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1)
因為沒有受傷流血, 那顆原本藏在神社下方的碩大心髒自顧自地跳動着,完全沒有察覺有兩個特級咒術師少年正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咒力核心。鮮紅的血管不斷地将新鮮的血液輸入這顆心髒中,又從心髒經轉, 傳輸到地下張牙舞爪将整個白砂村都納入了掌控中的血管中。
搓咒靈玉搓咒靈玉搓丸子搓丸子!
夏油傑心中默念, 将全身的咒力都灌入了術式之中。
撲通。
撲通。
這是夏油傑集中精力時, 隐約聽到的,他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
【撲通。】
這是那顆碩大心髒穩健的心跳聲。
隐于血肉之中的術式在咒力的驅動下,悄然變幻了形态。
撲通【撲通】。
心跳聲倏然間, 重合了。
黑色的咒力絲絲縷縷開始彙入夏油傑的掌心。
夏油傑眼睛一亮,更加專注地催動術式,努力将咒力核從這顆大心髒中抽出來。
漆黑的咒紋順着黑發少年白皙的頸項蔓延而出,似流水紋路, 又似綻放的曼珠沙華, 在少年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爬上了臉頰,并向着眼角額頭處蜿蜒而去。
而這一切,統統看在了五條悟的眼中。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 微微抿起來的唇角,隐約翹了起來。
夏油傑沒有察覺出五條悟的異樣,他專注于眼前的大心髒,努力催動術式, 如一條貪婪的蟒蛇,誓要将眼前的心髒納入口中。
原本安穩跳動的心髒倏地一停。
短暫的停滞之後,便是瘋狂地跳動,仿佛激昂的鼓點, 裹挾着狂暴的怒意。
——有人在謀奪它最珍貴的寶物!!
整個村落都在震動, 房屋倒塌, 牆壁龜裂,紅色的血管自地面中拱出,在牆壁上攀爬着蠕動着。原本就因為剛才的爆炸聲就有些慌亂不安的村民們忽然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他們的外貌依舊憔悴枯槁,但渾濁的雙眼卻迸發出了懾人的冷光。
“小偷……”
“竊賊!”
“無恥的人類……”
“殺死!”
他們的嘴裏嘀嘀咕咕充滿惡意的話語,原本羸弱遲緩的身體陡然間就變得靈敏起來,他們四肢并用,朝着神社所在的山峰瘋狂地沖了過去。原本就帶着人來神社這邊看情況的村長等人更是臉色一變,一竄三尺高地往神社沖來。
加茂賢人當機立斷,就想要将祢木和彥打暈過去。
別人無所謂,祢木和彥是五條悟指名讓他去找的人。對方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加茂賢人堅決拒絕讓六眼踩頭的噩夢重演!
然而,致暈等級的手刀沒能将陷入了狂亂模式的祢木和彥敲昏過去,他沖向神社的腳步是那麽得堅定執着,這讓加茂賢人不得不追上人,用術式将人纏在原地。
“吼——!!”祢木和彥轉頭沖加茂賢人發出了非人的咆哮。
“叫什麽叫。”加茂賢人簡直滿頭包,他以毒血為繩索,将祢木和彥纏成了粽子,然後一把按住祢木和彥的腦袋,哐當一下将對方面朝下按在地上,他咆哮道,“跟我比誰聲音大嗎!”
除了五條悟那牲口,他怕過誰!!
與此同時,不知名山頭上,不需要親自去看,五條悟的六眼已經讓他将這一切亂象收入眼底。他看着額頭都逼出冷汗的夏油傑,目光在他皮膚上蜿蜒舒展着身體的黑色紋路上停頓片刻便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催促道:“傑,那群發瘋的村民就要爬上山了,你快點啊。”
“我、有、在、快、啊!”夏油傑咬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有時候,他在将咒靈打到半死再收服時依舊會碰
到反抗的情況,但那些抗拒的力量不及眼下的萬分之一。
這是在搓咒靈玉嗎?
簡直是在拔河!
五條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說道:“沒辦法了,看來我只能去攔住他們了。”頓了頓,五條悟操着苦情小白花的口吻,語氣幽幽,“我知道,我們咒術師不能對非術師下殺手,我有「無下限」,被打兩下,打不死的。”
夏油傑猛地瞪大了眼睛,血絲似乎在一瞬間從眼白處貫入了深紫色的瞳孔中,他的腦中,名為“理智”的弦,“嘎嘣”一聲,斷開了。
——因為咒術師不能對非術師下殺手,所以,悟只能被動挨打,不能還手?
