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太子娶妃回宮後的次日一整日,李晏清…… (1)

回宮後的次日一整日,李晏清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着,但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心裏惴惴不安地睡了一晚,第二日有早朝,李晏清早早就醒了,但一點精神都沒有。

他把枕頭下面穆霜雪送他的玉鎖挂件拿了下來,挂在脖子裏。

剛一放進衣領,玉石貼着身體很冷,身體都打了個寒顫。

李晏清低着頭,感受着自己把玉石一點一點焐熱,突然自己的臉被碰了一下,一個哆嗦,擡頭一看是鐘禩。

鐘禩指尖碰了一下他眼下的陰影“這幾日晚上是不是都沒睡好?眼睛下面都烏青了。”

李晏清突然一把抓住鐘禩的手“鐘禩,你早朝別去了,我就跟父皇說你病了去不了。你趕緊出宮吧,現在走還來得及。如果你實在沒地方去,那就去碧湖山莊,找他們的副莊主穆霜雪,你把這個帶上。”

李晏清把長命鎖從衣領裏面掏出來,要拿下來給鐘禩,被攔住。

鐘禩見他一驚一乍的,用手貼了貼他的腹部,安撫道“小心點,情緒波動太大會肚子疼的。”

“我跟你說認真的,你把這個帶上,然後去找穆霜雪。”李晏清說着還是把挂墜摘了下來,塞進了鐘禩的手裏“你收好了。今日的早朝必定是不安生的,你快點走吧,就當是我求你了。”

鐘禩接過他的挂墜,但是把它重新給李晏清挂在脖子裏。

“你不相信我?”

李晏清一愣“我……當然永遠相信你。”

“那你就別給我安排任何後路,我不需要。走吧,該上朝了。”

“可是……”

“別可是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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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裏,李晏清一進去就感覺到了,衆臣偶爾投向他的目光都是怪怪的。

心裏不禁開始發毛,難道他們已經全部知道了嗎?

鐘禩在隊伍的末列站好,和李晏清最後目光交錯了一下,李晏清走到了朝臣隊伍的最前列,和李泰站在一起。

皇帝到場後,和往常一樣先參拜,之後皇帝慣常問有何事要奏,之後就是稀稀拉拉的官員出列奏禀。

李晏清全程心裏跟打鼓一樣,但一切都很正常,什麽都沒有發生。

下面要上奏的都差不多了,皇帝又照例問了一聲,還是無人出列,就準備着散朝。

這時,禮部尚書帶領着禮部的衆朝臣全部站了出列,走到了大殿中間。

禮部尚書衛芸道“陛下,太子殿下早就到了适婚之齡,為了皇家的子嗣,為了社稷綿長,太子殿下該納妃了。”

剛才的陣仗李晏清以為是禮部得到了消息,準備來質疑他的性別了,結果居然還是老生常談了幾年的催婚的事情,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

他提心吊膽了這麽久,肚子都微微有點疼,結果就……就這?

他現在好想問問鐘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皇帝沒當一回事,畢竟催得太多了,就又想要像往常那樣準備打哈哈過去,但是這一回禮部沒有那麽容易打發,他們居然全體都摘下了官帽放在了地上。

衛芸道“陛下,如今民間流言四起,對太子殿下不近美色之事議論紛紛,有說太子殿下身患隐疾根本就無法開枝散葉的,還有的說,殿下他或許根本就不是天乾。如此下去,怕是民心不穩。”

皇帝一拍龍椅“荒唐!太子也是他們能随便議論的?亂嚼舌根者,應該處置了才是,怎可還把謠言傳到朝堂之上?”

衛芸并不退讓,道“陛下,揚湯止沸不可取,歷朝歷代從沒有哪個太子過了及冠之年連側妃都不納娶一個的。若是陛下與殿下如此不在乎昱國的未來,那是我禮部的失職,臣作為禮部尚書只能引咎辭職。”

禮部其餘人也異口同聲道“臣也願引咎辭職。”

皇帝犯難了,目光投向了李晏清。

李晏清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鐘禩走了出列,衆臣見狀,開始了低聲議論。他因為官階低,在早朝極少說話,但每次他說話了,不是帶給大家驚喜那就是驚吓。

“陛下,可否聽微臣說幾句?”

