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只要他拿着她的屍體回去見撒耶◎
柯林斯一路摸到打鐵匠布魯斯的家裏時, 慘劇就已經發生了。
院子裏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被砍成了碎塊,胡亂地散在地上, 很明顯布魯斯與什麽人有過激烈的争鬥, 并且還受了重傷。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他在院子裏一棵枯黃的大榕樹下發現了一灘綠色的血跡。
綠色, 只有地精的血才是綠色。
直到這時柯林斯才反應過來原來打鐵匠布魯斯是一只地精!
他蹲在血跡旁,伸出手, 用指腹撚了撚血, 然後又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還很新鮮。
說明打鬥剛過去不久。
柯林斯連忙沖出院子, 繞着房屋四周轉了一圈,然而什麽都沒發現, 沒發現綠色的血, 也沒有發現與布魯斯打鬥的人。
人族中有一句話,叫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既然他找不到布魯斯人,那就當對方暫時藏在了某個地方吧, 只要有耐心,他就一定會等到布魯斯現身。
王城對他來說還是很危險, 這裏到處都是憎惡魔族的人類, 他必須先找個安全的角落躲起來。
柯林斯看中了院子裏唯一完好的大缸,走過去,掀開蓋子。
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沖了出來。
居然泡着一缸酒。
沒有喝酒習慣的柯林斯被酒氣熏得眼睛有些發昏, 于是連忙憋了口氣,用小石頭在缸體旁砸了個小洞, 酒水嘩啦啦從洞裏傾瀉出來, 不多時酒便流了一地, 缸子被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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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林斯心滿意足地跳進去,給自己蓋上蓋子,整個人蜷縮着,靜靜地睡了過去。
中途院子裏有過輕微的幾聲響動,他尖尖的耳朵動了幾下,想睜眼,卻發現眼皮格外的沉重,腦子也暈沉沉,根本提不起勁兒。
被酒氣熏到了……
柯林斯蜷在缸內,欲哭無淚地想着,很快又一次睡着。
第二天,被酒氣熏泡了一整夜的柯林斯從困倦中醒過來,現在他的意識還有些模糊,但還好不比昨晚中途,至少他現在能控制自己了。
院子裏來了幾個人類,柯林斯輕輕地挪了下身子,将臉湊到小洞旁,透過小洞往外看觀察。
“你快看!樹下面有血!”一名穿着可愛的女生站在榕樹不遠處,指着樹下的那攤血驚呼。
被她這麽一喊,其他幾個人類紛紛湊了上去,臉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這血是綠色的?難道布魯斯不是人類?!”
“廢話!你見過哪個人類流綠色的血?等等讓我翻翻論壇啊……什麽種族的血是綠色……有了!”
“是什麽?”旁邊人忍不住催促。
“地精!布魯斯是地精!”
得知布魯斯是地精後,周圍一群人長長的“啊”了一聲,一副難怪他這麽擅長修理裝備的表情,緊接着又沉痛地捂住心髒位置,表情格外的痛不欲生。
王城裏好不容易住着一只能給他們強化耐久度的地精,結果今早一看找不到影兒了!不僅如此,地上的血跡還擺明了是個噩耗。
衆人就這麽看着,看了半天還是有人不相信,于是擡起雙手在虛空中操作着什麽。柯林斯看不懂,他覺得對方大概是在施展人族魔法之類的吧。
很快,施魔法的人類臉色狠狠一沉,破口大罵:“誰TM這麽缺德!居然真對打鐵匠下手!”
可愛女生難以相信地眨巴着眼睛:“發現了什麽嗎?”
“我剛去查了,布魯斯的名字被挪到已死亡NPC名單中了。”魔法人類咬着後槽牙,一字一句說道。
什麽叫NPC?柯林斯沒太聽懂,不過已死亡三個字他還是能明白的。
所以地精布魯斯真的死掉了嗎?那他的畫像該怎麽辦?
