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坐腿上 (1)

霍家的別墅燈火通明, 門前停車坪上更是豪車如雲。

就連管家李叔都換了正裝,正笑容滿面地候在門前迎着前來參加宴會的貴客。

看霍昱停下車子,夏晚笑着晲向他:“大少爺, 表現一下?”

霍昱淡淡地看他一眼,終究什麽都沒說, 他跳下車子,繞到另一側拉開車門, 将手伸給了夏晚。

夏晚歡快地将手搭在那只玉白勻亭的手上, 随後毫無預兆地跳進了霍昱懷裏。

霍昱不防, 被撞得退了一步,忙一手扶了他的腰将人按進懷裏。

手下的觸感柔軟溫熱,脖頸間全都是夏晚溫熱潮濕的吐息,随着他從懷裏掙脫, 霍昱覺得自己身上驀地一涼。

“大少爺,”夏晚笑着靠近他, 壓低聲音問:“表現的怎麽樣?”

霍昱側眸看他, 頓了片刻才握了他的手, 語意裏不着痕跡地帶了一點稱贊:“不錯。”

“大少爺。”看到霍昱,李叔心有餘悸地退了兩步。

而看到霍昱身側的夏晚,他臉上神色更是難看。

這個狐貍精怎麽也來了?

老爺和夫人明明說過他不會來?

那今晚……

李叔微微猶疑, 定格了一晚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看來上次那一腳還是輕了?”看着他那副不上不下的樣子,霍昱忍不住冷笑一聲。

李叔忙吞了口吐沫, 低下頭去, 恭敬地對夏晚稱呼道:“夏少爺。”

夏晚倒是平易近人,他略擺了擺手, 十分溫和地笑了一聲:“忙你們的吧。”

等兩人走遠了, 李叔才擡起頭來, 看着那雙緊緊扣在一起的手,他忍不住蹙眉。

這個姓夏的,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不成?

夏家的庭院很大,從門口到宴會舉行的副樓足足要一刻鐘左右,人還未靠近,寒暄笑語聲就随着夜風隐隐傳了過來。

庭院的噴泉被七彩燈光染成了動态彩虹,露天舞池與會場燈光閃爍,将天上的星光掩映了下去。

“你叔叔家這個院子可真不小。”夏晚側眸看着噴泉,停住了腳步。

冰涼的水霧薄紗般籠在臉上,霍昱擡手往噴泉中央伸了過去,一股泉水打在他伸出的指尖,立刻便濺成了七彩的花。

夏晚覺得好玩,也試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去。

噴泉的力度很大,打在手上有一種麻麻的酥感,随之七彩的花便在指尖次第盛開。

他笑了起來,夜色中眉目舒展,比天上的明月還惹人矚目。

“這座宅子确實很大,”霍昱垂眸看着指尖上那朵形狀不斷變幻的花朵,低聲道,“當年我爸爸建的時候,是把叔叔和爺爺的住所都包含在一起的。”

夏晚訝異轉頭,沒想到這座宅子竟是霍昱的父親所建。

可現在,卻被霍培學鸠占鵲巢。

“不過,他老人家沒什麽福氣,”霍昱很淡地笑了一下,“宅子建好還沒來得及住,他們就走了。”

夏晚沉默片刻,将霍昱置于噴泉中的那只手拉了下來,他掏出紙巾,将那只手上的水痕輕輕擦拭幹淨。

“大少爺還想拿回來嗎?”他看着霍昱的眼睛問。

霍昱垂眸看他,一雙眼睛如冷湖一般,看得久了讓人覺得過于冷漠,又深不可測。

夏晚握了他的手:“我們進去吧。”

“會。”霍昱突然說。

夏晚擡眸,聽霍昱輕聲道:“我父母的東西,我都會拿回來。”

“大少爺這麽厲害,”夏晚笑了起來,眉眼彎彎,“一定可以做到。”

