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了小侯爺了吧?”◎

甜甜沒想到, 次日一大早,聶奇瑞就來到了侯府。

“秀秀說明日上午巳時正,她會帶着郝毅去桃園。到時候你們在裏面等着他們就行。”

甜甜點頭, “我知道了。這事讓下人過來和我說一聲便是,怎地還讓表哥特意跑一趟。”

聶奇瑞笑道, “左右我今日也無事。對了娴兒, 我爹說他生意場上有個朋友最近承包了窯場,要燒一些骨瓷餐具出來。他讓我問問你要不要燒一套。畢竟咱們自己做的,花樣尺寸什麽的都可以設計。”

現在京都的富貴人家都流行在餐具杯碟等上面, 印上家族印記,以示榮耀。甜甜想了下, “這個倒不用了。侯府的情況你也知道,就這五口人, 燒好拿出來也沒人用。”

“那行,那我就這麽回他了。你先坐着, 我回去了。”聶奇瑞說完,讓她不用再送, 轉身離開了侯府。

只是越往外,他臉上的笑容就越沉悶。

侯府現在只住了五口人,除開太夫人和侯爺,娴兒和小侯爺,剩下的就只有侯府大公子的遺孀大夫人了。想到這裏,聶奇瑞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卻又轉瞬即逝。

聽聞當年大公子離世之後,大夫人悲痛欲絕, 當夜難産, 結果胎死腹中, 她的身體也很虛弱,侯府精心養了許久,才讓她轉危為安。後來大夫人病愈之後,堅持要為大公子守寡,除開逢年過節等必要的場合,她一般都在大公子的院子裏,從不外出見人。

想到那天的驚鴻一瞥,聶奇瑞的內心隐隐的萌生了一個決定。但是這個決定太過于朦胧和隐秘,讓他還沒有察覺到。

路過初遇的那片湖時,聶奇瑞問起送自己出去的小厮,“這湖裏養的什麽魚?”

那小厮答道,“沒養魚。前幾年養過,還種過荷花。不過有一年小侯爺下去捉魚翻了船,受熱吃了好幾天的藥,後來侯爺就不讓養了。”

沒養,那當時她在釣什麽?

聶奇瑞想問一問,但是想着兩人身份的差別,怕問出來給她添了麻煩,只得放下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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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秀秀的同意,甜甜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童俊書。

可她在府裏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想也應該是瞞着她又出了府。他身上的傷還沒好,昨日被六皇子撞了一下,隐隐的還有複發的趨勢,甜甜連便裝都沒換,直接從後門出去尋他。

街上人群往來,甜甜轉了一會,結果童俊書沒找到,她竟然在城東看到玉公子正在和人對峙。

對面顯然還有兩方勢力,一面是她二哥範旭武帶領的,另外一面則是一個看着眼熟的少年公子。

她走過去一下子蹦到玉公子身旁,仰頭笑嘻嘻地叫道,“師父!”

玉公子颔首,“你來了。”

那平靜的語氣,仿佛在此見面是他們事先約好的一樣。

甜甜問道,“他們怎麽了?”

“不知道,我本是過來看熱鬧的。”玉公子搖頭,有些煩悶地答道。雙方都是他的人,幫哪邊都不好。

範旭武眼尖的看到她,大聲呼喊道,“妹妹!妹妹快來救二哥!他們這幫人簡直欺人太甚了!”

對面那人也不甘示弱,當即回道,“明明是你們太過分了!惡人先告狀,我打死你!”

甜甜這才看清,這人是上次在城北空地上和範旭武打群架的公子。

想到他當時對童俊書巴結的樣子,甜甜朝雙方擺擺手,“行了,都是自己人,坐下來好好說,別傷了和氣嘛。”

“誰給你們是自己人!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那少年罵道。

“你閉嘴,”甜甜朝他威脅,“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讓小侯爺再也不理你了。”

那少年張口又要反駁,就見他身邊的人和他耳語片刻,想來是認出了她,在和他說她的身份,因為下一刻,少年臉上兇巴巴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見他安靜下來,甜甜朝範旭武問道,“二哥,你不是在家準備明年的武舉嗎,不會是這麽快就反悔了吧?”

範旭武立刻否認,“那怎麽可能,你別小瞧我。我這次出來,就是想和過去有個了斷,帶着兄弟們出來吃散夥飯。結果他一直在找茬,這口氣二哥怎麽忍得下!”

“你放...你胡說,明明是你先動手的!”那少年不服氣地反駁道。

範旭武不甘示弱,“誰讓你一直說我武舉考不上的,我考不上那你就考上了?”

“那當然了,我也在準備明年的武舉,肯定比你厲害!這武狀元我是拿定了!”

“呸!也不知道是誰挨個拳頭就哭天喊地的,你要是能當武狀元,除非監考的是你爹!”

“你!”

“惱羞成怒了?呀,忘了你爹現在是護衛卿,當不了武舉的監考官啊,這可怎麽辦喲!”

看他們非要争個口頭上痛快,甜甜無奈地擋在兩人中間,“有這時間還不如趕快去找師傅們練練武,或者找個武場好好的比一場。在這鬥嘴,就能當武狀元了?能不能別這麽幼稚了啊兩位!”

“哼!”那少年始終顧忌着甜甜侯府少夫人的身份,轉身傲嬌地帶着人走了。

範旭武也學着他的樣子,抱手扭着頭,“哼!”

卻被甜甜一巴掌拍直,“你也趕快回去。”

範旭武揉揉頭,臨走之前說,“你這兩天沒事回去看看爹,昨天我還聽到他和娘在念叨你呢。”

甜甜點頭,看他帶着人離開之後,回身才發現玉公子還站在原地,想來應該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解釋說,“師父是不是好奇他們為什麽聽我的啊?”

