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試鏡

不知不覺, 就到了試鏡的日子。

裴柳一直在家裏琢磨戲份，請教老師，勉強有了點樣子。至于能不能被選上，就看現場發揮了。

經紀人來接他, 看到他繃緊到面無表情, 有些好笑, “一如既往的緊張啊，怎麽都演了幾年了，還是跟個新人一樣。”

“我以前也很緊張？”

裴柳被吸引了注意, 轉頭問餘姐，有些好奇。他現在還真是個純新人。

聊了一會以前的事，分散心思後，裴柳放松了些，靠坐在座椅裏, 往車窗外面看, 眯起眼睛, 有點犯困。

忽然的，他感覺到一道窺伺的目光，擡頭一看, 在玻璃上，和一雙深邃幽深的眼睛對視上，模糊不清, 但極具壓迫感。

裴柳心裏一顫, 飛快轉頭看去, 卻只看到另一側的餘姐。

餘姐發現了他不對勁的表情, 皺眉擔心：“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自己一路帶的藝人, 情況自然清楚。裴柳天生一張漂亮的臉蛋, 堪稱圈內天花板，靠臉就能紅，但或許是有得就有失，自古以來也有紅顏薄命的說法，裴柳身體病弱，一不注意就會生病，像個脆弱的琉璃美人。

所以，餘姐看他臉色發白，立刻就緊張了。

裴柳警惕地看了四周幾眼，沒發現什麽。後背又有明媚的陽光照射下來，曬得人暖洋洋的，寒意消退。于是，他搖頭說：“我沒事。”

餘姐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叮囑幾句後，剛好車子停下。

他們一起去了等候室。

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明星，個個光鮮亮麗，容貌不俗，或站或坐，都格外吸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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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柳看房間裏的明星時，其他人也在打量他，有驚豔有嫉妒也有不屑，但都不得不承認，裴柳确确實實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蛋，老天爺賞飯吃。最近還在一檔高人氣靈異節目裏大放異彩，吸粉無數。

不過，這裏是拼演技的地方。陳導嚴格，不會随便收人。只能說，幸虧他是個花瓶，演技稀爛。

他們明裏暗裏掃了裴柳幾眼，才又專注回自己的角色準備。

裴柳則像是馬上要進考場的高考生一樣，手心冒汗，忍不住去了兩次洗手間。

餘姐看不下去了，這樣的狀态，一進去肯定崩，幹脆跟他聊聊天，轉移注意力，“這次試鏡，原著作者也來了，他做編劇，親自參與挑選角色。”

裴柳因為看了小說，覺得很好看，也成了個路人粉，聽到這，産生了些期待，“等會能見到作者？”

“對，他叫高文皓。聽說是個很深情的人，小說裏溫柔善良的女主就是以他妻子為原型寫的，紀念愛人。”

“紀念？”裴柳聽出了不對。

餘姐說：“他妻子也是個小說家，兩人在作者大會上認識的，很恩愛，可惜妻子兩年前病逝了。到現在，他都還時不時去兩人常去的老地方，曬他們一起養的熱帶魚。”

裴柳聽得心裏一軟，“真好。”

沒多久，裴柳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深吸一口氣，準備進去。餘姐面色輕松說：“盡力就好，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我手上還有別的劇本。”

話是這麽說，但會先來這裏試鏡，當然是這個角色最好，其餘劇本是備選。餘姐只是怕他過于緊張，演崩了。

裴柳推開門進去，看到長桌後面的幾個面試官，先很有禮貌地問好。

中間坐着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陳導，果然如想象中一樣嚴肅。他右邊則是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三十歲左右，清俊內斂，氣質溫和。

男人一看到裴柳，眼裏就閃過幾分驚喜，“他的形象很适合小郁。”

陳導點頭，也挺贊同，“确實，不過還是要先看演技，你試試吧。”

裴柳猜測戴眼鏡的男人就是作者高文皓，下意識看多了一眼，對方察覺到目光，微笑回應。

小郁，在文裏全名郁初，正是裴柳試鏡的角色，也是除了男主和大反派之外，最重要的男性角色。一開始登場時，郁初還是個青澀幹淨的大一新生，住在象牙塔裏，但被反派盯上，設下陷阱，一步步引誘逼迫，讓他堕落，最後郁初果然黑化，成為了和反派一樣的人。

這次試鏡，他就是要演郁初青澀時的一幕，和黑化後的重要一幕。

裴柳本身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前者幾乎不用演，做自己就行，難的是演黑化。

這是對着空氣演獨角戲，沒有暗黑妝容，沒有布景，全靠神态情緒支撐，就像唱歌清唱一樣。

裴柳努力讓自己代入角色，認真去演，但演到一半，就被陳導不滿地大聲喊停，“你演的是反派，不是正義一方發脾氣，惡毒，陰狠，恐怖，在哪裏？在哪裏？我怎麽一點都沒看到？！”

裴柳內心羞愧，緊抿着唇，有些無措地僵住，不知該怎麽辦。

高文皓脾氣很好，也可能是很中意他貼合角色的形象，安慰說：“你已經演出一點感覺了，但還沒有真正黑化，你要居高臨下地笑，去享受殺戮的快感。在你眼裏，其他人都不算人，只是你肆意玩弄的獵物。”

