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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想什麽馊主意!”(三更在晚上)◎
六份水果, 除開太夫人和侯爺各一份之外,甜甜指着剩下的四份,“咱們一份, 大嫂一份。”
童俊書伸頭算了一下,“那還剩下兩份呢?”
甜甜道, “一份給秀秀, 一份給齊暄。”
童俊書愣了一下,反應了一會才明白她的深意。秀秀作為郝家兒媳,收到東西肯定會送到長輩房裏。而齊暄, 則是齊薇大哥齊澤明的兒子,今年剛七歲, 送點水果給孩子,想來齊澤明也不會拒絕。
沒想到她考慮的這麽周全, 他的眼睛澀了一下,沒同意也沒拒絕, “反正是五皇子給你的,你怎麽安排都行。”
“那是!”甜甜自得地應了一句, 讓芬兒拿過來一個漂亮的小花籃,把水果都裝了進去,拉着童俊書就向外走。
肩膀上的傷口剛愈合,童俊書不敢使力,順着她走出房門,“幹嘛去,找太奶奶啊?你直接給她送過去就行了,還找籃子裝幹什麽!”
甜甜道, “不是, 去找大嫂。趁着給她送些好吃的, 看她能不能和你說句話。”
童俊書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他扭過頭,別扭地說,“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不行,今天由不得你逃避,必須去!”甜甜說着,伸手抓着他另一條胳膊,一個勁的向前沖。
受傷的胳膊不能動,能動的胳膊又被她死命地拉着,童俊書只靠雙腳摳地反抗,壓根抵不過她的力氣。
兩人一路推搡,只是磨蹭到了齊薇的院子門口,他是說什麽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看他不要命地就要用受傷的胳膊去抓樹,甜甜很快認輸,“行吧,咱們各退一步。我不讓你進去了,但是你也不能走。你就在這等着我出來,行不行?”
怕她反悔,童俊書立刻點頭,“行!”
警告他不準私自離開之後,甜甜這才挎着籃子,換上笑呵呵的樣子,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大嫂?阿紫?你們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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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多日之前過來一樣,齊薇依舊坐在廊庑下刺繡。只是上次她是剛開始,這次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甜甜走過去坐下,看到她的繡樣,好奇地問道,“大嫂你繡的是什麽啊?”
齊薇本不欲回答,但看她也是真的好奇,也知道她是刺繡的好手,便答道,“蝶戀花和春日戲蝶。”
甜甜前後看看,誇贊道,“這種雙面不同色的蝴蝶很難繡哎,而且正面是少女,背面是花團擁簇,大嫂,你刺繡的手藝好厲害啊。”
齊薇沒再回她這話,而是問道,“過來有事嗎?”
甜甜臉色一黯,從身後拿出那個花籃,獻寶似的從裏面拿出一個黃橙橙的蜜望子,“五皇子給我送了些時令水果,聽說都是藩國進貢的,咱們京都很少能吃到呢。大嫂前幾天幫了我的忙,我想着給嫂子送過來嘗嘗看。”
齊薇頭也未擡,“蜜望子性涼,我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吃不得這些涼東西,拿回去吧。”
“哦~”甜甜有些失望地低下頭,又從果籃裏面拿出一串丹荔出來,笑嘻嘻地道,“這個呢,聽說丹荔是熱性的,大嫂可以吃了吧?”
“我不愛吃丹荔。”齊薇這次則直接說道。
甜甜聞言,看齊薇依舊冷淡的面容,她想了想,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大嫂,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本以為這話齊薇不會回答,哪想到她立刻回道,“是,我不喜歡你,也不想看見你。所以以後沒事的話,你不要來這裏了。我還有事,就不送客了。”
她說話時神情認真,像是在表達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聽到她下了逐客令,甜甜沒再說話,垂頭喪氣地轉身出了院子。外面童俊書依舊站在原地,就連姿勢都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如果他身上那塊被蹭下的樹皮不存在的話,甜甜就真的認為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等她了。
看她如此,童俊書涼涼地道,“這次知道了吧,以後沒事別往這裏來了。”
“就你會說風涼話。”甜甜瞪他一眼,低頭才看到自己竟兩手空空的出來了,她回頭望了一眼院門,驚訝地道,“大嫂沒把我送過去的東西扔出來哎!”
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童俊書再次出口打擊,“現在不扔,等會也會扔的。”
“放屁!大嫂那麽文雅的人,才不會扔東西呢。”她說完又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便道,“你上去看看大嫂在幹什麽!”
童俊書看看左右,“我上去?我上哪去?”
“還能上哪,上樹啊,就像你剛才偷看我們那樣。”甜甜直言道。
被她點出小心思,童俊書紅着臉,撒腿就向前跑,“鬼才上樹呢,要上你上,反正我不上!”
