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的幽靈
白露深呼吸兩下,把那股糟心的情緒硬生生的壓了回去,對辛德瑞拉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然後轉而對艾瑞兒問道:“有什麽辦法能讓我離開她的身體嗎?”以及幫她穿越回家裏……
離!必須離!再這樣下去,遲早身體得超負荷,萬一哪天真給整猝死了,兩個人都得完,而且傳出去還很丢人。
辛德瑞拉也看向艾瑞兒,雖然不用幹活的摸魚生活很讓人暗爽,但是身體裏被硬生生擠入另一個靈魂,這件事本質上還是會給人一種很強的危機感和私有領域被強行侵占的毛骨悚然,總感覺哪天就要出事,能和白露分割開,早日恢複正常,也是她所希望的。
艾瑞兒想了想,偏頭對辛德瑞拉問道:“你之前幹嘛不直接去找最近教堂裏的那些聖騎士幫忙呢?”
阿裏卡鎮附近有尼蘭家族世居,一向安穩平和,沒什麽獸潮、魔獸、惡龍……來犯,派遣鎮守這一方的聖騎士們一天到晚閑得發慌,不是給周遭的村民配置除蟲的草藥水,就是幫前來求助的民衆們辦些尋物、尋人的小事,功績簿上白茫茫一片真幹淨。
一部分喜歡混日子、一門心思養老的還好些,樂得自在,而另外一些有抱負想往上爬的年輕人就郁悶了,如今一聽到那裏有邪靈惡獸,連害怕退縮的情緒都生不出來,都搶着往前沖,一個個眼裏都看不見危險,眼珠子裏刻着的都是功勳二字。
辛德瑞拉又看了看白露,只見她眼裏閃過不解和懵懂,不由又深深嘆了口氣,苦笑道:“您只當我心軟了吧。”
雖說事無絕對,但通常情況下,能當上聖騎士的人,都是信仰格外堅定,絕對自我,輕易不會為外界改變,也常容易刻板偏激。
只要是聖騎士确定的邪惡,即便皇帝來了,都阻擋不了他們消滅邪惡的決心,一旦開始除惡,那就是不死不休,絕無和解的可能。
而且聖騎士喜愛火刑,熱衷讓邪靈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受烈火焚燒淨化,重獲潔淨。
雖然一直都沒有雙方正式面對面相處過,但是辛德瑞拉也能感覺出來,白露并不是真正的壞人,甚至還是個頗為善良可人的女孩,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落到個靈魂給烈焰焚燒殆盡的結局。
而且每個在聖騎士那裏進行過除魔儀式的人,都會被留下檔案,由教會專門的人員定期上門查看情況,就連外出遠行都會受到管控,少則三四年,多則十餘年,真的非常嚴格且耽誤事。
聖騎士的做事風格,艾瑞兒還是很了解的,要知道,在戰亂時期,女巫和聖騎士一直都是死敵,關系就像血族和狼人一樣,見面就是修羅場,無需二話,直接上刀兵。
在那持續千年的混戰之中,被女巫殺死的聖騎士、被聖騎士燒死的女巫……加起來一本大辭典都寫不下。
如今雖是和平年代了,但是對宿敵的仇視和不屑早已刻進骨髓,流淌在血脈之中,非數代之功不可消除。
“這樣吧,”艾瑞兒思索片刻,對白露說道:“如果你确定要從她的身體裏離開,我家庫房裏還有幾個可以儲存靈魂的魔法物品和傀儡,可以暫時借給你用,後面的事以後再說,至于轉移靈魂的儀式,我也可以去信給我一位精通靈魂學的朋友,請她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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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瑞拉突然開口問道:“等您的朋友過來,需要多次時間呢?”
艾瑞兒實話實說:“短則一個月,長則半年。”
沒辦法,她那位朋友正在游歷,行蹤不定,艾瑞兒也沒辦法保證她什麽時候能收到信件,又什麽時候能趕過來。
辛德瑞拉沉默片刻,咬唇道:“您家學淵博,難道不能由您來主持這場儀式嗎?”
艾瑞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詭異的氣短了一下,聲音有些飄:“可以是可以,但是……”
“那就拜托您了……”辛德瑞拉只聽見‘可以’就趕忙說道。
她垂下湛藍色的眸子,壓抑住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事實上,在得知四王子為了找到她而不惜登報懸賞的時候,她就開始日益焦躁起來,辛德瑞拉想起那位與她跳了整整三天舞的英俊王子,稍一用力,嘴唇上留下深深的牙痕。
不同于老啄木鳥先生的小心思,辛德瑞拉一開始想去參加舞會的心思很簡單,她只是想去跳舞、去玩一玩……
說到底,自從她的母親去世,繼母登堂入室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過過正常富人家小姐的生活,舞會于她而言,就仿佛上輩子的事一樣,而她也只有十七歲,正是青春爛漫,對一切充滿好奇、應該肆意綻放的年紀,怎能壓抑得住呢?