——這是什麽見鬼的道理!!!
心頭的火焰倏然間熊熊燃燒起來。
原本呈現出拉鋸戰局勢在再度瘋狂湧出的咒力下,猛地占據到了絕對的優勢。
所有村民的腦中響起了一聲非人的悲鳴聲。
而在這時,時斷時續的黑色咒力如鯨吞海吸一般,湧入了夏油傑的掌心。
然而,讓夏油傑錯愕的是,那顆大心髒并沒有被他搓成咒靈玉,有東西确實從被「咒靈操術」從中抽取出來的,但好像不是它的咒靈核。
夏油傑:“???”
他下意識看向掌心,卻見漆黑的咒力在凝聚成型後,表面的黑色竟然泛起了水波似的漣漪,然後,黑色褪去,血色湧現。
片刻之後,出現在夏油傑掌心的,是一顆有着水晶般剔透的紅色……不知名玉?
夏油傑:“……”
所以,他剛才一直在努力搶什麽東西啊。
難怪他一個特級咒術師能直接對着一只特級咒靈用術式搓丸子,合着搓的不是特級咒靈本身,而是它身上其他別的什麽東西啊。
所以,這是什麽?
術式的感知下,這似乎也是一個能吃的東西。
剛一遲疑,一根血管有如長鞭一般從一旁襲來,直向他手中的紅色玉石而來。
夏油傑下意識就想要将那根血管打碎,但想到血管破裂流血可能導致村民們失血,他沒有動手,只是閃過了那個攻擊。緊接着,他腰上一緊,卻是五條悟摟住了他的腰,然後直接飛上了天空。
飛上了天空……
夏油傑:“……”
差點忘了,無論是他還是五條悟,都有辦法飛來着。
那些村民再瘋狂,不會飛的他們只能在地上蹦跶,根本不會出現五條悟被動挨打的情況。
不過,村民們飛不了,但血管們卻能抽鞭子。
白砂村的土地與房屋已經徹底被地下的血管絞碎,成百上千條血管宛如一條條巨蟒,争先恐後,奮力地向天空咬來。因為拔出血管的動作太過急躁粗暴,血管邊緣還飛濺着鮮血,撲咬天空中的敵人時,灑落了一地的鮮血。
夏油傑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中紅色的紅色玉石。
五條悟開着「無下限」,靈巧地在天空中飛來飛去,一邊躲着血管鞭子,一邊調侃道:“傑,好厲害啊,竟然搓出了紅色的丸子诶,一定是很厲害的咒靈吧。”
“可能吧……”夏油傑不确定地說道,他已經放棄糾正五條悟将他的咒靈玉稱為丸子的習慣了。他看着這顆紅色的玉石,吃慣了黑色咒靈玉,陡然見到了紅色款式,總覺得怪怪的。
“它開始抽村民的血了。”五條悟忽然道。
夏油傑心一橫,到底是從大心髒那裏抽出來,說不定能派上什麽用場。抹布味的咒靈玉都吃過了,還怕紅色特殊款的咒靈玉嗎!
看大心髒的架勢就知道,這東西對它一定非常重要。
夏油傑将那顆紅色的咒靈玉往嘴裏一塞,用力地咽下。
“吼——!!
!”
在夏油傑吞下那顆紅色咒靈玉的那一刻,遍布白砂村的血管仿佛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呼呼的風聲中迸發出了刺耳的嚎叫聲,狂怒的情緒吹得白砂村周圍的密林飒飒作響。
五條悟轉過頭,蒼藍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臉上的咒紋在他成功搓出那顆紅色咒靈玉時就已經消退,但在此刻,浸染上了一縷紅色的咒紋卻蠢蠢欲動地從夏油傑的衣領處爬出來,以着無比緩慢卻又優雅至極的速度在他的頸側蜿蜒開來。
啧啧,這樣的傑,看上去澀澀的。
五條悟将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但他卻只問道:“怎麽樣,傑?”
