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兩面蠱現身 (1)

灰暗的洞穴, 雜草叢生的石岸。

在有些模糊的光線之下,一紅衣少年正靠着牆,仰頭喘着粗氣。

少年烏絲散亂的到處都是,一雙漂亮的狐貍眼半張半合, 白皙的皮膚透着不自然地紅暈。

一身紅衣有些淩亂, 襯得少年本身就好看的面容更為驚人。

少年的手指上有幾根菌絲正在無意識地飄着, 似乎是在守護着少年一般。

雲龛尋着氣息趕到洞穴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連忙上前兩步, 剛想将少年扶起來。

就見眼前的少年, 雙眸透着一絲委屈,随即張口道:“滾!”

雲龛腳步一頓, 以為少年是在怨他來晚了, 便道:“星瑾。”

随後, 就見少年雙眼閃過一絲茫然,半晌,才喃喃道:“仙尊?”

見少年如此,雲龛自是知曉少年不是在埋怨他,便上前一步将少年扶起,将一道真氣注入少年的身體。

在雲龛真氣進入身體的瞬間, 亓硯卿便清醒了。

仙尊屬水,他屬木。

乃水能生木,再加上他與仙尊本身就有關系在身。

于是,在仙尊真氣進入他身體的瞬間, 便将催動了他體內本身萎靡的真氣。

他本身就是單木靈根,對各種毒物都有克制, 他先前是一時不備被钰螢偷襲個正着, 才中了钰螢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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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仙尊幫助, 他自然便可将其毒壓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亓硯卿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

想來那钰螢是在掐着他脖子之時,将毒注入他的體內的。

思緒至此,亓硯卿轉頭看向一旁正盤膝打坐的雲龛。

僅是一眼,他便看出了一絲不對之處。

如今仙尊衣衫破爛,身上還有傷痕,衣擺下方有許多血跡,這明顯是經過大戰的。

在如此短的時間經過大戰,應當是沒有時間修行的。

那怎得,仙尊的修為竟已達到築基了。

而且,他觀仙尊根基厚實,這明顯也不是吞噬了什麽靈物導致的。

許是因為亓硯卿的目光太過于灼熱了,那原本正在盤膝打坐的雲龛,直接睜開了雙眸看向亓硯卿。

亓硯卿這看人被抓了一個正着,有些尴尬地咳嗽兩聲道:“仙尊,那钰螢就在附近,咱們還是先行離去吧!”

“你們兩個是在找我嗎?”

亓硯卿話音剛落,便聽到钰螢的聲音從洞穴門口傳了過來。

他有些震驚地轉過頭,只見钰螢正靠着洞穴,雙眼微眯地看着他們。

亓硯卿連忙擋在雲龛面前。

“真可惜。”钰螢啧啧兩聲,打量了亓硯卿幾眼說,“身上的毒竟然就這麽解了,你們兩個還真是一點風趣都不懂。”

他這毒,本身需要人交好才能解。

但是,架不住這兩位,一個是毒性本身就在他之上的星天菇,一個是修了上寒道的劍修。

就那麽慢慢挨着倒是也能解。

不過,這兩個,當真是一點風趣都不懂的。

亓硯卿不願與钰螢廢話,直接雙掌擡起道:“木離曜塵斬!”

在亓硯卿擡手瞬間,钰螢雙手一揮,一道藍色的光芒直接将其罩住。

曜塵斬劈到藍色罩子之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

“我說了,星天菇,你壓根就不是我的對手!”

钰螢眸色微沉,擡手輕點道:“既然如此,那便給你一個教訓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钰螢擡起手掌沖着亓硯卿伸出一指。

在他伸指的瞬間,洞穴瞬間結冰。

一根藍色的手指,直接朝着他們壓來。

這一指之威他曾經對華商用過,那時,那一指之威消耗了他體內九成的真氣。

但對比起眼前钰螢這一指,卻如同螢蟲與皓月争輝,而觀其這钰螢的狀态,這一指消耗他的真氣卻是不多。

思緒至此,亓硯卿心頭一沉。

這钰螢當真是難纏至極。

正在此時,便見眼前閃過一影。

凝眸看去,便見是仙尊擋在了他的面前。

雲龛眉毛微皺,擡起手中之劍,沖着钰螢一指之威劈去。

在雲龛揮劍瞬間,身後幻化出無數劍影,劍影對上那一指之威,發出“兵兵兵兵兵兵”之聲。

見此,亓硯卿也顧不上太多,直接凝聚體內所有真氣,直接沖着钰螢劈去。

與此同時,钰螢見自己一指之威被雲龛消去大半,他若是不抵擋,那雲龛的劍怕是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但他若是抵擋雲龛的劍,就無法抵擋亓硯卿的進攻。