在國外這麽多年,霍昱拼了命地為自己積累資本,将自己的實力隐藏在暗處,像一頭嗜血的狼,偷偷等待着機會。

沒有人敢輕易看好他,更沒有人敢随便與他站在一起。

而夏晚卻輕輕松松地說:“大少爺這麽厲害,一定可以做到。”

像是什麽東西在心尖上輕輕撓了一下,很溫柔,卻無堅不摧。

霍昱握着夏晚的手不自覺緊了緊:“走吧。”

副樓裏燈火通明,衣香鬓影,喧鬧聲以霍霖為中心向四面散開。

霍霖站在人群中間,接受着衆人的祝賀,看起來意氣風發又風度翩翩。

霍培學與李雲則笑意盈盈地立在他身側,與周遭的賓客寒暄低語。

喧鬧聲驀地低落時,霍霖有些惘然,他順着別人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十指緊扣的霍昱和夏晚。

他們兩人穿了同色系的衣服,一個冷凝俊美,一個漂亮溫柔,只并肩站在那裏,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霍霖的目光定格在夏晚溫柔含笑的眼睛與微微翹起的嘴角,最後下滑到兩人緊緊相扣的手指上。

捏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覺收緊,他眼裏的意氣風發染上了一縷陰翳。

周遭的恭賀聲漸漸變成了竊竊私語。

即使聽不清別人在讨論什麽,霍霖也能感覺到那些掃過自己的玩味目光。

他清楚地知道,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聽過他對夏晚劈腿,又在訂婚現場羞辱對方的事情。

說實話,這件事如果不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或許他也稥稥會覺得沒品。

而夏晚此刻的出現,簡直是在他人生的高光時刻,對他當衆鞭屍。

他的臉色難看起來,大腦一片空白,聽覺反而變得更加敏銳。

“這個就是讓那兩兄弟翻臉的小孩兒嗎?”沒見過夏晚的人悄悄發問。

“是。”

“怎麽看着不像底層家庭出來的?”

“确實,這長相氣質,咱們這裏面大約沒人比得了。”

“不這麽出色的話,能迷得這兄弟兩個翻臉嗎?”有人笑了一聲。

“……”

霍霖的目光始終沒從夏晚身上移開過。

如果說訂婚宴那晚他就察覺到了夏晚的改變,那麽此刻,那種改變變得更加鮮明也更加直接。

站在這樣的場合裏,夏晚不僅沒有以前的膽怯,反而自信又從容,和人打招呼的樣子更是優雅得體。

仿佛根本就沒注意到別人窺視的目光以及竊竊私語的表情。

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反而像是自幼就長在高門大戶中的貴公子一般。

霍霖握拳,不确定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他恨夏晚,可那恨意仿佛又像變成了一簇火苗,滾燙滾燙地燎着他的心,讓他越發沒有辦法将目光從夏晚身上移開。

眼看着他們一步步走近,霍霖咬牙正了正臉色,仰起頭來。

而他身側的霍培學臉色也沒能多好看,李雲則更甚。

她本就文化水平不高,這些年更是專斷獨行,此刻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擠出水來。

片刻後,她将目光掃向了好不容易因立功才有機會參加這場宴會的夏陽,夏陽被那目光掃得手一抖,酒水灑了滿襟也顧不得擦。

操!夏晚怎麽來了?

他不是去看演唱會了嗎?

這他媽……

他好不容易拿到霍家一點邊邊角角,難道又要再次葬送了?

真他媽的災星。

他怒氣沖沖地看向夏晚,偏偏夏晚卻眉目含笑,如窗外的春風般怡人,只是連一眼都沒分給他。

夏陽一時連結交權貴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如坐針氈,像被烤于炭火之上,坐立不安。

“叔叔,嬸嬸。”霍昱牽着夏晚的手走到霍霖一家三口面前,禮貌開口,又将手裏握的禮盒遞給霍霖,“恭喜。”

霍霖僵硬地将禮盒接在手裏,一言不發。

李雲往四周掃了一眼,将聲音壓得極低:“你還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即便強忍着,她臉上的厭惡之色也難以掩飾。

“叔叔嬸嬸自然要臉。”霍昱笑得漫不經心,“要不然怎麽能不厭其煩做那麽多場秀?”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周邊有人聞言已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霍昱,”霍培學冷聲道,“注意點你的形象!”