皇帝看到他站出來,松了口氣“快講。”

鐘禩拱了拱手道“臣不久前也出過宮,聽到過一些民間的聲音。是有人對太子尚未納娶之事議論,但這起因并不在太子本身,而在于禮部尚書大人。”

禮部尚書一聽急了“這與本官何幹?”

鐘禩繼續道“太子幾個月前剛及冠,這個年齡還未婚配者比比皆是。太子勤勉,晚些納娶,又有何不可?反倒是宮外還有百姓稱贊,太子殿下不被美色所獲,專注于朝政,是我昱國的幸事。倒是諸位,三番四次納谏,宮外都猜測,為何太子會三天兩頭被禮部催促?莫不是因為有隐疾或者不是個天乾,所以禮部才會這麽着急?怕拖得久了惹人懷疑?”

禮部一衆人被鐘禩說得一愣一愣的,一下子想不出什麽好的反駁之詞。

李泰不屑地哼了一聲,封珅轉頭去看鐘禩,并微不可查地笑了一笑,李晏清則是心裏莫名安定了下來。

就在皇帝準備接着鐘禩的話講的時候,大殿門口有人走了進來。

“鐘大人還真是巧舌如簧。”

殿門口的太監請罪道“陛下恕罪,公主她……”

經過上次吏部侍郎一事,這次再在朝上看到李窈,大家已經沒有那麽不可接受了。

李窈走到鐘禩身邊,給皇帝行了個禮。

“參見父皇。”

皇帝問道“窈兒你來做什麽?”

“鐘大人如此能言善辯,我要是不來,我怕會委屈了禮部諸位大人。”李窈看向鐘禩,挑了挑眉,看向皇帝繼續道“父皇,女兒是個地坤,不像大哥三弟從小學禮,所以若是言語有失,還請父皇不要怪罪,但女兒的初衷都是為了昱國。”

皇帝按了按額頭,看了眼李晏清,眼神裏有讓他自己多保重的意思。

李晏清接到了皇帝的眼神,心裏再次開始忐忑。

他明白,是李窈上一次的表現,讓她今日可以站在這裏說話,說要針對自己的話。

李窈直接問李晏清道“三弟,你是這輩子不準備納妃嗎?”

“當然不是。”李晏清又追加道“現在我只想專心政務,我還年輕,再過幾年也不遲。”

李窈莞爾而笑“如果遇到什麽你沒本事解決的事情,姐姐可以幫你做啊,就像上次郭壬的事情那樣,你還是抓緊時間成親吧。今日既然禮部諸位大人态度如此堅決,你總得給大家一個臺階下吧?讓你娶妃又不是要你的命,這是好事啊,至于鬧得如此嗎?莫非……你真的有什麽說不出來的隐情?”

李晏清一時吃癟,幹脆指着李窈道“二姐,你一個大齡地坤不也還沒出嫁?你是長姐,我不敢搶先,你要不先出嫁了,然後再輪到我納妃?”

皇帝一聽笑了“窈兒,朕看晏清說得不錯。朕雖然曾經答應過你,讓你自己挑選驸馬,可是你這一轉眼都二十又三了,挑來挑去怎麽還沒定下來?你這歲數也該定下來了,要不旁人還以為,是朕不肯把自己的漂亮女兒嫁人。”

李窈一慌,生怕皇帝真就當場把她指出去了,看了眼身邊的鐘禩,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

李窈一提裙擺跪了下來,掏出了一本冊子。

“父皇,女兒已有意中人,會找合适的時機來求父皇賜婚,今日還是三弟的事情要緊。窈兒不才,想幫着弟弟操一些心,适合當太子妃的都在這本名錄上,三弟可根據自己的心意挑選。”

李晏清還在想着該怎麽拒絕,鐘禩先道“公主既然準備如此充分,那太子殿下,您就不要駁了公主和禮部諸位大人的面子了,答應了吧。”

鐘禩突然調轉了立場,讓李晏清懵了。

“鐘禩……”

鐘禩看向李晏清,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李晏清還是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他知道的是,鐘禩是不會害他的。

李晏清自己快速想了片刻,閉了閉眼睛,随後心一橫走到了大殿中間。

“父皇,既然如此,那二姐和禮部諸位大人的心意,兒臣再推脫就真的不好了,兒臣同意早日娶妃。”

