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個悲傷的蘑菇

老人一驚,有些意外地看着雲龛。

他雖然并未踏入修行之道,但卻已練體多年。

這眼前的這位少年,看上去身體羸弱,但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将他的胳膊擡了起來,看來也是不容小觑啊!

想到這裏,老人連忙直起腰,一邊将雲龛往裏引一邊說道:“仙長,您往這邊來。”

見老人并未解釋,雲龛眉頭微動,跟在老人身後,朝着宋家走去。

在雲龛踏入宋家的一瞬間,亓硯卿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亓硯卿雙眼微眯,這宋家陰氣重得厲害,怕是有問題啊!

“這位小仙長,這間房便是了,您直接進去就好了。”

老人在将亓硯卿帶到一個房間後,站在房間門口說道。

聞言,雲龛颔首。

随後,徑直走進房間當中。

在踏入房間的一瞬間,雲龛神情微動。

只見房間的一角,供奉着一尊很是奇怪的石像。

石像看上去是男像,但卻穿一身流仙裙,有四手,兩手拈花,兩手捧一罐。

觀其面相,嘴角上揚成笑意,雙眸輕垂卻透着一股殺氣。

這石像明顯是尊兇像,不知為何宋家要供奉這尊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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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至此,雲龛轉眸看向房內,只見大廳站着四五個修士,觀其周身真氣波動,皆是練氣。

正在此時,便聽到旁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轉身看去,便見一個身着華麗的中年人,急匆匆地從旁邊走了出來。

“真是不好意思,讓諸位仙長久等了。”

中年人走到房間中央後,連連拱手道。

話音剛落,一位女修上前一步道:“宋家主無需多言,我等皆是接了宗門任務到此,有何事情,您盡管吩咐。”

聽完這話,宋家主一臉為難的模樣,在糾結了半晌,才嘆了口氣道:“那在下就直言了。”

看到這一幕,亓硯卿瞬間直了直身子,看來,重頭戲要來了。

宋家主嘆了口氣道:“前幾個月,犬子出門采摘草藥,卻被七足蛇咬傷,如今需要那天連根才能解毒。”

那先前開口的女修蹙眉道:“這天連根在何處?”

“就在城外的幽風谷當中。”宋家主連忙說道,“這馬車我們已經備好了,諸位仙長随時都可以出發。”

此話一出,一個粉衣女修上前兩步道:“宋家主,你未免有些太急了,這幽風谷的情況我等并不知曉,就連這天連根的具體方位也是不知的。”

說着,那粉衣女修美眸微眯道:“宋家主,您這是想要我們幫忙,還是想要我們前去送命啊?”

此話一出,那宋家主額間瞬間起了一層薄汗,聲音也有些顫抖道:“自然不是,小人怎敢害諸位仙長啊!主要是,那幽風谷是仙人才能所去之地,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不知的。”

聞言,那粉衣女修還準備說什麽,卻被先前開口的女修攔了下來。

“煉衣,慎言。”

粉衣女修聽到這話,冷哼一聲,直接退回到人群中央。

“宋家主,你對這段時間幽風谷發生的事情,當真是一無所知?”

宋家主聞言,連忙說道:“小人的确是不知的,那天連根有關小兒的性命!小人若是知曉,又怎會隐瞞呢?”

說着,宋家主眼眶瞬間紅了,似乎随時都會哭出來。

見此,女修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宋家主哽咽道:“那諸位仙長……”

“我們此行前來為的便是宋家之事,既然宋家主已經指了一條明路,我們自然該前往解決。”一個藍衣少年拱手說道,“既然,宋家主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那我們現在啓程便是。”

聽到這話,宋家主很是激動地說道:“那就勞煩各位仙長了。”

說着,便快步上前,為衆人引路。

目睹全程的亓硯卿,不禁皺了皺眉。

這個宋家主很明顯就是有問題啊!

先前那守城的将士已經說過了,有很多修士已經為了宋家之事葬送性命了。

那肯定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線索啊?

就算是真的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那這宋家主最起碼也得提醒他們小心才是。

為何,明明知道危險,卻什麽都不說?

至于這些修士,他們肯定也知道什麽。

這麽簡單的事情,他都能看出些端倪,他就不行,這些修士一點都看不出?

就在亓硯卿思緒翻湧之間,雲龛已經登上了宋家準備好的馬車。

亓硯卿連忙看向四周,只見馬車中只坐了雲龛一人。

見此,亓硯卿連忙落到雲龛面前,幻化出菌絲扯住雲龛的手腕。

雲龛垂眸道:“何事?”

亓硯卿将自己疑惑的情緒,順着菌絲傳給了雲龛。

他本以為雲龛會解釋此事,卻不想雲龛就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菌蓋道:“無需擔憂。”

無需擔憂?