钰螢暗罵一聲,雙掌一推,直沖着雲龛拍去。

他本就是金丹,就算是雲龛能越級而戰,那雲龛也僅是剛剛築基,想要抵擋他全力一擊,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雲龛神色不動,再次揮劍而出,直接對上钰螢。

而此刻,亓硯卿的全力一擊也落到钰螢身上。

他的曜塵斬是由他孢子所化,雖說孢子的毒性很弱,但是,架不住數量衆多。

在曜塵斬落到钰螢身上的瞬間,钰螢膝蓋一軟,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他的真氣也出現了一絲纰漏。

僅僅一瞬之間,雲龛抓住這一絲纰漏,只見再揮一劍。

钰螢再也無法抵擋,直接被擊飛出去。

見此,亓硯卿瞬間移到雲龛旁邊,伸手探了一下雲龛的手腕。

如今仙尊體內真氣已經消去九成,若是,在這般對戰下去,怕是要對他們不利。

可他卻不想,那钰螢并未動手,而是搖搖晃晃站起身,貌似癫狂一般狂笑幾聲:“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傷到我了?當真是可笑至極!”

亓硯卿內心暗叫一聲不好,這钰螢到底要搞什麽鬼!

“算了,不和你一般計較了。”钰螢站直身子,對着亓硯卿虛空挑了挑手指說,“等咱們下次再見面,我在陪你玩玩。”

說完,钰螢的身體便化作一道藍光,直接消失在兩人面前。

“莫名其妙。”亓硯卿皺了皺眉,這钰螢莫不是瘋了?

明明知道他不是他嘴裏的那個星天菇,還對他是這種态度。

想到這裏,亓硯卿連忙轉頭看向雲龛道:“仙尊,你還好嗎?”

雲龛道:“無礙。”

聽到這話,亓硯卿懸着的心落了下來,便于雲龛講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說完後,亓硯卿眉頭皺了皺道:“我不明白,這钰螢究竟要做什麽。”

雲龛說道:“钰螢本體為钰鵬菇,想來是想吞噬你的本體,使其品級提升。”

聽完這話,亓硯卿微微皺眉。

先前钰螢那般對他,難不成是想趕緊提升他的實力,然後才将他吞噬嗎?

可那钰螢不過也是金丹,怎得,就肯定能奈何得了他?

似乎是看出亓硯卿疑惑般,雲龛道:“我們所見是他的一尊分.身,他本體如今已是大乘。”

亓硯卿一個激靈道:“那我該趕緊修行才是。”

雲龛颔首道:“自當如此。”

聽到這話,亓硯卿不禁撇了撇嘴,仙尊怕是只會對修行起興趣。

雲龛見亓硯卿不悅,一頓道:“有聖天菇在,無需挂懷。”

此話一出,亓硯卿瞬間想起聖天菇對他說的話,沉默片刻道:“仙尊,你可知這聖天菇的修為?”

“一轉金仙。”

此話一出,亓硯卿沉默良久才道:“仙尊,你是被何人所傷?”

反正,他現在算是賬多了不愁。

還是先顧好眼下吧!

見亓硯卿轉移話頭,雲龛雖心中不解,但卻也未在追問,而是道:“被一靈獸所傷。”

聽到此話,亓硯卿眨了眨眼睛,能讓仙尊如此狼狽,想必那靈獸也絕非凡物。

正在此時,便聽到門外傳來印子楓的聲音:“族弟,你可在其中?”

話音落下的同時,印子楓的身影也到了他們面前。

在印子楓看到亓硯卿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随後才說道:“族弟,這位是?”

