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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剛才的冷淡孤傲截然不同,此刻的顧言薄僵愣在原地。
路覺舟奇怪地看着他,要尴尬好像也是他更尴尬,顧言薄為什麽一臉驚詫?
難道被他大言不慚給驚到了?
幾秒後,顧言薄走到路覺舟的面前。
“還我。”
路覺舟眸色倏然亮起,小反派主動和他說話了。
“我撿到的就是我的。”
現在小孩物質生活好,一塊錢對他們來說并不多,不過看小反派的神色好似搶了他一百塊。
顧言薄略顯不自然的神色又變回了面無表情,漂亮濃密的眼睫根根翹起,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眼裏流露出明顯的厭惡。
“逗你玩的。”
“怎麽又生氣了。”
路覺舟不能理解,一個小孩的氣性怎麽那麽大,他把硬幣遞到小反派的面前。
“別生氣了。”
小反派拿回了硬幣,看也不看路覺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瘦削的肩背挺得很直。
啧。
小反派從小就這麽有霸總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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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能幾個男主聯手都幹不過小反派,就現在這淡漠的冰山臉,長大後只會更冷酷無情。
顧言薄一離開,小朋友們又叽叽喳喳地湊了上來。
“好厲害。”
“他只和你一個人說話诶。”
路覺舟:“……”
小胖懵懂又天真地問。
“你們是吵架了嗎?”
“嗯。”路覺舟默認了這個回答,“你們玩吧,我先走了。”
他追着顧言薄離開的方向。
“顧言薄。”
“你走慢一點。”
路覺舟變成小孩連步子都邁不大,顧言薄走得飛快,呼吸平緩得像是在慢走。路覺舟只能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你要是不相信光的話,我們可以玩別的。”
路覺舟揚起一抹自認為非常燦爛的笑容,“交個朋友呗。”
顧言薄一言不發,加快了腳步。
路覺舟跟得有點累,下意識伸手要去拉顧言薄,指腹才碰到顧言薄的手腕,卻被他觸電似的甩開了。
這麽大反應,吓得路覺舟愣了下。
顧言薄停下步子,蹙着眉頭,緊緊地握着拳頭,視線緊盯路覺舟,警惕得像是怕路覺舟再次動手動腳。
“我不是故意的。”
路覺舟回想了下,他确定自己把系統給的重要信息都看完了,只說小反派長大後會是大反派,沒告訴他小反派有潔癖。
“對不起。”
路覺舟非常誠懇地道了個歉,他接下任務時覺得再怎麽難搞的小朋友他也能搞定。
只要摸準對方的喜好,很容易被小朋友接受的。
現在,他有點不太确定了。
小反派看他的眼神,手臂使勁地蹭衣服,看起來恨不得戳掉一層皮,好像被路覺舟摸過的手有多不幹淨。
路覺舟:“……”
“我每天都洗澡的。”
“衣服都是今天剛換的。”
“不信你聞,還有洗衣粉的味道。”
路覺舟往前一步,顧言薄就後退一步,眉頭擰得緊緊地,惡狠狠地說。
“離我遠點。”
路覺舟很受傷,他從來沒被小孩這麽嫌棄過,他向來最讨小朋友喜歡了,就連朋友家養的貓貓狗狗也很喜歡他。
怎麽在顧言薄面前就這麽遭嫌棄呢?
“我不碰你,你、你別哭啊。”
顧言薄的眼角紅紅的,那種黏膩溫熱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他讨厭肢體接觸!
他牙齒咬住下唇,身體微微發抖,路覺舟覺得,大概是被他氣的。
這次沒給路覺舟追上他的機會,顧言薄改走為跑,還跑得飛快。不知道的還以為被狗攆。
路覺舟:“……”
算了。
路覺舟放棄了追人,反正顧言薄明天還會出來的。現在糾纏得太緊,只會适得其反。
另一邊。
顧言薄一路跑進了療養院,期間幾次差點撞到人,直到坐上電梯砰砰砰的心跳才漸漸回落。
看着電梯樓層一層層往上跳,顧言薄松了口氣,可沒多久又緊張起來。
顧言薄走到白色的病房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門。
等了幾秒,裏面的人打開房門。
“言……”江晴有點驚詫,顧言薄已經很久沒有到他的房間來了。她硬生生将後面的一個字咽了下去,眸色微動,語調變得冰冷。
“什麽事?”