李晏清去拿李窈手裏的冊子,李窈把冊子給了他。李晏清随便翻了翻,就把冊子交還給了李窈。

他雖然現在還不明白鐘禩的用意,但他知道的是,非要選一個,也絕對不能選李窈推的人。

“父皇,要我納妃可以,但是就名冊上這些,大多我都是知道的,都無趣得很。我不喜歡太過高門大戶的,家教過嚴了,這人也就無趣了,或許二姐和禮部可以多擴充一些人選。”

衛芸開口道“太子殿下,您貴為昱國儲君,是将來的天子,您的太子妃可是未來的皇後,自然是要娶出自高門大戶的地坤。”

李晏清下意識先去看鐘禩。

鐘禩看到了他的眼神,又看向前面的龍椅,道“禮部尚書莫非是在質疑當今陛下的做法不合理法?”

衛芸怒道“鐘大人,你莫要再給我亂扣帽子!我何時說到陛下了?”

鐘禩對着皇帝行了個禮“承蒙陛下垂青,我鐘家也并非高門大戶名門望族,但家姐生前也貴為一國之後。禮部尚書剛才的話,是在質疑陛下做得不合理法嗎?”

衛芸趕緊匍匐下身體“臣不敢。”

皇帝不知道李晏清和鐘禩在搞什麽,但他們既然這樣說了,那也就沒什麽反對的話。

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了太子,按照他說的去做吧。”

禮部一幹人等齊聲道“臣等遵旨。”

皇帝舒展了一下筋骨,道“還有事嗎?要是無事,那就退朝吧。”

下面無人再有話說,太監高聲宣布退朝,衆人都逐個退了出去。

回到東宮的路上,李晏清整理着混沌的思緒,越想越清晰,越想越心慌。一回到東宮的寝殿裏,直接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掩着嘴幹嘔。

“晏清,你怎麽樣?”

鐘禩去扶他,一握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冰冰涼。

“我……”又一陣惡心感襲來,李晏清再次俯身幹嘔。

鐘禩輕輕幫他拍着後背“你冷靜一下,當心身體。”

李晏清抓住他的袖子,瞬間覺得好委屈“我算是想明白了,她一定是覺得她來拆穿我不是個天乾,不能讓衆人信服,拆穿我的最好的人選,最能讓人相信的人選,是我的太子妃,所以她才要這麽逼我成親。她……她為什麽要這樣?她是要逼死我嗎?”

“此事也不是毫無轉機。”

李晏清迷茫地擡起頭。

鐘禩接着道“你想,就算是讓你再拖上個兩三年,但是你能永遠不娶太子妃嗎?終究是躲不過去的,該來的還是要來。現在或許還是好時機,畢竟眼下正好有個沒準可以讓這件事情迎刃而解的機會。”

“什麽機會?”

鐘禩捏了捏李晏清的臉“那個女天乾,穆霜雪,你喜歡她,對嗎?”

李晏清低着頭小聲嗯了一聲。

“或許有個辦法,既可以化解這件事情,也可以成全你們兩。因為我姐姐的緣故,若是我推薦鐘家的旁親給禮部,怕是他們也不能直接否定我推的人,我們或許可以幫穆霜雪造一個假身份。”

李晏清眼睛一亮,轉了轉,又重新黯淡了下來。

“可是她喜歡的不是我,只是我在外面的假身份。對于李晏清,她大概恨得要死,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是她親口跟我說的,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殺了太子。或許我一告訴她我的身份,我們兩之間就只是仇人了。”

鐘禩也好好想了一想,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能讓她同意嫁給你。不過後續你們如何,還要看你們兩的造化和緣分了。”

是夜,京城的一處別院內,穆霜雪正在看着穆柏松給她的書信。

信上的意思是讓她趕緊回去。

穆霜雪放下了信,靜靜坐着。

小晏他……

他要是再不來,自己真的要回去了。

正想着,突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了有人落地的聲音,提起了放在旁邊的佩劍,放輕腳步走到門邊聽外面的動靜。

她聽到聽到外面的人走到了門口,站在門邊的穆霜雪屏住了呼吸握住手裏的劍柄。

“霜雪,你還在嗎?”

