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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越了。

湘越幾乎在瞬間就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明明上一秒他還坐在書房裏打着游戲,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大草原上,而打到一半的游戲也斷了網,湘越退出去一看,發現手機信號也沒了。

湘越不信邪,試着給爸媽打了個電話,機械女聲回複他不在信號服務區內。

湘越茫然地站在原地,一陣涼風吹來,他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忽如其來的穿越使湘越完全沒有準備,因為之前準備要睡覺,且現在是夏天,老宅裏也只有一個人,導致湘越穿越時就穿了一條睡褲,腳上穿了一雙拖鞋。

青天白日之下,湘越感覺自己現在跟衤果奔似的,渾身都不自在。

他轉頭觀察着四周的環境,希冀能從中找到他穿越的原因。

穿越前地球時間在晚上九點左右,外面天色已經黑了,而他此刻身處的環境卻豔陽高照,天空晴朗。

湘越猜測,要麽就是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與地球完全不同的世界,要麽就是他瞬移到了另一半球。

雖然這兩個可能對湘越而言都很不友好,後者的話地區還可能是原始叢林這樣的地方,沒有信號,周圍或許還藏着許多毒蛇野獸的危險,但湘越仍更希望自己的情況是後者。

至少那還在同一個地球上,他還有回家的希望。

但湘越清楚,他的情況大概率是前者,因為……就在剛才,有一條魚從不遠處的草海中浮起,懸在半空中遨游,出現在了湘越的視野裏。

湘越呆愣地盯着那條魚看,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那條正悠閑擺尾的魚竟然轉過身,和湘越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幾秒後,它振動着魚鳍向湘越飛了過來。

這只魚的正面遠比側面更加奇怪,魚頭的形狀很奇怪,額頭中間還鼓着個包,它的身下還長着四只腳,飛行時四只短短的腳用力擺動着,看似很費勁的模樣,但速度并不慢,與湘越間的距離肉眼可見的拉近了很多。

看到它朝自己飛過來,微微張開的魚吻中依稀可見一排細密而尖銳的牙齒。

湘越臉色發白,本能快于理智,轉身就往與之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周圍的草實在太多了,又高,把湘越的膝蓋遮擋的嚴密,同時也擋住了地面,使湘越看不清地上的布局。

他跑的又急,一不小心就被地上的雜草絆了一腳,但并沒有摔倒在地,反而打了個滾,然後咕咚咕咚地從山上翻了下去,落在了這個山坡和對面山坡中間的一個小凹丘裏。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摔倒,湘越受了不輕的傷,衤果着的上半身上出現了好幾道淤青劃痕,腳踝也飛快腫脹成了一個紅紅的鼓包。

