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傍晚的雲霞撒下璀璨的餘晖,淡粉色的霞光綴着點同奶油似的柔軟在天空中。
陸懷亭提着購物袋走在路上,餘琛這幾天有些忙,只偶爾在微信上回兩句消息,回得并不頻繁,經常陸懷亭上午八點發的他晚上八點才回,兩人一來二去聊不來三句,一天就過去了。
陸懷亭只當他忙,也不敢多問。
他照常過他的日子,手好得差不多,于是今天回了媽媽家。
他到了樓下,掏出手機來給餘琛發消息,兩人的消息頁面還停留在早上陸懷亭的問好。
他又發過去一條:你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呀?我回媽媽這裏了,打算蹭過晚飯再回家,花花有些鬧,不願意跟我出門。
默默等了一分鐘,他将手機收了回去,回頭看一眼淡粉色的天空,又摸出來給餘琛拍了張風景照過去。
這才圓滿收工。
找話題真是人類十大困難最首,他深深覺得如此。
餘琛任由手機連續響了兩聲,沒打算看,手裏拿着的合同已經簽好字遞給助理了,助理在一旁站着,他想了想問道:“晚上還有事麽?”
助理聞言推了推眼鏡,将手裏的日程表拿出來翻了翻,有些犯難道:“晚上要參加城西花園徐總的生日宴會……前兩天老餘總吩咐了,城西花園和咱們的業務往來很重要,請您務必要去。”
餘琛指尖輕敲着桌面,“除了宴會還有什麽?”
“陽城地産的小陳總也約了您……如果您沒時間的話我可以找理由推掉。”
餘琛看了助理一眼,“陳洋什麽時候約的我?”
助理沉默了兩秒,“昨天下午,他給我打電話問您的行程,原本這個是不能透露的,但是他一直說有個項目要和您談,耽誤不得。”
“……”餘琛意識到陳洋此舉是捏了他下面人的死穴,在他爸管理公司的幾十年裏,基本只會選擇公司第一,老總的心情是什麽,老總沒有心情。
無奈地扶了扶額,想到這助理是他爸給他留下來的,只能輕輕嘆口氣,做了個掌心朝內揮手的動作,“行了,會去的,你出去吧。”
陳洋約他不過是因為自從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後,他拒絕陳洋的一切交往,兩人共同的朋友撮合也沒用,陳洋這才尋了心思來公司找他。
餘琛不太喜歡別人主動觸及他的底線,陳洋這樣尋他惹他厭煩,只是公司尚有合作,他爸也還沒死,面子上也得做做。
心煩意亂地看了一份文件,一行字看了十遍沒看明白,餘琛将文件合上,拿起手機,那兩聲果然是陸懷亭給他發的消息。
他打開看了看,看陸懷亭發來的話就能想象這人說話的語氣。
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餘琛回複他道:是不是又說花花胖了?
那邊很快就回了過來:這你都知道!
餘琛笑起來,打字道:因為你常常這樣招惹它,我這叫唯耳熟爾。
陸懷亭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給他回消息,廚房裏是油煙機嘈雜的聲音,陸懷亭卻覺得一點也不吵鬧,耳邊仿佛不是嗡嗡作響的機器聲,是餘琛笑着同他說話的聲音。
陸懷亭:我好想你啊。
他下意識的發出一句話。
那邊卻沒了回應。
他只是等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抱着抱枕蜷縮着靠在沙發上,長長嘆了口氣。
他又不是笨蛋。
他只是願意相信他而已。
餘琛只是突然想起來有份重要的文件忘了讓助理拿走,起身送了個文件出去罷了,回來的時候想到陳洋的事覺得煩躁,拿手機給陳洋打了個電話,“今晚不見,累了。”
陳洋在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餘琛聲音微微拔高道:“你有項目?你有什麽項目啊?老子參加完酒會就大半夜了你什麽項目非得大半夜跟我談?”
“城南那塊兒地送你你要不要?”陳洋聽餘琛發脾氣,忍不住着急起來。
餘琛原本是想着晚上抽空回一趟陸懷亭家,聞言頓了頓,語氣不太好道:“你觀世音菩薩?明天趕着去升仙?”
陳洋沉默半晌,說道:“是你先生氣的。”
餘琛脾氣說不上好,但是很少罵人。大部分時間他都生活得游刃有餘,用不着動氣。
“為什麽針對陸懷亭?”餘琛冷聲質問道。他對這件事耿耿于懷,為此還想過跟陳洋徹底鬧掰,大家都別好過。
陳洋良久沒說話,開口就哽了一下,“不是他這個下賤……反正就是他逼你走的。”
餘琛聽了緊緊皺起眉,語氣淡淡道:“他逼我走?他有什麽資格逼我走?”
“不是他一直纏着你嗎?娘們唧唧的,天天在你那兒找安全感。他缺愛是他活該。要你給他什麽狗屁安全感!”陳洋在那頭嚷嚷道。
餘琛只覺得好笑,甚至笑出了聲。
“陳洋——你瘋了吧?”他說着,“我只是因為母親離世才走的,他怎麽能影響到我?”
陳洋疑惑地停頓了一下,“可是你走的太突然了,都是他一直死纏爛打,大家都說你對他太好了他還一直得寸進尺……”
“怎麽得寸進尺了?”餘琛問了一句。
陳洋道:“說起這個就惡心!他不讓別人碰你的東西,課本書桌試卷文具包括你丢掉的垃圾,他都會自己收好……你說他惡不惡心啊?我記得有一回班裏那個班花借了一下你的校服還被他說了呢,還把你校服帶回去洗了,以為自己是誰啊?!”
餘琛微微眯起眼,“那我走了之後他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沒你罩着他他可狂不起來了。”陳洋得意地說道,“你看班上誰愛搭理他。”
餘琛阖了阖眼,說不出來什麽滋味。
他不覺得陳洋應該多得意,這種行為愚蠢至極,他只是想象不到那樣的陸懷亭在他走後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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