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這是一間破舊的房間。】
【牆壁的上方殘存着青綠色的牆皮,下方只有深淺斑駁的原胚。你張開嘴,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剛剛被咽下了喉管。那種殘存在口腔內部的微妙觸感,讓你幾乎本能的頭皮發麻。】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了這裏。你只能猜測,似乎有什麽人……綁架了你。】
織田深雪聽到了一個聲音,就像是在她腦子裏說話那樣。那應該是個年輕的男人,念着一段沒頭沒尾的句子,仿佛講述一個小說的開頭。
她有點兒頭暈,但神志又像是清醒的。這種感覺非常微妙,就像她本人的意識已經清醒了,然而此時所使用的這個“身體”,卻依然保持着混沌模糊的理智。
“……很遺憾,小姐,你沒機會再見到警察了。”
然後她聽到了一個男聲,這次是真實在耳邊響起的。聲音似乎有點耳熟,或者說……
相當耳熟。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個不知來路的男人在她面前站了一會兒,然後擡腳離開。
幾秒之後,那種控制着她身體的力量,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了。
織田深雪睜開了眼睛。
在尚未徹底清晰起來的視線中,她隐約看到了類似于毛披風之類的東西閃過一角。除了身體發軟、四肢僵硬的感覺之外,她發現自己坐在地上,兩只腳被繩子捆在了一起,兩只手也被綁在了身後。
織田深雪:“……”
不管這是個什麽情況,她想要現在爬起來、然後追上那個剛剛走掉的疑似綁架犯,大概只能想想而已。
少女掙動了一下背在身後的手,發現這繩子綁的過于結實。除此之外,或許是四肢僵硬的後遺症,她兩條手臂的彎曲程度,都沒有平時那麽靈活。
行吧,她想。把注意力從“怎麽立刻讓自己脫困”、“那個人是誰”,轉到這間不大的房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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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剛剛清醒時聽到的那段描述一樣,這确實是個破破爛爛的小房間。房間甚至連個正常的窗戶都沒有,除了靠近屋頂一處巴掌大的透氣孔,位于房間斜對面的方向,能看到一扇沒關嚴實的大門。
也或許是根本關不嚴實。
總之,這裏看上去像是個廢棄很久的建築,比如獨棟小屋或臨時的倉庫。從門縫裏照進來的一束陽光,感覺上可能是清晨或者黃昏。
織田深雪的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然後開始搜索一些可能有幫助的東西。幾分鐘後,她在對面牆壁下方的牆根位置,看到了一片凸出來的斷裂金屬。
感覺還算鋒利,至少能用來磨繩子。
身體還是沒什麽力氣,但織田深雪再沒有坐等恢複。以她被綁成的樣子來說,就算多休息一會兒,也只是讓手腳的血脈流通更加不通暢。
她盡可能向前伸出雙腿,兩只腳踩住地面,身體微微擡了起來。
下一秒,她又聽到了從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和剛才那個離開的人不一樣,這次的腳步聲有些急促,顯然是朝着這邊過來的,而且……似乎不止一個。
就在織田深雪試圖分辨的時候,最近的那個聲音啪啪啪啪啪沖到了門口。下一秒大門被從外面推開,更多的陽光湧進這間囚室,同時照出了一個人影。
“太宰先生!這裏有一個人!”
由于背着光的原因,織田深雪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卻在下一秒聽到了對方的喊聲。他顯然是沖着後面的什麽人說話的,說完沒等別人回複,就打開門走了進來。
“抱歉、那個……你還好嗎?”
和剛才有點急匆匆的模樣不同,這個年輕的聲音在走近她的同時,小心翼翼地詢問。在脫離了過于明亮的光線之後,織田深雪在有些昏暗的自然光下,終于看清了對方。
是個……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
他有一頭白色的短發,長相大概算是清秀,白色襯衫的下面是條黑色背帶褲。如果說這個青少年的全身上下,有什麽最吸引視線的東西的話……
“你什麽時候能去剪個劉海?”
盯着對方那張神情關切的臉,織田深雪說。
中島敦:“……”
白發的少年和她對視了幾秒,然後眼睛突然睜大了一點。接着他就像是什麽貓科動物一樣撲了上來,又非常靈活的轉到她身側,伸手去解她綁在後面的手:
“深雪醬,怎麽是你?!你怎麽會被綁架了?報警的人也是你嗎?你有沒有看到綁架你的人的樣子?我們看到了他的車但是離得太遠了,雖然太宰先生用手機拍了下來但還是……”
一連串問題仿佛車轱辘轉出的軸線,不帶停頓的一股腦從對方口中冒了出來,也不知道這可憐孩子在心裏碎碎念了多久。織田深雪面無表情,突然回想起剛剛撿到白雪的第一個月,對方白天黑夜在她耳邊“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就算雪團子再怎麽可愛,織田深雪再怎麽有耐心,也差點把它就地正法了。
比如炖成一鍋湯什麽的。
“停。”
在對方念叨出“太宰先生”之後,織田深雪終于開口,“是敦君嗎?”