“小晏?”

穆霜雪打開門,看到門口站着的真的是李晏清,把劍往屋裏一扔,一把抱住他。

“啊!”李晏清戳了戳她“你輕一點,抱得太緊了。”

穆霜雪松開了他,然後直接一把把他橫抱起來,抱進了屋。

“呀!你幹嘛?”

穆霜雪用腳踢上了門,把他放倒在床上。

李晏清躺在床上,緊張地看着她。

“你……你到底幹嘛?”

穆霜雪俯下身,想要親他,但見他緊張得不行,就沒有繼續,只是摸了摸他的臉。

“小晏,這一回,我是不會準許你話都不說清楚就走的。”

李晏清見她離自己很近,她的嘴唇也離自己很近,近到……像是随時準備親上來。

李晏清向前微微起身,主動親上穆霜雪的嘴唇,然後又睡倒回了床上。

穆霜雪不可置信地擡手碰了碰剛才他親過的唇“你……”

“你什麽你?被我親傻啦?”李晏清說完還伸出小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他這個小動作,在穆霜雪眼裏,簡直就是□□裸的鈎引。

穆霜雪按住他,身上散發出了汛素的氣味。

李晏清笑了笑“今天不可以哦。”

說着,坐了起來。

穆霜雪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嗯,我會等明媒正娶之後再碰你。”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認真而真誠。

突然,李晏清看到她的神情慌亂了起來,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

“小晏,你怎麽了?”

“嗯?”

李晏清看到她的手關節上有一些水漬。

穆霜雪又摸了摸他的臉“出什麽事了嗎?你告訴我好不好?不管是什麽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

李晏清木然觸碰了一下自己的眼下,才發現剛才好像掉了眼淚,臉上還有濕濕的淚痕,自己卻渾然不知。

“沒、沒什麽。”

穆霜雪把他摟進懷裏抱住“我就在這裏。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在你身邊。”

“我嗎?你說的人不是我吧……”

這句話他說得極小聲,穆霜雪沒有聽清楚。

“什麽?”

李晏清從她懷裏直起身體,重新帶上了笑意。

“你真的,想要娶我嗎?就算是你現在還不知道我家裏,我自己,面對的是什麽情況,你也想嗎?”

“是。”穆霜雪握住他的手“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小晏,我喜歡你。如果你有什麽難處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一起解決,我希望你信我。”

李晏清抽走了自己的手,全身因為他接下來準備要說的話,微微有點發冷。

“霜雪,我跟家裏人商量過了,我可以嫁給你,不過是有條件的。”

穆霜雪一喜,再次拉住李晏清的手“真的嗎?什麽條件?”

李晏清看向穆霜雪,她此刻帶着笑意,眼睛裏都是驚喜,可是他的眼睛裏确是陰沉沉一片。

“上一回早朝,禮部衆臣逼着太子立妃,沒辦法,太子只能答應了下來。我要你,僞裝成地坤,去嫁給太子,到時候鐘家會幫你安排一個能嫁給太子的身份,上呈到禮部,禮部再拿着花名冊去給太子挑選。到時候,太子會選你的,這個我們會安排好。”

穆霜雪沒有怎麽明白“為、為什麽?”

李晏清苦澀地笑了笑“你不是自己說的,只要有機會,你還是會去刺殺他的嗎?”

“你讓我去刺殺太子?”

李晏清說不出口那個是字,微微仰頭緩了緩情緒,道“你去嗎?只要你去了,不管成功與否,我都嫁給你,決不食言。你也別擔心會有危險,鐘家會幫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不會有危險的。”

穆霜雪還有點懵,好好理了理思緒,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們鐘家……要反嗎?”