他受傷了,沒法再跑動了。

而那條奇怪的魚沒一會兒就也追了上來,飄在山坡上盯着湘越看,意外的是,它并沒有從山上飛下來,而是在上面不停打轉,像是有什麽顧忌不敢下來似的。

很快,湘越就知道它在顧忌什麽了。

一道高昂的呼聲從對面到山坡傳來,湘越下意識擡頭,随後就看到一群白毛白皮的人從後面的山坡冒出來,排成一排站在山坡上的。

他們赤身衤果體,毛發很茂盛,但又沒茂盛到像猴子猩猩的地步,看上去跟野人似的,但那滿身的白毛又被梳的很白很整齊,并不見髒污雜亂。

湘越看到,為首的那個白毛人正手舞足蹈地比劃着手指,口中激動地喊着湘越聽不懂的語言,和同伴們互相交流着,手指時不時就指向湘越和對面的那條魚。

湘越聽不懂他說了什麽話,只看到在他叽叽哇哇一通後,那條奇怪的魚擺了擺尾巴,就轉過身子走了。

看到它離開,湘越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緊接着,便見那

群白色人舉起了一根明顯被打磨過的類似于木槍這樣的武器,對準湘越做出了投擲的動作。

湘越臉色蒼白,想跑卻又因為腳踝上的傷而無法挪動。

他撐在地上,手指下意識揪緊了雜草,眼睜睜看着那根木槍被擲出,然後向他刺來。

他用粗淺的觀察判斷着木槍下落的位置,往一旁的方向爬着躲去,但木槍還未落地,就被一道黃光打中,歪到了一旁。

緊接着,湘越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地上拽起,抛至了半空中,他還沒有落地,便被一個東西接住,地上的人和草木随着他在空中的高度而縮小,他被身下的奇怪東西帶着他從那些白色人的頭上飛過,向不知名的遠方行去。

湘越白着臉,不敢再往下看,生怕自己掉下去,緊緊抓住身下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調整着姿勢坐正坐好,然後去看身下接住他的東西是什麽——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動物,看外表有些像狐貍,橘黃色的皮毛柔順而光滑,摸上去的手感非常好,柔軟而厚密。

它的外表與白色人和怪魚相比要正常很多,更符合湘越認知中地球上動物的特征,前提是,忽略湘越正抓着的、長在它背上那兩根如樹枝般交錯嶙峋的黑色長角的話。

湘越難過的想,一連遇到那麽多不符合常識認知的動物和人,看來他真的不在地球上,而是穿越到了異世。

穿越異世也就算了,這個異世的危險程度還一點不遜于熱帶雨林,危險程度還要更勝一籌。

他很可能在穿越第一天就得狗帶。

想到這一點,湘越不由緊了緊手指。

感覺到身上的角被抓緊,動物回頭看了他一眼,竟然口吐人言:“你手輕一點點啦,我的角被你抓痛了。”

它的聲音與體型不符,竟然很稚嫩,像小孩一樣。

湘越有些驚喜地道:“你居然會說話!”

說完後又覺得自己傻,它沒長翅膀但卻會飛,很顯然不是普通動物,那再多個會說話的技能好像也不是很離譜。

湘越聽話的放松抓緊雙角的手,但沒敢完全松開,他怕自己坐不穩,從天上掉下去。

湘越今年剛高考結束,剛成年沒兩個月,還未完全從父母保護的象牙塔中走出,有些警惕,但不多,整體來說仍是一個天真的少年。

聽這只動物的聲音稚嫩如孩童,語氣也很和善,與之前那批白色人和怪魚的兇樣完全不同,甚至還救了他,湘越對它不由生出一絲依賴來,小聲問道:“你好,我叫湘越。謝謝你救了我,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的名字啊……”異獸脆生生地答道:“叫乘黃!”

乘黃?

湘越愣住,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坐在乘黃的背上,他苦思片刻,憑借高考生特有的超強記憶回憶起自己哪裏看到的這個名字——

書房那堆竹卷中,那根沾了他的血、邊緣質地如青玉的竹片。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面好像提到了‘乘黃’?

湘越意識到自己的穿越和那堆奇怪的竹卷一定存在着某些聯系,這一點其實不難想到,湘越這一天遇到的事都很正常,唯一能稱得上離奇古怪的就只有昨天深夜書房的那一番動靜,和其中突兀出現的那堆竹卷。

更別說,他還不小心被劃破手指,血滴在了竹卷中。

湘越心亂如麻,一時後悔自己大半夜跑書房去幹嘛,有什麽事不能等第二天的?一時又後悔他為什麽那麽不小心,讓自己的手指被木刺劃出了血,還滴在了竹卷上。

他忙着唉聲嘆氣,馱着他的乘黃飛行的方向一變,往下方的一座小山丘飛去,在上面平穩落地。

這座小山丘青草茂盛,能将湘越的膝蓋淹沒過去。

山上還長了許多的樹,樹有百米高,很高大,只是這樹有些古怪,雖然有葉子,但是看着卻非常稀疏,樹的枝衩也扭在一塊,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偏偏樹身卻很粗壯,褐色的樹皮甚至給人一種水嫩的感覺。

這奇怪的樹木不由讓湘越多看了幾眼,落地的乘黃卻立刻趴在了地上,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背上的湘越道:“越越,你快下來,我的角被你抓的好癢癢啊!”