“不是咒靈,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是,我好像知道怎樣截斷村民與那顆心髒的聯系了。”
夏油傑的眼神極為銳利,在他的眼中,身在白砂村範圍內的每一個人的肚臍位置都延伸出了一條金色的絲線,纏在大心髒上,只不過,有的人顏色深,比如吉田村長那些生活在村裏的老人。有的人顏色稍淺,比如【幽靈peace】的那些人和祢木和彥。加茂賢人的身上也有,不過那顏色淺淡到幾乎看不清,想來這是他并沒有受到控制的原因。
“只要……”夏油傑擡起手,猛地揮下,“這樣斬斷就可以了。”
透明的能量波動倏然間擴散開來,之前還在血管上猙獰着表情,尖聲咆哮的白砂村村民紛紛倒地。
“好了,悟。”夏油傑轉過頭,他本想說可以攻擊那顆大心髒了,但一擡眼,他卻對上了五條悟異常專注的目光,一時間不由得語塞起來。
好在,夏油傑沒有出神太久,他揮手召喚出了蝠鲼。踩在飛行咒靈上,夏油傑對五條悟說道:“悟,幹掉那個咒靈。”
五條悟慢慢地笑了起來,說道:“遵命!”
然後,他擡起手,手指相扣,做出彈指的手勢。
緊接着,絢爛的紫色光芒自天空之上貫穿了山頂神社中那顆憤怒的心髒,所謂的白砂村神明。
一招,即祓除了那只特級咒靈。
夏油傑默了默,然後沖五條悟比了一個大拇指。
一轉臉,夏油傑皺眉,好歹是一個特級咒靈,就這麽讓悟幹掉好浪費。奇怪,他當時怎麽腦袋空空,張口就讓悟幹掉對方?
算了,祓除了就祓除了吧。
夏油傑暗暗嘆氣。
他擡起頭,萦繞在天空之上的灰蒙蒙褪去了,那個籠罩了整個白砂村的生得領域解開了,而之前被屏蔽的聯系重新續接上了。
夏油傑的特級咒靈雷達忽然動了。
這邊的生得領域是解開了,但那邊的生得領域還在!
一個特級咒靈被悟幹掉了,但這裏可是還有一只特級咒靈!
不能放過它!!
“我找到它了。”五條悟明顯是明白夏油傑的心思的。
那邊的特級咒靈明顯注意到了同伴的死亡,它頓時沒了導演看戲的心思,收起領域,轉身就想跑。
但剛一轉身,它就看到了虎視眈眈的夏油傑和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五條悟。這邊的神社距離白砂村,竟然只隔着一個小山頭呢。
“哦豁。”五條悟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油傑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是特級狐貍精呢。”
2017年百鬼夜行事件後,五條悟看過乙骨憂太的報告,傑的咒靈收藏中,特級假想咒靈化身玉藻前便是其中之一。
“是化身玉藻前!”夏油傑糾正,他看向對面那個穿着華美十二單,留着姬發式的四眼狐貍臉咒靈,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嘻……嘻嘻……】
化身玉藻前嬉笑着,京都禦苑的華美建築在它身邊拔地而起,禦苑大門開啓,身着狩衣,頭戴烏帽的陰陽
師踏出禦苑,他手持符咒,直接向夏油傑和五條悟攻來。
“哇哦。”夏油傑的眼珠更亮了,“是幻術?不對,這感覺很紮實,好像實體诶!”
不愧是特級寶可夢,好棒!!
“轟隆!”