李晏清握住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沒人要造反,具體為什麽,事後我會一五一十告訴你。”

“你說你會全部告訴我,都說了好幾次了,可是你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不會再有下次了,就這次,這次之後,我保證你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會全都知道。”

“小晏……”

李晏清偏頭看着她,勾了勾嘴角“那你去嗎?你只要做了這件事,我就嫁給你,哪怕行刺失敗,我也嫁給你。”

“好,我去。”

當晚,李晏清留宿了一晚,次日就回了宮,穆霜雪則是啓程回碧湖山莊。

穆霜雪一回去就準備去找穆柏松,可還沒等她找上門去,穆柏松聽到她回來的消息後就主動迎出來找她。

“兄長。”

“外面的事情處理完了?那接下來這段時間莊子就交給你了,明日我就出去。”

“兄長,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穆霜雪拉住穆柏松,後者見她一臉嚴肅,就知道他要說的事情不會只是關于她在外面的兒女情長。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你暫時還是先別出去了,有些事情。”

“何事?”

“此事事關重大,找個地方慢慢說吧。”

穆霜雪跟着穆柏松去了屋裏,坐下後把李晏清跟她說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穆柏松。

穆柏松聽完後,捏着下巴沉思着。

穆霜雪道“兄長,我在想,或許是鐘禩,他和李氏并不是真的一條心,或許鐘家還因為先皇後的死對李氏有怨,一直存有二心。”

穆柏松擡了擡手打斷,又想了想“你的那個鐘家小公子,說實話,我還是信不過。”

“兄長,我相信他,他不會害我的。我和他也接觸了這麽久,我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兄長……”

穆柏松又擡了擡手,示意穆霜雪不必多言。

穆霜雪不再說什麽,但是從她的眼神裏,穆柏松能看出來,她還是想去。

穆柏松道“我也不是要你別去。容我先打聽一下,太子即将選妃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倒是可以去一試,但是這身份……”

“如何?”

“身份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們鐘家來安排了,兄長來幫你安排。而且,若是真的還有機會刺殺太子,那就不能只是你去,咱們得做足準備。一是要确保你的安全,二來,要真的再有這麽一個機會,這一次的刺殺,一定要成功。”

穆霜雪看着穆柏松,有那麽一個瞬間,心裏有一種自己不是很了解他的感覺。

剛才穆柏松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裏的戾氣讓穆霜雪心裏都有些發憷。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好幾日。

李晏清這幾日心裏都沒有安穩過,吃不好也睡不香,甚至晚上的睡夢中都會因為太過緊張而驚醒。

才短短幾日,身上就消瘦了不少,除了肚子。

李晏清坐在床邊撫摸着孕肚。

現在摸上去已經很明顯了,要是把衣裳脫掉,他這個肚子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懷了孕,不過現在肚子的這個大小,穿着寬松的衣裳還可以遮掩一下。

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李晏清趕緊迎上前去。

“鐘禩,她今日有和鐘家聯系嗎?”

鐘禩搖了搖頭“她只怕是反悔了。”

“不會的。”

李晏清嘴上這麽說,但臉上沒有一點兒自信。

以經幾日了,穆霜雪還沒有跟鐘家聯系。

當初明明是說好的。

鐘禩拉着李晏清到旁邊坐下,李晏清低垂着眼眸悶悶不樂。

“晏清,要是她真的不願意,那我們得盡快準備二種方案。”

“或許……還要一點兒時間……”

李晏清心裏很難受,但還不肯完全相信穆霜雪真的準備食言了。

她不是說,喜歡自己嗎?

不是說想要娶自己,然後一生一世嗎?

那為什麽不來?

門外有宮人敲了一下門。

“太子殿下,禮部尚書衛大人求見。”

李晏清看了眼鐘禩,後者握了握他的手,他輕呼了一口氣,直起腰重新端坐好。

“讓她進來吧。”

衛芸走進門,對着李晏清行了個禮。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衛大人不必多禮。”

衛芸拿着一本冊子,雙手托舉上前“殿下,這是臣等重新整理好的太子妃待選人名冊,請太子殿下過目。”

鐘禩拿過名冊,交到了李晏清的手裏。

李晏清随意翻了兩頁,上面有待選者的畫像,年齡,家世背景,居然還有汛素味道的描述。

李晏清假模假樣在認真看,說道“其實比起這些大家閨秀,我那日就說了,我和我父皇一樣,更傾向于性子特別一點的小家碧玉。”

衛芸回道“名冊上的人選既有大家閨秀也有小家碧玉,就是按照殿下的意思,您可以往後再翻幾頁。殿下,臣能給您推薦一下臣認為最合适的嗎?”

