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名正言順

寒涼的山風吹散了清晨的霧岚, 輕嘆出的每一口氣都是霧白白的團子。

許修隽出神地在白團子裏面捏出慕幺小時候的樣子。

頭發和劉海微卷,蒲扇長睫撲閃着,裹着圓溜溜的眼眸。五官是不消說的, 整個人肯定就跟個瓷娃娃一樣。

他怎麽就不能在慕幺小的時候就認識她,抱抱她, 陪着她長大。

許修隽是真的很煩躁。

在顧望說完了剛才的那番話後,還有, 現在低頭看着自己手上抽到的三號簽的時候。

他的運氣每次怎麽都能這麽差, 遇到本來就已經很遲。在等待和猶疑的那些朝夕裏, 他又是浪費了多少的時間。

讓他不能否認的是, 顧望認識她的時間, 的确比他多很多。

奚子津抽的是一號簽。

回答問題是每個人單獨的,最後那個人既占不到先機, 也占不到好。

只是奚子津進去沒一會,就又面色有點不佳地出來了。

顧望拿到的是二號簽, 在奚子津之後,他也走了進屋去回答那十個問題。

許修隽的眉就一直擰着沒展開。

不知道幺幺寫下的問題難不難, 不知道顧望是不是能全答對問題的答案。

就算顧望全答對了, 也代表不了什麽。萬一顧望全答對了,他也不會同意的,那些問題他肯定也是知道答案的。

那些問題, 他肯定是知道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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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修隽深深吸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 又驀地睜開。把那張破三號簽紙盡攥手心裏,忍不住罵了句粗口。

那句粗口用的音量還不小,奚子津還在憂痛中沒反應過來,轉頭過去有點懵, “修隽哥,你叫我?”

許修隽眼神很是不善。

“修隽哥,我只回答到了第六道問題,錯了之後後面的問題都沒能接着回答了。”奚子津難過之中抽空安慰了下許修隽,“我把前六道問題的答案分享給你?”

然後許修隽也并沒被安慰到。

說起來許修隽面色更是沉下,對着奚子津語氣平淡地回答,“不用,我就沒覺得你能答對。”

奚子津:......這仇我可記下了,等下別讓我來安慰你我跟你講。

直播鏡頭前,衆人還在彈幕裏紛紛猜測着正确問題的答案。

顧望在屋裏看着問題,挨個寫下回答。一道錯了,就不需要往下答了。

彈幕裏本來還在吵個不停,結果一條平平無奇的彈幕在裏頭飄過,卻很是抓眼。

[集美們,博主許慕夫婦發了問題的答案了~~速去圍觀~~]

簡單一句話又讓大家紛紛奔向博主的貼子下。

Jean的助理現在在忙着控評,一邊扭頭問還盯着直播屏幕的Jean,“我的寶,你這答案對不對的,連認識了幺幺十幾年的顧望都猶豫了。”

直播屏幕上,那是顧望的第九個問題了。

顧望耗費的時間比較長,有那麽幾個問題,他的記憶也有些模糊,躊躇想了下。

他記得慕幺喜歡清淡點的飲食,喜歡的應該是暖色系,不喜歡的應該是高飽和度的色系。

好像有點挑食,不喜歡可能除了香菜芹菜,還有洋蔥香芋地瓜。之前他夾菜給她,她也是咽不下去的,所以有些印象在。

但是,一旦在問題前面加上了個“最”字,命題的範圍縮窄,答案有且僅有一個的時候,顧望就更不能确定了。

最無法接受的食物,顧望在答案白板寫下了密密麻麻的十幾種食物。

他停下筆的時候,不出所料的,節目組的廣播腔出現了提示音,“顧先生,這以上就是你确認的本題答案嗎。溫馨提示的是,本問題關鍵字眼,‘最無法接受’。”

Jean看着顧望用上了幼稚的排除法,一個一個地把白板上的答案劃掉。

對此她很是嗤之以鼻,就差過去戳着顧望的鼻子罵他,“就這水平,還有臉說和幺幺認識了十幾年。”