甜甜也沒想他真的去爬樹,畢竟如果萬一扯到傷口,就得不償失了。不過方才童俊書這話,倒是點出她,讓她又想到了一個方法來。
童俊書向前跑了兩步,看她沒有追上來,他自覺無趣,站在原地等她走過來。只見她正低頭沉思,他奇怪地問道,“你又在想什麽馊主意!”
甜甜沒理他話中的諷刺,道,“我覺得大嫂這個目标太困難,不容易拿下。要不咱們換一個吧。”
換一個還能換誰,自然是郝毅呗。
她眼睛亮了一下,盯着他道,“當年在邊境之地,你和郝毅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能和我說一下嗎?這樣才好對症下藥好得快。”
童俊書的臉色僵了一下,扭頭看向別處,喉中艱澀地說,“不能。”
甜甜吸口氣想要再勸勸,可見他如此,知道這段回憶于他不好,怕再問讓他難過,又放棄了,“那好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見她如此輕易就罷休,童俊書憋了下,沒好氣地道,“你這般行事,是不會成功的。”
說完,拂袖匆匆而去。
甜甜不知何處又惹了他,只當是他想及過往傷了心,有些神智不穩,她自是不和他一般計較。
午間的時候兩人在一起吃飯,看童俊書依舊冷着臉,不耐煩地對着午飯挑刺,一會嫌這不好一會嫌那不好,還不時地暗中察看她的臉色,甜甜放下筷子,讓屋裏的其他人都下去之後,才對他說道,“你是不是有話想和我說?”
童俊書立刻搖頭,“我哪有!”
“沒有就沒有吧,快些吃飯,吃了飯下午我還要出去呢。”甜甜想了一下,試探地說道。
果然,童俊書盯着她,緊張地問道,“你去哪裏?”
甜甜示意他看向旁邊桌上的果籃,“給秀秀送過去啊,再晚些丹荔就不新鮮了。”
“你!”童俊書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你去吧,郝毅絕對不會和你說的,他也不會和聶秀秀說的。”
甜甜挑眉,逗他道,“那可不一定哦,人家是夫妻,感情又好,這夫妻之間怎麽會有秘密呢。你要想清楚哦,每個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有時候你是這樣想的,可能別人的想法和你完全不同,你就不怕我從他那裏得到別的版本的真相?”
童俊書低頭,大拇指扣着桌沿,似是在思考她的話。
她等了會,終于聽到他開了口,“那我告訴你之後,你發誓絕對不能和第三個人說。”
甜甜點頭,“我發誓,如果告訴了別人,就讓我...”
她話語停頓了一下,見他絲毫沒有要阻攔自己誓言的樣子,才接着說,“讓我每次出門都刮風下雨下冰雹,讓我走路都崴腳,然後騎馬都被馬摔下來,讓我摔斷腿。”
童俊書安靜地等她發完誓,才慢慢地說,“太奶奶和你說過吧,我不顧危險去追擊西疆小兵,結果卻中了計。雖然結果是險勝,但大哥卻死在了那裏,郝毅腿也被打斷了。”
“嗯,說過。不過她也是模糊提了一下,并沒有詳說。”
童俊書道,“這件事我和郝毅約定好了,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來。其實當時不顧危險要追擊敵軍的那個人,不是我。”
甜甜看着他,不知為何,突然肯定地說,“是大哥。”
童俊書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點了下頭,“是。”
接下來的事情,甜甜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大哥童俊凱已經死了,童俊書不想‘魯莽行事,自作自受,害了郝毅’的名聲落到童俊凱的身上,所以就和郝毅商量,自己把事情背了下來。
而郝毅回到京都,因為不敢不想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無愧地面對童俊書,所以他順從了家裏的意願,減少了和童俊書的來往。
“那你就...”
就任由大家誤會你,任由大嫂多年的冷臉和埋怨,任由郝家和齊家兩家人的不滿和怨惱,任由太奶奶和父親傷心。
那麽多的話,甜甜卻說不出來。
她知道他這麽做的理由,如果不是當年他偷偷離家參軍,如果不是他要去邊關戰場,大哥和郝毅就不會跟過去,那之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所以讓這些人明着恨他,他自己內心的悔恨自責,才會有那麽一點點緩釋。
這幾年的日夜煎熬,原來他過的這麽難。
甜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些心疼,也有些難過。心疼他小小年紀,就飽經滄桑和生離死別。難過他把所有罪責都壓抑在心,背負罪名無怨無悔。
良久之後,她才說道,“先吃飯吧,再怎麽樣,日子終究還是要過的。”
碗中的菜已經涼了,兩人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用筷子夾着菜機械地送到了嘴裏。
片刻的沉默之後,甜甜不甘地放下了碗,“我覺得你還是要和郝毅見個面,好好地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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