“我名為亓硯卿。”亓硯卿看着印子楓道,“我曾與這位道友有一面之緣,今日難得一見,就多聊了一些。”

“原來如此。”印子楓轉眸看向雲龛道,“族弟,你先前離去太快,那赤羽蟒的屍身還未處置,那赤羽蟒死于你的手中,理當你做主。”

雲龛颔首道:“你我皆未辟谷,割肉填腹便是。”

“正好那赤羽蟒的精肉中帶着真氣,多食用一些,也是為身體好。”印子楓笑着說道。

亓硯卿側眸看了雲龛一眼,又轉頭看了看那印子楓。

想來,仙尊也是對着印子楓起了疑心,就連突破境界也不肯告知。

三人剛準備起身,便見印子楓好似想起什麽說道:“這洞穴倒是個好去處,我先前也未出什麽氣力,不如就由我跑一趟,将那赤羽蟒的屍身取回來?兩位也莫要攔我。”

印子楓如此之說,亓硯卿與雲龛也不好攔阻。

直到印子楓的身影遠去之後,亓硯卿才說道:“仙尊,這印子楓有問題?”

“赤羽蟒性情溫順,卻突然暴躁傷人。”雲龛道,“有人作梗。”

雲龛這般說,亓硯卿忽然想起五年前在幽風谷見過的五水魚,那些五水魚本身也是性情溫順,卻也是變得暴躁傷人。

他為此還斷掉無數菌絲。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紅煞仙姑的原因,才會如此。

但是,現在想來,好像也有些不對之處。

他們從水池的白靈石進入石室,随後遇到了青華,又被青華送入那千幻村。

這才應當是正确的道路。

而那些無辜被傷的修行,應當是被千幻村的村民通過封禁之地的漏洞抓去的。

他們不經過那水池,又怎麽影響到五水魚?

若不是仙尊今日提起這件事,他怕是已經将此事遺忘了。

看來,那幽風谷的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一說起這幽風谷,亓硯卿腦海中忽然閃過楚煉衣的身影。

這楚煉衣又知道些什麽呢?

“無需擔心。”

正在亓硯卿陷入沉思之時,一雙手忽然扶向他的頭頂,随後,仙尊有些清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亓硯卿一驚,連忙回頭看向雲龛。

他先前是個蘑菇,仙尊揉他菌蓋也就算了。

他如今都已經化成人形了,仙尊怎麽還揉他的頭頂!

亓硯卿擡眸看向雲龛,只見雲龛神色自然,好似就該如此一般。

亓硯卿只好嗫嚅道:“是。”

在仙尊眼中,他便是一個蘑菇化成了人形,所以,仙尊先前如何對他,現在自然也會如何對他。

雲龛見亓硯卿神色有些不自然,上下打量了亓硯卿一眼。

亓硯卿被這目光盯得有些發毛,連忙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衫,這才發覺自己的衣衫有些淩亂。

見狀,亓硯卿面色漲紅,手腳有些慌亂的整理衣衫。

他這做蘑菇做得久了,都忘記正常人還是需要穿衣衫的。

也不知是不是亓硯卿太過于緊張的原因,那衣衫非但沒有被他整理好,反而越整理越亂,到最後竟半敞了衣衫。

在仙尊面前如此,亓硯卿只覺得自己臉都要丢盡了。

正在這時,便見一雙手伸到他的面前,替他整理那些雜亂的衣衫。

待到全部整理好後,亓硯卿這才擡頭看向雲龛道:“仙尊,我……”

“不怪你。”雲龛神色不動道,“這本身就是法衣,你先前未見過,整理不好也是自然。”

這番話入耳,亓硯卿一愣,連忙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先前從未在意,如今仙尊提起,他這才發覺,他這一身衣衫竟是連一處針眼都未有。

這一眼望去是純紅的衣衫,仔細望去,才會發現衣衫中流竄着七彩的光線。

當真是法衣無疑的。

想要着法衣,應當以真氣将其順服,尋常方式時無法将其穿上的。

怪不得,他剛才怎麽整理都無法将衣衫整理整齊。

思緒至此,亓硯卿擡起頭讪笑:“多謝仙尊。”

“無需道謝。”雲龛垂着眸看着亓硯卿道,“你救我數次,算得上是我半個友人。”

此話一出口,亓硯卿當真是愣住了。

他救了仙尊許多次?

可他分明記得,那些次,若不是仙尊的話,他們兩人都無法存活。

仙尊竟然将這些都當做是救命之恩嗎?