Jean發表在帖子裏的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且僅有一個,那就是折耳根。

在衆人檢驗答案的時候,顧望最後也只留下了Jean的那個答案“折耳根”。

顧望點頭示意了下。

節目組确認了下,最終舉的是綠牌,也就是顧望可以進行第十道的問題。

Jean的助理都咋舌了,自家寶這簡直回答精準要命到不行。比起顧望,用時又短,還篤定無疑。

現在她的小博號下面已經數萬節氣粉絲在底下關注留言想拜師了。

還有一堆人,估計要開始扒這個博號後面真正的使用人了。

“诶,你說,顧望會不會把第十個問題也都答對了。”那還有許修隽什麽事,衛亦安用手肘掣了下Jean。

第十個問題是,最喜歡的香水味道。

香水基本調森林草木調,花果香調,東方調還有香料調這些,作為壓軸最後一題,慕幺不太可能用大範圍的基本調。

應該會是特定的一個細化香調,顧望已經又在白板上寫下了一大串他能想到女孩子大範圍喜歡的花果草香。

什麽白花晚香玉柑橘玫瑰無花果忍冬格拉斯茉莉。

喜歡,但是不一定會用。有可能只是想形容香水裏面有這個味道,但不一定是香水。

最後一題了,顧望想的有些多了。

顧望都又開始了排除大法,結果Jean還是沒回答衛亦安的問題。

急得衛亦安再接再厲地又肘了她一下,好歹喜迎了Jean的一個白眼。

Jean努了努嘴,“我這上面不是寫着答案呢麽,顧望也沒寫這個。”

Jean寫的是香根草。

香根草氣味類似于木香了,帶有自然的泥土氣息,潮濕,陰郁,有些男性化了。

“雖然我認識幺幺是沒你們認識她的久,但這怎麽看幺幺也不太像會喜歡一塊木頭的味道。”衛亦安忍不住開口,看着直播彈幕上直飛過的香根草,“你看她們......”

“多信任你。”衛亦安頓了一下,粉的力量還是很偉大的,衛亦安活生生地把“愚蠢”二字改成了“信任”。

猶疑再三,顧望最後留下的是荔枝玫瑰。

顧望果然就不夠格,Jean撇嘴。她拿眼一瞥衛亦安,“你要不信是香根草,趕在節目組公布答案之前,來賭個一兩百萬?”

Jean意外地很确認,慕幺最喜歡的就是這麽一塊木頭的味道。

那是許修隽的味道。

許修隽身上的味道,一直都是香根草的木質息。

大多數香根草是陰郁,無聲冷寂。但是許修隽身上溫熱的氣息,每每都是帶着抹霧霭暖煦,把香根草的那股濕冷都斂散了。

反而變得溫柔。

就算是木頭,那也是塊溫柔的木頭。

對此Jean表示,以上是慕幺的個人體感。

Jean自個體感到的許修隽從來都是凜冽。

慕幺還站在另外一個小院子裏,百無聊賴地看着一棵年紀可能比自家爺爺還大的樹,大家答題的時間比她想象中的更久呢。

她寫答案的時候,有些擔心許修隽沒全答對。

她從沒告訴過許修隽,她覺得他就像塊木頭,哪哪都像。

許修隽知不知道呢,他要是不知道,回頭她可得真假裝生他氣了。

慕幺腳尖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踮起來,又落下去。踮起來,又落下去,來來回回好些次。

直到頭頂被一只溫熱的大手輕輕一按。

慕幺整個人也緊張地停了下來,她聽到她背後傳來的聲音是掩不住的笑意,“慕小姐,可以走了,我背你過去。”

許修隽走到慕幺面前,正對着她。

猜到答案得到确認的那個心情,讓他實在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她明澈透亮的圓眸。

扣着她十指,許修隽溫溫笑着,“慕小姐,我們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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