裴柳乖巧點頭。

高編劇跟陳導說了兩句，希望給他機會再試一次。

事實上，如果陳導真的一點都看不上裴柳，也懶得開口斥責。所以，陳導并沒有反對。

高文皓說：“沒有人對戲，确實挺難的，我來當一下工具人吧。”

他主動走到裴柳對面，朝他笑了一下。

裴柳感激一笑，飛快醞釀情緒。說到恐怖，他想起了廢棄別墅裏的鬼，一一在腦海中掠過，最後定格在某個俊美蒼白的男人臉上。

裴柳閉了閉眼，輕輕呼了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眼神和氣場完全變了。

冷漠，陰郁，嘲弄。

漂亮單純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仿佛黑暗中開出的惡之花，豔麗，卻也帶着劇毒，不斷流出黏稠罪惡的血液。

陳導下意識坐直身體，露出滿意的神色，甚至難得說了句不錯。高編劇眼裏亮起了光，仿佛看到筆下的人物活了過來，十分驚喜。

裴柳眨了眨眼睛，神情恢複，禮貌道謝。

他剛才演的時候，試着糅雜了那些鬼給人的感覺，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冰冷又黑暗，笑起來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

出去之後，餘姐問他怎麽樣。

裴柳歪頭，笑了一下，“應該……還可以？”

他描述了一下陳導的反應，餘姐頓時确定說，穩了。

裴柳一聽，心情變好。

他身後的邪祟，摸了摸他的頭，唇角也勾起了一點弧度。因為看出來了，裴柳剛才模仿了他的模樣。

之後，就是回去等劇組通知。

離開之前，裴柳去了衛生間，站在鏡子前洗手時，頭頂的燈光閃了兩下。以前，他只會覺得是電壓不穩，燈泡有問題，但現在這點和手機沒信號，都一同并入到鬼魂出現的磁場幹擾表現，讓他警惕。

裴柳快步走出衛生間，緊繃防備。

沒一會，他在走廊上碰到了剛才試鏡見過的編劇，對方正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高文皓看到他，有些驚訝，然後斯文地笑了笑，誇贊：“你真的很适合郁初這個角色，我很看好你，加油。”

說着，他拍了拍裴柳的肩膀。

裴柳道謝，禮貌真誠說：“我看了您寫的小說，很精彩，看了開頭後就停不下來。”

“是嗎？”高文皓謙虛，“我的文筆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能被讀者喜歡，我很開心。”

本就只是恰巧撞見，說過兩句，兩人就客氣道別。

擦肩而過時，裴柳感覺到冰冷，忍不住回頭看去，卻意外發現高文皓背上趴着一個女鬼，長相秀美，親密地摟着他的脖子，眼裏都是濃濃的愛意。

裴柳腳步頓住，心裏一緊，然後在女鬼發現他之前，轉身快步離開。

他用手機查，終于挖到了一張照片，發現那個女鬼果然就是高文皓死去的妻子。

心情複雜，不知該怎麽形容。

她是因為太愛丈夫，所以留戀人間，舍不得走吧。但鬼在活人身邊逗留，陰氣侵蝕，會給人帶來傷害。

裴柳皺眉，想着要不要提醒對方，但要怎麽讓對方相信？而且又怎麽超度驅鬼？

他一邊思考着，一邊往外走。

過兩天，餘姐就告訴他好消息，郁初的角色拿下了。助理接他去公司簽合同。

等他到了，卻發現，桌上擺着的是兩份合同。

餘姐跟他解釋：“距離開機還有一個多月，剛好有個戀愛綜藝邀請你做飛行嘉賓，只錄三天，不耽誤時間。趁着熱度在，多加點曝光度和話題度，畢竟拍戲那幾個月沒辦法露臉了。”

“戀愛綜藝？”裴柳驚訝，“明星不是不能談戀愛嗎？”

餘姐笑了：“是有這個潛規則，但這種綜藝就相當于偶像劇，炒個CP掙熱度，節目結束之後就會慢慢淡下去分開，觀衆心裏門兒清着呢，今天磕這對，明天磕那對，可忙了。”

裴柳有些猶豫，“有劇本嗎？我都沒談過，會演得很假吧。”

餘姐直白：“沒劇本，不過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們看的就是你的臉，飛行嘉賓不是非要湊CP，是中間加入，給原本模糊的CP來點刺激，搞修羅場的，觀衆就愛看這個。到時候，節目組會給你派任務，你只要跟某個女嘉賓走近點，送個花什麽的，讓其他男嘉賓有危機感吃醋就行了。”

聽起來，就是當個推動感情的工具人而已？并不難的樣子？

而且，這個戀愛綜藝也挺有熱度，上去露臉，對他有利無害。

于是，裴柳點頭，在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邪祟就站在他身側，陰影籠罩而下，面無表情，透着幾分危險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表面上，給戀綜男嘉賓危機感，實際上，刺激某邪祟。他急了，嘿嘿=v=

謝謝寶貝們，啾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