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神龛

裴柳只是一瞬間這麽想, 很快就又自我否認了。畢竟秦梧是個活生生的人，能行走在陽光下，有影子，還是有很多粉絲的知名影帝, 怎麽可能是鬼。

而且, 那幅畫真的很好看。

裴柳發自內心佩服, 覺得秦梧很厲害。

但對方說要送給他，他就有些猶豫了。他們不過才剛認識，秦梧送了他一個神像, 現在又送親手畫的畫，他都沒有能回贈的合适禮物。

秦梧看到他臉上的躊躇，眸光微暗，神色不變說：“這幅畫用了你的花。”

裴柳一聽，又想了想在場的女嘉賓, 秦梧似乎都沒有明顯的好感傾向, 大概是送哪個人都不合适, 所以才拿自己擋擋？

于是，裴柳收下了，并認真道謝, 眼裏是顯而易見的喜愛。

直播彈幕早在秦梧說出要送給裴柳的話時，就已經炸了。

“啧啧，在場三個女嘉賓不送, 偏偏送給柳柳。你品品, 你細品。”

“因為用了你的花, 所以送你？我信你個大頭鬼。”

“不是說‘送你’, 而是‘這幅畫, 是送你的’, 請做閱讀理解。”

“我來！這句話的意思是，從一開始，我就是特意為了你而畫的，不是別人，就是你。”

“瞎說什麽，秦梧就只是送朋友禮物，超單純的社會主義兄弟情罷了[狗頭.jpg]”

不得不說，節目組安排嘉賓們像孔雀開屏一般，展示自己的魅力，很有作用。女嘉賓對男嘉賓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一瞬間心動，也把看直播的觀衆撩得不行。

淩可主動問譚一陽，能不能帶自己打游戲上分。趙雯和周飛聊起了游泳訓練的事。

還有嚴雪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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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譚一陽他們，然後目光轉到了裴柳身上，笑了一下，問：“剛才看到秦梧畫畫，我都忍不住有點手癢了。”

裴柳：“你也會國畫？”

嚴雪卉搖頭，“怎麽可能，我只是閑暇時随便畫畫，頂多算簡單的素描。”

說完，停頓了一下，她又直率問：“我想畫一下你，行嗎？”

裴柳微怔，“我有什……”

說到一半，他忽然反應過來，嚴雪卉可能是因為譚一陽帶淩可打游戲，不高興了，所以跟他接觸，看譚一陽什麽态度。

這樣的話，他就得幫個忙，給修羅場加把火了。

裴柳立刻改口，爽快點頭，“好啊。”

而一旁的秦梧，臉色很明顯沉了下來。只可惜，裴柳關注着嘉賓們的修羅場，并沒有注意到。

裴柳和嚴雪卉在客廳桌前坐下，兩人面對面。

要畫一個人，自然避免不了長時間盯着那個人看，觀察揣摩五官細節，光影，線條。

能光明正大，肆無忌憚地看一個人。

嚴雪卉一邊打量裴柳，一邊慢慢畫着，心裏不禁感嘆，裴柳的顏是真能打，這樣近距離細看，都找不到什麽缺點。

睫毛很長，濃密又翹，皮膚有些病态的白，細膩得看不見任何毛孔，就像一塊品相極好的暖玉。

雙眼烏黑，清澈純粹，似盈着一汪泉水。

唇形也很漂亮，是圈內明星想做都做不出來的弓形，像上弦之月，也稱索吻唇。桃花一般的淺粉色，唇瓣飽滿，看着就很好親的樣子，很誘人。

不知不覺間，嚴雪卉的視線停留在裴柳臉上的時間就長了些。

然後，她發現裴柳的耳朵竟然變紅了。因為他皮膚白，一旦變化，就很明顯，根本逃不過別人的眼睛。

嚴雪卉忍不住笑了，調侃道：“害羞了？”

裴柳沒做過模特，一直被盯着，确實不太自在。他故作鎮定反駁：“……沒有。”

嚴雪卉兩眼都彎了起來，“真可愛，看得我都忍不住心動了，有點想姐弟戀了呢。”