“我有什麽形象?”霍昱淡淡側眸,“叔叔不是最清楚了?”

“我看你不是來為我慶祝的,”霍霖強撐着開口,“你是看我能力比你強,來砸場子的吧?”

霍昱意味不明地看他,将霍霖看得心虛了起來。

霍昱有沒有能力他不知道,就算有能力霍家也從沒給過他機會,這件事霍家人盡皆知。

“是嗎?”直到霍霖不自覺避開了他的眼睛,霍昱才懶洋洋地道,“我好心來祝賀,不是嬸嬸先罵我的嗎?”

李雲:……

若不是這麽多人看着,她真恨不得把酒杯給狠狠砸了。

“別鬧了,”霍培學低喝一聲,“還嫌別人沒看夠笑話嗎?”

他陰恻恻地看了夏晚一眼,只要這個人在圈子裏一天,他們霍家就一天是別人眼中的笑話。

還好他還備了一手,不然今天這局真他媽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霍昱唇角勾起一點微不可察的弧度來,像是重新變成了剛才那個禮貌的霍昱:“叔叔忙着,我帶晚晚去吃點東西。”

霍培學悶悶地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走吧。”霍昱松了夏晚的手,擡手攬住他的肩,護着他往吧臺走去。

兩撥人一分開,立刻就有些人過來打招呼。

“霍昱,什麽時候回來的?”一個年輕人端着酒杯,目光卻不自覺向夏晚掃了過去。

“剛回來不久。”霍昱将夏晚往懷裏護了護,淡淡回應。

“早說啊,哥們兒為你接風。”年輕人說。

“下次我組局,一起聚。”霍昱說。

霍昱的身份敏感,這些人跟霍霖關系好,自然跟霍昱好不到哪裏去,所謂的下次,就是沒有下次的意思。

“好。”那人舉了舉酒杯,豪爽地說。

“霍少,”還沒走兩步又有人迎了上來,“什麽時候玩一把?自從賽車場上沒了你的身影,說實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以後有機會。”霍昱微微笑了下。

“你還會賽車啊?”夏晚有點驚訝。

“小時候玩兒。”霍昱說,“後來出了一次事故,接着就出國了。”

兩人說着話到了吧臺,夏晚挑了塊小蛋糕,他用叉子挑了一點,自己沒吃,反而舉到了霍昱唇邊。

“大少爺嘗嘗,這個好吃。”

霍昱低頭很輕地抿了一口,奶油的香甜氣息立刻便在口腔裏漸次溢開,有點像夏晚的味道。

“好吃嗎?”夏晚有點期待地問。

“好吃。”霍昱笑了下。

“我幫你拿一塊?”夏晚問,他仰着臉說話的時候,總有一點賣乖的意味。

霍昱笑了,說:“先不用。”

“哦。”夏晚說,重新挑了一點蛋糕放入自己口中。

紅潤的唇上染了一點點奶油的白,讓霍昱想到了香甜的櫻桃或草莓。

更重要的是,夏晚根本沒有換餐叉,而是直接将他剛用過的那枚叉子放入了口中。

霍昱不自覺移開目光,莫名地覺得口腔隐隐發熱。

吧臺上有各色酒水,調酒師酷炫地甩着手裏的篩筒。

夏晚覺得有趣,便坐在凳子上邊吃蛋糕邊托腮看了幾眼。

他從未喝過酒,只在書上見過對酒精的描繪,是神秘又別有魅力的液體。

以前,他的爺爺和哥哥有事沒事也愛喝上兩杯,看起來确實十分享受。

夏晚有點好奇,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篩筒裏的液體被倒進錐形的玻璃酒杯,燈光下火紅瑩亮,調酒師又在杯壁上放了一塊檸檬和幾片薄荷葉,更加漂亮

