都是各忙各的。

但轉念一想,五條悟大概是第一次交朋友,所以言行舉止幼稚了一些,占有欲強了一些,倒也不是不能體諒。

就當養了一只貓。

貓貓可可愛愛又漂漂亮亮,誰會對貓貓真的生氣呢?

看着眼前垂頭喪氣的貓貓,夏油傑在心中哀嘆吸貓誤事,他擡起手,戳了戳五條悟的肩膀,若無其事地說道:“如果悟覺得一個人站在山巅太寂寞,我也會努力一下,攀登到悟站在的高峰上,看看悟眼中的風景。”

——大不了多吃一些咒靈,再找硝子學習一下反轉術式。六眼和「無下限」的存在确實稀罕,但他的陰陽眼和「咒靈操術」同樣不俗,即使是六眼,也看不到鬼魂啊。

五條悟的眼睛,唰地一下子亮了起來。

“傑……”五條悟撲過來,用力地抱住夏油傑,嗚嗚假哭道,“我就知道傑最好了。”

夏油傑死魚眼,他擡手拍了拍五條悟的腦袋,無奈地道:“行了,快起來,該幹正事了。”

明明他們是來前面神社調查的,這還沒有調查出一個一二三來,自己卻險些內讧了。

五條悟轉而勾住夏油傑的肩膀,恢複精神的白色大貓抖了抖毛,恨不能邁開八字步,攬着摯友在不知名神社前耀武揚威。

是鳥居前方不适合走八字步的山路臺階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夏油傑滿頭黑線。

走過石階後,神社鳥居正在眼前。

白砂村的神社沿襲了白砂村的風格,整體的風格就是陳舊。鳥居是褪了色的淡紅,參道上雜生着草,兩側的狛犬上落滿灰塵,前方的拜殿更是連個注連繩都沒有綁。

這座修建在山頂的神社,不僅年久失修,更是連神官巫女都沒有,完全不像是受到村民崇拜尊敬的地方。

五條悟虛了虛眼睛,他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的神社,宛如心髒跳動的震感,就是從那座神社下傳來的。

所以,之後他是直接轟了神社,還是像之前拔樹一樣拔掉神社?

夏油傑看着前方的褪色鳥居,擡腳邁過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

一步神域,一步人間。按照神道教的說法,穿過神社的鳥居,便是進入到神明的聖域中。

所以,鳥居之後,便是那個所謂白砂神的巢穴嗎?

夏油傑的腳踩在了鳥居另一邊的參道上。

倏地,夏油傑的身體僵住了。

一起走過鳥居的五條悟原本正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周圍,想着從哪裏下手比較帥氣——不管是厲害還是帥氣都是一輩子的事情,他Great Teacher Gojo全都要。但

是,在夏油傑的身體僵住的那一刻,五條悟還是立刻察覺了。

五條悟猛地看向夏油傑:“傑?!”

夏油傑微微瞪大眼睛,他微微側耳,似乎在聽着什麽。對于五條悟的呼喚,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給出反應,他轉頭看向一臉緊張的五條悟,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悟,你聽到了嗎?”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道:“心跳聲嗎?很明顯啊。”

“不是心跳聲,而是……”

而是無數人哭喊祈求詛咒忏悔的聲音。

【佐藤那家夥實在是太礙眼了,求神明保佑他立刻去死去死去死!】

【我要詛咒你們,詛咒你們!】

【神明啊,您忠誠的信徒為您獻出純潔的鮮血,請求您保佑白砂村一年風調雨順。】

【為什麽是我,憑什麽一定要是我?!】

【你們這群該死的畜生,你們的神明不會保佑你們,你們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假的,都是假的,我要逃出這個鬼地方,我一定逃出去!】

【我、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心生貪念,我不該……】

【神明啊,我希望能夠跟古畑醫生長相厮守。】

【我是為了村子好,我是為了白砂村的未來!】

【撲通。】

【撲通。】

心髒跳動的聲音越來越響。

夏油傑在無數的聲音中有些暈眩,他抓住五條悟的手臂,急喘了兩聲,然後用有些渙散的紫色鳳眸看向五條悟。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艱澀地說道:“我聽到了很多聲音,應該是鬼魂不甘的殘念。”

他能看到鬼魂的事情,五條悟也知道,所以他并不會避諱将自己聽到的聲音告訴給五條悟。

五條悟蒼藍的眼眸靜靜地看向夏油傑,輕聲道:“這樣啊,是鬼魂不甘的殘念啊。”

“應該是。”夏油傑認真地點頭,如果是咒靈發出的聲音,沒道理五條悟會聽不到。所以,這些異常吵鬧又情緒極端的聲音,只會是鬼魂留下來的。

五條悟慢慢地笑了起來,沒有用墨鏡遮擋的完美面容在真心笑起來的時候幾乎能晃花人眼,夏油傑清楚地感覺到五條悟竟然興奮了起來。

夏油傑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五條悟在興奮什麽。

因為這裏有他看不到的鬼魂嗎?