她撐着下巴，将垂下來的卷發随意地撩到耳後，似無意地說出了這麽一句暧昧的話。

裴柳抿了抿唇，下意識用眼角的餘光朝譚一陽看去，果然，他坐不住了，猛地挺直背，朝嚴雪卉的方向偷偷看了好幾眼，神情透着明顯的緊張。

裴柳有點想笑。

“哈哈哈哈K神要被撬牆角了”

“柳柳，你快回頭看看你老公，他要氣到冒煙了”

“冒煙什麽鬼hhh，不過那一臉我不高興的樣子，真是醋王本王了”

“秦梧手裏拿着本書看，大半天了，一頁都沒翻，笑死”

“柳柳你看他一眼吧，不然我懷疑他會被自己醋死”

秦梧持續低氣壓，過了一會，他忽然擡頭看了裴柳一眼，然後起身，冷着臉回了房間。

裴柳一開始還沒發現，直到嚴雪卉畫好了，他驚嘆畫得很逼真，一轉頭想說讓秦梧也看看，才發現人不在。

“秦梧去哪了？”裴柳問。

彈幕紛紛回答。

“在房間裏生悶氣呢”

“在房間裏生悶氣呢”

“在房間裏生悶氣呢”

齊刷刷的，隊形相當整齊，也非常不給影帝留面子。面子要來有什麽用，這樣追不到老婆的！

網友對秦梧恨鐵不成鋼，同時又笑得很歡樂。

卧室鏡頭裏。

秦梧歪坐在單人沙發上，也沒玩手機，面無表情，看起來死氣沉沉。

但突然的，他像是聽到了什麽，立刻擡頭看向門口。

幾乎同時，裴柳推開門，剛好和他對視上。

秦梧面色平淡，似毫不在意，随口問：“畫完了？畫得好看嗎？”

“噗——笑死哈哈哈哈哈”

“秦梧真是醋成精吧，這話酸氣沖天了”

“何止，剛才柳柳還沒進房間，他一聽到腳步聲，整個人都有精神了，跟大狗勾一個樣”

“不行，今天的熱搜定了，#影帝人設崩塌#”

“嗚嗚嗚嗚我也想做老婆的狗”

“姐妹，這……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裴柳原本過來就是叫他一起出去看畫的，畢竟在錄節目，躲在房間裏說不過去，嘉賓之間要多些互動才行。

但等真正和秦梧對視上時，裴柳不知怎麽的，就有點說不出口了。

他幹巴巴說：“嗯……挺好看的，你出來看看？”

秦梧看着他，一時沒動，神情也有些冷淡。過了幾秒，才站起身，和裴柳一起出去。

“秦梧：好看？有我畫得好看嗎？呵。”

“不準看她，只能看我。”

“要命，我粉的愛豆怎麽變小學雞了！”

“你看不起小學雞是不是？小學雞談戀愛最可愛最純情了！我！就！愛！看！”

“哪天秦梧人設崩完了，在場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狗頭.jpg]”

一衆嘉賓坐在客廳閑聊，又撞出不少火花。

時間流逝很快，晚飯之後，就又到了發匿名短信的時間。

這次，裴柳收到了兩條短信。

“琴聲就像你，很有魅力。”

“畫你。”