“要不要試試,”調酒師微笑着将酒推向夏晚,“夏威夷熱戀,很适合你。”

“謝謝。”夏晚眼睛彎了起來,忙伸手去接。

NF

不過霍昱比他更快一步,他将那杯酒水推回去:“不好意思,麻煩給他換杯橙汁。”

“喂,”兩人找了空位坐下,夏晚看着霍昱手邊的威士忌,不由地有些憤憤,“憑什麽你可以喝我不可以喝,我已經成年了。”

“你的話那麽多,”霍昱含笑看他,在任何人眼裏都脈脈含情,偏偏說出來的話卻氣死人不償命,“喝多了容易露餡。”

“哼。”夏晚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生氣了?”霍昱問。

“懶得跟你生氣,”夏晚舉了舉自己杯子裏的橙汁,“反正橙汁也很好喝。”

他們說着話,門口又進來幾人。

夏晚擡眼看過去,好巧不巧與邱起目光相接。

邱起厭惡地看了夏晚一眼,随即不屑地別開了目光。

“大少爺,”夏晚湊近霍昱一點,“我們還要過去坐嗎?”

剛才進來時他就有注意到,霍昱的名牌在首桌上。

那桌上除了霍家一家人,還有邱家,周家和薛家,但沒有他的名字。

也是,霍家人本就以為他不會到場的,怎麽會準備他的名牌?

霍昱頓了片刻,沒有說話。

今天之前,他或許根本不會考慮那麽多,可現在,對上夏晚那雙幹淨含笑的眼睛,他忽然不想把他拉進那樣的泥塘裏。

“小嫂子,霍昱。”沈焰應酬完,捏着酒杯湊了過來。

“正戲還沒開唱,你就喝不少了?”霍昱看着他問。

沈焰平時愛玩兒,沒正形,大家都愛灌他。

“這能怪我嗎?”沈焰把手往座椅背上一搭,擡手松了松領帶,“要不是孫白江來了,這會兒我還出不來呢。”

夏晚聞言,偏頭往另一邊看去,不遠處果然有不少人聚在一起,中間赫然是孫白江。

夏晚湊到霍昱耳邊,嘴唇幾乎貼在了人家耳垂上,語氣裏難免有些幸災樂禍:“今天好熱鬧啊。”

“我熱鬧了,你能跑?”霍昱不冷不熱地晲他一眼。

夏晚笑眯眯地端起橙汁來喝了一口,冷不丁被沈焰看到。

“誰這麽不長眼,給我小嫂子喝橙汁。”沈焰憤憤,“看不起誰呢?”

夏晚一口橙汁差點噴出來,忍不住偏開頭去邊咳邊笑。

沈焰莫名,直到對上霍昱涼涼的目光才猛地反應過來。

“小嫂子喝橙汁也沒錯,”沈焰憋笑,“也就剛成年兩年,應該的應該的。”

“這邊可真熱鬧。”孫白江不知什麽時候挪了過來,挨着沈焰坐了下來。

見霍昱正捏着紙巾為夏晚擦笑濕了的睫毛,他沉默着遞了一杯白水過去。

“謝謝。”夏晚接過來,對着他笑了笑。

小孩兒确實長得好,還乖巧,孫白江忍不住想,怪不得霍昱這麽捧在手心裏疼着護着的。

他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兒,只本能地對夏晚回了個笑容。

“剛才我看到孫叔叔了,你沒過去跟他說句話?”沈焰忽然問道。

孫白江搖了搖頭,片刻後說:“沒有。”