柯林斯忍不住皺起眉頭,繼續望着外面那群人。
女生低頭唔了一聲,神情格外的沮喪:“怎麽辦,我還說讓布魯斯強化一下我的衣甲呢……”
“你才1件而已,我可是全套啊!”魔法人類憤憤然地攥起拳頭,然後一拳捶在院牆上,“該死,你們說到底誰對布魯斯下的手?”
一語驚醒夢中人,衆人一下子沉默。
是啊,打鐵匠布魯斯在玩家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怎麽可能還有人想對付他?況且對付布魯斯有什麽好處?到時候那人自己的裝備耐久度不夠了又找誰去?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忽然。
“你們看這是什麽?”
魔法人類氣呼呼地繞着榕樹轉,他本來想發洩一下不滿的情緒,結果忽然在地上發現了什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柯林斯由于視角受限,看不到那邊地上有什麽,不過昨天他可是繞着大榕樹檢查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地上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是很顯然,那個人分明是發現了什麽。
他的同伴聞言都湧了過去,看到地上的東西後皆半張着嘴,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吧……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圖什麽?”
“是不是接到了什麽暗殺任務?”
魔法人類臉色一沉:“我可不管什麽暗殺明殺,現在我只知道,全服的玩家都失去了王城最厲害的打鐵匠!我現在就要把這消息發出去!”
于是世界頻道一早就炸了。
等到那群人氣急敗壞地離開了院子後,柯林斯這才從酒缸裏跳出來。
剛才他們發現了什麽?而且嘴裏又說了個他聽不懂的詞語,玩家?
柯林斯皺着眉頭,跑到那群人類剛才站着的地方,地上一個血字赫然映入他的眼中:梨。
梨子?梨樹?還是梨花?
等等,夏日梨花?
柯林斯吃驚地瞪着這個字,不可能,對布魯斯下黑手的絕不可能是她!
昨晚他親自查看過,魔族的暗夜視力很好,這麽大一個歪歪扭扭的字,昨天沒理由沒發現!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字,一時間只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就好像有什麽不好事情降落到他頭上了一樣。
很奇怪,對方明明是人類,而且還是他們魔族最大的死對頭摩根的門徒,按理說聽到這種消息他該高興才對,因為只要他帶着她的屍體回去見撒耶,撒耶一定會原諒他之前的失誤,而他也會繼續在魔族中好好生存下去。
可現在怎麽回事?他居然在替對方擔心?
【請确認是否開啓冒險卷軸?】
【是】
【你獲得了10人私人副本——血色修道院(難度:困難)】
好家夥,又是一個困難級別的副本,而且還是血色修道院。
上一世她曾跟着小夥伴開過這個難度的本,裏面設置了很多機關和陷阱,玩家們需要用一些技巧才能通過。
夏梨搓着小手,假裝一臉期待地問站在她面前的一衆同伴:“開嗎?”
衆人對此毫無察覺,紛紛扯開喉嚨:“開!”
于是點開副本,按下“進入”鍵,副本在他們面前立刻化作一個淡藍色光圈,以夏梨為首的10人團隊一個接着一個走了進去。
跟公共本不同,公共本的光圈位置是提前固定好的,比如說瓦裏奇羅的光圈只在城外一處廢棄的地牢門口,只有通過副本才能進入地牢,同理亞考村的聯動副本也是如此,只有從海邊的光圈進,才可以一路推進到船上打怪。
但是私人本不這樣,玩家可以随時随地開啓,只要按下按鍵,副本就會在玩家面前自動彈出一個光圈,半個小時內進入皆有效,超過時間則算作失敗。
“梨神,能讓我站你旁邊嗎?”進入副本後,破曉一下子貼了上來,問了個令她出乎意料的問題。
誰站她旁邊都無所謂,畢竟待會打起來大家都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專門盯着別人看?于是點頭:“可以。”
自從唐破曉的母親去世後,破曉的情緒就一直不對,先是删人退公會,然後又去酒館集市喝酒消愁,最後還稀裏糊塗地參加了個奪寶活動。
雖然最後被月色和零度他們硬生生扛回去做了思想工作,但夏梨總覺得此時此刻的破曉跟平時不太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她又有些說不上來,于是想了一下又問道:“有什麽事嗎?”
