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握住他的膝彎擦藥

裴柳被謝巫煜帶進房間, 輕輕按在床邊坐下。

這次,他沒有像昨天那樣,說很多話,似乎很累。

謝巫煜也沒說什麽, 只是視線從他身上掠過, 停留在膝蓋上, 微微蹙眉,低沉說:“受傷了?”

只是一會沒盯着,就出了問題。

裴柳微愣, 然後,就看到謝巫煜在他面前半蹲下來,很自然地卷起他的褲腿,露出修長勻稱的小腿,還有膝蓋上大塊的淤青, 因為皮膚白, 顯得很嚴重, 看着就疼。

也是這時,裴柳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在樓梯上摔了一跤。因為害怕, 都忽略了疼痛。

不過,謝巫煜是怎麽知道的?淤青都被褲子擋住了,總不可能會透視吧。

裴柳有些疑惑, 更被謝巫煜突然蹲下的動作驚到, 感覺怪怪的, 下意識向後縮了縮,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沒什麽。”

但謝巫煜比他還要重視傷, 像是看到藝術品上出現了一道瑕疵,難以容忍。謝巫煜伸手探向床頭櫃抽屜,拿出了一個精巧的小盒子,半個巴掌大,式樣複古,雕刻着細致花紋。

裴柳看到謝巫煜打開盒子,裏面是乳白色的膏狀物,明白過來,慌忙攔住謝巫煜要幫他擦藥的動作,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但謝巫煜擡眸看了他一眼,就讓他乖乖縮回手,放在床上,配合不亂動。

謝巫煜用指腹沾了些藥,在他膝蓋上輕輕抹開,溫柔的動作,引起一陣癢意。裴柳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以前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膝蓋這麽敏感。

謝巫煜微微皺眉,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膝彎,手掌寬大,手指很長,輕易就掌控在手心,讓裴柳無法亂動。

然後,按照他想做的,一點點,細致地擦完藥。

裴柳莫名松了口氣,“……謝謝。”

謝巫煜又輕按了一下他的膝蓋,才擡頭看着他,說:“小心點,別再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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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裴柳以居高臨下的角度俯視人,卻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緊張,自己都覺得好笑。裴柳因為他的關心,心裏泛暖,聽話點頭,“我會的。”

謝巫煜站起身,手裏的藥盒眨眼間就不見了。

裴柳沒注意,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你不是說跟我們一起吃飯的嗎?怎麽沒來?”

謝巫煜偏頭,并沒有爽約的歉意,“我有事忙。而且,我沒說今天就去。”

裴柳一想,還真沒說,是他想當然了。忙的話,也沒辦法。

擦完藥了,裴柳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澡,應該洗完再擦的。事實上,淤青而已,放着讓它自己好就行了。不過,明星好像會比較重視這些?剛才,謝巫煜的神情看起來都有些不悅了。

好朋友剛幫忙擦的藥,都不太好意思立刻去洗了。而且,今天這一路下來,裴柳滿腦子都是鬼,實在不想一個人待在浴室洗澡。他想了想,決定簡單擦洗一下,洗的時候,門還悄悄留了條縫。

出來之後,裴柳就困到半眯着眼,熟練地鑽進被窩,攤成一張餅。

然後,他又想起了件事,翻個身,看向謝巫煜,“你要去洗澡了?”

謝巫煜坐在床的另一邊,随口說:“我洗過了。”

實際上,他根本不需要洗澡。

裴柳彎了下嘴角,喜歡這個答案,“我們聊會天,就睡覺?”

謝巫煜沒有意見。

但沒想到,裴柳才說了幾句,就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過去。

“你有別的任務,是要做什……”

既然他睡着了,謝巫煜也不用編什麽答案了,也躺下來,燈自動熄滅。

他熟練無比地把人摟進懷裏,摸了摸裴柳的臉。

裴柳無意識地抓住他的袖子,透着濃濃的依賴,也因為這樣睡得更加安穩。

一夜無夢,直至天亮。

裴柳睜眼醒來,覺得睡得很好,昨天的疲憊一掃而空,又有了精神。

謝巫煜還是比他早起,不過似乎也是個喜歡賴床的人,醒了也在床上躺着不動。

裴柳笑着說:“早啊。”

謝巫煜平淡回應,“早。”

鳳眸一片清明,聲音也沒有早晨剛醒的沙啞,像是沒睡過一般。

一回生二回熟,裴柳已經沒有昨天那麽尴尬了,若無其事地就從謝巫煜懷裏出來,下床穿鞋,懶懶地打着哈欠,走進浴室洗漱。

搞定之後,裴柳想到什麽,掀起衣服看了幾眼,發現淤青淡了很多,應該過兩天就會徹底消散。

裴柳心情變好,這說明晚上沒有鬼纏着他。

他順便還看了一眼膝蓋,結果震驚地發現,皮膚白皙,沒有一點痕跡。他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也不痛了。要不是他清楚記得,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夢。

他走出浴室,驚嘆說:“謝巫煜,你那個藥哪裏買的?真厲害,我的膝蓋已經好了。”

謝巫煜的視線掠過他筆直細白的腿,皮膚細膩,沒有了礙眼的淤青瑕疵。謝巫煜的神情透着隐約的滿意。

他說:“是我自己做的。”

裴柳驚訝:“你還會制藥?家裏是做這行的嗎?”

