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鄭岚猛然瞪大了眼睛,慌亂地搖頭。

“不、沒有……”

“就是牛奶。”鄭岚額間的冷汗都快落下來,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小少爺,牛奶哪能加什麽??”

顧言薄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沒打算浪費時間和她争執。當着鄭岚的面,直接摁下了通話鍵。

“陳叔,麻煩您上來一趟。”

鄭岚臉色唰一下白了。

“小少爺。我就是上來送牛奶的,您喊管家來做什麽?”

沒一會,管家帶着人走了過來。

顧言薄沒有搭理鄭岚,剩下的事就交給管家處理就好。至于那杯牛奶……要是沒問題,鄭岚不會反應這麽激烈。

“陳叔。”

正準備把鄭岚帶走的管家,頓了頓。“怎麽了,小少爺。”

“我媽媽的案子……”

“顧董已經讓人重新調查,小少爺不要着急。有新進展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顧言薄點了點頭沒再問什麽。

等房門關上,管家輕嘆一口氣。

其實不是沒有進展,是已經查到了新線索,也發現了療養院的監控有被删除的跡象,派了技術人員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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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鶴不想顧言薄成天挂念這件事,所以吩咐了管家不要透露,等全都查清楚再告訴顧言薄。

鄭岚今晚的異常舉動,也是管家“不小心”走漏風聲,讓鄭岚聽見。原是想要試探,沒想到鄭岚這麽沉不住氣。

管家知道顧言薄最為敏感,鄭岚的反常舉止肯定也讓顧言薄察覺到不對,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

沒多久,顧言薄的房門就被敲響。

“顧言薄,我好了。”

路覺舟擔心顧言薄睡得早,只顧着快點把頭發吹幹,有幾縷發絲翹了起來,他也沒顧上管。

“你沒睡吧?”

顧言薄打開門。

“等你了。”

路覺舟一聽就高興了,“現在睡覺嗎?”

“都行。”

顧言薄剛答完,路覺舟已經爬上.床,還在上面滾了兩下,像只偷懶的貓。

“你的床好舒服。”

顧言薄:“……是一樣的床。”

“那我還是覺得你的床更舒服。”

顧言薄:“……”

随便吧。

他已經習慣了路覺舟喜歡滾床的癖好。

“上來,你還不睡嗎?”路覺舟反客為主,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顧言薄從另一邊上床,掀開被子一角,狀似不經意地問。

“鄭岚之前給你端過牛奶嗎?”

顧言薄問的是他們住在顧盛裕家的那段時間。

“沒有啊。”路覺舟也沒打算喝那杯牛奶,顧言薄問了,他才越想越奇怪。“就今天。”

見顧言薄沉默,路覺舟忽然坐了起來。

“牛奶怎麽了嗎?”

“下毒了?”

“他想毒死我嗎?”

“你看,你還說我電視劇看多了,她……”

顧言薄:“……沒有。”

“啊?”剩下的話瞬間卡在喉嚨,他尴尬地笑了下。“你怎麽突然問這個,你想喝牛奶?”

“不是。”

“哦。”路覺舟摸不準顧言薄什麽意思,又不太确定地問了一句。“真的沒問題嗎?”

顧言薄:“……”

“雖然她好像沒有必要毒死我,可是她為什麽要端牛奶給我喝?”

顧言薄後悔問這個問題,因為路覺舟沒得到答案就不會消停。

沒等他打消路覺舟的疑慮,路覺舟忽然恍然大悟,“啊,你說得對。”

什麽也沒說的顧言薄:“……”

“牛奶應該沒問題,畢竟她沒有理由毒死我。要毒也是毒死你。”

顧言薄:“……”

他不想在睡前和路覺舟讨論,鄭岚到底想毒死誰的問題。

“閉嘴。”

“睡覺。”

路覺舟一肚子疑問,睡是睡不着,房間安靜不到幾秒,路覺舟還是不放棄。

“牛奶真的沒問題嗎?”

顧言薄:“……”

“過期了。”顧言薄覺得他要是不說出點問題,路覺舟能吵他一個晚上。

“這就對了。”

路覺舟聽到想要的答案,又衍生出新的問題。

“可是她給我喝過期的牛奶幹什麽?”

