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據說很爽
車子停在校門對過,夏晚輕手輕腳地解了安全帶。
随着他的動作,薯片包裝在手心裏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自從蘇棠那條語音後,他連薯片都沒敢再繼續吃下去。
“我下車了,”夏晚禮貌道別,“謝謝你送我。”
霍昱點了點頭:“協議拟好之後,我會派人送來讓你過目。”
“什麽協議?”夏晚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是兩人的合作協議。
“我會讓人做兩套出來,一套領證一套戀愛。”霍昱漫不經心地偏頭,“你選。”
“服務可真是周到,”夏晚嘀咕,看出霍昱并沒生氣,他頓了下解釋道,“室友那裏,不是我說的。”
“哦。”霍昱說,聲音拉得有點長,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恰逢信號燈變綠,夏晚迅速跳了下去,背着車身揮了揮手。
那背影很輕快,帶着輕松與雀躍,少年氣十足地漸行漸遠了。
霍昱看了片刻,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不自覺輕敲一下。
蘇棠那些話,他不僅不生氣,反而還很喜歡。
他巴不得盡快和那些人反目成仇,勢不兩立,一拍兩散,水火不容……呢。
之所以始終不動聲色,不過是因為夏晚那小孩兒緊張的樣子确實很有趣罷了。
不自覺地,霍昱笑了一下,随即重新發動了車子。
學校門口的馬路很寬,等再回頭時,霍昱的車子早已沒了蹤影,只餘了早春的陽光透過枝丫掃下一片淺金來。
“夏少爺。”有人小跑着過來,“您可回來了,我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了。”
夏晚轉過身去,見是霍霖的司機周水,手裏正托着個食盒,邊跑還邊往霍昱剛才停車的位置瞄着,一心好幾用的樣子。
“知道您愛吃這個,霍少一早就讓我過去排隊,您再不來就涼透了。”周水殷勤地說。
“哪個霍少?”夏晚問。
“呵呵,您看,”周水幹笑兩聲,“除了霖少爺還有誰呢?”
盒子裏傳出一股鮮香味兒,确實很好聞,肯定也會很好吃。
夏晚垂眸看了一眼,見包裝上寫着:龐氏蟹黃包。
“你也看到了,剛剛是霍昱送我過來的,”夏晚艱難地把目光從盒子上移開,聲音冷淡:“霍霖的東西我收不合适,你帶回去吧。”
他說着就走,可周水卻緊緊跟着:“您要不收,霍少打的可是我的腿。”
要不是霍霖臨時被霍老爺子給揪了去,這會兒在這兒的該是他本人才對。
可即便他沒來,也是千叮萬囑,讓周水一定要把夏晚哄好。
所以一大早五點不到,周水就到龐氏排隊,好不容易才買了夏晚最愛吃的這份蟹黃包,本以為只要把态度放得足夠低,對方不至于那麽難說話,誰知道……
“那就打吧。”夏晚忽然停下腳步。
“夏少爺……”
“我不是什麽夏少爺,”夏晚笑了下,“還是叫我小夏吧。”
以前,周水可是一向直呼原主小夏的。
就連周水都能看出來,霍霖對他只是玩玩,偏偏原主卻一無所察,外加他性子又懦弱自卑,更是惹得那些喜歡拜高踩低的人作踐他。
周水平日裏小夏長小夏短地叫着,見霍霖也沒說什麽,就更不把夏晚放在眼裏了,之後再接夏晚時,拿針帶刺的話也沒少說過。
可昨天那出戲一唱,即便周水沒在現場,今天也急急地改了口。
我強敵就弱這句話,果然有道理,看着周水愣怔的表情,夏晚忍不住想。
“您這是怪我呢?”周水說着就擡起手來,作勢要打自己巴掌,“我給您賠罪您看行嗎?”
兩個人在這裏已經糾纏了一陣子,早引得過路的學生們紛紛側目了。
周水這樣拿腔作勢,不過也是仗着以原主的性子,怎麽都不可能真讓他把巴掌打下去。
可偏偏夏晚把手往風衣口袋裏一放,下巴尖微擡,目光嚣張又戲谑地瞄準了他。
他今天還真就想替原主出口氣了。
“啪,啪,啪……”幾聲脆響,周水實實在在地打在了自己臉上。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夕之間,原先面團般的人怎麽完全變了個樣。
“行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夏晚也不管別人的視線,聲音擡高了些,足以讓四周的人都聽到,“ 年齡也不小了,以後學學怎麽尊重人。“
說完,他轉身就走,再不管周水。
而看熱鬧的人在聽了夏晚那句話後,也自然而然地認為,這不過是周水單方面的問題。
人群散盡了,周水才發現自己手裏那盒蟹黃包還沒送出去呢。
“呸!什麽玩意兒!”他恨恨地往腳邊吐了一口吐沫,才将手機撥給霍霖。
一離開采訪場地,霍霖的臉就沉了下來。
“頂着張臭臉給誰看。”霍培學冷哼一聲。
“那輛車我早就看好了,您提都不提,他昨晚才到,您這大早的就什麽都安排好了,”霍霖憤憤 ,“您這是不是入戲太深了啊?”
“你說什麽?”霍培學猛地停下了腳步。
“他搶我的人,搞砸我的訂婚宴,現在連車子我也要讓給他嗎?”霍霖不服,可聲音卻在霍培學的逼視下越來越低,“有時候我真懷疑,他才是您親生的。”
“不知好歹的東西。”霍培學低斥一聲,“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要不是你跟邱起昨晚鬧得流言漫天,我需要連覺都睡不好來給你救場?”