“不必了,我自己看一下。”

“殿下不妨告訴臣您喜歡什麽樣的,臣來看看這上面有沒有殿下喜歡的。”

李晏清見她如此熱心,放下冊子看向她,道“如果一定要我說,那麽,我喜歡……首先,眼神要很幹淨的,話可以少一點,氣場霸氣一點,長相冷豔一點,最好還要會功夫,人還得有正義感。”

衛芸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不是犯難,不是嫌李晏清要求多的那種眼神,而是像是聽李晏清說了什麽很奇怪的話的那種眼神。

“衛大人,你這是什麽表情?可是你讓我說喜歡什麽樣的,剛才我說的,就是我喜歡的類型。”

衛芸有些激動地對李晏清道“說來還真是巧,這冊子上就有一人,完全符合殿下的要求。她平日裏恬靜少言,外表高貴冷豔,而且還學過武。”

“是嗎……”

“殿下請翻到冊子的最後一頁。”

李晏清正疑惑着,照她說的翻到了冊子的最後一頁,看清楚之後,手一抖,冊子差點掉到地上。

“晏清?”

李晏清轉頭看鐘禩,一臉驚愕的表情。

鐘禩好奇地去看他到底看到了什麽,眼神掃到冊子上,看清後呼吸也停滞了半拍。

那頁的畫像上畫的人正是穆霜雪,再看向旁邊的字,她連名字都沒有改,就是穆霜雪三個字。

而冊子上她的出身……

李晏清目光掃向衛芸“衛大人,這位是……”

衛芸道“說來慚愧,這是微臣的遠房侄女。雖說舉賢不避親,但臣本來也不想推薦自己人的,可殿下想找性格特別一點的太子妃,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侄女正合适,就把她也寫上了。”

李晏清一時間竟然分辨不出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你侄女?你确定?”

“臣自然是不敢欺瞞太子殿下的。”

李晏清想了想又問道“那你這個侄女,家住何處?雙親是何人?”

“家住臣的老家恒岳,是當地縣令之女,算是标準的小家碧玉。”

李晏清心裏确定了她是一派胡言,但還是又問了一句“那這個穆霜雪,她人現在在家裏,還是在別的哪裏?”

“殿下說笑了,既然是待嫁的地坤,那當然是在家裏。”

李晏清冷笑了一聲,假意沉默思考着。

衛芸的眼神,旁邊的鐘禩完全看在眼裏。

她在擔心李晏清選不上穆霜雪。

“殿下……”衛芸見李晏清許久不說話,提醒道“您看她是否合您的心意?”

李晏清笑了笑“就她吧,穆霜雪。”

當晚,李窈在天黑之後出了一趟宮,去了雅苑。

剛一進去,小葵就上前道“主人,她已經到了,就在樓上。”

“好,我知道了。”

李窈走上樓,禮部尚書的妾室已經在等她了。

見她過來,上前行了個禮。

“公主。”

李窈擡了擡手示意她免禮“怎麽樣?李晏清他選了誰?”

她的表情有些疑惑,道“公主,說來你可能不相信,但是……”

“到底是誰?”

“是大人的侄女,但是,那個人是……”

“誰?”

“穆霜雪。”

李窈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穆霜雪?哪個穆霜雪?”

“大人說那是她的遠房侄女,說是個地坤,但是,穆霜雪不是碧湖山莊的副莊主嗎?”

“那個穆霜雪,我倒是不久前見過一面。你說的這個人,長什麽模樣?”

“公主,可否幫我取來筆墨?我可以把我看到的畫冊上的人畫出來。”

李窈吩咐小葵道“去把她需要的東西準備好。”

“是。”

沒多久,小葵就把作畫需要的東西都拿了過來,在桌上擺好。

那女子提筆蘸墨,非常流暢地開始畫她看到的畫像,沒多久就完整的畫了出來。

“公主請看。”

李窈看過去,那畫像上的人,分明就是那日見到的,碧湖山莊副莊主穆霜雪。

李窈微微轉着眼眸,輕聲道“衛芸……穆霜雪……碧湖山莊……李晏清……這就有意思了。”

“公主,我會盡快幫您弄清楚,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不必了。”李窈笑了笑“就這樣吧。”

“可是公主,若是這樣,她是否會擾亂您的計劃?”