“悟……?”夏油傑戳了戳五條悟的手背,然後就被五條悟的大手握住,還用力地晃了晃。

夏油傑眼睜睜看着五條悟微微瞪大眼,義正言辭地對夏油傑說道:“不能讓白砂村繼續沉淪在邪惡咒靈的控制下,一定要幹掉那個該死的咒靈!”

“是祓除……”夏油傑下意識糾正道。

“好,是祓除!”五條悟用力點頭,然後他擡起手,黑紅色的咒力在指尖凝聚。

“等等,悟……”夏油傑想要攔,說好調查呢,上來就開大是幾個意思啊喂!「赫」雖然沒有「茈」誇張,但這威力也很強勁,保證一發下去,整個白砂村都要驚動了。

但夏油傑的阻攔沒能攔住此刻決心爆棚的五條悟,黑紅色的咒力在五條悟的指尖爆發,轉眼間就轟上了那座破舊的神社。

“轟——!!”

一聲巨響,仿佛整個白砂村都跟着震了三震。

“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情了?”饒是被控制了神志的村民們在聽到這一聲巨響都一個激靈,他們齊齊看向神社所在的山頭,驚疑不定。

“村長,怎麽辦啊村長?”

“來幾個人,跟我一起去看看。”吉田村長做出了決定。

身在村中的加茂賢人臉皮抽搐了兩下,他完全不驚訝山頭冒出來的動靜,甚至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白砂村神社遭受的打擊,不過是加茂家族地經受過的,小場面而已,聽說更慘烈的是咒術總監部的總部。

夏油傑的臉上一片木然,他的嘴唇徒然地張了張,片刻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真是拿你沒辦法啊,悟。”

說好的潛入調查變成了暴力轟炸,夏油傑心中倒不怎麽惱怒,反而自然而然地進入了“砸吧砸吧,悟高興就好”的佛系境界。

嗯,是悟能幹出來的事情。

“嘿嘿。”五條悟拉着夏油傑,笑嘻嘻地奔到了剛剛挨了他一發「赫」的神社廢墟……不,嚴格意義上,挨了五條悟一發絕招的地方已經沒有了神社的半點痕跡,整棟建築在「赫」的威力下炸成了齑粉,連塊稍微大點的渣滓都沒有落下。

失去了神社建築的遮擋,地下的真相徹底暴露在兩人面前。

之前隐藏在神社下方,不斷傳出震動的,正是一顆連通着鮮紅血管,沒有比之前的神社建築小多少的心髒,那顆心髒還在一下下地跳動着。

五條悟對咒力的控制無疑是完美的,他在轟掉障礙物神社時,沒有傷到下面的心髒和血管半點。

看着這麽大一顆心髒怦怦地跳動着,連帶着周圍的地面都跟着一下下咚咚震動,恍惚間,讓人有一種白砂村的心髒在跳動的錯覺。

夏油傑盯着那顆碩大的心髒看了看,他手一揮,比劃了一個幹掉的手勢,道:“需要用物理攻擊擊碎它嗎?”

他可不覺得五條悟剛才一發「赫」下去只轟掉神社,沒有傷到下面心髒和血管的行為沒有什麽特殊用意在。

……不對,要是悟的話,他可能單純就是想要在碾碎這顆心髒之前讓他也看看神社下面到底是什麽鬼?

“不行啊。”五條悟嘆氣,擺出一副“沒辦法,照顧弱者好麻煩但是不得不做诶”的表情來,口中說道,“除了我們以外,白砂村裏所有的人都已經被這顆心髒‘抓’住了,如果心髒受傷流血,它恐怕會立刻從白砂村的村民身上抽取鮮血和生命力來修複自己。”

頓了頓,五條悟注視着夏油傑凝重起來的表情,鄭重地道:“這個問題,只有傑能夠解決。”

夏油傑一愣,擡手指向自己:“我?”

“嗯嗯。”五條悟點頭,他做了一個搓丸子的動作,一本正經地說道,“要是傑能夠将這東西直接搓成丸子,應該能因此得到它跟村民的契約關系,然後解除掉那個契約。”

夏油傑:神特麽搓丸子,悟是《火影忍者》看多了嗎?

不過……

“我試試吧。”夏油傑抿了一下嘴唇,他的「咒靈操術」能夠将咒靈的核心搓成适合吞下的咒靈玉,一般而言,他需要将咒靈揍到毫無還手之力後才能夠搓咒靈玉。但随着他實力增長,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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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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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