雖然化身玉藻前的實力很強,但它完全架不住兩個特級咒術師的圍毆,一場堵上自由的戰鬥,持續不到三分鐘就以它被搓成咒靈玉的結局而告終。
夏油傑心滿意足地捏着那顆黑色的咒靈玉,一口吞下,被難吃的味道嗆得眼角沁淚也要努力下咽。
剛才的紅色咒靈玉雖然詭異了一點,吃了雖然能斬斷大心髒和村民們的契約了,但咒靈空間裏似乎沒有出現新的收藏,好在沒有味道,這才沒讓夏油傑太過郁悶。
但這顆咒靈玉,雖然依舊難吃,但這是化身玉藻前诶。之前的青女房也很好,但化身玉藻前的能力好戳他。
正想着将化身玉藻前放出來看看,一根手指輕輕地觸到了他的眼角。
夏油傑吓了一跳,他幾乎是下意識避開了那根手指,然後有些無奈地看向五條悟,“你在幹什麽啊,悟。”
“傑哭了诶。”五條悟豎起那根手指,上面是一顆小小的水珠,他露出揶揄的神色來,笑嘻嘻地說道,“感動得哭了呢。”
“哭你個頭!”夏油傑一巴掌拍下五條悟的手,“這是嗆出來的……”
“眼淚。”五條悟努努嘴,“反正都是眼淚。”
夏油傑挽起袖子,剛入手一只特級咒靈,是時候試試它和青女房的配合了。
遠處密林傳出的窸窣聲響以及越發顯著的聯系讓夏油傑暫停了他的計劃,他轉過頭,果然看到了狼狽跑出林子的工藤新一、毛利蘭、毛利小五郎還有那個宮崎明日香。
“夏油,五條!”工藤新一見到兩人後,臉上不禁露出喜悅的表情來,連連道,“你們沒事就好。”
要說工藤新一這一路上的經歷,可謂是坎坷不已。
工藤新一他們三個原本想要跟那五個被組織控制的人一起行動,但唯一願意配合的只有女高中生宮崎明日香,其餘四人不管他們怎麽說都不願意相信這裏危機四伏。
社畜中年大叔是鹹魚,懶得動。一個社會青年是懦弱沒主見,只跟着同伴混混和混混他女朋友行動。
因為工藤新一的阻攔勸說,那個混混還嚣張地動起了刀子,雖然一轉眼就被毛利蘭一腳踹得倒飛了出去。
最終,跟他們一起行動的只有宮崎明日香。
即使是一心想要救下所有人的負責偵探,也無法在當事人拒不配合的情況将人帶走。
他們這一路上,又是遇到來者不善的單腳阿伯,又是遇到別有用心的面包車司機,連喪心病狂的人肉炸彈都遇到了,好在他們這一路有驚無險,但是搞得特別狼狽。
咒靈深藍章魚深藏功與名。
好不容易來到山頂的神社中,神社中忽然沖出了上百個喪屍似的家夥,嘴裏叨叨着“救我,救救我”,向他們撲咬而來。
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之前說什麽也不願意跟他們一起行動的鹹魚社畜大叔和那三個社會青年,竟然就在這群人中間。
當然,工藤新一并不相信喪屍的存在,他懷疑這是特殊藥物下導致的癫狂嗜殺。工藤新一等人以着神社為據點,跟那群發瘋的人纏鬥起來。好在對方的戰鬥力一般,有神社的門窗阻攔,他們還能應對下來。
正思考着突圍方法,他們聽到了遠處響起劇烈的爆炸聲。爆炸聲連綿不絕,轟隆隆的巨響帶來的震動讓神社都跟着震顫起來。
那群受控制的家夥似乎感到了恐懼,他們沒在繼續圍攻他們,一轉頭就跑了。
而在這時,工藤新一等人驚喜地發現,
之前沒有信號的手機,終于出現信號了!
雖然那一格信號時有時無,不足以支撐他們打電話向外界求助,但這種情況已經比之前毫無信號要好得多。
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出門找信號,再潛伏到之前爆炸的地方,看個究竟。
他們一路小心謹慎地摸到了之前爆炸聲傳來的地方,看到的不僅有坑坑窪窪的地面和倒了一片的樹木,他們還看到了夏油傑和五條悟。
在看到拒絕跟他們一起行動的社畜鹹魚大叔等人被藥物控制的時候,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還擔心過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情況,這會兒見人好好的,他們真的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工藤新一完全不知道,那只他腦袋頂了一路的深藍章魚在半空中一竄,以着最快的速度竄回到了主人的身體裏,揮了揮觸手,沒有留下一朵雲彩。
“啊,信號,有三格信號了!”宮崎明日香驚呼一聲,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來。
毛利小五郎連忙拿出手機,然後撥通了報警電話。
“莫西莫西,我是東京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毛利小五郎拿着手機,因為心中的振奮,嗓門一下子就大了起來,但很快就在女兒的提醒下壓低了聲音。他們只是成功彙合外加手機有了信號而已,控制着剛才那群可憐人攻擊他們的幕後組織還沒有現身。
毛利小五郎連忙壓低了聲音,告訴接線的警員連線濱松市中央警署,然後對負責如月車站失蹤案的警部簡單說了他們目前的情況。因為無論是伊佐貫隧道還是地名比奈,警方都毫無頭緒,最後警方決定通過手機連線,定位他們的所在地。
就在警方試圖定位他們的所在地的時候,工藤新一噼裏啪啦将他們的經歷簡單地敘述了一遍,然後看向夏油傑和五條悟,低聲道:“你們怎麽樣?剛才……發現了什麽嗎?”