不等他多想什麽,一股氣息的接近,瞬間使亓硯卿清醒過來。

他連忙道:“那印子楓回來了。”

話音落下不久,便見一個身影扛着一條赤色巨蟒走了進來。

“有了這赤羽蟒,咱們這幾日算是有口福了。”印子楓一把将赤羽蟒扔到地上,擡起頭笑道,“我可聽說,這赤羽蟒的口感很好。”

“道友既然如此之說,那便是知道料理之法了?”亓硯卿同樣笑臉相迎道,“那就勞煩這位道友動手了。”

聽到這話,印子楓從腰間取出一把彎刀:“這算是什麽麻煩,那就請瞧好吧!”

這印子楓倒是很熟練的樣子,幾刀下去,便将那赤羽蟒身上的肉,片了下來。

他尋了一些幹柴,又用幾根木簽串了起來,随後,便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不出片刻,那蟒肉便被烤得金黃,香味也随即傳了出去。

印子楓烤好之後,直接将其遞給旁邊的亓硯卿道:“道友,來嘗嘗我的手藝。”

亓硯卿也并未客氣,接了過來道:“多謝印道友了。”

說完,亓硯卿看着手中的肉,眸色微沉,直接張口咬了下去。

他本體劇毒,對各種毒物極為敏感,自是能察覺此肉并不含毒。

但是,難免有些毒物是他感覺不出來的。

所以,這肉還是他先吃,比較放心。

畢竟,這到現在,他都還沒有遇到什麽比他還毒的東西。

在下口無疑之後,亓硯卿這才将手中剩餘的肉提給雲龛道:“這位印道友說得不錯,這赤羽蟒的肉當真是入口留香。”

聽到亓硯卿如此之說,印子楓大笑兩聲道:“我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就好吃的這一口,這哪種靈獸美味,我皆是知曉。”

說罷,那印子楓直接将烤好的肉放進嘴中。

在窺見印子楓眼中閃過一絲回味之情後,亓硯卿眸色暗了暗。

這印子楓果真有問題。

先前,在印家,那修士點名之時,這印子楓的位置只在仙尊前面沒多遠。

那也便是說,這兩位在族中的地位相差無幾。

仙尊在印家之時,每餐是三菜兩湯一果盅一點心,這所有的餐食全部都是最簡單的飯食,其中皆是不含有靈獸和靈果。

而在五天門當中,他聽那雲客真君說過,這五天門弟子,若是未至築基,就只可吃一些靈谷。

靈獸體內雖然也含有真氣,但是,靈獸之肉蘊含的真氣太過于雜亂,未至築基食用者,容易在體內形成晦物。

這進入五天門修行者,皆是排除萬能進來的,又怎會因為這般小事就自斷機緣?

所以,這印子楓所說之話,句句矛盾,句句不屬實。

思緒至此,亓硯卿手腕一轉,幾根菌絲從指尖鑽了出來。

可不等他動手,忽然嗅到一絲危險。

便連忙起身閃躲開來。

“刺啦”

在他落地的瞬間,便聽到一聲異響。

亓硯卿連忙朝着那原先之地看去,只見那處的地面已經出現碗口大的洞,而那洞邊湧現的真氣,給他一種很是危險的感覺。

而此刻那印子楓就好像什麽都沒做一般,氣定神閑地坐在原地,繼續吃着手中的烤肉。

在将最後一口肉吃進肚子後,印子楓轉過身,看着坐在原地的雲龛以及在他旁邊的亓硯卿。

随即說道:“我該與你說什麽呢?好久不見?還是你怎麽還不死?”

此話一出,亓硯卿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印子楓這話,好似在同他說。

“哦,對了,我都忘了,你不是以前的星天菇了。”

印子楓啧啧兩聲,将木簽扔進火中。

随即,起身雙眼微眯盯着亓硯卿說:“像你們星天菇這種靈植到現在還未滅絕,當真是讓我想不明白。”

亓硯卿不懂印子楓為何要說這話,但見他話頭未盡,便未開口。

“星天菇,十大毒物排名第二的靈植,生來便可毒死元嬰,但是,靈智卻是極低。”印子楓輕笑了兩聲說,“我本以為你是個特殊的,但現在看來也不怎麽樣。身為靈植天天與人類混在一起,當真不怕有一天死在人類手中嗎?”

這番話,印子楓甚至用了真氣,将話印入亓硯卿的神識當中。

若亓硯卿真是靈植的話,怕是當真要被印子楓蠱惑住了。

但亓硯卿本體就是人,自然不會被印子楓蠱惑,反而是覺得這印子楓說話奇怪。

以這種口吻說話,那這印子楓也當是靈植才是。

但這印子楓明明就是印家人。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有靈植附身了印子楓。

可他卻是不明,為何這靈植要如此做?