“讓我拉三天肚子?”

“拉到虛脫,拉到斷氣,拉……”

顧言薄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睡覺。”

安靜了五分鐘,就在顧言薄以為他終于消停,一聲弱弱的聲音又傳來。

“顧言薄。”

顧言薄升起了把路覺舟趕出去的想法,只聽身邊的路覺舟緊張地問。

“她以前讓你喝過期的牛奶嗎?”

路覺舟越腦補越有可能,“她是不是對你不好?”

“肯定是這樣。”

“我怎麽都沒發現。”

路覺舟語氣懊惱,“對不起,要是我早點……”

“陸厭。”

顧言薄只覺喉嚨一澀,他其實不太習慣接受他人的關心,也不太擅長處理過于親密的關系。

就像他知道顧天鶴是真心對他好,但他不太會回應這種情感,只能別別扭扭地表達關心。

顧言薄從前也渴望被關注,被寵愛……可現在感受到了這樣的情感,突然讓他害怕起來。

就好像在漂浮在水上的浮萍,沒什麽安全感。如果沒有得到過,就不會害怕失去,不會惶恐不安,不會怕有一天醒來只是夢。

“也就顧家有錢,願意養個小自閉。換做別人家,就這悶不吭聲的性子……養他還不如養只狗,狗都會沖你叫幾聲。”

“誰說不是呢,狗還會搖尾巴呢。”

顧言薄的呼吸急促了些,試圖将闖進腦子的聲音趕走。

“顧言薄,你怎麽了?”

黑暗裏,他能清晰地聽見顧言薄的呼吸聲,有點急促。

“我、我不說了。你別亂想,以後我護着你,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我……”

“沒有。”

“……什麽?”被打斷的路覺舟一時間愣住了。

“她沒有讓我喝過期的牛奶。”顧言薄用盡很大力氣,才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你不要擔心。”

路覺舟松了口氣,還是不太放心,很認真地和顧言薄說。

“那以後要是有人對你不好,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路覺舟和同齡的孩子差不多高,但是看着就沒什麽戰鬥力,還一推就倒,又長得那麽好欺負的樣子。

一點也不像會揍人。

“你別不信啊。”

“我信。”

“騙人。”路覺舟輕哼一聲,“我聽見你笑我了。”

“你揍得過?”顧言薄沒忍住問了一句。

路覺舟很認真地思考了幾秒,很有自知之明,“揍不過。”

顧言薄:“……”

“不過我跑得快。”

路覺舟從小不擅長打架,但跑得快是真的,他也不是好欺負,不可能吃啞巴虧,有仇當場報,在學校裏有幾個‘仇家’也很正常。

小時候也因為調皮,經常被他爸追着打,反正他比大多數人跑得都快,是能和長跑的體育生比個高低。

“怎麽,你要帶我一起跑?”

顧言薄忘了要催促路覺舟睡覺。

“不用。”

“我幫你報了仇再跑,這樣他們就只會追我,不會追你了。”

窗外的月光很亮,沒有透過窗簾,但顧言薄還是能隐約看見路覺舟的模樣,以及頭上翹起的一縷發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部輪廓,憑借記憶也能看清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眸。

路覺舟長得漂亮乖軟,性格大方活潑,所以他格外招人喜歡。如果他的頭發再長一些,大概會被認成漂亮的小姑娘。

顧言薄忽然想到,路覺舟曾非常驕傲地和他說過。他帶過假發,還穿過小裙子,出門都被誇長得漂亮。

也不知怎麽,脫口問了一句。

“你為什麽穿裙子?”

話題跳躍太快,不像顧言薄會在意的問題,路覺舟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因為我做了個惡作劇,是懲罰啦。”

顧言薄:“……”

也就只有路覺舟能把懲罰說得這麽驕傲吧。

“你不喜歡?”顧言薄故意問。

“廢話,我又不是女裝大佬。”路覺舟沒控制住音量,“我是說……哪個男生會喜歡穿裙子。”

顧言薄沉默了一下。

“爺爺說每周六下午有一節外教課,我和你一起上。”

路覺舟還沒來得及露出痛苦的神色,就聽顧言薄又說。

“每節課前都做上節課的小測,你要是成績不好,就讓老師罰你穿裙子。”

路覺舟:“…………”

?????