夏油傑和五條悟可是站在了連環爆炸後的地面上,雖然他并沒有聞到炸彈爆炸後特有的硝煙氣味,但這種情況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之前葉山純子家門口那棵棕榈樹,就經歷過相同的爆炸。
一定是那個組織的人動的手!
可惜這裏被炸得地面被刮掉一大層,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情況。
“我和悟發現了一個叫白砂村的地方。”夏油傑果斷給出情報,白砂村因為那只特級咒靈毀成了廢墟,殘留的血跡和村民們的慘狀很适合成為工藤新一眼中神秘組織暗自控制的據點,正适合名偵探發揮。
夏油傑嚴肅臉:“我們在那個白砂村中找到了之前在遠鐵列車上失蹤的人,他們都被控制了起來,狀态非常糟糕。村子裏的人發現了我和悟,我們跑到了村子的神社……村民們見他們進到神社後就非常激動,發了瘋似的想要抓住我們。”
夏油傑皺眉,做出不堪回首的表情,低聲道:“後來,神社被炸了,我和悟也是好不容易才跑了出來。”
五條悟看了一眼神情似有些憂郁的夏油傑,抿了抿嘴唇,慢吞吞地點頭。
戲精的傑,有點可愛。
工藤新一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道:“那個白砂村在哪裏?!”
“那裏。”夏油傑回身一指,“從那邊往下走就能夠看到白砂村了,它就建在那邊的山坳裏。”
“天龍區?嘿,我就知道我們其實沒有離開濱松市的範圍。”毛利小五郎一拍大腿,“好,我們……”
“等等。”工藤新一跑過來,“叔叔,我有新發現,這裏有很多傷員,需要警方協助。”
比起不知藏頭露尾的神秘組織,白砂村的情況更讓人揪心。
工藤新一拿着手機,按照夏油傑的指示,向着白砂村的方向大步跑去,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緊随其後。宮崎明日香實在跑不動了,她幹脆跟在夏油傑和五條悟的身
後,向着白砂村的方向走去。
從那一段密林沖出,工藤新一果然看到了夏油傑口中的白砂村。
當看到白砂村的那一刻,工藤新一整個人都傻了。
這片廢墟……實在是太誇張了。
濃烈的血腥氣中,勉強能看出原本是個村落的地方簡直像是被人翻了個面,土壤上翻,房屋樹木傾斜倒塌,到處都是鮮血,整個廢墟就像是被鮮血淋了一遍似的,不知死了多少人才能流出這麽多的鮮血。
但勉強冷靜下來後,工藤新一很快察覺到,沒有屍體。
村子裏只有鮮血,沒有屍體。
屍體都哪裏去了?
不會是被那個神秘組織拉走了吧!
工藤新一咬牙切齒,對那個神秘組織充滿了憤怒。
跟着跑到這裏的毛利蘭捂住嘴,眼中流出了淚水,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毛利小五郎按住女兒的肩膀,無聲安慰。
正驚駭難過時,毛利蘭忽然注意到了人影。
“那邊,新一!”毛利蘭語氣急切,“有人活着!!”
通過只剩下一根紅柱子的外觀,工藤新一認出那可能是村子神社的地方,他連忙跑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無比可怕的場面。
幾十個人渾身浴血,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都沒有下腳的地方,屍山血海不過如此了!
[工藤同學,工藤同學。]手機裏傳出濱松市警署警部的聲音,[那邊怎麽了?你看到了什麽?]
“我……”工藤新一幾乎壓抑不住內心崩潰的情緒時,一個繃着臉看着就很嚴肅的中年男人拖着一具身體走了過來,正與工藤新一等人來了一個面對面。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立刻警惕起來,神秘組織收屍善後的人?!
加茂賢人看到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後,眼睛卻是一亮。他将手中的身體随意往地上一扔,對他們說道:“你們來得正好,快過來幫忙。”
工藤新一&毛利蘭:“?!”
