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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兒這麽乖,才不會和我生氣呢。”◎

童俊書自永城歸來, 又鬧着要去參軍,消息沒多久就在京都大街小巷傳的沸沸揚揚。

不過大部分都持不看好的态度。

看太夫人神色有些不虞,秀秀開口勸道, “太奶奶別生氣,都是流言而已。咱們不理會就是了。只要以後小侯爺做得好, 看誰還敢再說閑話。”

甜甜也跟着勸道, “是啊太奶奶,您放心,以後娴兒幫您看着俊書, 他一定不敢再出去胡作非為!”

太夫人欣慰地笑笑,“太奶奶能生什麽氣啊, 只要你們都好好的,太奶奶啊就算心安了。”

說着她握着秀秀的手, 低聲問道,“怎麽樣, 你和郝毅成親有段日子了吧,肚子有消息嗎?”

秀秀當即抿着唇, 低頭害羞地笑了。

看這模樣像是有情況,太夫人緊追不舍,“怎麽?是...有了?”

秀秀紅着臉,微微地點了點頭,“昨日大夫剛把脈出來的,就想着今日過來和太奶奶說一下。”

“好好好。”太夫人連道了三聲‘好’,才止住笑意,“說起來咱們家也許久沒有好事了, 這可真是好事一樁。”

“恭喜太奶奶, 太奶奶要有玄孫了。”甜甜打趣道。

“都喜都喜, 無論哪個孫子,都是太奶奶的寶貝。”太夫人摘下身上的玉佩塞到了秀秀的手裏,“這是當年你們太爺爺送給我的,寓意多子多福。可惜太奶奶和侯府沒有這個福分,希望你能帶着它,到郝家之後,能把郝家門楣發揚光大,繁榮昌盛。”

秀秀推拒了兩下,看不遠處的郝毅暗中點了點頭,才接過玉佩,“多謝太奶奶。”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目光看向郝毅,正欲說話,卻看到坐在郝毅身邊的男子,正目不斜視地盯着他的對面。太夫人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順着他的視線向一旁看去,待看到那人時,她心下一凜,臉上不自覺的就變了三分。

“行了,都別陪着我這老婆子了。娴兒,俊書出去許久也該回來了。你帶着大家出去迎迎他。”太夫人道。

甜甜笑着點頭,“算着時辰也該回來了,那太奶奶您先休息,我們就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薇兒留下,太奶奶有話和你說。”

齊薇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等所有人都走出去後,才道,“太奶奶,您找我什麽事啊?”

想到方才那位少年的目光,太夫人心中的話不知該如何說。當年俊凱的事情之後,她也曾勸過薇兒回齊家,這樣也好再找個人家。可是卻被齊薇一口回絕了,說是要為俊凱守寡守家門。

她提過兩次,每次薇兒的反應都很大很堅決,怕物極必反,後來太夫人也歇了心思。

可今日這麽看,聽說那少年是秀秀的堂哥,娴兒的表哥,無論家世和身份,還是為人性格,倒也是能配得上薇兒的。

如果兩人能成,倒也是樁美談。

不過說這些還早,還是要想辦法試探一下薇兒的心意再說。

太夫人打定主意,面上不顯,“也沒什麽事,就是許久沒和你說話了。人老了,就是有這麽點念想,你要是沒事,就多過來和太奶奶說說話談談心。”

齊薇點了點頭,“是,薇兒知道了。只怕到時候薇兒來的勤了,太奶奶倒要煩薇兒了。”

見她還有心情說起笑話,太夫人的心中松了些許,“這怎麽能煩呢,太奶奶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敢情好,既然如此,薇兒今晚就不走了,陪着太奶奶說一夜的話。”

太夫人笑着朝她伸出手,“好好好,走,咱們去裏間說話。”

齊薇順着她,兩人攜手向裏走去。

***

童俊書沒多久就回來了。

不過卻不是獨自一人。

看着他身後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甜甜皺眉,“怎麽回事?”