不是。

聊得好好的。

怎麽話題就變成這樣了?

顧言薄沒等到回應,只聽見翻身的聲音,他依稀看見路覺舟背對着他,用身體表達了自己的抗拒。

顧言薄:“……”

“怎麽不說話?”顧言薄問。

“你閉嘴。”路覺舟的聲音都帶着脾氣,兇巴巴地又補上,“我要睡覺了。”

顧言薄:“……”

那天晚上過後,路覺舟沒再見過鄭岚。他随口問了一句,顧言薄只說她以後都不會來了。

路覺舟只覺不太對。

下意識就把鄭岚和江晴墜樓這件事聯系到一起。

可是……

那是警方通過監控錄像,和幾個嫌疑人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斷定這是意外事故。

沒有人把顧言薄說過的在陽臺看見人影的事當真。路覺舟後來也問過顧言薄,是不是真的看見了。但顧言薄的回答是——

沒有。

警方反複查看過監控錄像,确定了畫面裏只有江晴一個人。

現在,路覺舟把這兩件事聯系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為什麽,因為鄭岚,他聯想到了和鄭岚關系頗好的劉寧娜,也就是路覺舟游戲裏的生母。

鄭岚不見了,劉寧娜知道嗎?

就在管家以“鄭岚身體不适,請長假”為由,讓茜茜和劉寧娜多費點心思照顧小少爺,劉寧娜咬着牙,像是在強忍着什麽。

“劉小姐?”

管家見她心不在焉,視線中多了幾分審視。

“抱歉!”

劉寧娜神色難看,解釋了一句。“昨晚沒睡好。您放心,我和茜茜會好好照顧小少爺的。”

“那就好。”管家揚起嘴角,隐去眸底的銳氣。

第二天。

本該輪到劉寧娜和司機去接送孩子,可出門的卻是茜茜。

“茜茜姐,這周不是輪到……”路覺舟還是不太喜歡這個稱呼,遲疑了一秒才喊出來,“這周輪到我媽媽接送了吧。”

茜茜和劉寧娜商量好的,一人負責接送一周,上周是茜茜,這周就輪到劉寧娜。

“劉姐身體不舒服,讓我今天代接送。”

“哦。”

路覺舟不是特別敏.感,可他還是覺得最近顧家氣氛都有些沉重。

“陸厭更想讓媽媽接送嗎?”茜茜只當小孩子比較粘媽媽,笑着說。“放心吧,我就替今天早上,晚上還是你.媽媽來接。”

然而下午。

還沒到放學時間,顧天鶴親自過來接人。

路覺舟心底隐隐有些預感,又說不上具體是什麽事,看見他和顧言薄出來。顧天鶴還是那副慈祥溫和的表情。

“陸厭中午沒睡好嗎?”

顧天鶴來的時間,正好是小朋友們午睡起床,陸厭白皙的面上還有壓痕,幾縷發絲調皮地翹起,眼角留着淡淡的紅暈。

看着就像是沒睡醒。

“有點困。”路覺舟打了個哈欠,他不太能藏事,直截了當地問。“顧爺爺,是有什麽事嗎?”

“是有點事。”

顧天鶴遞了個棒棒糖給他,哄小孩似的。“我要帶言言去見一個人,等會司機送你回家,你乖乖在家等,好嗎?”

“我不能去嗎?”路覺舟眨了眨眼,他知道顧天鶴會這麽說就是決定了的,但還是想再問問。

“不行。”

路覺舟應了一聲,又看向自從上車就一句話沒說的顧言薄。

“你怎麽什麽都不問?”

“問什麽?”