靈植向來與人修不親近,甚至有些水火不容,再加上,靈植的修為方式又與人修不同,若是附身人修的話,便會導致自己的修為大打折扣。

甚至,連本體都有境界滑落的可能。

“你這星天菇當真是蠢笨得很。”印子楓輕蔑道,“那既然如此,你不如将自己的身體貢獻出來。等有一天,我能登上那至高位之時,你也算是共賞風光了。”

未等亓硯卿開口,便見雲龛的身影一閃,直接擋在了亓硯卿面前。

雲龛眉頭微皺道:“兩面蠱。”

“哦?”

印子楓聽到這話,瞥了雲龛一眼:“你這小輩竟認得我?”

兩面蠱?

亓硯卿一愣,他曾聽過那雲河真君提到過。

雲河真君說,若是兩面蠱出世,必有大禍臨頭,那玄武也說過,萬靈大世界千年後将有大難。

難不成,是這兩面蠱?

“算了,我也不管你這小輩如何知道的。”兩面蠱不理會雲龛,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亓硯卿說,“他都把我的身份點明了,你也知道我是誰了,你跟着我走便是了。”

聽到這話,亓硯卿雙眼微眯一下,後退一步。

他能從這兩面蠱身上察覺出不善,他若是跟着這兩面蠱離去的話,怕是要難逃一死。

但這,兩面蠱為何要與他們費盡口舌?

難不成,是因為這兩面蠱沒有将他強行帶離的實力?

“你這星天菇當真是蠢得可愛。”兩面蠱笑了笑說,“這人類哄騙你幾句你便信,我與你說這麽多,你倒是不信了?咱們同是靈植,難不成,我還會害你不成?”

若是兩面蠱不說這話,亓硯卿還有可能信他,他說了此話,亓硯卿便更肯定這兩面蠱有問題。

這最一開始對他動手的赤色巨藤,再加上警告他的聖天菇,還有被他和仙尊聯手才打散的钰鵬菇分.身。

哪個不是在告訴他,靈植之間互相吞噬才是常事?

這兩面蠱說此話,才是起了哄騙之意吧!

思緒至此,亓硯卿手掌微擡,無數菌絲從其身後鑽出。

見此,兩面蠱臉色的表情瞬間僵硬下來。

随後,暗罵一句道:“呸,給臉不要的東西,你真當你的毒能傷到我嗎?”

“能不能傷到還是要試過才知道!”亓硯卿揮手便是一擊曜塵斬,而其身後的菌絲也跟随同時朝向兩面蠱襲去。

這兩面蠱給他一種很是危險的感覺。

若是不在此處将其解決的話,怕是日後定成大患!

兩面蠱将亓硯卿動手,眸間閃過一道精光,随即冷喝一聲,一陣毒霧直接從他掌心鑽了出來。

那毒霧就好像是能吞噬一切一般。

曜塵斬落到毒霧之上,就好像羽毛落入水中,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而那毒霧還在朝亓硯卿逼近。

那先前想要刺去兩面蠱的菌絲,也直接觸碰上毒霧。

可就在碰到毒霧瞬間,一股鑽心的劇痛順着菌絲直接傳到亓硯卿身上。

随即,亓硯卿身軀一抖。

但他卻是不肯将菌絲收回,反而在喚菌絲朝着兩面蠱而去。

他離得近,自然也看得清晰。

那毒霧可以将他的真氣吞噬,但是,并不能吞噬他的菌絲。

他的菌絲刺到兩面蠱身上之時,那兩面蠱也像他一般痛苦。

這兩面蠱如此傷他,他自然也不會讓兩面蠱好過的。

一蠱一菇僵持半晌,最終還是那一蠱率先出了纰漏。

亓硯卿見此,抓準這個機會,直接一菌絲将兩面蠱抽飛出去。

就在這一刻,雲龛直接打出九九八十一道符箓,立刻将兩面蠱圍住。

兩面蠱落地剛想反擊,便見周圍的符箓。

他剛準備開口嘲諷,便見那符箓快速朝他靠近,在符箓聚合的瞬間,直接爆裂開來。

那巨大的沖擊使得兩面蠱不得不使出全身真氣抵擋。

而在沖擊消去的瞬間,迎面而來的便是無數劍影以及含着亓硯卿全部真氣的曜塵斬。

兩面蠱連忙擡手抵擋。

随着“轟隆”一聲巨響,山洞直接坍塌下來。

在山洞坍塌的最後一刻,只見兩道身影閃出洞穴。

在落地的瞬間,亓硯卿有些無力地朝後倒去。

可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傳來,而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寬闊的胸膛。

