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父子生活(中)
在德拉科記憶中的父親,是高大而威嚴的,也是溫柔而體貼的,是有着梳理整齊的鉑金色長發,略尖的下颌,漂亮的嘴唇經常帶着諷刺而高傲的微笑,與父親圓滑的性格截然不同的刀削一般挺直的鼻梁,灰色的眼睛更是神采奕奕的……
但是現在正在搖籃裏酣睡的嬰兒,德拉科不久前才把他抱在懷裏,他是那麽的小,只比德拉科的小臂略長一點,又是那麽的脆弱,圓圓的小腦袋上只有一層柔軟的胎發,臉頰和下巴也同樣是又圓又鼓,實際上,德拉科幾乎找不到他的下巴,鼻梁也是扁扁的,還有看起來有些迷糊和茫然卻無比清澈的灰眼睛。
——這可是和他記憶中的父親幾乎完全沒有相似性的,一個天真可愛純潔的存在,那個肉嘟嘟的小臉頰,讓德拉科一陣陣的手癢,他非常想要去感覺一下戳一戳和捏一捏到底是什麽手感的?
可是,那畢竟是父親……
他現在戳了和捏了,那麽不需要什麽責打,甚至不需要像是韋斯萊夫人對紅毛臭鼬那樣歇斯底裏的咆哮,只是一個憤怒的或者失望的眼神,就足夠讓德拉科感覺到猶如世界末日一樣的痛苦了。
德拉科幾乎要放棄了,畢竟不能因為現在一點心理滿足,就為自己的以後招來禍患,然而……
小嬰兒的嘴巴張開,吧唧了兩下,就沒再閉上,于是一行亮晶晶的口水,順着他的下巴流了出來。
我竟然沒帶相機——德拉科的第一反應是在心裏哀嚎。
不,我怎麽能想着把父親的流口水的畫面照下來,那太邪惡了——緊接着德拉科再次哀嚎着。
在心中連續兩聲哀嚎之後,德拉科終于行動了,他用溫水浸濕了一條柔軟而溫暖的手帕,給父親擦了擦臉。在擦完之後,德拉科在心裏對自己說:我只是感受一下,父親的臉上是不是需要抹些油脂?畢竟嬰兒細嫩的皮膚是很容易幹裂的。
完全無視現階段盧修斯的皮膚很明顯的像是新鮮的水蜜桃一樣,粉嫩而濕潤。德拉科自我欺騙的打着測試的幌子,用指腹小心的來回磨蹭着。然後又用測試彈性為名,用指尖戳一下、戳兩下、戳三下。最終,他甚至連接口也忘記給自己找了,直接開捏,不過他記得輕重,手上的力度并不大。
剛入睡沒多久的盧修斯,其實睡得并不沉,他的小眉毛皺了皺,灰色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這把德拉科吓了一跳,做壞事當場被抓的他僵硬了一下。
“父親,你的臉上沾了羊奶,我幫你擦掉。”德拉科用極端虛假的語氣說着,非常缺乏育兒知識,只是在最近的幾天惡補了一些照顧嬰兒的常識的德拉科·馬爾福,根本不知道剛出生的嬰兒是看不見也聽不見的,他只是知道嬰兒沒有記憶,但如果這裏邊塞着的是他父親,那麽這個嬰兒就有記憶了……
而盧修斯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那只捏着他臉頰的手離開了,臨走還為他掖了掖被子。盧修斯突然意識到,他應該問問德拉科為什麽要一直圍着他轉,甚至清理……和喂飯都是他自己親手做的——想到這的時候,前家主感到有些羞愧和無奈。但明明這些工作可以交給小精靈辦理,德拉科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現在馬爾福家需要的是一個家主,而不是一個照顧廢物父親的兒子。
盧修斯伸出手,雖然連手指也沒法靈活控制,但他覺得自己還是能傳達給兒子一些信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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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德拉科還以為父親是在驅趕他,畢竟那個揮來揮去的像是白嫩藕節的小胳膊揮起來太像是在趕人了。但沒等他尴尬的認罪離開,就發現那個肉呼呼的仿佛是透明的小手正在空氣中努力的抓着什麽。
德拉科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握住了那個小手。
盧修斯也努力的抓住了德拉科的……手?這個時候他終于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了,無論感應如何遲鈍,也很明顯,他抓住的這只手大了他好幾倍,實際上他應該是只抓住了德拉科的一根手指頭?!