“問爺爺為什麽這麽早過來,問爺爺要帶你去哪裏……”

路覺舟話還沒說完,顧言薄打斷他。

“是你想問吧。”

路覺舟頓時老實巴交,不再多問什麽,車子沒有直接開進別墅區,而是停在門口,茜茜早早的就在門口等着。

“顧董,小少爺。”

路覺舟猜測事情大概挺急的,不然不會讓茜茜到大門口接他。等到車子開走了,路覺舟才問。

“茜茜姐,你知道什麽事嗎?”

“我不太清楚。”茜茜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

“那什麽……我們先回去吧,你想吃小蛋糕嗎?家裏的阿姨下午剛做的,我們回去邊吃邊等小少爺。”

路覺舟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明顯感覺到大家都在瞞着他什麽。

“不用了,我去後院澆花。”

沒讓茜茜跟着,路覺舟自己到了後院,茜茜不太會撒謊,可她不想讓路覺舟知道,那就是問也問不出來。

路覺舟來到後院,在顧言薄入住的第二天,顧天鶴就讓人把向日葵移植過來,還請了專門的園林師打理。

一道熟悉的身影彎腰撿枝葉,路覺舟一眼就認出,這是夏芸芸花高價請的園林師,但怎麽會出現在這。

“你怎麽在這?”

青年摘下帽子,他身上還穿着工裝衣。

“怎麽不叫我哥哥了。”

路覺舟:“……”

“當初某個小朋友跟在我屁.股後面,哥哥長,哥哥短,一陣彩虹屁砸得我找不到東南西北……”

路覺舟打斷他。“你也是攻略者。”

青年打了個響指,“答對了。”

他太過坦誠,路覺舟頓時啞然,好一會才問。“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也是?”

“不知道。”青年嘆了口氣,“我當時真的以為你就是個NPC。”

攻略者之間可以是合作關系,也存在競争關系。一般不會輕易合作,而是選擇隐瞞身份裝作NPC。

“你跟在顧言薄身邊,他對你的好感度應該很高吧?能冒昧地問一下,你拿到多少時薪了嗎?”

“不能。”路覺舟冷酷無情地拒絕。

“別這麽冷漠,咱倆的時間不多了。”

“什麽意思?”

“你還不知道?”這下輪到青年詫異。

“我出現在這的原因就不用解釋,我是攻略者,雖然沒找到機會攻略顧言薄,不過在這離顧言薄近,摸魚也能蹭時薪。”

攻略者的時薪計算不完全是按照好感度,還有任務積極性。路覺舟最初死皮賴臉地跟在顧言薄身邊,只要靠近顧言薄,也是會有基礎時薪。

青年忽然抱住路覺舟,痛苦落淚。

“我以為跟着你,我就抱上大.腿。”

“松開。”路覺舟嘴角一抽。

一個一米八的青年,半蹲在他身邊,抱着他“痛哭流涕”,不知道地還以為他們是失散多年地兄弟。

“我不。”青年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我昨天剛應聘上的,結果上午我就聽說……”

“聽說什麽”

“你.媽媽是劉寧娜?對吧。”青年說完,又補上一句。“我指的是游戲裏的媽媽。”

路覺舟點了下頭,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晴墜樓這件事還真不完全是意外。”

見路覺舟眸色微頓,似乎已經有了猜想,青年嘆了口氣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劉寧娜害死了江晴?”

路覺舟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劉寧娜是江晴的護工,而且薪酬不低,她沒有理由……

而且據他後來了解,劉寧娜對江晴是真的好,怎麽會害死江晴?

“具體我也不知道。”

“還有那個鄭岚,聽說在療養院裏經常苛待顧言薄,據說還有虐待兒童的案底。”

“我今早在打理前院聽到她們說的。”

她們指的是顧家的傭人。

路覺舟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其實早在鄭岚突然失蹤,他就已經猜到了什麽,而管家卻說是請了病假。

現在想來,這估計是說給劉寧娜聽的。

為的就是引誘劉寧娜露餡,或者又近一步的行動。

路覺舟猜測了個大概。

怪不得當初劉寧娜極力反對去顧家任職,後來發現顧盛裕對江晴意外墜樓的事深信不疑,而夏芸芸這個後媽更不可能對顧言薄上心,劉寧娜和鄭岚才放下心。

大概沒想到顧天鶴會插手這件事。

“你看,劉寧娜間接或者直接導致顧言薄失去親生母親,你作為她游戲裏的兒子,你覺得顧言薄……”

青年沒有往下說,但路覺舟知道他的意思。

怎麽游戲自動生成的設定還帶這麽坑人的?