沈焰沒再出聲,倒是從他過來就一直沒有反應的霍昱擡了擡眼皮。

孫白江躊躇片刻,還是開了口。

他看着首桌的位置,輕聲說:“我聽說,霍叔叔前幾天特意飛了一趟法國去見那個周克,今天又把他安排在首桌上,大概是別有深意。”

夏晚不讨厭孫白江,甚至覺得孫白江應該是很溫柔的一個人。

畢竟他連“不懷好意”這樣的詞都能說成“別有深意,”應該是一個願意給別人留餘地的人。

不像霍昱,那麽孤絕。

“什麽意思?”沈焰問。

“我聽說,”孫白江還是以這個詞打頭,“孫叔叔去跟周家談了聯姻的事兒,好像就是那個周克的兒子周文。”

霍霖已經訂婚,霍家再談聯姻也就只有霍昱了。

聞言,一直垂眸握着夏晚的手當玩具的霍昱終于揚了揚濃密長睫。

霍培學要為他聯姻,而他作為當事人卻連被告知一聲都沒有。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鋒利又嘲諷的笑來。

相對于霍昱的反應,夏晚卻覺得這劇情走向很正常。

原著中,霍昱就是被霍培學安排了聯姻。

書中并沒細寫聯姻的細節,霍昱是否有過反抗,甚至都沒交代霍昱的具體聯姻對象是誰,只說比起邱家來大大不如。

雖然很多東西都沒交代,可從部分細枝末節的描寫以及主角間的對話,夏晚也能判斷出,霍昱和他的聯姻對象過的并不好。

甚至,他的聯姻對象極有可能站在了所謂的“正義”一方,出賣過霍昱。

剛剛孫白江也說了,對方是在法國生活,也就是霍昱之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霍培學的意思,應該還是想要把霍昱弄出國去。

他這樣做其實也在意料之中,一旦燕蕤上任,他們想在政策上動手腳遏制霍昱的發展就幾乎不再可能。

把人弄出去,一了百了。

夏晚悄悄朝首桌那邊看了一眼,确實有個很清秀的男孩子正偷偷往這邊張望,他猜那應該就是孫白江說的周文。

或許上輩子霍昱聯姻的就是這個周家?

夏晚不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即便聯姻之後,霍昱也沒有再出國。

那時候他過得怎麽樣,是不是很煎熬,作者從沒有從他的視角描寫過一句。

想到這些,夏晚都有點忍不住心疼霍昱了。

他被人搶了一切,被人算計,被關在那本黑暗的沒有希望的,早已注定了結局的書中,該多絕望啊?

“霍昱,”他悄悄捏了捏霍昱的手心,輕聲道,“我陪着你。”

夏晚的指腹柔軟,語氣溫柔,仰着臉看他的目光柔軟堅定,所有的一切都是柔軟的,可莫名卻給了霍昱極大的力量。

霍昱垂眸看他片刻,忍不住收緊了手指,連下颌線處略顯冷硬的線條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對視中,他們都明白了霍家為什麽要讓趙成芳和夏陽去探夏晚的底。

并不僅僅因為夏晚的到來會讓他們顏面掃地,成為笑柄。

而是他們要為霍昱聯姻的話,就勢必不能讓夏晚到場。

既然孫白江都能知道霍培學和周家聯系是為了讓霍昱聯姻,那麽霍家自然早已和周家通過聲氣。

而如果自己也同霍昱一同前來……

那豈不成了社死現場?

到了此刻,夏晚甚至可以确定,如果自己沒有對演唱會表現出興趣的話,他們或者會人為地做些什麽阻止他過來也說不定。

理清了這其中的關竅,夏晚不由感嘆,今天這場戲可真太他媽精彩了。

他都沒法想象,等會兒這波各懷鬼胎的人聚在一起,該多尴尬。

僅想一想他就忍不住要腳趾摳地了。

霍培學确實厲害,都這樣了,臉上還能穩得住。

他往霍昱的方向偎了偎,仰起臉來,貼着霍昱的耳朵道:“我都快要同情霍培學了。”

霍昱沒說話,嘴角卻不動聲色地往上勾起了一點弧度來。

“我操!”沈焰爆了句粗口,“這驚喜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霍昱結婚的事情還沒有公布,他當着孫白江的面也沒有提。

但顯然,他也想到了待會兒大家聚在一起的局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那個周文說,你是他的學長。”孫白江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你們之前見過嗎?”

