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NO.32 睡得像個豬
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裏聽歌,手指放松地跟着旋律輕輕敲擊缸壁,塗曹壽仰頭望着飛舞的金色大蛋,開始想念自家琴房裏音色漂亮的奧地利三角大鋼琴。
好久沒碰,已經感覺有些手生了。
把膝蓋立起,他伸出雙手在腿面複原無聲的“西班牙鬥牛士進行曲”,正彈到激昂處,半透明的浴室門外忽然晃過個黑影,上個世界帶來的習慣使得他嘩啦出水蹲身警戒,過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
就在這時,門被人艱難推開,他目睹那個醉醺醺軟塌塌的男人爬進浴室,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到處亂摸,似乎是在找桶和盆之類的東西,最後,這個人摸到了浴缸旁邊。
“等等,你該不會是要吐……吧。”
話音剛落,男人稀裏嘩啦吐了一地。
塗曹壽因及時把對方的腦袋摁向地面而避免了這場可以預見的災難,但泡澡的舒适氣氛已經在濃烈的氣味刺激裏完全消散。
無言以對地扶住額角,他的內心瞬間充斥各種髒話,但最終只歸結成一個字:
“操。”
沒心情在這種環境裏繼續泡澡,他摘下耳機,沉默不語地抓起浴巾把自己擦幹,特意避開半死不活趴在地上的人,他在外面找到雙一次性手套。
把男人已經弄髒的襯衫脫下來,用濕毛巾蘸水把這張俊美的臉弄幹淨,他把人拖到酒店房間裏提供的沙發上,垃圾桶也擺在旁邊,以防對方什麽時候又想吐了。
打電話給前臺以後,他等着保潔來收拾亂七八糟的浴室。
坐在床邊捋了把被水打濕的發,他看了眼在沙發上睡得仿佛死過去的男人,撇撇嘴翻出吹風機,對着床頭的牆壁把滿頭毛吹幹,任由它們蓬蓬松松地垂在眼前。
等酒店人員搞定清潔服務,他又打着哈欠要了床被子給目前這個性格完全不是介克陽的“介克陽”——雖然頂着這張臉的人很無禮,但不管怎麽說,既然撿回來了,就還是照顧一下吧。
困意過早地鑽進腦袋,大概是昨晚通宵今天又腦力活特別多的原因,他幫對方蓋好被子以後就轉身倒在床上,原本只是想休息一會兒,結果幾乎沒怎麽動就徹底睡死過去。
那是個黑暗、甜蜜、令人安心的無夢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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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雖然隐隐約約聽到周庫進來時發出的輕響,在“起來告訴他房間裏多了個人”和“管他的繼續睡”之間微小地掙紮了一下,塗曹壽沒有睜開自己重得像被膠水黏住的眼皮,抱着枕頭安靜地呼吸。
次日醒來時,塗曹壽覺得被子裏的溫度有點過高。
試着蹬了蹬被子,他翻身後壓,卻忽然發覺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限制在原地無法動彈,伸手一通亂摸以後,他在腰部驀地摸到條結實的手臂。
“……”
本該意外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有種“事情果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想法,以至于現在産生的情緒不是驚訝,而是一言難盡的欣慰。
“醒了?”
因宿醉而低啞的嗓音從背後傳來,男人搭在他腰間的手臂微微收緊。
“嗯。”
伸手捂住額頭,塗曹壽說:
“我好像有點發燒。”
介克陽一聽立刻把他翻過去,用手掌搭在他額間測溫度。
塗曹壽平靜地看着面前的這個人,想起很多不合時宜的其它事情,但那些想法都像碎片一樣飛過,了無痕跡地散去以後,只餘留在心底的些許悵然,和不知如何傾訴的孤寂。
“的确有些發燒。”
他的手依然搭在他的額間,并未因探測溫度完畢就收回。
“去醫……”
“我不想去醫院。”
沖介克陽露出個疲憊的笑,他語氣散漫地打斷對方的建議:
“今天還有一堆事啊,作者們的簽售會我肯定得在的,不然出事了怎麽辦,我得去照應一下…況且這邊的醫院我也不熟,醫保卡沒帶也沒法報銷,不想去。”
介克陽沉了沉眼眸,青藍眼瞳中的萬千流彩如螢火般閃爍,唇尖向下抿住,但最終也還是沒有說出阻止的話。
“……那待會兒去藥店看看。”他說,“事情辦完了就去醫院。”
“如果能辦得完的話——”
見介克陽表情更不好,塗曹壽立刻停止調戲:
“行行行,只要工作結束我馬上就去,絕不耽誤治療時間,好不好?”