獲得四王子的青睐是意外中的意外,或許還帶着些惶恐。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并不是旁人臆想中的異國公主、貴族千金……她沒有驚人的家世和財富,她的父親只是個稍有錢財的商人,她甚至住在狹小的閣樓裏,每天都要穿着油膩膩的圍裙在廚房工作。
可四王子真的是個很好的人,風度翩翩,有才華懂藝術,跳舞的時候也很照顧人,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士……
辛德瑞拉有些失神的想着,她應該早點去跟四王子說清楚的,或許還應該道個歉,而不是冷眼看着對方四處尋找她,花費大量財力時間,又不斷陷入失望。
白露也伸手拉了拉艾瑞兒的衣袖,小聲道:“我也覺得讓你來比較好。”
小姑娘嘴上兇巴巴的,還喜歡吓她,但是白露自己有感知和分析的能力,她很明白,艾瑞兒從沒傷害過她,甚至還一直隐隐的護着她,比起不知名的某某人,白露還是更信任艾瑞兒。
屋內時鐘滴答滴答的響着。
艾瑞兒眼神莫名道:“你們确定要讓我來主持這場靈魂魔法儀式?”
辛德瑞拉&白露:“沒錯!”
艾瑞兒慢慢笑了:“那好吧。”
如果今天晚上傑西爺爺沒有去老朋友家做客,如果此時有另一位稍微了解情況的巫師在場,他們定會大力阻止。
但偏偏沒有,所以辛德瑞拉和白露都無從知道,在巫師族群的內部曾廣為流傳的一句話:不要讓尼蘭家的女巫接觸靈魂魔法,她們可以輕易搞砸一切。
……
次日,晨曦微露,燕語莺啼。
白露是被一陣說話聲吵醒的,說是醒,但其實應該是恢複意識。
在朦胧中緩緩睜開雙眼,最先确定的,是自己還存在于這個世界,緊接着,就是從昏暗的房間和熟悉的環境中得知,她還在艾瑞兒家的地下室裏。
“小姐,我以為您是記得的,這麽多年,您的靈魂學就沒有一次及格過,究竟是什麽給了您勇氣,讓您敢單獨一個人布置如此複雜深奧的靈魂陣法?”
這句話一出,哪怕白露渾身哪哪都刀割似的疼,也還是身殘志堅、以驚人的毅力歪了個頭,朝聲源處望去——
嚯,好綠啊!
只見一個全身都是深綠色,頭發裏長樹葉,手指上生嫩芽,皮膚像樹皮,還西裝革履,帽子、領帶、胸針……一絲不茍的男性出現在白露的視野裏。
艾瑞兒蹲在地上,小聲道:“也還好啦,有幾次都快及格了,要不是太粗心,我早就是咱家靈魂學第一人了!”
白露:原來女巫也要上學,原來女巫也得考試,原來女巫考試不及格也是拿粗心當借口的,突然親切起來了呢。
傑西爺爺木頭做的心都梗了一下。
尼蘭家的女巫總是這樣,明明每一代靈魂學都爛到家,但卻每一代都覺得自己是全家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擁有迷之自信,人菜瘾還大,總是堅信自己可以打破整個家族的“靈魂殺手”稱號。
“……哎呀,你醒啦!”
艾瑞兒和白露的視線一對上,就揚起一個誇張的明媚笑容,快速在離白露三步遠的位置站定,“你感覺還好嗎?”
她眼裏的心虛太明顯,讓白露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她想問很多話,可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白露一臉驚恐:我……啞了?!!
“沒有沒有!”艾瑞兒就好像會讀心一樣,趕緊安撫道:“這都是陣法的後遺症,只是暫時的,過兩天就好了。”
白露眨了眨眼睛。
艾瑞兒閉着眼大聲道:“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做成我的契約幽靈了!”
“……”白露沒被她的話吓到,卻差點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大嗓門給送走。
再說了……啥玩意兒?幽靈還能被契約嗎?這麽高級的嗎?
在艾瑞兒結結巴巴的解釋,和傑西爺爺時不時的補充中,白露才勉強搞明白,他們所謂的幽靈,和她理解的鬼魂還是有差別的。
就比如,鬼魂是透明的,幽靈是珍珠白色的,鬼魂如果不進行特殊方法和物品的保存,到了時間是會消散的,但幽靈相當于女巫的半身,女巫活着,她就存在,女巫死了,她就消亡,身家性命都系在女巫身上。
艾瑞兒超級愧疚,在崇尚自然的森林女巫心中,将已死之人強留在世間是非常邪惡的事情,更何況是将他人的性命控制在自己手中,契約幽靈這種事,一向只有黑巫師才會做,要是聽到誰誰誰契約了幽靈,別的巫師可都是會發言譴責的。
但從今以後,尼蘭家族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譴責那些契約幽靈的巫師了,因為她們世代相傳的族譜上也出現了一位契約幽靈的族人,此刻,艾瑞兒心裏只有四個大字:愧對祖宗!
她悲痛地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到底,找到解除契約的方法。”
白露掙紮着做了幾個口型。
艾瑞兒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看出來那是在說:辛德瑞拉怎麽樣了?
“這個……”艾瑞兒讪笑,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跟白露對上,一副做錯了事的心虛模樣:“她……也還好吧,天一亮就回鎮上了,但不出意外的話,她最近兩年都會比較嗜睡。”
白露:不光是我一個人倒黴就好!
于是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她現在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不疼的,還是趕緊睡過去比較好,睡覺最能止痛了……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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