亓硯卿微微擡頭,只見抱着自己之人正是雲龛,他這才松了口氣。

他順勢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只見他的十根手指的指尖都有不同程度地潰爛。

他的真氣正在修複這些潰爛,但是,速度卻是極慢,以這種速度修複的話,怕是還要幾個時辰,才能徹底恢複。

他此刻的腳指尖也是如此,所以,他才會站不穩。

正在此時,亓硯卿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在反應過來之時,他已被仙尊抱在懷中。

只是,只是,仙尊是以抱孩童的方式抱着他。

“仙尊……”

亓硯卿張嘴想要說仙尊不要如此,但想到他如今的确無法行走,便直接将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你如今體內真氣全無,自當調息。”雲龛說得理所當然。

亓硯卿啞然,道理他自是懂的,就是這個姿勢……

算了,仙尊向來如此。

片刻後,亓硯卿将自己的情緒壓下去才說:“仙尊,那兩面蠱……”

雖說,他能察覺出這洞穴中已沒有任何生機了,但是,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這兩面蠱絕對不會這麽輕松就死了。

果不其然,雲龛眸色微沉道:“不過,一道分.身。”

聽到這番話,亓硯卿沉默片刻。

這兩面蠱只不過一道分.身,還是附身在一個練氣九成的修士身上。

縱使這兩面蠱在強,被他附身之人是個練氣九成,他也是無法使用出再強的功法。

可就是這樣,還将他們一個築基,一個金丹逼到這種程度。

這兩面蠱,簡直恐怖如斯啊!

“仙尊,你們先前說的兩面蠱出世,必有大禍。還有那玄武也說過,千年之後會有浩劫,都與這兩面蠱有關嗎?”

雲龛垂眸看着亓硯卿道:“千年浩劫并不知曉,但通天卷上有言,兩面蠱出世,必有大禍。”

聞言,亓硯卿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正在此時,他忽的感覺雲龛摟着他腰的手臂,力氣收攏了一些。

眼見雲龛真的要以這種姿勢抱着他走。

亓硯卿咬了咬牙直接變回成蘑菇,縮進雲龛的懷中。

雖說,這秘境當中不一定還有他人,但是,以這種方式被仙尊抱着,實在是羞恥。

想着,亓硯卿露出一個菌蓋,雙手拽着雲龛的衣服道:“仙尊,我恢複真身傷口痊愈得快些。”

聞言,雲龛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但卻并未開口。

正在這時,忽聽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爆破之聲。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就見一道身影朝他們所在之地沖來。

亓硯卿遠遠便見那人披着一身黑色鬥篷,似乎是疲于跑命的原因,那人一邊跑,一邊側眸往回看。

也就是他側眸的這個動作,使得亓硯卿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華商?”亓硯卿有些驚愕道,“這家夥之前不是用紅煞仙姑的傳送陣跑掉了嗎?”

雲龛眉頭微皺。

就在此刻,那華商已經到了他們旁邊。

亓硯卿手指輕點,幾根菌絲順着手指而出,直接将雲龛纏住。

不料,那華商到了他們面前後,直接跪倒在他們面前道:“大人,救救我!”

此話一出,亓硯卿一愣。

就在他愣神之時,一個身着淡紫色流仙裙,腰間挂着一個奇怪玉佩的少女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少女戴着面紗,只露出一雙清冷的雙眸。

在看到少女的瞬間,亓硯卿只覺得自己渾身氣血都在翻湧。

這少女的修為遠在他之上,若是在停留下去的話,他們怕是會死在這少女手中。

華商見那少女到了,身子不斷顫抖道:“大人,救我!”

直到此刻,亓硯卿才知曉這華商究竟是何意思。

竟是想禍水東引!