“?”中島敦困惑地看着她。
“我要說明一件事——首先,我記得你是誰。”她說。
沒等對方露出放松的神情,她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好像失憶了。”
中島敦:“……”
中島敦:“???”
看着少年一臉的“納尼!!!”,織田深雪差點沒笑出聲。除了這兩句話之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能加上一句:“就是這樣。”
中島敦:“…………”
“不是,等等,深雪醬,”十八歲少年一臉被玩兒壞了的表情,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那個,我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你——”
“無論如何,先把這位小姐的繩子解開吧——敦君。”
房間裏的兩人一個過分淡定一個滿臉抓狂,與此同時,從被打開的大門那裏,出現了第三個聲音。
是個織田深雪非常熟悉的聲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能更熟悉了。
穿着沙色風衣的青年站在門口,打量了一下室內的情況,最後落在了裏面唯二的活物身上。中島敦仿佛看到了救星,整個人從表情到氣息,都透出“得救了”的模樣。
然後他反應過來,連忙和織田深雪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繼續伸手折騰繩子。那繩結似乎系的很有技巧,中島敦捯饬半晌後未遂,幹脆摸出一把小刀直接割開了。
繩子松脫下來的一瞬間,織田深雪感覺到了要命的酸麻感,疼的她差點沒叫出聲。她白着臉把手臂收回來,中島敦已經割開了她腳上的繩子,有些擔心地看着她:“還好嗎?”
“……”織田深雪看着對方關切的神情,默默點了點頭,“謝謝。”
腳腕處畢竟有布料阻擋着,加上姿勢沒什麽問題,織田深雪稍微活動了一會兒,就被白發的少年托着站了起來。而她的胳膊直接和繩子接觸,又被綁在了身後,手腕上幾道被勒刮出的青紫色深深淺淺,看起來還挺吓人的。
中島敦擔憂地看了她的手一會兒,然後轉向那個走進來的青年:“太宰先生,她、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就是以前我在孤兒院的時候……”
織田深雪聽着對方的話,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只是順着中島敦轉頭的方向,一起看向那個走過來的男人。
那件眼熟的沙色風衣,纏繞在手腕與脖頸——或許不止這些部位——的繃帶,還有那副仿佛是習慣性挂在臉上的,介于輕松與輕佻之間的表情。
以織田深雪記憶中的對象做比較的話,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像是那個“平行世界裏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而不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太宰治。
就像眼前這個穿着黑色背帶褲,表情沒有什麽明顯的陰霾與自我诘問,似乎是成長在光明這一邊的少年。
中島敦。
織田深雪見過一次名叫“中島敦”的少年,就在太宰治掉馬後的第二天,他過來給自家首領送什麽東西。白發的少年有一張天真爛漫的臉,神情卻是一種浸透了死亡的平靜。
他穿着一件包裹到脖子的黑色外套,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女孩。只有在看到織田深雪的時候,才流露出了一點短暫的、符合他那個年紀的好奇。
和眼前這張過于活潑……甚至稱得上是顏藝的臉,簡直就像是性格不同的雙胞胎。
如果說,對于“太宰治”這個人,作為不同世界的相同個體,織田深雪能夠很輕易的發現他們彼此的相似之處。
那麽,那個和她僅有一面之緣的,被稱為“港黑的白色死神”的男孩子……
就像是以某個時間為基點,後來所有的人生,都被裂解、切開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樣。
當織田深雪短暫出神的時候,那邊中島敦依然在和太宰解釋。黑色頭發的青年觀察了織田深雪一會兒,然後:“所以說,敦君,這位小姐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也算是幼馴染了吧。”
“是,是的。”中島敦點點頭。
“但是,這位小姐,看起來好像和你并不熟悉呢。”
他若有所思地說。
與此同時,織田深雪同樣打量着這個男人。看着這張已經見過兩個版本的臉,以及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完全是陌生人的表情。
這個“太宰治”并沒有演戲,而是真的不認識她。
作為半個專業級別的演員,這點東西織田深雪還是能看出來的。
“剛才深雪醬說,她失憶了——對了,深雪醬,你還記得哪些東西?”
中島敦解釋說,說到一半想起這個問題,又轉向面前的少女。
少女并沒有立刻回答。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才輕聲地說:“我從這裏醒來之後,看見了一個人,不過沒有看清楚。看見敦君的時候,我知道你是誰,但不知道我們為什麽認識。”
“在這之前的一切,我都不記得了。”
如果不是更早之前的記憶,還有那段反映在大腦中的句子,織田深雪可能會以為,這是另一個平行世界。
可惜,沒這麽簡單。
【這是一本小說。】
【想要離開的話,就必須找到最後的真相。】
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還不能……相信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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