顧言薄也不說話,就這麽看着江晴,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畫着精致的妝容,還踩着細高跟。
他已經學會分辨了。
現在的江晴沒有發病。
“我……”
江晴神色淡漠卻沒有催促顧言薄,兩人保持着适當的安全距離。這讓江晴有點焦躁,顧言薄從沒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她有點心疼,擔心顧言薄是不是挨欺負了,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茫然和落寞。
視線猝不及防落到顧言薄的手臂上留下的疤,江晴猛地回神,收住想要摸一摸顧言薄頭發的手。
不可以。
會像上次那樣傷到顧言薄。
江晴別過臉,故意不去看顧言薄的臉,手心出了冷汗,面上卻強壯淡定。
忽然,一只柔軟小手握住她的指節,江晴頓在原地,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媽媽。”
有好久,江晴不曾聽到顧言薄這麽喊他。
眨眼間,滾燙的淚珠滑落,她慌亂地抹掉淚水,推開顧言薄,背過身不讓顧言薄看見。
“什麽事?”
顧言薄又不說話了,腦海裏回想起路覺舟剛才說過的話。
“顧言薄的媽媽只是生病了,就像感冒發燒一樣。”
他想問江晴。
是不是生病了才推開他,是不是病好了就會像以前那樣親昵的将他抱進懷裏。
可是張開口,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距離江晴上一次在顧言薄面前發病,已經過去幾個月,每次看到顧言薄的傷疤,江晴就會忍不住懊悔。
明知道會控制不住,為什麽還是要去靠近顧言薄。
“媽媽。”
顧言薄語塞艱難,剩下的話還來不及問出口,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言言,你怎麽跑到這來了。不是和你說了,不能打擾媽媽休息哦。”
劉護工穿着療養院的工作服,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問:“鄭阿姨去哪裏了?”
鄭阿姨是顧言薄的保姆,平日都是她照顧顧言薄的飲食起居。
“對不起,對不起!”鄭岚忙推開門,“我一個沒看住,孩子還小會比較粘大人,我這就把他帶走。”
原本不說話的顧言薄突然掙紮起來,鄭岚尴尬笑了笑,伸手要去拽顧言薄。
顧言薄躲開鄭岚伸過來的手,轉身跑了出去。
“抱歉!江小姐,他今天就嚷着要見媽媽,我一個沒注意……”
江晴不想聽她的道歉,只擔心顧言薄這麽跑太急會不會摔倒,“你快去看着點,別讓他摔了。”
“好的,好的。”鄭岚陪着笑退了出去。“您放心,有我看着呢。”
房間裏只剩下劉護工和江晴。
“江小姐,您就是擔心太過了。五歲了,不能總慣着,您又不像尋常的母親,您沒辦法陪他長大,現在縱容他只會害了他。”
江晴悶不吭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病發越來越頻繁,毫無征兆。只要不發病,江晴總會穿着漂亮的衣服,再畫個精致的妝。
好像這樣就她就可以欺騙自己,犯病時狼狽又狂躁的人不是她。
半年前,江晴的病情已經穩定許多。原本,她以為只要配合治療,按時吃藥,總有一天她又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老天總愛和人開玩笑。
她被查出癌症,如果配合醫院化療或許有一線希望。
江晴已經被一種精神疾病折磨,她不想連自由都沒有,化療還會讓人變得狼狽醜陋,她不想變成那樣。她只想在最後的日子,能每天都見到顧言薄就足夠。
江晴很矛盾,她想親近顧言薄,又怕本就缺失父愛的顧言薄會過分依賴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顧言薄的世界裏只有她,還那麽依賴她,等她真的離開了,顧言薄該怎麽辦?