亓硯卿剛想張嘴,便見眼前少女伸出纖纖玉指對着華商一點。

瞬間,無數草莖順勢而上直接将華商纏住。

華商幾乎連求饒的話都沒有喊出口,便直接被草莖硬生生纏死。

亓硯卿瞳孔地震。

就見那些草莖直接将華商的屍體吞噬掉,最後竟是連一滴血都沒有留下。

見此,亓硯卿連忙揮動菌絲。

随即,便見那少女伸出一根草莖朝他襲來。

那速度之快,他甚至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被草莖捆住。

雲龛眸色一沉,指尖微動,劍氣随即而出。

白色劍氣直接朝着那草莖斬去。

可令亓硯卿有些驚愕的是,仙尊那向來無往不利的劍氣,在這草莖面前卻是沒起到任何作用。

“唰”

随着一陣破空聲,亓硯卿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在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浮在了少女面前。

“你…”

亓硯卿剛準備開口,便直接被少女打斷。

“星天菇。”少女的聲音中透着一絲寒意,“你見過那玄武?”

聽到這話,亓硯卿擡頭看向那少女。

只見此刻少女的眸中透着一種莫名的情緒。

雖然,他不知這少女為何要說這話,但他卻能感覺出少女并未有殺意。

随即說道:“我的确見過玄武。”

“那個蠢貨!”少女冷哼一聲,随手一揮直接将亓硯卿甩到雲龛懷中道,“你既得了他的機緣,我自不會傷你。”

聽到這話,亓硯卿眨了眨眼睛。

難不成,當時玄武說送他的機緣,就是這個?

少女擡眸看了亓硯卿一眼道:“我的名字是風司,咱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罷,風司轉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見此,亓硯卿躍到雲龛的肩膀道:“仙尊,這人你可認識?”

雲龛道:“風司,中域混靈門宗主。”

聽到這話,亓硯卿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道:“這萬花秘境不是只有金丹之下才可進入嗎?”

他如今雖是金丹,但是也是在秘境中突破的。

這風司身為一宗之主,修為定是不俗。

即便只是一尊分.身,他能覺察出風司的修為在他之上,那至少也是金丹。

畢竟,這分.身不可修行,所以,這風司是如何進入這秘境當中的?

“應當是風司的神通。”雲龛道,“應當是《種樹大法》,她以數尊築基九成分.身進入秘境,在秘境當中合為一體。”

聽到這話,亓硯卿沉默半晌。

風司的這種神通,還真是令人心生向往。

思緒至此,亓硯卿沒忍住嘆了口氣。

這最近這些時日的所見所聞,當真是讓他耳目一新啊!

灰暗的洞穴寂然無聲,亓硯卿恢複人身靠在雲龛肩頭休息。

他本以為解決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便可以與仙尊一同在秘境中歷練,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現在所在之地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他們現在是在深林當中,深林的邊緣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

他們被困在了一個結界當中。

若是想出來的話,應當是要找到結界之核的,但他與仙尊将整個深林都尋覓了一遍,都未找到這所謂的結界之核。

忽然間,雲龛開口道:“莫要多想。”

亓硯卿一驚,轉眸看向雲龛。

只見雲龛神情不動,似乎是早有預料一般。

亓硯卿猶豫再三,終究沒忍住道:“仙尊,你知曉這是何因?”

仙尊若是知曉的話,那為何之前還與他一同尋覓?

“所以說,你蠢啊!”

正在這時,亓硯卿忽地聽到钰螢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亓硯卿連忙坐直身子,看向聲音傳來之地。

随即,钰螢直接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

亓硯卿:“你…”

钰螢雙眼微眯盯着亓硯卿,随即,沖着雲龛擺了擺手。

亓硯卿猛地轉頭,便見雲龛的身影已經憑空消失。

他眸中帶着一絲疑惑,擡頭看向钰螢。

觀仙尊的樣子,像是早知此事。

他應該是不用擔心仙尊的安危的,就是不知,這钰螢将仙尊支走的意義何在?

钰螢輕笑一聲道:“你與那兩面蠱見過面了?”

“是”

“也與風司見過面了?”

“是”

這兩句話,使得亓硯卿覺察出一絲不對之地,看向钰螢道:“這結界是你設下的?”

這钰螢分明不在此處,但卻如此清楚,再加上此處本身就是結界,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钰螢就是結界的主人。

“還行,還能反應過來。”钰螢點了點頭說,“雖然是剛出世,比上一個星天菇強多了。”

亓硯卿自然能察覺出這钰螢沒有傷他之意,才說道:“你和上一個星天菇是朋友?”

“朋友?”钰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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