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相助
毒針在太陽的照射下閃着惡毒的銀光,筆直刺向狐王面門。
于此同時,度越的長刀已帶着疾風從身後逼近,眼看便要挨上狐王的皮肉。
躲開一個便躲不開另一個。權衡之下,狐王閃身躲開毒針,右臂生生受下度越全力一擊,當即便皮開肉綻,鮮血噴濺而出。
狐王吃痛,單膝跪倒在地。
“偷襲啊?”他疼得額頭都滲出了冷汗,開口卻依舊是一幅輕快的語氣,臉上甚至帶着笑,看向木遠的目光卻像是盯上了獵物的毒蛇,“只是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位公子?”
木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度越已經提刀走到了他面前,迎面一刀便要砍下去。
誰料狐王雖然手臂受傷,卻一點都不影響他腳下動作,靈巧地一躍而起,落在了遠處假山上。韓穆早已被狐王一雙利爪抓傷了雙腿,木遠也已用完了他口中的最後一根毒針,此刻一點忙都幫不上。
正此時,兩聲響徹長空的尖叫聲刺入了每個人的耳膜。所有人皆是一愣,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發出聲音的是兩個宮女打扮的小丫頭。
林黎留下的安神香藥效過了時,方才被迷暈的兩個小宮女悠悠轉醒,聽到這邊有動靜,過來看一眼,誰料一來就看到了這樣血肉模糊的場景。
木遠暗罵一聲,只後悔方才林黎走之前沒多問他要點安神香留着備用。
可不等他懊悔完,那兩聲尖叫便像是被生生掐斷了似的,齊齊拐出了一個詭異的音調。
他瞪大眼睛看去,便見狐王那兩個小丫頭胸口處皆被刺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鮮血從空洞之中噴湧而出,在胸前開出兩朵豔麗的血花——殺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族,狐王甚至不需要近他們的身。
一口氣突然地堵住了木遠的胸口,讓他半晌不能回神,只能木然地瞪大了眼睛,楞楞地看着那兩個小丫頭帶着胸前的血花,神色木然地倒在地上,激起些微的塵土。
“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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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尖銳的頭痛讓木遠險些站不穩。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狐王,見他緩緩收回那只沒有受傷的手,重新捂住自己受傷的手臂,嫌麻煩似的皺眉開口道:“雖然處理掉了,但這兩個人族剛才的聲音太大,估計馬上就要引來安廷衛了。度越,你确定還要和我打?若是安廷衛傾巢而出,你帶着三個老弱病殘,怕也沒那麽容易脫身吧!”
度越不和他廢話,提刀飛身上前,便要再砍。
狐王暗罵一聲,正要逃跑,便見度越突然腳步一頓,踉跄兩步,伸手捂住了胸口。
“你……”
狐王出聲,正要詢問,度越便強撐着又舉起了刀。狐王于是不再廢話,輕松躲開度越這虛弱無力的一刀,轉身便跑。
“站住!”度越沖着那個紅色的身影怒吼,擡步要追,可沒跑出三兩步,卻又是一個踉跄,倒在地上。
“度越!”木遠再也顧不得其他,忍着頭痛沖到度越身旁:“你怎麽了?”
度越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臉色難看得可怕。
“怎麽會這樣?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木遠慌了神,整個心都被揪成了一團,又是頭痛,又是心疼,卻無計可施。
那邊韓穆方才被傷了腿,一瘸一拐朝這邊跑來:“王上該不會是毒發了吧?方才那麽肆無忌憚地使用妖力,恐怕……”
木遠看他一眼,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卻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那是個妖物!抓住他!”為首那人喊道。
“果然在這邊!都過來!”
“叫他們全都過來!”
木遠一驚,忙将度越交給韓穆,躍上近處一座假山,朝四下查看。
原來是林黎不知怎麽沒能拖住安廷衛,一小隊安廷衛像是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趕過來時正好遇上了逃走的狐王,便追了過去。
他連忙從假山上躍下:“安廷衛來了!現在他們正在追狐王,但是恐怕不久就會有更多安廷衛找到這裏來。這裏不安全,得馬上離開!”
他看一眼捂着胸口,冷汗津津的度越,不再多說,将人扶到自己背上,起身問韓穆:“你的腿還能走嗎?”
“能!”韓穆應得很幹脆,“我先護送你和王上走,實在拖你們後腿了,你便和王上先走!”
“陛下……”皇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安神湯到皇帝面前,“陛下不必擔心。兄長武藝高強,又有這麽多年和妖族周旋的經驗,必能将那狐妖拿下,保護陛下安危!”
皇帝卻只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皇後将湯端走,語氣不善:“和妖族周旋多年……周旋了這麽多年,還能把妖物給朕放進宮來!”
皇後沒察覺出皇帝的不悅,自顧自地說着安廷衛統領的好話:“妖物大都法力高強,不好對付的很。但是即便如此,咱們皇宮這麽多年卻一直安然無恙。也是多虧有大哥在,才能如此護着陛下!”