還是猜不出到底是誰，第一條，所有女嘉賓都聽了他彈琴，都有可能。第二條，是嚴雪卉發的？

裴柳思索了一下，就放棄猜了。反正他就只是個工具人。

一擡頭，發現秦梧又在看他，還是好奇他收到幾條短信？

裴柳當然不可能說，于是，借洗澡遁了。

他簽合同時，是做飛行嘉賓，參與節目錄制三天。這已經是第二天，明天錄完他就要走了。想到這，裴柳還挺不舍，舍不得秦梧這個朋友，幫了他很多，人太好了。

但裴柳怎麽都沒想到，眼前這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秦梧，而是邪祟僞裝的。

甚至，秦梧還在看他們的直播。

時間撥回到早上。

秦父對自己兒子混娛樂圈的事，一直都不贊同，兩父子沒少因為這事吵架。

秦梧為了證明自己，努力打磨演技，一心工作，變得越來越紅，還拿下了影帝的稱號。秦父看過他演的戲後，态度稍微好轉，但也沒到支持的地步。

今天，他要帶兒子跟自己去參加宴會，沒打通電話，就氣沖沖去了秦梧的住所。同時，還給他的經紀人打了電話。

“不在公寓？又有工作？通告安排得那麽緊，忙到連見他爸一面的時間都沒有？”秦父冷笑。

經紀人連忙道歉：“秦梧正處于事業上升期，是會比較忙，現在正錄制戀綜，是直播，秦總有時間的話，也可以看看。下個月，還有個大ip改編的劇要拍，他真的很勤奮，有秦總這樣厲害的爸爸，他當然也不想給您丢臉。”

“直播，在另一座城市住，人不可能在家，是吧？”秦父拿着手機，黑着臉瞪眼前的兒子，“那大中午的，他為什麽會穿着睡衣，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給我開門？”

經紀人傻眼：“不可能啊……”

他打開戀綜直播，“秦梧”就在小屋裏面，怎麽可能會在家。經紀人還想再說什麽，卻發現，電話已經被挂了。

是秦梧挂的。他還一伸手，把他爹拽進了屋。

秦父沒好臉色，惱怒：“你就是這麽努力的？聯合你的經紀人來騙老子？”

秦梧連忙打斷他攔住，“當然不是，這事……我說了你可能不信，等等，我開給你看。”

他倒騰一會，電視上放起了戀綜直播。

秦父：“叫我看什麽？看你讓替身幫你工作，你在家裏睡大覺？”

秦梧：“……不是，你認真看，替身會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嗎？難不成我媽當年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被黑心人渣偷走一個孩子，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秦父被這盆狗血潑得一愣一愣的，仔細一看電視，還真懷疑起來，“醫院竟然做出這種事……”

秦梧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我的意思是不可能這樣。”

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又十分敬畏地說：“節目裏的不是人，而是那位……”

秦父順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那是擺放神龛的位置，紅棕木，雕刻精細，底座上立着一尊神像，居高臨下，冷漠地俯視一切。

秦家，從古至今就一直信奉着這位神明。

秦梧接受現代教育，不信神，但從小就被父親嚴格要求，必須每日供奉神，虔誠跪拜，每周抄經書，不得有絲毫不敬。

他不當回事，覺得他爸迂腐不可理喻，卻沒想到，只是一天沒拜神，她媽就哭着用力打他，也讓他知道了，原來以前父母也不怎麽信神的，但在他才幾歲大的時候，他差點病死過一回，醫院都說沒得救要準備後事了，她媽媽在急得走投無路之下，抱着孩子跪在神龛前跪拜祈求，沒想到，竟真得到了神的垂憐。孩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紅潤，呼吸也從微弱變得正常，脈搏平穩有力，好好地活了下來。

秦母驚喜落淚，不停叩謝神明，從此虔誠無比，更要求兒子一輩子感恩神明。

雖然秦母對那天的事十分篤信，但秦梧半信半疑，更傾向于是她媽在傷心之下，精神恍惚出現了幻覺，至于他為什麽會突然痊愈，應該是醫學奇跡，畢竟人體就是那麽神奇，捉摸不透。

直到，他真正見到了神明降臨，出現在他眼前。

神秘的黑霧籠罩，看不清容貌。

神沒有說話，但他腦子裏已經接到了指示。

神要暫時借用他的身份。

原因，他不清楚。

但作為信徒，也不可能過問。他深深低頭，忙不疊應下。

下一秒，他就從節目的小屋裏消失，回到了自己住的公寓，站在神龛前。

秦父聽完了他的經歷，一臉震驚，不敢置信。倒不是不信秦梧說的話，他知道秦梧不敢拿神開玩笑，只是，難以接受兒子先見到了神，明明他比兒子虔誠多了，神有事怎麽不吩咐他去做呢，一個小明星的身份有什麽好的，來借他的啊。