“不打緊,真相就擺在那裏,不是這次,以後也會找到別的機會的。倒是他們的這件事,順藤摸瓜下去,背後怕是有什麽更有意思的事情。”

“那公主需要我做什麽嗎?”

李窈沒有馬上回答,在屋裏慢慢踱步,過了會兒才道“你先什麽都別做吧,別打草驚蛇。接下來,大約是能看一場戲的。”

李窈想到衛芸救下過的那個故人之子,再想到碧湖山莊,似乎找到了那麽點關聯。

碧湖山莊裏,穆霜雪這兩日就老老實實待着,關于刺殺太子的事情,這一回全部都是穆柏松親自來安排。

從安排她的假身份開始,她一件事情都沒有插手。

穆霜雪想到了她的小晏,他說,這次事情結束之後,他就會嫁給她。

穆柏松走了進來,臉色不是那麽好看。

“兄長,怎麽了?”

穆柏松嘆了口氣“我打聽了下宮裏迎親的規矩,成親當日,你見太子之前會有人來檢查,武器是帶不進去的。衛姨在武器上不肯通融,說這件事情,她真的不能做。”

穆霜雪道“不帶武器也可以,我可以用發簪。”

穆柏松搖了搖頭“你不可帶武器,他确是可以佩劍的。聽聞太子武功不差,他能用劍的前提下,你只用簪子就想殺他,幾乎不可能。況且,那日你全身上下的服飾都是宮裏送來的,連淬毒都沒有時間。若是有時間淬毒,倒是發簪就夠了,你只要傷到了他即可,接下來就讓他自己慢慢毒發身亡……”

“那該如何?”

穆柏松的表情又變得陰沉了些“衛芸不肯幫忙,那我就只好找別人了。”

宮裏,自打李晏清點頭選妃之後,禮部就開始籌備起了太子的大婚事宜,東宮這邊收到了不少賀禮,李晏清什麽都沒有看,直接全部都差人搬入了國庫。

李晏清成親在即,這段時間皇帝放了他的假,準他不必參政,好好準備大婚事宜。

準備他倒是沒有什麽好準備的,但這段時間都不用出現在人前,有一件事情倒是可以隐藏下來。

李晏清扶着有點發酸的腰肢在軟椅裏坐下來,剛才扶着腰的手轉到了身前,撫摸着開始隆起的孕肚。

不知不覺已經懷胎四個多月了,肚子越來越顯了。

平日裏穿着特別寬松的衣服,還可以遮一下不被人看出端倪,但若是上朝,那就要穿朝服,他現在的肚子恐怕就……

其實現在的肚子說大倒是也沒有多大,要不是他身上這段時日還瘦了,別人或許只會覺得他長胖了些,但他偏偏這段時間還瘦了……

“晏清,婚服已經送來了,我看了一下,是我們要的寬松的,不會被人看出來的。”

鐘禩拿着李晏清的婚服走了進來,李晏清看了一眼那大紅色,心裏很複雜。

他和穆霜雪就要成親了,居然真的會有這麽一天,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

可是,或許成親之日,也會是他們的決裂之時。

“晏清,要不要試一下?”

“不了吧,湊合穿吧。”

李晏清說着,低下頭看着自己開始隆起的腹部,把手貼上去,摩挲着。

“怎麽了?不舒服?”鐘禩問道。

李晏清搖搖頭,輕輕撫摸着“孩子最近長得好快呀。三個月的時候還看不太出來呢,但現在四個月,一轉眼肚子就開始起來了,那再過一個月,它該長多大呀……”

“你若是實在想把孩子生下來,那……”

李晏清趕緊否認“我沒有。只是……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這不是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

鐘禩懶得接他這話,李晏清也不再多言。

鐘禩去把吉服放了起來,回來看到依舊在跟肚子裏的孩子親密互動的李晏清,嘆了口氣。

“晏清,婚禮當日,該做的準備還是需要的,畢竟她可是來刺殺你的。當日宮裏的部署我大概做好了,你看一下。”

李晏清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紙,粗粗看了幾眼,就放了起來,然後去抓住鐘禩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鐘禩,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情。”

“怎麽了?”

李晏清繼續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大婚那日,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要為難她。如果她要走,那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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