原本,盧修斯想在德拉科的手掌上寫個“go”,即使只有兩個字母,但他确定德拉科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他該走的,去做他該走的事情,盡他應盡義務。但這新發現的情況讓盧修斯改變了最先的設想,他寫了一個“why”。
而德拉科給他的回答有些長——“tomorrow”。
盧修斯還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脖子,他眨了兩下眼睛,示意自己了解了。雖然他還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等到明天,但只是一天而已,并不是太長的時間……
這簡短的沒有語言的對話結束後,盧修斯很快再次睡去。這次德拉科不敢再去戳了:“睡個好覺,父親。”德拉科再一次為盧修斯蓋好被子,他決定去廚房呆上一會,他要研究研究怎麽做飯。
大概是因為他激動了,思考了一堆事情的德拉科,終究還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記了找斯萊特林要一個小精靈。所以在接下來的三個星期的時間裏,在消耗完了廚房裏的少量熟食之後,他就得自己動手做飯了。
熱熱羊奶這種事情對于德拉科來說還不算是什麽問題,但更多的……
以1002年的标準來說,廚房裏的各種材料倒是準備得很充分,這甚至讓德拉科懷疑,蛇祖是不是故意搞了一個惡作劇?
德拉科也沒有做出一頓法式大餐的野心,問題是他對面包的理解也只停留在那東西是面粉和牛奶結合在一起的産物。年輕的鉑金貴族雙手叉着腰,嘆了一聲,不管怎麽樣,站在這裏是等不來面包的,試一下吧,總歸會有能吃的東西出現的。
兩個小時後,盧修斯因為饑餓醒來。他當然沒像正常嬰兒一樣嚷嚷着呼喚父母,他只是躺在那,猜測着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馬爾福家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然後,德拉科來了,濃烈的幾乎蓋住了他身上香水氣味的面粉的味道,強烈刺激着盧修斯的鼻腔。
“阿嚏!”德拉科懷裏的小嬰兒打了個噴嚏。那情景正确來說很可愛,但德拉科卻絲毫也沒有微笑的心情和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放下奶瓶,德拉科用魔杖把成打的檢測咒語朝盧修斯身上扔,直到确定他沒事,才放下了心,重新把奶瓶拿了過來,蹭到盧修斯的唇邊,“吃東西了,父親。”
因為聞到了羊奶的味道,盧修斯張開了嘴巴,上一次吸着這東西的時候,盧修斯已經很确定這是個奶瓶,但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因為“後遺症”,所以只能用這種東西進食。然而,想想剛才的他感覺到的德拉科手掌的大小,還有現在使用的這種餐具。
盧修斯恍恍惚惚的覺得,可能……事情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樣……
在思考的時候,盧修斯已經吃飽了,雖然大腦并沒下命令,但是本能已經讓他閉上了嘴巴,将頭用他能達到的最大限度朝後蹭着。
德拉科拿走了奶瓶,他看見盧修斯吧唧了兩下嘴巴,然後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
盧修斯僵住了,雖然一些更羞恥的事情德拉科都幫助他做過了,但是現在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他有多少年沒有打過嗝了?尤其還是在他的兒子面前!
德拉科頓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又盡最大的努力忍住,他扶住嬰兒的腦袋,小心的把他豎着抱起來,在他靠在了德拉科的肩膀上後,輕柔的拍着他的背。
盧修斯又打了兩個飽嗝,還有那麽點奶漬因為這兩個飽嗝吐了出來,正好吐在德拉科的肩膀上。
大小兩個鉑金貴族的臉,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全都變紅了,不過,一個是因為忍笑,一個是因為惱怒。
德拉科小心的把他的父親放回到嬰兒床裏,接着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大笑。而不需要等到明天,從德拉科的這些動作裏,盧修斯已經十萬分的确定,他的後遺症并不是變成了一個廢物,而是……變小了?
當發現自己在癱瘓的同時又瞎又聾時,盧修斯只是感到有些悲哀,但他很鎮定。可現在,當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認為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擁有了第二次生命時,盧修斯卻恐慌了起來。
因為那個抱着嬰兒的是德拉科,是他的兒子!那麽這個嬰兒……難道他占用了自己孫子的身體?但驚恐只是短暫了,盧修斯想到了剛剛他與德拉科所進行的短暫交流,德拉科很明确的知道他是誰。
盧修斯終于放松下來,同時他有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他的兒子什麽時候變成如此強大的巫師了?
這喜悅,讓盧修斯忍不住微笑了起來。但是!盧修斯·馬爾福的靈魂大概确實想要微笑,可他的身體即使因為魔法的力量更強壯,但也依舊是個沒多少自控神經的嬰兒。
所以,當德拉科大笑完之後,進屋看見的就是一個正在“咯咯咯”笑着的可愛小男嬰……
哦,梅林。德拉科捂住了自己的臉——我的父親怎麽可能這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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