乘黃無師自通地叫出了湘越的小名,湘越對它很有好感,也沒反駁,忙松開手從它身上翻了下來,落地後有些害羞地對着乘黃笑了笑:“抱歉啊,我第一次這樣在天上飛,害怕掉下來,所以用力重了點,我幫你摸摸吧。”

湘越摸了摸長角周圍的皮毛,在它背上手法生疏的按摩起來。

乘黃細細感受了一下,覺得很舒服,便沒有拒絕,哼哼唧唧着趴在地上,喉間還打起了小呼嚕,聲音軟綿綿的。

雖然背上生了一對奇怪的角,但這并不影響到乘黃的顏值,圓溜溜的杏核眼,柔軟蓬松的厚密毛發,使它的可愛和美貌值越發驚人。

湘越替它按摩背部的時候手掌在順滑的毛發中穿梭着,使他越發愛不釋手。

湘越替它按了半晌,感覺手有點酸了才放開,這時乘黃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湘越幾乎以為它睡着了過去。

不過在湘越抽開手後,它卻張開了那雙濕潤明亮的眼睛,歡喜地對湘越道:“越越,你摸我摸得好舒服,我好喜歡你啊。”

湘越開心道:“你要是喜歡,我以後還給你按。”

乘黃‘嗯嗯’着直點頭,還湊過來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舔了湘越一下。

湘越之前從山坡上摔下,好多地方都被摔破了,身上有不少青青紫紫,臉上也不例外。乘黃一舔就是大半張臉,正好碰到了他的傷口,湘越不由輕嘶一聲。

乘黃有些無措地看着他,小聲問道:“越越,我把你舔疼了嗎?”

湘越摸了摸傷口,搖搖頭道:“和你沒關系,是我剛才跑路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剛才傷口不小心被碰到了。”

乘黃看着湘越身上的傷痕,把爪子收起來,用肉墊輕輕碰了一下湘越肩上一塊青了的地方:“是這裏受傷了嗎?”

乘黃的力氣控制的很好,湘越并沒感覺到痛,輕輕點了下頭。

乘黃卧下來歪着頭想了想,小跑到那邊的奇怪樹林裏,伸出爪子在樹上使勁刨了幾下,扒下來一塊樹皮,然後把樹皮叼着,颠颠地跑了回來。

湘越見它像是要把樹皮給自己的意思,便伸手接了過來,嘴巴空閑後,乘黃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我知道啦,一定是越越你沒穿衣服的原因。我知道的哦,你們人類沒有皮毛,所以要穿衣服保護自己,這樣才不會受傷。”

“這個樹皮就可以做衣服!做非常非常好的衣服!”

湘越絲毫不懷疑乘黃的話,在接過樹皮後他就被樹皮的觸感給震驚了,明明看着那麽粗糙簡樸,摸在手上的感覺卻很輕薄順滑。

湘越試了試拉了拉,發現這樹皮輕薄歸輕薄,但是卻很有韌性,并不容易壞。

乘黃這時也給湘越介紹起了這個樹皮:“這種樹名叫雄常樹,撥下樹皮就能做成衣服了。一般人都不可以用這種樹皮做衣服,我聽說你們人類裏只有一國的君主才可以穿呢。”

聽着乘黃的話,湘越都覺得身裏的樹皮高大上起來。

只有君王能穿。

很好,質量和逼格全都有了。

不過他并不會做衣服,而乘黃對衣服的了解也很稀薄,知道這樹皮能做衣服就很了不起了,讓它這只小動物做衣服,這也太為難它那毛絨絨的小爪子了。

樹皮夠大,湘越把樹皮披在身上比劃了一下,生疏的用邊角打了個

結。

技術含量是半點都沒有的,只勉勉強強能遮個身子罷了。

摸着身上的衣服,湘越嘆了口氣,複雜地看着乘黃說道:“乘黃,謝謝你,你對我真的很好。給我樹皮做衣服,之前還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就要被那群人用木槍紮死了。”