破曉:“沒什麽,就是想跟着你學一下。”
破天荒的,平時又慫又愛逞強的破曉居然主動開口要向她學習?夏梨有些驚訝,多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只笑着道:“好,那你可要跟上了。”
說完整個人飛竄而出,将圍在修道院左邊方向的小怪亡靈統統刷掉,右邊方向的則被紫藤、大風車、百果等人清除。
修道院門口一下清淨下來,如果放在平時,他們或許會分外享受這股寧靜,但這裏可是副本,副本內的環境大多光線幽深昏暗,再加上修道院的天空布景跟它的名字一樣,填充着毛骨悚然的血紅色,因此更給人帶來一股緊張和壓迫。
衆人就這麽屏氣凝神地站在高聳入雲的修道院門口,暗暗祈禱着大門趕緊開然後進去打老一。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雕着繁複花紋的大門絲毫沒有動靜。
清蒸魚咦了一聲,上去推門,結果發現需要用到鑰匙,于是只好苦着臉退下。
百裏奚轉過頭,問夏梨:“有什麽思路沒?”
有,當然有,不僅有思路,還有整套副本通關技巧呢。夏梨在心底想着,但她又不能直說,所以聳聳肩,道:“不太清楚,要不我們先到處看看?”
既然進不去修道院,很明顯鑰匙就在修道院外面某個地方。
百裏奚肯定了她的建議,為了加快效率,他将10人隊伍分成了兩個小隊,他和夏梨、大風車、破曉四個人為一隊,從修道院左邊的小路繞進去,剩下6人則走右道。
誰先發現鑰匙誰就在隊伍頻道裏語音。
左邊小路一直往裏延伸,一行人走着也是走着,于是幹脆聊了起來。
大風車聽說了破曉這段時間在游戲裏的騷操作,直接拿他起頭,意外的是破曉一點沒生氣,也一點沒像平時那樣逞強解釋,反而只笑了笑,承認他這段時間給大家添麻煩了。
大風車呀了一聲:“曉哥,看來你成長了啊?”
破曉淡淡苦笑:“是啊,我不成長,怎麽保護自己珍惜的人和物呢。”
頓了頓,又道:“以後我會努力鍛煉自己,争取不給大家拖後腿。”
破曉的一板正經讓大風車臉色一頓,後者顯然沒料到他如此正經,于是砸吧了幾下嘴,呵呵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哎呀我說曉哥,我剛就随口一說,你怎麽還認真起來了呢!”
“你是随口一說,我是認真的。”破曉依然認真臉,看得大風車頭皮之尴尬,一時間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氣氛忽然陷入尴尬。
這時百裏奚忽然開口:“大家都是一個公會的,以後有什麽困難可以告訴我們,我們能幫到的一定出手幫。”
破曉看着百裏奚,咬了咬下唇,道:“我想……沖排名……”
走在前面的夏梨腳步微微一頓,不過她迅速調整過來,沒讓那三人發現。
關于只有個人實力榜前十才有資格拿到通行證這件事,現在全神跡應該沒幾個人知道。當初她和飛雪都是在小樹林意外偷聽了解到的,除此之外,她再也沒在任何公共平臺看見有關于通行證的信息。
也就是說當初龍炎跟他的手下說的那番話是個秘密,而且不知道出于什麽緣故,還是個至今都不能對外公布的秘密。
所以除了對奪名次相當有欲望的玩家外,神跡中大多數玩家還是選擇順其自然、慢慢升級。
而基于她對破曉為人的了解,後者顯然不是個對排名感興趣的人,那又怎麽會突然間想要沖排名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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