“唔……”一聲痛苦的呻吟響起,剛被加茂賢人扔在地上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他慢慢蜷起身體,痛苦地喃喃道,“好痛。”
這一聲呻吟就像是一聲號角,更多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眼中罹難的屍體動了起來。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放開我……”
“救救我,救救我。”
工藤新一連忙舉起手機,對手機那邊的警部說道:“這裏發現傷員……”
“五十五人。”加茂賢人直接道,其他如吉田村長這些上了年紀,早已經被白砂神掏空了生命和鮮血,只憑借着一絲契約續命的老人,在夏油傑斬斷聯系後就立刻迎來了消亡。
工藤新一還在這群人中找到了千島明奈、祢木真紀等人,雖然夏油傑之前說的話已經給了他打下了一點心理準備,但他還是有些被他們的樣子吓到了。
這不是普通的糟糕,簡直是……簡直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精氣神一樣,骷髅骨架上勉強挂着一層毫無血色的皮囊。
那個神秘組織,到底對他們做出了什麽事啊!
頓了頓,工藤新一悄悄看向那個拖屍體,啊不,是将受傷昏迷衆人拖到這邊的加茂賢人,所以,他是誰?他是被弄到這裏但成功反殺的受害者,還是……
“五條大人,夏油大人。”有着一張嚴肅面孔的中年男人微微低頭,語氣恭敬地對慢了他們好幾步來到這裏的五條悟和夏油傑說道。
工藤新一:“……”
他認識五條悟和夏油傑?
忽然,工藤新一心中一動。
在白砂村中發生的爆炸無疑聲勢浩大,波及範圍極廣,這裏的人無不灰頭土臉,
包括那個精氣神都很在狀态的加茂賢人,但成功逃出村子的夏油傑和五條悟……他們的身上是不是太過幹淨整潔了?
就連沒有遇上這樣大爆炸的工藤新一都一身狼狽,但五條悟和夏油傑看上去完全跟剛下電車時一樣幹淨整潔。
倒不是工藤新一想要懷疑什麽,實在是這兩人的狀态看上去太不一般了,不懷疑一下都對不起他偵探的敏銳直覺。
仿佛沒有注意到工藤新一懷疑的小眼神,收獲頗豐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挨在一起,自顧自地咬耳朵。
“被注意到了诶,傑。”五條悟不懷好意地嘀嘀咕咕,“怎麽辦好呢,要幹掉嗎?”
“涼拌吧,我們總不能在血坑裏滾一圈裝樣子吧。”夏油傑嘆氣,算了算了,随着跟五條悟關系逐漸親近,夏油傑那點想要低調的佛系想法被對方以着各種方式磨掉了大半。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被工藤新一用懷疑的小眼神瞄,夏油傑也懶得掩飾。
曾幾何時,他也是為了将麻煩打包出去跟工藤新一演過戲的低調人,現在?
差不多就行了。
警方很快派來了直升機。
白砂村被山林環繞,道路不通,但往外走出兩公裏有一條還算寬敞的土路,能通車。直升機來回運了幾回,從白砂村救下的人被一輛輛救護車送去了附近的醫院中。
警方則派了人在白砂村的廢墟中繼續調查。
“我們沒有找到你說的那個如月車站。”一個年輕的警官對工藤新一搖了搖頭,“也沒有你說的無人村莊。”
工藤新一愣住:“怎麽會……”
難道,在他們向前出發的時候,組織的人在後面将那麽大一個車站和村子都給拆掉了不成?