兩人小聲的對話讓沉睡的周庫朦朦胧胧醒過來,換姿勢睡覺的重量壓得床嘎吱響,周庫顯然還沒察覺到房間裏多了個人,口齒含糊地提醒道:
“麥桑,你打電話別在被子裏公放,兩個聲音都在,好吵啊。”
“知道了。”
沒什麽誠意地敷衍一句,塗曹壽踹了踹介克陽,示意他快點起床穿衣,自己也盡量動作小地下了床,抓起箱子裏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對了,你穿來的那些衣服我都丢了,全都髒得不能用。”
塗曹壽低頭別襯衫紐扣,小聲嘟囔:
“你是不知道你昨晚上吐得有多厲害。”
介克陽于是光裸着上身低頭望着他的旅行箱。
“……”
嘆了口氣,塗曹壽從旅行箱裏找出一件寬松的純白毛衣丢給介克陽:
“先穿着吧,待會兒不是要去藥店嗎?反正還有些時間,我們順便去街上逛逛,給你買幾件衣服穿回去,別感冒了。”
男人馬上進浴室裏換衣服,塗曹壽卻用手背抵住額間,走到落地窗前拉開些許窗簾,任由清晨的光芒刺進眼瞳。
這讓他感到些許平靜。
“麥桑…你幹什麽呀……”
周庫揉着眼問。
“啊…我起來透透氣,感覺好像有點不太舒服。”
“不太舒服就去醫院呀。”
眯起眼睛用被子擋住整張臉,周庫翻了個身,抱怨兩句以後就放下手臂枕在腦袋下,睡得像頭完全無法察覺危險的豬。
——怪不得會被一張床給纏上,這警覺度低得可以……雖然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浴室裏傳來洗漱的聲音,塗曹壽收起內心吐槽,拉上窗簾,在床頭思索片刻,他再次致電酒店前臺,讓他們再多拿一套洗漱用具上來,這期間怕驚醒周庫,他在電話時盡量放輕了聲音。
酒店人員很快送上新的洗漱用具,兩人快速把自己清理好,塗曹壽拿好錢包手機,趁周庫還在睡覺沒有完全被吵醒,就拖着介克陽快速地離開了酒店。
藥買好衣服買好,收拾整齊的兩個人最終在一家炒粉店門口停留。
借着冬日早晨的冷空氣呼出團白霧,塗曹壽跺跺腳,走進店內點了兩份招牌。
“這鬼天氣好他媽冷。”
向店員要了杯熱水,塗曹壽看向面前的介克陽:
“昨晚發生的事情你還有印象嗎?”
“沒有。”
“沒有就太好了。”
含着藥片和水吞下,他把錫紙藥板塞回盒子裏,依舊對昨天發生的事情感到很不痛快:
“這殼子裏原來的傻逼說話沒法聽,可能是個什麽家族的大少爺吧,我控制不住情緒,稍微教訓了一下,你肚子現在還疼嗎?”
“……還好。”
“你以前來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嗎?”塗曹壽問,“感覺好像靈魂互換,不過你來了之後他去哪兒了?”
“應該在另一個地方。”介克陽說,“因為軀殼被擠占了。”
清道夫系統做的是數據循環,當原軀殼裏的意識在還未衰亡前被其它意識替換,原意識會被擠壓到随機時空去開始另外一段人生,對于那段意識來說,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穿越”。
“唔。”
理解原理以後,塗曹壽若有所思地盯着櫥窗外的街道看: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任務還挺難的啊,要讓主角不跟他的床睡什麽的……我殺不了他又不能綁架他,這等于要找無數借口來讓他不呆在家裏,好煩啊。”
“麥桑。”介克陽說,“強制退出可以啓動了。”
“我知道。”
他伸了個懶腰,沖男人笑了笑:
“但我還想再努力一下,為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介克陽還想說什麽,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開始振動,來電顯示“老頭子”,顯然是原主家裏人打來的電話。
對自己當前身份一清二楚的人知道這通電話不能挂斷,但剛一接通,中氣十足的罵聲像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地投射過來:
“介克陽!你他媽現在就給老子滾回家!逼崽子之前是怎麽跟你老子爺保證的,這才幾天就又跑回去鬼混——喝酒抽煙吸大/麻,還他媽給記者拍個正着!要不是你老子我還有點身份,你現在早就進局子了知不知道。”
介克陽面無表情地挨了這頓從頭到尾與他無關的罵,平靜回答:
“我馬上回來。”
“…你也別哄你老子,我今天就跟你直說了,中午十二點以前你沒到家,銀行卡老子全給你凍了,你從今往後別想從我這裏拿到一分錢!”
電話被怒氣沖沖地挂斷,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這脾氣比我還暴躁啊。”
吸溜了一口炒粉,塗曹壽說:
“要真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們估計還要在這個世界待一段時間,你別提前GG了啊。”
“……”
用餐巾紙擦嘴,男人把紙巾方方正正疊好放在桌上,拿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給自己打了個電話,随後說:
“地址給我,下午來接你。”
“行啊,我待會兒短信發你。”
得到肯定答複,介克陽于是起身離開。
塗曹壽的視線隔着透明落地窗追随而去,目送男人沿路攔了輛車往郊外趕去,他放心地吸溜了兩口炒粉——桌子嗡嗡嗡地開始共振,這回是他的手機響,周庫打來的。
“麥桑啊,你怎麽把兩人份的洗漱用品都拆了,我用啥啊?”
“噢,酒店有新送的,放在鞋櫃上,你找一下。”
“emmmm找到了……不過你怎麽一個人用了兩個人的啊,吓得我還以為房間裏有第三個人。”
“……”
沉默片刻,塗曹壽決定轉移話題:
“我在樓下炒粉店,他們家的早飯還可以,你要吃嗎?用不用給你帶?”
“不用啦,我下來跟你一起吧,啊,流金來敲門了。”
“你去開門吧,問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出來逛逛。”
把筷子插進面裏,他望着冬日燦爛的陽光,露出一點笑意:
“畢竟是難得的好天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八分十二:不好意思大家,最近工作好忙,我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到了【狗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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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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