霍昱冷冷地将目光掃過去,恰巧與周文對上目光。

偷看被抓包,孫文倉惶地移開了目光。

“不記得。”霍昱說,聲音依舊冷淡。

可即便這樣,孫白江眉眼間仍染上了一絲喜悅,仿佛只要霍昱肯和他說話,對他來說就足夠驚喜。

“等會兒如果需要的話,”他将水杯在掌心裏轉動了下,“我可以幫你照顧夏晚。”

“孫白江。”霍昱忽然擡眸,冷冷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孫白江愣了愣。

“給幾顆甜棗最後捅一刀的把戲你不膩我也膩了,”霍昱淡淡地說,“你知道,我沒法相信你,什麽都別為我做,非得讓我求你嗎?”

孫白江緊緊扣住自己的杯子,一張蒼白的臉上滿是惘然。

“至于夏晚,”霍昱繼續說,“我就算把他扔出去讓他自生自滅也不可能讓你來‘照顧’,至于為什麽,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孫白江握着酒杯的指節漸漸發白,聞言垂下眼去。

又是那樣讓人覺得十分沉重的落寞。

“等會我照顧小嫂子。”沈焰忙打圓場,對孫白江說,“你難得出來一次好好玩自己的。”

“謝謝你們,”夏晚将水杯放下,“等會兒我會跟着霍昱,有他在,我什麽都不怕。”

他說着看了霍昱一眼:“對吧?”

霍昱點頭,握了他的手:“走,我們去那邊打個招呼。”

夏晚順着霍昱的目光看過去,見門口剛剛進來了一對極養眼的中年夫妻。

這對夫妻的身份應該很不一般,因為霍培學親自迎了上去。

“薛總,溫總,二位大駕光臨可真是讓寒舍蓬荜生輝啊。”

霍培學一出聲,其他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連沈焰和孫白江也站了起來。

“這是誰啊?”夏晚不認識對方,但對面兩人長得确實好,女性看起來溫柔和善,男性則俊美斯文,看起來只會讓人覺得舒服。

“薛氏的掌權人薛崇和他的太太溫韻之。”霍昱低聲道。

“薛氏?”夏晚很輕地重複了一遍,随即記起了那個巨大的X樓标,和現實中他們家的标志一模一樣。

原來在這裏,他們才是那裏的主人啊。

夏晚有點失神,或許因為這點緣分的關系,他看那對夫妻更覺親切。

“霍總這裏是寒舍的話,那我們是什麽?”溫韻之含笑道。

她語意溫柔,言談間亦平易近人,十分随和地回應着過來打招呼的人。

“見笑了,見笑了。”霍培學忙自謙,但眼裏卻隐隐有些自豪。

霍家的生意不及薛家,但這套宅子卻是獨一無二的。

當年霍培風借着地産的便利拿了這塊地,之後政策改變,想要再得這麽一塊地是再不能了。

他親自将薛崇和溫韻之讓到上座,又問:“文選那孩子沒來?”