他好不容易才讓顧言薄開始信任他。

這個游戲裏他好像沒有父親,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劉寧娜有關,那路覺舟就變成一個沒有監護人的“孤兒”。

顧家沒理由收留他,何況還可能是兇手的孩子,如果被送去福利院,他就沒機會碰到顧言薄。

就算有。

顧言薄還願意再見他嗎?

而且這個賬號是游戲內測號,如果任務失敗,或許就不會再有“陸厭”的存在。

顧言薄和顧天鶴從警局出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劉寧娜和鄭岚都被拘留。

“言言。”

顧天鶴嘆了口氣,最開始沒有人相信顧言薄的話,只把墜樓認定成意外。但結果不是意外墜樓,也不是故意傷害,而是過失。

劉寧娜間導致江晴的死。

顧言薄抱着江晴的日記本,被警方當成物證之一。

江晴有寫日記的習慣,顧言薄從未翻開過,他不知道江晴介不介意讓其他人看日記本。

現在,顧言薄後悔為什麽沒有早點打開日記本,直到今天他才終于知道江晴為什麽開始疏遠他。

鄭岚和劉寧娜說話從不避諱顧言薄,大概是認定他不會告狀。

“沒有哪個女人能原諒丈夫的背叛。”

“我要是江晴,看見顧言薄就會想到被丈夫背叛的痛苦,不喜歡也很正常。”

有些話顧言薄不太懂,他知道顧盛裕抛棄了江晴,也抛棄了他。

他總在想,他要更乖一點,不要惹江晴生氣,也不要給江晴添麻煩。就算江晴因為顧盛裕不喜歡他也是理所當然。

可在江晴的日記本裏,顧言薄看見了江晴心底未曾讓他窺見的溫柔和愛意。

——7月9日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

洪嬌來看我了,她說孩子長得真醜,但我覺得他像窗臺的小薄荷葉一樣可愛,我給他取名叫言薄。是第二聲,因為更好聽。

——接觸三天,我們倆都不太熟悉,我能感覺他很依賴我,我也很愛他。

——我好像沒有那麽難過了,現在只想陪着我的小薄荷慢慢長大。

……

——3月17日。我第一次動手打了他,我發現我好像有點控制不住,我甚至不記得是怎麽動手,我只記得他眼底驚慌害怕的眼神,他在怕我。心底好像被針紮了一樣,不是難過,而是心疼。

——我又在言言的手上看見了傷口,我不敢多看。鄭岚告訴我,是我失手打碎的花瓶碎片劃傷的言言,可我又不記得了。

——今天在花園裏看見言言了,他穿着羽絨服外套,也不知道手背上的傷好了沒。我不敢過去,我怕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也怕再次傷到他。

顧言薄緊緊捏住了日記本。

不是這樣的。

江晴從來沒有打過他,也沒有傷害過他。

只有一次江晴掀翻了桌上的東西,這是顧言薄第一次看見江晴毫無征兆地發病。

他确實吓到了,呆愣在原地。

江晴走過來推他,把他推到門外,反鎖了屋內的門,房間裏傳來了物品落地的聲音,接着護士就來了。

也是那天之後,江晴就開始慢慢疏遠了他。

顧言薄不知道要怎麽讓江晴重新喜歡他,只是在江晴面前表現得很乖,也不再撒嬌鬧脾氣。

他以前想不明白,為什麽他都表現得這麽聽話乖巧,江晴還是不來看他。

原來江晴不是不愛他,而是害怕她的愛會成為一種負擔和傷害。可那些傷害,從來都不是江晴留下的。

江晴就這麽離開了,帶着她不敢表露的愛和愧疚離開了。

“言言。”