“至于白砂村,這個村子在五十年前還與外界聯絡過,一個姓古畑的醫生被派去村子當醫生,因為很喜歡白砂村所以幹脆在這裏住下,從此之後這個村子就再也沒跟外界聯系過。”
“久而久之,外界都忘了山裏還有這樣一個村子。”
一個在地圖上都沒有标記的小村子,路也不修,還不願與外界多聯系,被遺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也正是這樣的遺忘,讓一個恐怖組織盯上了這個村子,在這裏進行了慘無人道的人體試驗。
所有被送去醫院的受害人,他們的身上并沒有什麽傷痕,連抽過血的針孔都沒有,但他們的檢查報告就是失血過多和營養不良。警方檢驗過村子廢墟上的那些血液,從中發現了對應了這些受害者的DNA。
也就是說,那些遍布村子各處的鮮血,取自如今躺在醫院中,蒼白憔悴得讓人不忍直視的受害者們。
好好的小年輕,因為這一通折磨,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幾歲。
至于工藤新一好奇其身份的加茂賢人,警方給出的答案是,他是政府秘密部門派去白砂村進行調查的專業人員。
工藤新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他看到那樣的血塗地獄還那麽冷靜。至于夏油傑和五條悟,應該是家裏有從事跟加茂賢人相同職業的長輩,職務還比加茂賢人高,所以他才是那個态度。
難怪五條悟和夏油傑能表現得那麽從容,家族淵源啊。
工藤新一就這麽将自己給說服了。
值得一提的是,環繞着白砂村的山林外,靠近電車鐵軌的地方,也有一個小村子。比起仿佛被時代抛棄的白砂村,這個小村子看着落後些,但還是挺有人氣的。
一輛輛的警車救護車轎車不斷在村子旁的公路上呼嘯而來,呼嘯而過,引來不少村民站在路邊看熱鬧。
輔助監督開車載着夏油傑和五條悟路過這個小村子的時候,五條悟目光一瞥,忽然來了精神。他“啪啪”地拍着駕駛座,說道:“停下車。”
輔助監督猛地踩下剎車
。
黑色轎車一個急停,停在了路邊。
原本湊在路邊看熱鬧的村民頓做鳥獸散,只剩下一個別着墨綠色發夾的黑頭發小姑娘,她睜着圓滾滾的眼睛,好奇地看過來。
轎車急停的時候,夏油傑的身體晃了晃,原本昏昏欲睡的神志清醒了些許。他擡手掩唇,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努力眨去眸中的水霧。
困了。
他靠在座位上,看着五條悟興沖沖地打開車門,一個箭步竄了下去,難得起了一點好奇心。
悟這是在做什麽?
然後,他就看到五條悟微微俯身,純黑墨鏡也擋不住他眉宇間的神采飛揚,笑嘻嘻地對那個似乎比菜菜子和美美子還要小一點的小姑娘說話。
是認識的孩子嗎?
夏油傑歪了歪頭。
他現在有些困,往日靈敏的五感變得遲鈍,他沒有聽清五條悟對那個小姑娘說了什麽,但他親眼看到那個小姑娘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向五條悟。
片刻之後,她的嘴巴一扁,“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夏油傑一個激靈,他下意識站起身,結果腦袋“砰”的一下撞上了車頂。
沒、沒事!
夏油傑捂着腦袋,一把打開車門,三兩步沖到了五條悟的身邊。
小姑娘哭得很傷心的時候,五條悟這家夥居然還在笑。等等,他拿出了什麽?
他竟然拿出了手機,還打開了手機的拍照模式。
夏油傑一巴掌拍在五條悟的後腦勺上,将人拍了一個踉跄,代表咒術界無數受害者發出了心聲:“悟,你可做個人吧!”
“哇,好痛啊,傑。”五條悟捂着腦袋,委屈地喵喵大叫,“我只是遇到了未來可愛的學生,所以提前打個招呼而已。”
“你的打招呼就是将人小姑娘氣哭了嗎?”夏油傑絲毫不讓,他瞪了五條悟一眼,這只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路上的欠揍大貓,然後蹲下身,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帕,輕輕按在小姑娘的臉上。
因為夏油傑的英勇表現,原本哭得很大聲的小姑娘連自己什麽時候停下抽泣都不知道,她的小手握拳,抵在眼睑下方,但大睜着的眼睛裏卻沒有再往外湧出淚水。
“抱歉啊,小妹妹。”夏油傑用手帕輕輕擦了擦小姑娘稚嫩的臉蛋,溫聲道,“那個白頭發的哥哥太幼稚了,他只是想要跟你交個朋友,沒想将你弄哭的……”
夏油傑試圖幫五條悟彌補一下形象,但五條悟可沒有按着他走的路線走。他學着夏油傑的樣子蹲下身,沖着小姑娘就做了一個鬼臉,聲音洪亮地說道:“我才沒想跟小鬼交朋友,師生有別啊,傑,在學生面前,老師要維護自己的威嚴才是。”
“你現在是老師嗎?”夏油傑毫不留情地吐槽,“而且,就你當學生的模式,也不見得你對老師有什麽敬畏心。好了,快道歉,小妹妹當你學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小妹妹,還剛剛被你氣哭了。”
“不要嘛……”
“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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