謝巫煜搖頭,“不是,我随便做着玩的。”

裴柳:“做着玩?這很厲害了,你完全可以靠這個賺錢。”

但謝巫煜顯然對這不感興趣。

本人沒想法,裴柳當然也不多說什麽,換了衣服,就自然而然跟謝巫煜道別,揮揮手說:“晚上見。”

謝巫煜嗯了一聲。但實際上,并不需要到晚上。在裴柳剛出去,黑霧就也穿門而過離開。

裴柳下樓,跟其他嘉賓一起吃早餐。

吃到一半,裴柳擡頭,看到離桌子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個小小的人影。

裴柳驚得瞪大眼睛,差點噎住。

因為那小人影很眼熟,正是他們之前碰到的小鬼。

漆黑的齊耳短發,紙白的臉,全黑的眼睛毫無波瀾,透着濃濃的死氣,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女鬼忽然朝他直挺挺地伸出手,手心朝上,像是在向他索要什麽東西。

鮮活可愛的小孩歪頭撒嬌要東西,會讓人感覺治愈,忍不住狂點頭說好好好,給你給你,零食紅包什麽都給你。

但被一個小鬼伸手索要,只有驚恐,仿佛下一秒還會看到小鬼咧嘴一笑,陰森說——“把你的心髒給我吧。”

裴柳這奇怪的動靜,讓旁邊的童佳琪看了過去,疑惑問:“怎麽了?”

裴柳努力咽下嘴裏的食物,緊張說:“有……”

才剛說了一個字,他看過去,卻發現那裏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了小鬼的身影,仿佛剛才那只是他的幻覺。

裴柳沉默了兩秒,搖頭說:“沒什麽。”

童佳琪見他這麽說,就沒有再問,低頭繼續吃早餐。

裴柳卻沒辦法繼續用心吃飯,他不由得頻頻看向剛才小鬼站的地方。

心裏不安的情緒不斷湧出,像是森林深處的藤蔓瘋狂生長,蔓延至四肢百骸,死死纏繞。

更重要的是,他忽然想到了一點。

昨天第一次見到小鬼是在花園,然後是走廊盡頭,現在則是桌子附近。

好像離他越來越近了?

那下一次再出現……

裴柳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寒而栗。

面條滑過喉嚨時,都有種黏膩反胃的感覺,難以下咽。

最後,還是靠不能浪費食物不能餓着的念頭,才堅持把冷了一半的面條吃完。

早餐結束沒多久,就開始了新一輪的游戲。

游戲是好玩的,大部分人都愛玩游戲。但得看是跟誰玩,跟鬼玩陰間游戲,就非常不想了。

裴柳很想時間快點過去,馬上到第十天,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一次,他們按照要求去到一個房間裏,拿指定的物品,一個號碼牌。

房間不大,但找的是一張小小的號碼牌,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到底還是考驗人的膽量。

翻箱倒櫃各種找。

裴柳正在看牆邊的櫃子,拉開抽屜找,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不對勁,甚至感覺到牆面湧出了什麽,碰到他的胳膊……

裴柳驚得立即後退,然後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巨大人臉,占據了整面牆,五官猶如雕塑,猙獰地張開血盆大口,像是竭力地想要沖破牆面,一口吞噬掉所有活人。

這……是伍凱他們之前說的牆臉?

看起來,不是鬼,而是設定好的道具場景。

裴柳沒感覺到令人後背發毛的鬼氣,頓時放松了些,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想湊上前細看。上次聽他們說到的時候,他就很好奇了,簡直跟電影特效似的。

伍凱他們在臉浮現的瞬間,就飛快逃奔,竄去房間的另一頭,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在看到裴柳一臉淡定,毫無懼怕,反倒好奇地伸手想去摸一下的時候,他們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敬畏——是個狼滅啊。

巨臉咧開大嘴,發出怨毒的嘶吼。

伍凱他們慌忙朝門口跑。

牆面正在朝他們不斷移動貼近,像要把他們擠壓成肉餅,巨大的人面也在逼近,像是電影裏的惡靈迎面襲來,恐怖感暴漲。

“裴柳!跑啊!”

伍凱大聲叫他跑,看他沒動,急得過去就要拽他,卻被避開了。

裴柳指着人面說:“我找到號碼牌了。”

然後,他把手伸進巨人面的嘴裏,拿出了一個徽章。

伍凱:“……???”

我常常因為隊友過于硬核,而感到格格不入。

明明是個病弱纖瘦的弟弟,為什麽膽子可以這麽大?

伍凱自愧不如,猛漢落淚。

這大哥沒法當了,他還是認命做個抱大佬大腿的小弟吧。

游戲順利過關,牆面也停了下來,沒有再逼近。

童佳琪他們見此,也猶猶豫豫走回來,沒那麽怕了,還躲在裴柳和伍凱身後,探頭探腦,打量起了這個神奇的牆面。

要不是親眼看到,還真不敢相信。

“小裴牛批啊,換做是我,就算看到東西在巨臉的嘴裏,也不敢伸手去拿啊。你說拿就拿了。”童佳琪慨嘆。

裴柳有些臉紅,搖頭,并不覺得自己厲害。因為那只是機關,不是真的鬼。如果是之前的鬼,他這菜雞絕對吓到腿軟。

他們讨論着牆上的人面,裴柳站在桌前,突然感覺到褲腿被什麽扯了一下,下意識低頭看去。

桌底下,蹲着一個瘦小的女孩,她仰起慘白發青的臉蛋,死死盯着他,陰森森說:“把我的娃娃,還給我。”

上一秒還淡定研究人面的裴柳,心跳驟停,瞬間腿軟,如果不是反應快,手撐住了桌子,他已經摔在地上,和鬼小孩貼貼了。

童佳琪聽到動靜,轉頭問:“怎麽了?小裴你還好嗎?”

她視線受阻,并沒有看到桌子下面的驚悚一幕。

裴柳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炸了,面無表情地打着哆嗦,心裏土撥鼠尖叫。

……我一點都不好,我快吓死了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柳崽,一個在淡定大佬和可憐慫慫之間來回橫跳的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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