顧天鶴其實經常去療養院裏看他們,但江晴不肯見他。顧天鶴也知道江晴不見他是因為不想在和顧盛裕又牽扯。

所以後來,顧天鶴再去就是遠遠的看着。

很多時候,顧言薄都是一個人。

顧天鶴去了解過,得到的回答是,顧言薄比較孤僻,他不喜歡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也不喜歡保姆跟着他。

他沒有去想過這些話裏的真假,也從未想過有人會在顧家的地盤上苛待他的親孫子。

“我沒事。”

顧言薄的語氣很平靜,這讓顧天鶴更為心疼,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

“走吧。”

還沒踏出警局,迎面走來一個踩着高跟鞋,燙着大波浪的女人。

“顧老爺子,身體安好。”

顧言薄記得他,江晴的葬禮上那位和夏芸芸擡杠的大明星,叫洪嬌。

顧天鶴點了點頭,“你也是為了江晴的事來的?”

洪嬌.點頭。

“我也是剛知道。”

話沒說完,一個戴着眼鏡地男人急沖沖地追了進來。

“哎呀!你是想氣死我嗎?口罩也不戴,就這麽進來,你不知道自己長得多紮眼,門口都有人圍觀。”

“我已經想到明天熱搜黑粉又該編排你犯事進局子裏。”

“上次你一聲不響地去參加葬禮,微博上說什麽的都有你,還有人說你在葬禮上釣男人。”

洪嬌睨了他一眼。

“進都進來了,嚎也來不及了。給我幾分鐘。”

“那、那你快點,別被人拍到了。”男人閉了嘴,一步三回頭,他知道洪嬌能惹事,但怎麽還和顧董扯上關系了?

“你要是不方便其實不用特意來。”

“那怎麽行。”洪嬌眉梢一挑,“她們罪有應得,我要進去扇她幾巴掌。”

顧天鶴:“……這是公共場合,注意身份。”

洪嬌不以為意。

“反正我風評差,劉寧娜和鄭岚要是站在這,我能當衆抽到她跪地求饒。”

顧天鶴咳嗽一聲,“別帶壞我孫子。”

洪嬌低頭看了顧言薄一眼,又對顧天鶴說。

“我來還有一件事,能不能單獨說句話?”

管家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旁,主動說。

“我先帶小少爺回車上。”

……

“我想問問,您打算怎麽安置陸厭?”

洪嬌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恨不得進去撕了劉寧娜,可是當知道陸厭是劉寧娜的兒子,忽然有點心疼這個孩子。

她記得小孩長得很可愛,會嘴甜地喊他姐姐,跟在顧言薄身後,像個粘人精。洪嬌性格潑辣,其實并不喜歡小孩,可對着路覺舟,她有些心軟。

顧天鶴沉默一瞬。

說實話,他還沒想好。

大人的錯不應該怪到小孩子身上,何況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劉寧娜從沒對自己的孩子上過心,大概也就是供個吃喝,餓不死就算養着了。

沒有父親,又被親生母親遺棄未遂。

“留在顧家也不合适吧。”洪嬌說。

“我今年三十一,沒有法定伴侶,也沒有孩子,以後也不會有。我有能力撫養陸厭。”

“如果可以,我會帶陸厭去國外。不會讓他出現在言言面前。”

顧天鶴也很清楚,顧言薄會是最大的受害者。死去的是他的母親,而傷害他母親的,是陸厭的母親。

顧言薄沒有朋友,唯一走得近的也就只有陸厭。他雖然不說,但任誰都看得出來兩個小孩關系好,發生這種事,顧言薄有多在意陸厭,現在就會有多難過。

陸厭是無辜的,但顧言薄也很無辜,所以沒人有資格替顧言薄原諒。

或許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陸厭送走。

“你的工作呢?”顧天鶴不太理解,洪嬌為什麽能為了只有一面之緣的孩子上心到這個份上。

洪嬌自己也說不清楚,可人和人之間的聯系就是這麽奇怪。

她還記得第一次和江晴見面。

她站在樓頂上,覺得這個世界都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可因為江晴的一句,“風很大,下來吧。我請你喝咖啡。”

洪嬌從天臺下來了。

那時候她并不認識江晴,但後來她們成了朋友。

現在洪嬌又覺得自己沖動了。不過,她不排斥這種沖動。

“把陸厭交給我,我會照顧好他的。”