“公司有點事,他去處理了。”薛崇笑答。

“還是文選能幹,”霍培學稱贊道,又指指霍霖,“我們這,差得遠了。”

“這次霍霖不就出息了嗎?”溫韻之含笑道,“多給孩子鍛煉機會,自然就好了。”

宴會正式開始,入座前,趁霍昱和別人交談的間隙,夏陽挨到夏晚身邊。

“晚晚,”他碰了碰夏晚,“你別去主桌了,那裏也沒有你的位置,你跟我坐。”

夏晚笑着看他,他笑得越無辜夏陽就越是想要捏死他。

“我剛聽溫總家的孩子不是沒來嗎?”夏晚笑眯眯地說,“我坐他的位置。”

你也配!夏陽暗罵。

但偏偏他又害怕霍昱,只得強忍着:“就算有位置別人也坐上了,你不知道多少人想等着巴結薛家呢,哪能輪得到你。”

“什麽輪不到他?”冷不丁地,霍昱打斷了他的話。

“哥哥說那邊沒有我的位置,讓我跟他去坐。”夏晚說。

“誰說沒你的位置?”霍昱說,眸光冰涼地掃過夏陽。

“哥哥,你快過去吧。”夏晚對夏陽說,“就算真的沒位置,我坐霍昱腿上也行。”

夏陽:……

霍昱:……,你還挺野你。

夏晚入座時,明顯感覺到霍培學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而李雲與邱起更甚。

當然,對面周氏父子的表情也沒好到哪裏去。

“叔叔好,阿姨好。”夏晚甜甜地笑,眼眸明亮,笑容幹淨又純粹,惹得溫韻之笑了起來。

離得近了,夏晚才看出來,溫韻之瘦得厲害。

“什麽叔叔阿姨?”霍昱笑着在他發頂揉了一把,“這位是薛氏的董事長,這位是溫總。”

夏晚剛要重新稱呼,溫韻之卻先說了話:“你是棠棠的室友吧?”

“嗯。”夏晚怔了下,“您認識蘇棠啊?”

“我是他姨媽。”溫韻之含笑道。

夏晚有點驚訝,。

蘇棠經常提及他的姨媽,但夏晚一直以為他姨媽就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大來頭。

看他有點呆呆的,溫韻之湊近他一些,小聲道:“我最近有看你的直播呢,今天能當面看一次,很榮幸。”

夏晚抿了抿唇,臉頰慢慢有點發熱:“您也愛看這些呀?”

“吃飯的時候看下飯。”溫韻之笑得很柔和,“不過我時間比較緊,一般都是看回放,如果看現場的話,我肯定會打賞你。”

夏晚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謝謝阿姨。”

他想了片刻,最後沒叫溫總,而是跟着蘇棠叫了阿姨。

溫韻之很喜歡夏晚,說不清為什麽。

從那次在校門外見到夏晚的側臉,她就覺得這孩子特別面善。

當時她以為之前或許見過,但後來仔細想想,其實并沒見過。

她去學校接送蘇棠,或者去看蘇棠,大都在校門口或者校園裏,并沒有去過蘇棠的宿舍。

蘇棠也從沒有帶人下來一起和她見過面。

再後來,蘇棠讓她看這孩子的直播。

從孩子走丢後,她的身體一直不算太好,食欲更是有問題。

但她并不認為吃播能解決自己的問題。

因為在夏晚之前,她也曾看過很多吃播,大部分都是為好吃而好吃,她覺得沒意思。

本以為夏晚也是這樣,可後來經不住蘇棠念叨,她點開看了一期,才發現這小孩兒吃東西那個香,笑起來那個甜,而且吃飯就是吃飯,廢話也少,真是哪哪都合她的心意。

那一次,她看着夏晚的直播回放,不覺竟多吃了半碗飯,把蘇棠給驚喜得不得了。

溫韻之和夏晚說着話,心裏不由地冒出些別的心思來。

她這人信緣分,總覺得和夏晚的緣分很神奇,因為從沒人讓她有過這種似曾相識又氣場很合的感覺。

讓她面對夏晚的時候,就像面對蘇棠一樣,忍不住有點母愛泛濫。

趁夏晚靠近她說話的時候,她習慣性地看向了夏晚的左側手腕。

她的孩子左手手腕上有個小小的胎記。

夏晚的手很好看,細白,指甲粉潤,只是袖口過長,掩住了腕部。

“咳。”霍培學那邊輕咳一聲,打斷了溫韻之與夏晚的交談。

他正色向霍昱介紹道,“昱兒,這位周先生也生活在巴黎,不知道你們之前見過沒有。”