童俊書還沒說話,倒是他背後藏着的範旭武冒出了頭,“妹妹,二哥來看你了。”

“看什麽看,昨日我才回家看過你和爹娘。”甜甜質問道,“到底什麽事,帶這麽多人過來。”

範旭武嘿嘿笑了下,“這不是要慶祝小侯爺‘改邪歸正’嘛。外面可都傳開了,我這作為小侯爺的大舅哥,總得過來看看不是。”

看着院子裏吵哄哄的人,甜甜被鬧的頭疼,卻又無法。因着帶頭之人是她二哥,她只得打起精神來招呼衆人,“行了,都進來吧,我去讓廚房送些酒菜來。”

“謝謝妹妹!”範旭武得意地揚了揚眉,“妹妹不知道,最近二哥的功夫進步了許多呢,等明年武舉開始,二哥肯定能拿個名次回來。”

旁邊的秦洛看不慣他,毫不掩飾地諷刺一笑,“得了吧,在少夫人面前說大話,小心閃着腰。”

範旭武氣的朝他踢了一腳,“秦洛!我早就看不慣你了,怎麽着,今天非得給我比劃兩下,讓人橫着擡出去才罷休是不是!”

秦洛輕蔑地看他一眼,閃身躲過去,“也不知道會是誰被擡出去。”

“行啊,放馬過來吧!今天要不把你揍的爹娘都不忍,老子就不姓範!”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甜甜無奈地扯了下童俊書的袖子,“你管管他們。”

童俊書不在意地道,“他們兩人都是要參加武舉的人,現在先比劃兩下也好。放心吧,秦洛心裏有譜的,二哥也是,他們不會傷了對方的。”

計劃往往是好的。

但看着範旭武一點點的在秦洛的手中落敗,甜甜的面色也不好看起來。

範旭武之前在外面混,靠的就是不要命和蠻力。秦洛則不一樣,他自小就跟着秦大人習武,一招一式都出自良家精英教育。

範旭武這剛走上正軌習武之路沒多久,自然不是秦洛的對手。

到最後被秦洛迎面打中一拳,範旭武才不甘地認輸,“行了,我輸了。”

秦洛拍拍手,輕視地說,“就說吧,手下敗将。”

範旭武握了握拳頭,一時也找不出什麽話反駁。

确實是他功力不到家,打不過人家。

童俊書見狀,笑着打哈哈,“對于我們來說,勝敗乃常事,二哥不必介懷。不如這樣,我來和你過兩招?”

範旭武搖搖頭,“我才不和你打。”

笑話,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秦洛他都打不過,更何況還曾經是秦洛老大的童俊書呢。

童俊書看出他的想法,解釋說,“那可不一定。我本來就沒有秦洛厲害,以往都是他讓着我的。”

看他都這麽說了,範旭武想着輸一次也是輸,輸兩次也不會再多丢人,便道,“行,來吧。不過先說好,我要是打到你了,妹妹你可不準生二哥的氣。”

甜甜被鬧得也不想理會他們,“随便打,記着點到為止就行。”

童俊書點了點頭,在衆人的歡呼中,兩人走到了正中間,開始出手試探對方。

秀秀乖巧地站在最遠處,“娴兒,你覺得二哥和小侯爺,誰能贏?”

甜甜想也不想地答道,“自然是童俊書。”

她的話接的太快了,讓人不禁浮想聯翩。秀秀打趣道,“哦?”

“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童俊書再怎麽說,也是上過戰場的。先不說別的,光是頭腦清晰反應迅速,就夠二哥喝的了。”

秀秀想着也是,“那二哥今日可要傷心了。你不知道,他最近練武可勤奮了,名聲都傳到我們那去了。現在舅舅舅母對二哥可滿意了呢。”

她和聶奇瑞是堂兄妹,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喊範家父母為舅舅舅母。

秀秀的話甜甜也略有感受。畢竟上次回範家是,爹娘臉上的笑意不是假的。

她道,“二哥和大哥不一樣,他心思比較單純,白長了那麽大個,以後還要多歷練才行。今日這點小事不算什麽,早些認清現實對他也是好的。不然真到了武舉現場,誰會讓他。”

兩人說着話,對面局勢卻迎來了出乎意料的變化:範旭武竟然贏了童俊書!