……

路覺舟趴在窗臺上已經有兩個小時了,他撐着下巴,望眼欲穿。

怎麽還不回來。

等個結果怎麽比奔赴刑場還痛苦。

路覺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安慰自己,就算顧言薄因此記恨他也沒關系,這只是個NPC,他不要太過當真。

本來就是為了薪酬而來的。

可當看見那輛熟悉的車子停在樓下,路覺舟心跳停了一拍,他仍然保持着趴在窗臺上的姿勢,怔怔地看着從車內下來的人。

像是心靈感應,顧言薄正好擡眸。

四目相對。

路覺舟緊張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要緊張。

顧言薄擡眼看見趴在窗臺的路覺舟,眉心一跳。“陸厭,下來。”

“哦。”

路覺舟身體反應快過大腦,顧言薄一句話讓他沒有多思考就照做了。

等他從二樓走下來,才發現家裏還有客人。

“嗨,陸厭。還記得我嗎?”洪嬌朝他勾了勾唇角。

路覺舟看了顧言薄一眼,見他沒有要和自己說話的意思,恹恹地應了一句。

“姐姐好。”

“怎麽了,這個表情?”

路覺舟是什麽心情都直接放在臉上,開心不開心一眼就能看出來。

“沒、就……做了個噩夢。”路覺舟随口胡謅一句,又問,“姐姐怎麽來了?”

洪嬌笑了笑,半開玩笑地和他說。

“想你了呀。”

路覺舟呆呆地應了一聲,換做平時他也會說一些好聽話,但今天他還是有些忐忑和心不在焉。

他偷偷地看了顧言薄一眼。

正想要說點什麽。

一盒巧克力遞到了他的手上。

路覺舟還沒反應過來,顧言薄語氣平靜地提醒他。

“拿着。”

路覺舟微微瞪大了眼。

這是什麽意思?

路覺舟還記得,顧曜剛回家那天,也是遞了一盒巧克力給他,當時路覺舟為了向顧言薄表“忠誠”沒有要,還說只要顧言薄送的。

後來,他也找顧言薄要過。

顧言薄沒給。

路覺舟接過了巧克力,甚至忘了說謝謝。

比想象中的結果好多了。

“陸厭。”

“啊?”路覺舟正胡思亂想。

“我有話要和你說。”

“……好。”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是、是關于……我媽媽的事嗎?”路覺舟問。

“你知道?”

顧言薄本來沒想好要怎麽說,見路覺舟這個反應,蹙了蹙眉心,怪不得路覺舟反應這麽奇怪。

“你……”

顧言薄剛張口,路覺舟就先打斷他。

“對不起。”路覺舟垂下眸子,濃密地睫毛遮住眸底的光,“我……”

“為什麽道歉?”顧言薄問。

“啊?”

顧言薄見他呆呆的,沒有平日的活力,就連總是翹起的呆毛,此刻也蔫巴巴地垂下。

他不喜歡路覺舟沒精打采的樣子。

“……你.媽媽犯了錯,就算不是故意的,那也必須承擔犯錯的後果,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和我鬧別扭。”顧言薄說。

路覺舟還是很懵。

他真是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每個字他都聽得清楚,為什麽合起來他就聽不懂了。

顧言薄的聲音逐漸弱了,帶着點小心翼翼。“你願不願意……繼續留在顧家。”

路覺舟倏然擡眸,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知道她對你不好,但我會對你好的。”顧言薄說。“也會給你買巧克力。”

“你說的話……”顧言薄別過臉,不太自然地問。

“還作數嗎?”

說要陪着他,護着他。那些話還作數嗎?

路覺舟只覺得被驚喜砸得暈頭轉向,他想過各種很壞地接過,唯獨沒想過顧言薄還願意留下他。

這哪裏是什麽大反派,明明就是大可愛!

但是……

路覺舟思來想去,想來思去。最後,小聲地問了一句,“我說過很多話,你、你指的是哪一句?”

然後,顧言薄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

洪嬌沒忍住笑了出來。

半個小時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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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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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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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