玉公子一本正經地附和道,“嗯,好奇。”

甜甜笑了下,“上次我都告訴師父了,可惜你走的太快,都沒有聽到我的話。我現在嫁給忠勇候府的小侯爺啦,是候府少夫人哦~”

他臉上還帶着那個銀制的面具,讓甜甜看不到他的表情,一時也猜不出他的想法。

她接着解釋說,“師父,其實小侯爺是個好人,他就是...這其中太複雜了,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師父你知道他是個好人就行了。至于以前做的那些壞事,我會看着不讓他再做了。”

玉公子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我都聽說了,你在知味居說的那番話,在大家心中引起的反響很大。影響之大,呵,”

他失笑一聲,“都能讓人原諒了他之前所有的惡行。”

聽他語氣暗含嘲諷和不滿,甜甜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只不過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罷了。”

玉公子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那看來是小侯爺待你很好,才讓你生出了要為他正名的想法。”

沒想到甜甜卻是搖頭,滿臉的認真,“他對我一點都不好,每次打架都下狠手,一點都不留情的。我就是心疼他的遭遇,想幫助他變成真正的頂梁柱忠勇候。”

玉公子聞言停下腳步,“他對你不好,你還這麽幫他?”

他想了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了他吧?也是,你都嫁給他了,定然是要為他着想的。”

聽他這麽說,甜甜連忙解釋,“我不喜歡他啊!也不是因為嫁給他,我們以後是要退親分開的,當時成親第一天他就這樣說了。”

“那你這麽為他着想,盡心盡力地幫他,不是因為喜歡他嫁給他,僅僅是因為同情他的過去?”玉公子追問道。

從他的話中,甜甜聽到了一絲生氣的感覺。

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甜甜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解釋說,“忠勇候當年犧牲那麽大,為了大魏付出了這麽多。現在他府裏有難,咱們作為大魏的好子民,付出一點怎麽了。師父別擔心我,以後等我們和離了,要是京都容不下我,我就跟着師父闖蕩江湖去。反正我是知道師父的真實身份了哦。”

玉公子從她手中拽過自己的袖子,沒想到她攥的緊,他又立刻放棄,悶悶地道,“我能有什麽身份。”

甜甜嘿嘿笑了下,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我知道師父是青崖門的人。”

說着她得意一笑,“小侯爺和我說的,你上次給我的那個青瓷瓶,就是青崖門的信物。師父,青崖門是什麽樣的啊,裏面危險嗎?”

玉公子瞥她一眼,“小侯爺也是青崖門的,還是門主,他沒和你說過嗎?”

甜甜:“.....門主的意思是,他是青崖門的老大嗎?”

玉公子點頭,“嗯。”

“童俊書個騙子,這麽大的事情竟然不和我說!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甜甜震驚,等消化完這個消息,才惡狠狠地道。

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玉公子才覺得扳回一局,好笑道,“你不是也騙他了嗎,正好你們兩個打平了。”

“我騙他什麽了?我可沒加入什麽青門紅門的。”

玉公子看她一眼,見她眼神單純不似作假,道,“你要是不喜歡他,趁早和他說明。不然你這樣幫助他,他會誤會的。”

甜甜有些不解,“他能誤會什麽,誤會我是喜歡他才這麽幫他的啊?師父你放心吧,他那個人粗枝大葉的,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能知道什麽是喜歡就怪了。”

見說不通她,玉公子也不再多言,“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去竹林再試你的功夫。”

知道他做的都是青崖門秘密的事情,甜甜也沒有多問,“嗯,師父你萬事小心一些啊,要是受傷了就讓人去侯府找我,我給你治傷!”

“你盼我點好!”玉公子無奈地說了句,而後迅速離開,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甜甜笑津津地看他走遠,然後立刻轉身,馬不停蹄地回了侯府。

這個童俊書,竟然是青崖門的門主!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瞞得一點消息都沒有露出來。怪不得之前老是見他和四兒聚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說着什麽,等她一去就不說了。現在想來,這童四兒的身份,也不簡單。

她氣沖沖地回了府,聽到門衛說童俊書還沒有回去,甜甜氣的轉了一圈,最後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內廊下,一心等他回來。

這一等,直到大半個時辰過去,四兒垂頭喪氣地跨過門檻,低頭走了進來。

甜甜上前走到他面前站定,質問道,“四兒,你不在童俊書身邊跟着,這是幹嘛去了?”

四兒沒聽出她話裏的語氣,“小侯爺要吃炸湯圓,我出去轉了一天都沒有找到賣的。少夫人,你說是不是小侯爺今天心情不好,拿我開涮呢?”

甜甜伸頭看看,見他身後并無童俊書的身影,“他人呢?”

四兒有些奇怪,“小侯爺躺在床上養傷呢,沒出去啊。”

他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小侯爺是因為傷口又疼了,心情不好才耍我呢。我現在就去說沒買到,讓他罵我一頓出出氣!”

甜甜現在對他的話保留兩分的懷疑,見狀也跟着他回了院子。只等四兒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兩人走了進去,果然看到童俊書正躺在床上,閉目睡得香甜。

看他熟睡,四兒轉身欲走。卻見甜甜站在房間中央,朝着床的位置嗅了嗅,然後用眼神示意他離開。

四兒不解,但看她警告似的眼神,還是蹑手蹑腳地關門離開。

聽到關門聲,床上睡得正香甜的人動了下眼皮,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接着就看到甜甜站在不遠處,翹着腿散漫地倚着桌邊,正悠然自得地盯着他看。

雙目相對,看他‘醒來’,她好笑地揚起嘴角,調侃道,“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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