她只能以這種冷處理的方式,讓顧言薄漸漸習慣一個人,總好過晴天霹靂。
……
“言言和媽媽說了什麽?”
鄭岚的笑意不達眼底,手中的力道加重,掐的顧言薄很疼,更多的是那種甩不掉的黏膩感,讓人惡心想吐,他用力掙紮。
“放開我。”
走廊很安靜沒有人,這所私人療養院也是顧氏集團入股的,樓下會有其他病患,但這一層只有江晴母子倆和幾位照顧江晴母子的傭人。
除了定時來查房的醫生和護士,平時沒有人會上來。顧言薄鬧得再大聲,鄭岚也不怕。
“言言要乖,不要亂說話。不然會給媽媽惹麻煩的。”
顧言薄看着鄭岚,在她沒有任何防備下踢了她一腳。
鄭岚叫了一聲,又怕被房間裏的江晴聽到,硬生生壓下嗓音,憤怒地看向顧言薄。
顧言薄飛快地跑進自己的房間裏,砰地一聲關上門。
“言言。”
“你不聽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顧言薄關上門,弱小的身體抵在門後,他想等鄭岚開門進來後再跑出去。
他咬着牙關,緊張地掐着時間,看着門把手輕輕轉動一下,下一秒一道聲音打斷了鄭岚的動作。
“鄭阿姨怎麽了?言言又鬧脾氣了?”
“對啊。”
顧言薄聽到護士笑着說。
“小孩子鬧情緒很正常,哄哄就好了。”
“是啊,我哄哄他。你們這是要給江小姐做檢查嗎?”
“嗯,那我先過去了。”護士的聲音遠去,鄭岚敲了敲房門,“言言,再不開門今晚就別出來了。”
顧言薄反鎖了門,徑直跑進浴室,打開水龍頭,用力搓着被碰過的地方,手臂傳來火.辣辣地疼痛感,顧言薄也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要把那種粘稠汗涔涔的感覺洗掉。直到白皙的手臂被搓到泛紅,他才關掉水龍頭。
他熟練地打開衣櫃門,躲了進去,緊閉狹隘的空間總算讓他感到放松。顧言薄抱住毛絨兔子的玩具,整張臉埋了進去。
江晴很喜歡兔子,這些都是她以前送的。
衣櫃門像是把顧言薄和尖銳的聲音隔絕開,抱着毛絨兔子的手臂更緊了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
路覺舟就在療養院門口等着,私人療養院管理森嚴,外人是不能進去的。而裏面工作的人員或者病人家屬需要人臉識別才能進入。
沒等多久,路覺舟就看見顧言薄從療養院裏走出來。
他往樹後躲了躲,殊不知向來高度警惕的顧言薄早就看見樹後面露出的白鞋子。
他沒有興趣搭理,裝沒看見。
眼看着顧言薄經過,路覺舟扮着鬼臉跳出來。原以為會吓到小朋友,沒想到小反派面無表情地忽視了他。
路覺舟:“……”
小反派一點反應也不給,這顯得他很幼稚。
“顧言薄,你要去哪?”
“他們說你平時這個點都會出來,我陪你玩吧。”
顧言薄不理他,路覺舟也習慣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不管路覺舟說什麽,顧言薄都沒有半點反應,但他又不敢像昨天那樣去碰顧言薄,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好在顧言薄沒有趕他離開,大概是無所謂的他的存在。
兩人穿過一條商業街,停在一條沒有紅綠燈的斑馬線前。
這個點路上的行人不多,一輛輛汽車飛快地駛過人行道,沒有要禮讓行人的意思。
顧言薄再怎麽裝作沉穩,過斑馬線時還是有點緊張,他站在路口遲疑猶豫,路覺舟忽然開口。
“你要過去嗎?”很明顯的問題,路覺舟是故意這麽問的。
“叫聲哥哥,我帶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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