霍霖心虛地低了低頭,小聲辯駁:“這能怪我嗎?”
眼看霍培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霍霖的手機救場般在口袋裏響了起來。
“先接電話。”霍培學冷哼一聲,怕耽誤正事。
“喂。”霍霖接起手機來,聲音卻放小了些,“那邊怎麽樣?”
他說完這句便沒再出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行,我知道了,這件事兒回頭再說。”
“什麽事兒?”看他接了電話後臉色更差,霍培學不由問道。
“沒事!”霍霖嘴上說着沒事,可情緒卻更加低沉。
“我懶得管你外面那些爛事兒,但你給我聽清楚了,”霍培學被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氣得不輕,又恨鐵不成鋼,“從今以後你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邱起,還有,今天的話不許再在外面說第二遍。”
霍霖憤憤地偏頭,半晌沒有做聲。
“聽到了沒?”霍培學猛喝一聲,又低聲罵,“糊塗東西,自己沒長進,老子再拼命,也怕你保不住這江山。”
說着他再不看霍霖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昨晚回去不久,霍邱兩家的長輩就都知道了訂婚宴上發生的事情。
誰也沒想到,正事兒都結束了,這些小輩又玩出了別的花樣。
邱起還好些,他家裏寵得很,邱老爺子頂多也就念叨兩句。
可霍霖就不同了。
他自幼就長在霍昱的光環之下,或許對方過分優秀的原因,無論他多麽努力,霍培學始終難以安心,對他更是恨不得拔苗助長。
這種極端望子成龍的心态,直到霍昱高一出國讀書才慢慢緩解了些。
可偏偏現在霍昱又回來了。
與對他的态度截然不同,霍培學對霍昱可就随和縱容多了,對外,更是對他寵愛到極致。
而他這次還偏偏跟霍昱正面杠上了,霍培學怎麽可能不氣。
從昨晚到今天,他怎麽過來的,幾乎可想而知。
直到霍培學的身影在前方消失不見,霍霖才将心頭壓抑的怒氣發洩出來。
新仇舊恨一起上湧,他恨恨地一拳砸在了牆上。
在他眼裏,霍氏其實早已完完全全握在了他們父子手中,別說一個霍昱,就是他伯父霍培風活過來,他也不覺有什麽畏懼的。
“哼。”他冷笑一聲。
早晚他要幹出點大事兒來向他父親證明,從始至終,他都是對的。
夏晚腳步輕快地回到宿舍,蘇棠聽到動靜三兩下從上鋪爬了下來。
“晚寶。”他解釋,“我真不知道那時候你和霍昱在一起。”
“幹什麽,幹什麽?”夏晚心有餘悸地躲了躲他的熊抱。
蘇棠忏悔:“我當時剛知道,确實有點激動。”
“行啦,”夏晚看他一眼,“霍昱沒生氣。”
“真的?”蘇棠意味深長地彎了彎眼睛,“看來他對你不錯嘛?”
夏晚以前沒有什麽朋友,蘇棠又十分和善可愛,長得更是很漂亮,他立馬就放下戒心,和人湊一起了。
“棠棠,”夏晚低聲問,“你談過戀愛嗎?對感情了解嗎?”
“怎麽?”蘇棠一雙桃花眼睜大了,“你不會和霍昱認真了吧?”
他邊說邊擡頭看了看四周,付羚正戴着耳機不知在聽什麽,而那個新來的冷面閻王則板正地坐在書桌前描描畫畫,沒人注意他們。
“早就跟你講了不要跟霍家的人扯到一塊,你偏不聽,現在還一扯扯了兩個,又跟霍昱纏上了,你了解人家嗎?”
蘇棠的姨媽是做生意的,據說跟霍家也偶有往來。
夏晚邊搖頭邊虛心請教:“你了解?”
“我上哪兒了解去?”蘇棠說,“他常年在國外不說,在國內的時候也冷冰冰得生人勿進,不過聽說他對霍家的生意是沒什麽意思的,一心只想搞藝術。”
“啊?”夏晚一愣。
這和書裏寫的不一樣啊。
蘇棠正說到高興的地方:“不過我曾經見過一次真人,那臉蛋,那身材,啧啧啧……”
他眼睛一轉,看着夏晚道:“睡起來估計很帶勁兒,不虧!”
夏晚:……
這事兒他只在書上看過,據說确實很爽。
像小刷子刷進了心窩窩,夏晚一時心癢難熬,于是也壓低了聲音:“你試過?”
“我只試過別人,可沒試過他哦。”蘇棠忙撇清。
他說着話臉色慢慢晴轉多雲,像是興致大減的樣子,“啧,當個工具行了。”
也不是很爽的樣子嘛,夏晚疑惑。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蘇棠小小聲解釋:“确實很爽,就是那個人有點讨厭。”
在床上讨厭?夏晚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不太友好的姿勢。
“咳。棠棠,”不管怎麽說,蘇棠都像是很有經驗的樣子,他決定再問點別的,“我想替一個朋友向你咨詢一件事兒,可以嗎?”
“說。”蘇棠很豪爽。
“不是我哦,是一個朋友。”夏晚再次強調,“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兩個人領了證,其中一個人不想發生關系,另一個人有沒有可能會強迫對方?”
“哇,”付羚不知什麽時候摘了耳機,正趴在頭頂聽他們聊天,聞言嗓門恨不能刺穿雲霄“晚晚,你結婚了?”
夏晚想要解釋,一擡頭對上了三雙眼睛。
蘇棠和付羚雙胞胎一樣露出了同款表情,就連冷面閻王都半側着身,一張冷臉上眉梢上挑……
夏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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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