聽到這話,亓硯卿整個菇瞬間炸開。

他明明是在為了雲龛的性命擔憂,結果,雲龛現在同他說無需擔憂?

亓硯卿氣得菌絲連連擺動,随後,直接轉過身去,縮成一團。

他知曉仙尊見多識廣,可是,架不住仙尊現在就只是一個練氣一成的小修士。

就算是有再大本領,也會因為困于這具身體無法使出啊!

想到這裏,亓硯卿忽然一愣。

他與仙尊之間,明明就是煉藥和被煉藥的關系啊!

他為什麽要為了仙尊的性命擔憂?

亓硯卿糾結了一會,忽然像是洩氣似的,直接癱在了地上。

雖然,他一開始的确害怕仙尊會把他拿去煉藥,但是,實際上仙尊一直都對他挺好的。

仙尊将他從祭靈淵帶出來,還把靈植修行大道傳給了他,甚至還給他起名為星瑾。

一個煉藥師,應當不會給自己的藥材起名字吧?

而且,仙尊就連入世修行都帶着他一起,所以,他想要保護仙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不過,仙尊平日裏又不愛說話,他身為一個蘑菇,又不能說話。

他想要保護仙尊很是艱巨啊!

與此同時,雲龛垂眸看着癱成一張餅的蘑菇。

那蘑菇似乎很是傷感,用幻化出的菌絲,将自己的眼睛遮住,一副不想被人看到在哭的感覺。

看到這裏,雲龛輕嘆了口氣。

他當時以心頭血助星天菇修行,随着,星天菇的修為加強,他與星天菇間的契約會一點點地加強。

他如今已經能感覺到星天菇的情緒,等這星天菇修至金丹,他與星天菇之間便可進行簡單的交流。

到時候,他便也可知道,這星天菇,為何情緒變化如此之…怪了。

那宋家離幽風谷的距離的确不遠,再加上一路暢通無阻,約是兩個時辰便已經到了。

在馬車停下的瞬間,亓硯卿快速地跳到雲龛頭頂,将身形縮小,繼續假扮裝飾。

雲龛不動神色地翻身下車。

只見眼前是一片霧氣缭繞的森林,明明如今灼日燒身,可那森林中透着絲絲寒氣。

這幽風谷的名聲當真是不虛。

“諸位道友,這幽風谷毒物甚多,可結伴同行。”藍衣少年道,“這先前的事情,諸位道友應當也是知曉的,咱們畢竟就只是接個任務,沒有必要将性命葬送在這裏。”

聽到這話,那先前開口的女修道:“諸位道友,不妨二人結隊,同行前往,這樣可搜查範圍也大,也可保證安危。”

兩人說話在理,其他人自然沒有反駁,便開始四下交談。

雲龛無意參與幾人的交談,便率先朝着森林走去。

可他還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這位道友,可要與我組隊?”

亓硯卿朝後看去,只見來人正是那粉衣女修。

只不過,此時那粉衣女修神情有些不自然,一副想要說什麽,但是又沒想好的模樣。

見此,亓硯卿不動神色地伸出一根菌絲,直接纏住了雲龛的手指。

他雖于這女修并不相識,但是,這女修身上卻透着一股善意,若是要選一個隊友的話,他覺得這女修正合适不過。

雲龛腳步一頓,回首道:“可。”

聽到這話,粉衣女修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随後,喜笑顏開道:“這位道友,喚我楚煉衣便可。”

“印子泠。”雲龛看向楚煉衣道。

聞言,楚煉衣點了點頭道:“印道友,可有方位?”

“并無。”

“并無?”楚煉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雲龛一眼,随後道,“我手中有一處方位,若是印道友并無方位,可跟随我來。”

“那便勞煩楚道友了。”

見雲龛當真是跟着自己走的,楚煉衣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她還以為這印子泠是同她玩笑,結果,這印子泠手上是真的沒有方位。

一個連方位都沒有的人,就敢一人前往,此人還真是膽大妄為。

兩人一路沉默,在經過一處河流之時,雲龛忽然停住。

見雲龛停住,正趴在他頭頂看風景的亓硯卿瞬間精神起來。

這是有事情發生?

“印道友為何停下?”

雲龛道:“你帶錯了方位。”

聽到這話,楚煉衣和亓硯卿同時一愣。

亓硯卿一直同雲龛在一起,他自是知曉雲龛手中并無方位的,那這帶錯又是怎講?

又觀楚煉衣,在聽到雲龛這話後,眼神有些躲閃,半晌才說道:“印道友何出此言?”

看到這一幕,就算是雲龛不說,亓硯卿也看出了,仙尊所說之話的确屬實。

見雲龛不語,楚煉衣神情有些猶豫。

在糾結了半晌後,才說道:“印道友,此話不錯,我的确是帶錯了方位。”

“為何?”

“全因那宋家主口中之言,盡是謊言,無一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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