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是我的誰

江淮安知道這件事也吓了一跳，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就匆匆趕去派出所。

好在那個男生的額頭只是被蹭破點皮，問題不算嚴重。

江淮安去的時候，陳卓脊背挺直眼神清涼溫潤，耐心的聽着坐在他對面的警察孜孜不倦的教誨，輕輕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您。”

江淮安提步走進去，盯着陳卓看了看，“你沒事吧？”

“我沒事。”陳卓擡眸對上江淮安緊張的瞳孔，眼神中的冰冷退潮般迅速褪去，他站起來不滿的看着江淮安穿着睡衣，碎花的薄料把她身材勾勒的足夠完美。

警察也站起來，目光詢問般停在江淮安身上:“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他姐姐——”

“……朋友。”

兩人同時開口。

看出來兩人是熟人，警察笑笑，“行吧，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去吧，小子，記得下次別這麽沖動啊，你馬上就高考了，再這樣來一次你可就廢了。”

陳卓感謝的笑笑:“我明白了，謝謝您。”

“回吧回吧。”警察搖搖手，打印出一張表讓江淮安填好，批準他們離開。

回去的路上，陳卓面色緩和，雙手插進褲兜，一點沒有類似緊張傲慢之類的情緒，反而看起來還挺開心。

“你下次不要這樣了，要是因為這種事情留案底，對以後上大學、工作之類的很麻煩。”江淮安對郭智宇描繪的場景心有餘悸，此刻難得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對陳卓說道。

陳卓歪着頭打量江淮安在橘黃色的路燈下安靜、恬美的面容，眉頭慢慢皺起來。他抱着雙手，眼中劃過一抹不耐，幾乎口不擇言:“你是我的誰？”

下一句你憑什麽管我在看到江淮安臉上局促的表情後硬生生的收回。

他握緊拳頭，指尖充血，腦子嗡嗡作響。

“對不起。”江淮安微低頭，擡起手把被風吹亂的散發挂到耳朵後面，自己也在心裏責怪自己多管閑事，擡開腿便要往另一個方向走。

她很快停下來，低頭看着被緊緊握住的手臂，目光順着那只雅致的手往上，對上陳卓緊張的雙眸。

陳卓松開手，不自在的插進褲袋裏，四處張望。

“有事嗎？”江淮安小聲問。

陳卓低頭認真的對上江淮安的眼睛:“你下周要過生日了？”

是非常篤定的口吻，江淮安有片刻的疑惑，她不解的看了看陳卓，皺起眉頭問:“你怎麽知道的？”

“剛才你登記表格的時候我看到的。”陳卓說，江淮安那雙亮晶晶濕漉漉的眸子認真凝視着自己，陳卓的臉很快浮上一層薄紅，他哼了哼，擡手往前一揮:“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家，剛才謝謝你來接我。”

江淮安微笑:“沒關系的，我們是朋友。”

江淮安租住的出租房在市郊，人流量少，環境挺差的，連一顆路燈都沒有。一眼望去漆黑一片，冷風嗖嗖嗖的吹過來，陳卓皺起眉頭來看着被夜空吞噬的墨黑，道路兩旁随風搖擺的雜草看起來快有一人高了。

“你一個人住在這裏麽？”這裏路燈都不見，就更別提會有什麽攝像頭之類的，她一個女孩子住這種地方都不會覺得害怕？

江淮安淡定的從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照明燈射到地板上，聲音起伏不大:“對，其實這裏挺安全的，而且房租很便宜。”

陳卓眉頭皺的更深。這個鳥地方哪裏安全了？他有些惱怒的看江淮安一眼，後者正平靜的垂眸看路況，偶爾提醒他一句小心水坑。

早已夜深，出租房裏都是附近零零散散打工的人，這會早已睡下。江淮安向來睡得早，今晚實屬個例，她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忍着哈欠對陳卓道:“行，你就送我到這裏吧，我回去了。謝謝你啊。”

陳卓嗯了一聲，擡起手沖她揮了揮，陰影籠罩下，江淮安看不太清陳卓的眼睛，胡亂的點了頭，她拉開大鐵門正要進去，手腕卻被人牢牢的扣住。

她心裏一驚，手機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陳卓沒有想到江淮安反應會這麽大，自己都有點被吓一跳，連忙松開江淮安的手，彎腰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機檢查了下，心裏忍不住吐槽，真不愧是山寨機，這樣摔都沒事。

江淮安瞌睡早已吓去了大半，這會心有餘悸的回頭看向陳卓，“還有什麽事啊？”聽起來竟然有股莫名的委屈。陳卓嘴角往上翹了一下，把手機還給江淮安，認真的對上她的眼睛。

“是這樣，我看你一個人在店裏忙裏忙外的，有沒有考慮招一個人幫你一起打理？”

江淮安捧起手機看了兩眼，聽到陳卓的建議後想想後點了下頭:“最近這段時間有想，你有可以推薦的人？”

陳卓擡起下巴，笑意更甚:“對。”說着眯着眼睛弓起身子手臂撐在膝蓋上面保持和江淮安平視的姿勢:“你看我怎樣？”

江淮安有些驚訝的張開嘴巴，還沒來得及辯駁就聽到陳卓繼續往下說:“我也在你店裏打過雜，知道那些東西的價格，關鍵是，我現在很缺錢用。”

“可是你還是高中生啊。”江淮安發現自己現在有點搞不懂這些小孩子的腦回路，難道真的如書本上說的那樣，三歲一個代溝嗎？

“我的成績方面考上一個自己喜歡的大學完全沒有問題。”陳卓對上江淮安眼裏的擔憂，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面不改色的開始撒謊:

“可能你對我的家庭狀況不是很了解。我爸媽是做小本生意，經年累月不在家，而且賺的錢少，他們還喜歡打麻将。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現在一想到我馬上就要上大學這件事就很焦灼，我們家沒有很多的經濟來源，所以我想趁現在多賺一點錢讓他們兩位老人安心。”

是這樣嗎？江淮安看着陳卓烏黑柔順的頭發下那雙清潤、明亮的眼眸，感覺有一點怪怪的，具體怪在哪裏還說不太上來。

“淮安。”陳卓上前扯了下江淮安的衣袖，聲音軟下去:“你答應我吧。”

江淮安幾乎要被蠱惑，回過神來她堅決的搖了下頭:“不行，你現在學業重要，如果到時候你真的缺錢的話你和我說，我可以借你。”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考上大學又有什麽用？”陳卓松開江淮安的衣袖往後退開一步埋着頭，聲音苦澀而無奈:“我還信誓旦旦的和爺爺保證過我一定會找到一份不耽誤學習的好工作，如果真的是這樣，我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就放棄學習。”

陳卓擡頭，睫毛上都染上了灰塵。他澀然一笑，對江淮安說:“算了，不說了，你回去睡吧，今天的事就當我沒有提過。”轉過身，陳卓背影孤寂蕭瑟，在夜色中顯得更加無助。

江淮安下意識追上他，聽到動靜陳卓停下腳步，并不回頭，等着江淮安開口。

過了好一會，江淮安才氣喘籲籲的說:“你能保證自己成績穩定在年紀前二十嗎？”

“我努力一點的話，應該沒有問題。”陳卓慢吞吞的轉過頭來，仍舊是低着頭，光是從表情看的話，有點分不清情緒如何。

“如果你成績能穩定在年級前二十的話，我很樂意你的到來。”

“我怕會證明給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