霍昱淡淡地朝周克點了點頭,說:“沒見過。”

“雖然你沒見過我,但我卻知道你,”周克含笑道,“周文和你是一個學校畢業的。”

“對的,”周文眼睛亮亮得,“我很久之前就注意到學長了,偶爾在學校裏也會遇到學長,大家都很崇拜您。”

“是嗎?”霍昱把目光移過去,在周文緊張的神情中停頓片刻,才搖了搖頭,淡聲道,“不記得了。”

周文白皙的臉頰都紅了,他笑笑:“學長那麽優秀,不記得我也很正常。”

“不記得也沒什麽。”霍培學解圍道,“今天不就認識了?”

“溫總,薛總,”霍培學轉向薛崇和溫韻之,“你們薛家的市場遍布全球,這兩年來覺得法國那邊怎麽樣?”

“法國那邊還算穩,”薛崇說,“霍總這是要把房子建到法國去?”

“那倒沒有。”霍培學忙笑着擺手,“目前只是有個想法,想在法國那邊開個分公司,這不請了您和溫總,還有周總一起過來,聽聽過來人的經驗。”

“什麽類型的?”溫韻之問。

“珠寶方面吧。”霍培學說,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霍昱的反應,“燕愉就這樣沒落在我手裏多少有些可惜。”

當年霍培風創建了霍氏,主營房産,而燕葳則沉迷于珠寶設計,創立了“燕愉”,在霍培風和燕葳出事前,“燕愉”其實已經小有名氣。

只是後來,霍培風出事時,恰恰是房地産最風光的時候,可謂是日進鬥金。

霍培學急功近利,便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在了霍氏的房地産發展項目上,而燕愉那邊由于經營不善,設計師相繼離職,慢慢随着燕葳湮滅了。

現在這個牌子雖然還有,不過也是交給霍霖,以及霍霖的舅舅李勝打理着,聊勝于無。

別人不知道,但霍培學卻知道,霍昱絕不會真的對霍培風和燕葳留下的東西毫無想法。

甚至這些年他在國外讀藝術,也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想要讓霍昱永不出頭,就只有一個方法-把他壓下去。

現在,他出錢在國外創辦分公司,在外人眼裏是他照顧後輩,給霍昱機會。

能有機會拿回他母親的東西,即便是個空殼,他相信霍昱也絕不舍得放棄這次機會。

既解決了問題,又給自己掙了口碑,何樂而不為?

而與周家聯姻,又能将霍昱徹底留在國外。

周氏父子也知道霍昱養着夏晚這麽個小孩兒。

聯系周克父子前,霍培學曾經派人查過他們的底細,周家雖然做着投資的生意,但這些年已經大不如前了,只剩下了小打小鬧,對霍昱不能有任何助益。

最重要的是,周文暗戀霍昱已久,就算知道有夏晚這號人物存在,也肯定不舍得放棄和霍昱結合的機會。

所以,他才開誠布公地将夏晚的事情全盤托出。

果不其然,周氏父子也認為以夏晚的身世,霍昱和他不可能長久,他們遲早得分。

周克多少還是有些介意的,但周文和霍培學想得一樣,一想到霍昱就什麽判斷力都沒有了。

最後父子倆還是遠渡重洋來了這場宴會。

霍培學心裏暗叫好險,又不由地暗暗佩服自己的魄力。

換個人的話,說不定就将夏晚的事情瞞了下去,那麽今天夏晚到場,周克絕對不能容忍。

而他走的那步棋,雖然看似極險,實際卻極穩。

只要今天霍昱為了他母親的心血願意和周家聯姻,那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