秦父扼腕痛惜，很是羨慕嫉妒兒子，忍不住問：“看見神，是什麽感覺？”

秦梧陷入回憶，眼神失焦，“很難形容，強大，可怕，危險，震撼……感覺自己很渺小，控制不住跪下，身體發抖，不敢擡頭。”

秦父認真聽着，酸味已經湧上喉嚨，怕自己會忍不住狠狠揍兒子幾拳，就把注意力都放到節目上，看一眼神的化身也好。

結果，看到了這樣那樣的暧昧修羅場，還有直白赤果果的彈幕。

“這、這……”秦父突然喪失了語言能力，這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秦梧這個年輕人倒是看得開，見怪不怪說：“神也有七情六欲，會心動，喜歡上一個人也不奇怪。”

秦父啞然，顯然還是無法接受如此魔幻的現實。

“神和凡人？這不可能……”簡直就像是人類喜歡上蝼蟻那麽不可思議。

秦梧又說：“凡人怎麽了？難道你還能質疑神的想法和決定？再說他喜歡的人不好，小心神生氣。”

秦父果然立刻閉嘴。

秦梧還又嘀咕：“而且，誰知道裴柳會不會是什麽神轉世成人歷劫，兩人有什麽前世今生的糾纏呢？這樣的劇本可不少。”

兩父子很神奇的，竟坐在一起看戀綜直播，還看得極其認真，讓外人見了，能驚掉下巴。

秦父還忍不住說：“他的短信怎麽發給嚴雪卉了？他不喜歡神？”

秦梧托着下巴，看得入迷，都把這當偶像劇看了，“才兩天，沒喜歡不挺正常？話說，這樣看我自己的臉，真不是一般的帥。”

秦父毫不客氣，一巴掌扇他背上，響亮無比，“那是神，你能跟祂比嗎？氣質差遠了，都是你這張臉給祂拖後腿了，不然神早追到人了。”

說着，秦父還把秦梧拽到電視旁，像是和裴柳站在一起對比，繼續炮轟：“看看裴柳，長得多好看，再看看你，不堪入目！”

秦梧：“？？？”

這是親爹嗎？怎麽還人身攻擊？他招誰惹誰了？

短信環節後，節目組來給他們宣布明天的行程。

一整天的約會。

不過，約會活動也是有規則的。節目組提供幾張約會地點的照片，游樂園，密室逃脫，畫廊，古鎮，電影院，水族館。

嘉賓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其中一張，放到信封裏，投入信箱，不能告訴任何人。

選擇時，心裏自然會猜測喜歡的人會選哪裏，如果在這個地方，要怎麽約會，會不會撞上情敵等等，都很讓人忐忑緊張。等到了地點，發現自己和喜歡的人正好選了同一個地方，更有種心有靈犀，命中注定的浪漫驚喜感。

裴柳思索一番，也把自己的選擇投入信箱。

節目組最後去收信封，逐一打開看時，不由得愣住，跑去問導演怎麽辦，要不要進行人為幹預，給嘉賓們換地點。

導演看着照片，皺眉沉思，咬咬牙，最後大手一揮，“不用管，就這樣拍，可能反而有驚喜。”

因此，到了第二天。

裴柳坐車去到約會地點，沒看到一個女嘉賓，只有陸續到場的周飛，譚一陽，秦梧。

四個男人，面面相觑。

秦父看着直拍大腿，心裏急得不行。真秦梧痛得嗷叫一聲：“你打你自己的腿啊，打我幹嘛。”

彈幕更是熱鬧。

“哈哈哈哈看出來你們沒劇本了”

“這會怎麽約，我隔着屏幕都替他們尴尬”

“救命，好戳我xp，四個男人的修羅場，我興奮了！”

“不懂就問，xp是什麽”

“這你都不知道，windows xp系統啊”

“我遲早笑死在這節目裏”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

某邪祟：……大意了。

寶貝們元宵快樂！吃甜乎乎軟糯糯的湯圓！吧唧！=3=

PS：戀綜模式部分參考《心動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