随着手中的劍被震掉,童俊書雙手抱拳,“二哥,我輸了。”

執劍對戰,自己首先失了劍,再比下去也沒有必要了。

贏了他,範旭武心中有些激動。

不過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好像童俊書在某些地方讓着自己似的。但要讓他去找去說,他也說不上來什麽。

看周圍人都是一副意外的表情,範旭武知道他們和自己也有相同的想法。

也罷,只這次的輸贏也不代表什麽,他的武舉之路要面對的,則是像秦洛那樣平時不顯山露水的隐形高手。

“哪裏哪裏,”他收了劍,看了一眼甜甜,“你是怕打贏了我,回去我妹妹和你生氣吧?”

“哪能啊,娴兒這麽乖,才不會和我生氣呢。”童俊書模糊地回答道。

話題轉開,衆人也随着他的話開始恭維兩人。童俊書擠在人群中,特意朝甜甜‘求誇獎’似的眨了下眼睛。

甜甜羞惱地瞪他一下,回頭卻看到秀秀和郝毅兩人不懷好意地看着她。

她臉色頓時發熱的厲害,低頭朝一邊偏僻的地方走去。目光之中,聶奇瑞的身影在她面前閃過,像是急匆匆的,從院內角落處的角門走了出去。

甜甜立刻避開衆人,跟了過去。

聶奇瑞腳步匆忙,似是心中有事,一直低頭走着。

怕跟緊了被他發現,甜甜一直保留着一段距離。

只見他來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偏院內,裏面有個小厮正在等着。看他過來,兩人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着什麽,聶奇瑞臉上急色更甚,打發他走之後,就要轉身離開。

周圍再無一人。甜甜直接走出去攔下他,“表哥,你要去哪裏?”

聶奇瑞被她突然出現吓了一跳,整個人怔了一下,“娴、娴兒,你說什麽,我還能去哪裏啊。方才我在這裏散步迷了路,還是問了人才知道呢,正準備回去找你和秀秀。”

甜甜道,“我一直跟着你。”

聽着她的話,聶奇瑞突然有種松口氣的感覺。一直以來,他心中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一直壓抑着自己,讓他的生活變得恍然若夢,迷迷蒙蒙。有時候他甚至都想,什麽都不顧了,他要把這一切都說出來。

可是他又不敢。

怕說出來唐突了她,也唐突了這段感情。

周圍都是人,可都不是他能托付的人。他無人可訴說,也無人可助他。

現在好了,娴兒回來了。

聶奇瑞走到甜甜身前,低聲說,“她哭了,哭着從太夫人的院子出來的。”

甜甜問道,“嫂嫂?”

聶奇瑞點頭,想着既然她都看到了,便和盤托出,“我給了那小厮些銀子,讓他幫我留意一下大夫人的行蹤。方才他就是看到這個,才過來給我報信的。娴兒,我不是故意要打聽侯府的私事的。”

他和大嫂的事情,早在她和童俊書剛從永城回來的時候,秀秀就告訴甜甜了。可她着實沒想到,聶奇瑞對這段感情的執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看他眼中的認真,甜甜道,“你先回去吧,以後也不許私下再打聽侯府的事情,不然傳出去誰都救不了你。嫂嫂這邊,我會看着的。”

聶奇瑞有些不想答應。

但這裏畢竟是忠勇候府,而娴兒又是侯府的少夫人。再說她方才的那些話,也确實是為了他好。

“我知道了。那娴兒,你快去看看她吧。我怕她在太夫人那邊會受委屈。”聶奇瑞急道。

見他如此着急,甜甜解釋道,“嫂嫂在太奶奶那能受什麽氣。今日秀秀和郝毅的好消息傳來,太奶奶應該是怕嫂嫂想起大哥和那個夭折的孩子,才留下來勸她的。”

說着看聶奇瑞神色一愣,甜甜接着道,“你也知道嫂嫂和大哥之前還有一個孩子。如果當年的事情沒有發生的話,那個孩子當是太奶奶的第一個玄孫。可惜...他卻沒能活下來。這件事不光是嫂嫂,還是整個侯府和齊家的一個結,不是那麽容易過去的。”

聶奇瑞的眼神閃了一下,“我知道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這是她的過往,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既然...就肯定會接受她的所有。”

甜甜垂眸,片刻之後才道,“行了,你不能出來太長時間,趕快回去吧。嫂嫂的事,我會看着辦的。”

聶奇瑞點點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留下甜甜一人,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着,呆呆地看着路對面的一片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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