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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楚很少坐飛船，他是半個家裏蹲，如果沒有爸爸陪伴，他就不愛出門，哪怕同學約他也極少去。因此這時隔多年再坐一次，他不争氣地暈船了，一路都躺在褚晁懷裏睡過去。

途中醒來時他捂着嘴巴有點兒反胃，心中一驚。褚晁撫着他的背，他做賊心虛看了褚晁好幾眼，看得褚晁以為他難受了，捏着他的下巴親他臉頰。褚楚既是驚喜，又是內疚，急急忙忙吃了暈船藥，接着趴回爸爸肩上睡。要他自己躺床上，他也不要，非說這樣子最舒服。

度假行星菲尼斯經過幾百年的開發，整個星球遍地都是觀光場，哪怕是都市也設計為非常規的模樣。褚楚在家中的全息設備裏看過菲尼斯，但實際站在這兒了，感覺又是不一樣。

他們住的酒店是整座城市中最高的建築，樓體宛如一只紅金色的鳳凰，振翅啼鳴，栩栩如生若沖雲霄。褚晁定的房間在羽冠之處，站在晶紅色透明眺望臺上向下望，雲霧薄散環繞，原本高大的建築都俯于足下，設計為姿态各異的百鳥，恭順朝鳳。

褚楚從未見過這般景象，看得屏住呼吸，兩只眼睛驚嘆地睜大了。夏風在樓頂盤旋低嘯，猶如鳳鳴，撥得他發絲淩亂飛舞，衣服下擺被撩起，嘩嘩響着，一截纖白腰肢若隐若現。褚晁從後面走過來，手腕上套着一個黑色發圈，将兒子的頭發攏順捋在手中，替他束好了亂發。

“爸爸，這裏真厲害！”褚楚大聲地說，身子探過半截越出欄杆，感受這無拘束的風。這兒設好了足夠的安全保障，哪怕掉落也能自動觸發反重力機制，避免危險。但褚晁還是将他往回攬了攬，道：“小心掉下去。”

褚楚回頭看他，雙眼發亮：“掉下去爸爸也會救我。”

褚晁道：“是。”

短短的一個字很篤定，讓褚楚大笑出來。褚楚這幾日心情總一陣起一陣落，但或許是看看不同的風景總會讓人心境開曠，他撲過來，扒在褚晁身上很膩乎地去親爸爸的臉，又再次蹭着說：“爸爸，我想玩反重力。”

“為什麽想玩這個？”褚晁問。

“因為我聽說爸爸最擅長在反重力場裏戰鬥了！”褚楚回答，“我也想試試。”

他憧憬褚晁，哪怕只是模仿褚晁的一點點行為，都能讓他高興不已。但未成年人不得獨自進行這項活動，成年人也必須經過培訓，他至今都沒能嘗試過。

褚晁道：“這兒的反重力場只用于安全救援，對一般人很難操控，沒有人會傻到在這兒玩。”

“那我就要當第一個傻子。”

“精神承受力太差，身體素質太差的人，都不建議胡亂跳進反重力場。”褚晁捏他的鼻子。褚楚就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對他信賴無比，說：“有爸爸在，不能算胡亂跳進去。”

褚晁算是敗給他了，哭笑不得給他穿上安全服，自己卻維持原樣，緩步走到護欄邊。他的終端上亮了一道藍光，随後變形，露出一個小夾層，是他的武器儲備。褚楚跑過去，爬到護欄外，雙手緩緩放開，看着外頭，這時候卻慫了，讨好地看向褚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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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挺拔結實的男人翻身過欄，縱身向外一躍，向下墜了七米，樓體周圍布置着的反重力場瞬間作用，減緩他下落的速度，托住他的身體。他的手向上一擡，一道繩索竄出貼于壁上，吊住他身體，縮短就此将他拉近，褚晁近了牆邊兩腳一蹬，重新回到了褚楚的面前。

他平穩地懸浮于空中，風在此時又呼嘯而起了，在他腳下回旋。褚楚被這一幕震得心潮澎湃，激動無比，褚晁向他伸出手，道：“來。”

褚楚也一跳，向他那兒去。但他剛剛看褚晁的動作熟練輕松，到了自己，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身體一旦離開樓體便失去控制，沒了平衡，他停在半空中，整個身子都歪了，拼命想劃拉去牽住爸爸的手，卻不能成功。

這未免過于丢臉，褚楚一下子捂住臉，又從指縫之間看爸爸。

褚晁用繩索捆住他身子，将他拉到自己身旁，正了頭腳的位置，成為在空中站着的姿勢。褚楚全身都不習慣，平衡感又差，禁不住要左歪右倒，褚晁便将他攬到自己懷裏，說：“抱好了。”

褚楚遵從指令，馬上纏得仿佛八爪魚混種。褚晁摟着他，神色鎮定，繩索向下直去，身體帶着褚楚下落，急風順勢狂竄向上，劉海也被吹亂。他們經過酒店其他房間，點綴別色的紅豔斑斓羽毛外牆與開着的房間從眼前飛掠，偶有幾個房客看見他們，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又轉瞬消失在眼前，換作別種景色。

褚晁繞着鳳凰脖子盤落，時疾時徐，城市的景觀在眼前化作絢爛的萬花筒，攝人心魄。褚楚面容逐漸舒展，嘴巴張開，雙眼被風吹得本能不适，卻又不願閉上，貪婪地望着父親帶自己看到的一切，落到鳳背時，他們稍作停頓。褚楚看着褚晁的臉，忽地大笑出聲。

他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浪漫氛圍之中，放開了手腳，獨自懸浮在空中，笑得弓起背，抱作一團，微微旋轉，笑聲清亮又開朗。他又想要伸展身體，去再次觸碰爸爸，與自己的憑依在這自由自在的一方天地之中接一個吻。

褚晁給了他自己的手，褚楚一把拉住，舞蹈般飛近，貼上了爸爸的嘴唇。他纏綿又癡迷，約會令他快樂難以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