那群白色人雖然也是人,但湘越可不覺得他們是同類。人類和人類之間也是有不同的,現代社會都還分好幾個人種呢,更遑論異世界。

湘越毫不懷疑,要是乘黃沒出現的話,就算那群白色人沒用木槍紮死自己,自己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裏。

乘黃搖晃着頭,發現身上的毛發被壓扁了,站起來抖了抖毛,随意地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你身上有我神念的氣息,必然是受我的召喚降臨到這裏的,那我是你的守護者,我當然要保護好你啊!”

湘越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乘黃說了什麽後立刻激動了起來,連忙追問道:“等等乘黃,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是受你召喚來這裏的?你知道我的來歷!”

乘黃把毛發抖得蓬松後舔了舔爪子,看着湘越無辜地道:“不知道呢,我也不知道你是從三千世界裏哪一個世界來的,我就是忽然感知到了我的神念氣息,發現離我很近,我就追過來了。”

乘黃嘴上說着不知道湘越的來歷,但卻說出了湘越來自三千世界,湘越意識到它其實有了解,只是不那麽詳細罷了。

不過沒關系,哪怕是一點點的提示也好,只要他能看到回家的希望!

湘越忙道:“我的确不是這裏的人,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應該就是你口中的三千世界。實不相瞞,我穿到這個世界之前在家裏無意中翻到了一堆竹卷,結果不小心被上面的木刺紮破了手指頭,血滴在了竹卷上,然後我就穿越到這個世界了。”

“但我并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麽會穿越,也不知道我身上為什麽有你的神念氣息?乘黃你知道嗎,如果知道的話請你告訴我吧,這對我來說很重要,非常重要!”湘越強調道,望着它的眼神充滿希冀。

頂着他期盼的視線,原本不在意的乘黃也稍稍正經了點,它念道:“竹卷?”

乘黃想了想,問湘越:“我還很小,連白民國都沒有出去過,從未将神念交予他人,只幾百年前大荒神來到這裏,強行攝取了我等一絲神念,據說是要編撰什麽《山海經》,你說的竹卷是《山海經》嗎?”

《山海經》?

湘越不由皺眉,作為夏國人,雖然大部分人都沒看過這本書,但基本上都聽過《山海經》這本書的名字,湘越也是聽過但沒看過大軍中的一員。

所以他也不知道乘黃口中的《山海經》和他所知道中的《山海經》是不是同一個東西,不知道現世中的《山海經》裏是否有對乘黃的記載。

而他雖然沒認真看那個竹卷,但隐約記得那個竹卷的名字是叫海什麽經,中間還隔了兩個字。

湘越猶豫地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個竹卷上有你的名字,我手指被木刺紮破後,流出一滴血滴到了一根竹片上,那根竹片上寫着你的名字。但那個竹卷好像是叫海什麽經,和山海經的名字順序不一樣。”

“那應該就是了。”乘黃點頭道:“大荒神将我們這裏分作海外西地,可能是用我們這個地方做的名字吧。”

湘越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如果是這樣那真的是太好了,乘黃,那知道我要怎麽樣才能回去嗎?”

湘越抿了下唇:“我的家人都在我原來的世界,我不想和他們分離。”

乘黃安慰道:“越越別哭啦,既然你将血滴在了《山海經》上,而《山海經》又帶你來到了我們大荒界,必定是已經認你為主。只要你輸入靈氣到其中,沒有靈氣的話滴血也可以,就能激活它,你就可

以回去啦!”

乘黃的話并沒有安慰到湘越,反而使他面色在一瞬間慘白。

湘越無助地看着乘黃,顫顫地道:“可、可是我穿越的時候完全沒有準備,那竹卷并沒有和我一起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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