這些年安廷衛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皇帝僅有的兩個兒子,大皇子在宮中早已成了一個透明人,眼看着将來能夠繼承大統的就只剩下皇後所生的小皇子,江家自然最是春風得意,皇後也總不忘在皇帝面前提自己大哥的好處。
皇帝每每也都對江言齊信任有加,誰料這一回卻被皇後一句話說得勃然大怒:“怎麽,沒有他在,那妖物就能将朕怎麽樣了嗎!”
皇後察覺出氣氛不對,慌忙解釋:“臣妾不是這個意思!是……是想讓陛下不要憂心……陛下必然能……必然能逢兇化吉!那個妖物必然傷不到陛下分毫!”
皇上瞪她一眼,也不再說話,焦躁地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通明一片的燈火,驀然開口:“若是除妖司還在,定不會讓那狐妖如此肆無忌憚地闖入宮中來。”
他說着走到門前,問門口那侍衛道:“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抓到嗎!”
小侍衛一早得了江言齊的命令,只答道:“回陛下,此番闖入宮中的妖物法力高強,很是不好對付。為了陛下的安全起見,您還是和皇後娘娘待在寝宮中為好。臣等必會拼死以護皇上和皇後娘娘安全!”
聽了這話,皇上臉色卻更難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好,那朕便等着你們的好消息!”
韓穆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來:“咱們現在所處之處,離這個門最近。若是想要出宮去……”
“不用看了。”木遠将輕手輕腳将已經昏迷的度越放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打斷了韓穆。
三人此刻正躲在一處無人的小巷之中。
宮中闖入了妖物的消息已經傳開,沒什麽事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誰都不敢出門,宮巷中幾乎不見往來的宮人,這時候又早已日頭西斜,也因此躲在這裏倒也不那麽容易被人發現。
“今日鬧出了這麽大動靜,安廷衛必然會加強各處防守,沒法從門出去。”木遠道。
韓穆只能将地圖扔在一邊,一臉愁苦:“那怎麽辦?”
若是度越安然無恙,他們随便找一堵守衛松懈些的牆便翻得出去,但現如今卻當真是一群老弱病殘了——其中林黎還不知道那裏去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抓到。
木遠皺眉看着度越,正要說話,韓穆卻突然杵他一下,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兩人同時繃緊了渾身的肌肉,朝着那傍晚時分光線幽暗的巷口看去,只見一人從巷口閃出,雖故作鎮定,言語間卻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我!”
竟是大皇子宮中的焦嬷嬷。
韓穆不認得焦嬷嬷,見有生人,滿臉警覺,卻聽得焦嬷嬷說:“是大皇子讓我來找諸位的!大皇子說,今夜事多,諸位恐怕不好過,他願意給諸位幫個小忙,至少讓諸位能有一個安全的去處。”
韓穆聞言看木遠一眼,神色複雜。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告訴他們,大皇子早就知道了度越的身份,而且居然願意幫他們這一群在皇宮之中不知有何圖謀的妖物。
木遠按下韓穆的手:“這事我知道。”
兩人雖明白了焦嬷嬷的來意,可誰也不能确定這話究竟是不是一個陷阱,于是韓穆小聲提醒道:“當心有詐。”
木遠自然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但是狐王已經逃脫,顯然宮中不止狐王一個妖。他跑了出去,下一步安廷衛必然會搜宮。度越如今昏迷不醒,韓穆又腿腳不便,若是無人庇護,他們被找到只是時間問題。
無論大皇子此番是當真想要幫他們,還是這只是一個陷阱,他們都找不出更好的選擇。
想起那天與大皇子之間三言兩語的交談,木遠最終做出決定:“我相信大皇子。韓穆,跟焦嬷嬷走吧。”
大皇子宮中燈火通明。焦嬷嬷帶着三人貼着牆根,偷偷摸摸回到宮中時,大皇子正在正殿之中等着。
“我和度越的房間在那邊。韓穆,你帶着他先過去,我和大皇子有些話說。”木遠對着韓穆吩咐道。
不知何時起木遠說話已經和度越一樣有分量,如今度越昏迷,韓穆想都沒想就應了聲,背起度越跟着焦嬷嬷朝後院走去。
正殿中只剩下兩個人,木遠正要開口,卻突然被大皇子打斷:“還有一位朋友沒有回來,不過這位大哥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
木遠一驚,知道他說的是林黎,于是問道:“大皇子能用的手還真是不少,從前是我眼拙,小瞧了大皇子。”
卻聽得大皇子笑笑:“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我派了小媛出去找那位朋友。”
“小媛?”
雖然知道那小丫頭是個妖,也必然有些本事,但木遠對她的印象總停留在那個半人高的小女孩身上,他能做什麽?
但大皇子既然如此胸有成竹,想必那位也是深藏不露,于是也不打探別人的本事,只問道:“當年貴妃娘娘便是因為被陛下懷疑了和妖物勾結才會失寵。大皇子,您如今做這些事情,就不害怕嗎?您這樣幫我們,不會只是在做好事攢功德吧?”
聽了這話,大皇子臉上的笑意終于挂不住了:“我母妃沒有勾結妖物。”
木遠聞言不語。勾結沒勾結,這麽多年過去,查也查不清了。但大皇子現在勾結妖物卻是證據确鑿。
少頃,大皇子調整好了情緒,淡淡開口:“我确實有事相求,希望能和你們各取所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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