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武夫!
柳伏城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裏掏出另一枚耳墜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這只耳墜跟上次他給我的那一只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一只上面的掐絲鳳凰是銀絲的,上一次是金絲的。
我端詳了好一會兒,問道:''這只跟上一次的那一只是一套的,還是一個系列的?''
''算是一個系列吧。''柳伏城說道,''這兩套耳墜屬于一對親姐妹,因為姐妹情深而互相交換了一只耳墜,可以說這兩對耳墜是她們之間姐妹情深的見證,卻沒想到後來兩人選擇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導致雙方決裂,老死不相往來。''
柳伏城說到這兒,不禁唏噓,轉而看向我說道:''我給你一個地址,你拿着耳墜去找一個人,或許她可以幫你救鳳靈犀。''
我想了想,疑惑道:''柳伏城,既然你認識這對姐妹花,那由你出面去談不是更好?''
柳伏城低頭問我:''怎麽。害怕?''
''為了救人,不怕。''我說道。
''是啊,不用怕,有我在你背後支持你,你什麽都不用怕。''柳伏城說道,''小白,勇敢的往前沖吧。''
……
我揣着那枚耳墜到達長橋鎮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從鎮上坐牛車一路往西,在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在一片大山腳下站住,看着東邊一大片茂密的樹林,回想着柳伏城交代我的話。
在山腳下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一處地标,這個地标讓我想起了鳳靈犀老家那個地标。
我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三枚五帝錢,合在手心裏念念有詞,然後往前一抛,三枚五帝錢直挺挺的站在了地标頂上,過了十幾秒,五帝錢憑空消失。
緊接着。我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跟我走吧。''
我猛地回頭,正好對上一張戴着面具的臉,那是一個血紅色鬼首面具,乍一對上真的被吓了一跳。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字正腔圓的,一聽就是練過的,基本功很紮實,他穿着一身青色長衫,腳上踏着黑色的布靴,讓人感覺他不像是現代人似的。
他轉身就走,我趕緊跟上去,站起來之後我才發現,剛才眼前的一大片樹林不見了,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座規模不小的莊園。
男人一路将我帶進莊園正中央的一處大廳,對我說道:''請稍等片刻。''
我點頭,他便離開了,我站在空曠的大廳中,看着三面牆壁上密密麻麻扣着的各種各樣的臉譜,心裏面莫名的一陣發慌。
總覺得那些臉譜後面好像都隐藏着一雙雙窺視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我似的。
我閉了閉眼睛。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再去看那些臉譜,兩只手交握在小腹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等着。
就這樣站了足有十多分鐘,外面終于傳來腳步聲,我回頭看去,就看到之前那個青衫男子攙扶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走了進來。
老奶奶看起來的确是上了年紀,但臉色紅潤,兩眼炯炯有神,腳下的步子穩穩當當,根本不需要攙扶。
她跨步進來,在離我兩米遠距離的位置站定,眼神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着我。
而我的視線卻盯着她耳朵上的一對耳墜看,那是一對珍珠耳墜,一金一銀的掐絲鳳凰圖案,與柳伏城曾經給我的那一對一模一樣。
看到這對耳墜的時候,我便明白,柳伏城說的是真的,我找對人了。
我沖着女人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大奶奶。''
柳伏城告訴過我,這個女人叫做鳳淩仙,我見到之後,直接叫大奶奶就行。
女人微微一愣,又忍不住繞着我打量了一圈,這才問道:''你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那三枚五帝錢又是誰給你的?''
''您的一位故人。''我說着,又将柳伏城給我的那枚掐絲銀鳳耳墜拿出來,雙手捧着遞上前去,''他還讓我将這個交給大奶奶,說大奶奶看到這個,一定會幫我的。''
鳳淩仙在看到那枚耳墜的時候,臉色頓時一滞,眼神裏一掃而過的陰冷被我看在眼裏,她緩緩擡起手,将耳墜拿在手裏,仔細端詳着,然後狠狠地摔在地上。
旁邊青衫男子溫聲提醒了一下:''太奶奶。''
鳳淩仙這才回過神來,幾步跨到主位上,一撩袍角往太師椅上一座,那飒爽英姿,哪像個老太婆的樣子。
青衫男子手輕輕一擺,外面立刻有人端着茶水進來,鳳淩仙握着茶盞輕抿了一口,這才對我說道:''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
我沖着她微微一鞠躬,謙卑道:''求大奶奶救人,此人名叫鳳靈犀,是我的學姐,被人控制,命在旦夕。''
''鳳?''鳳淩仙問道,''據我所知,你是七門白家人?''
我點頭:''我暫時未入七門,但家人身處七門之中。''
''你覺得你不是?''鳳淩仙冷笑一聲道,''你怎麽可能不是!丫頭,你知道你今兒個站在我的地盤上,代表着什麽嗎?''
我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只有大奶奶能救鳳靈犀的命,所以我便站在了這裏。''
''夠膽。''鳳淩仙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着一旁站着的青衫男子的。男子不着痕跡的颔首,鳳淩仙又說道,''但這人我沒能力去救,也不想趟這趟渾水,你哪兒來還哪兒去,就當從來沒來過這兒,青帆,送客。''
我趕緊說道:''大奶奶果真是沒能力救,還是心裏怕,怕再見到某位故人,再輸一次?''
啪!
鳳淩仙一掌拍在手邊的八仙桌上,震得八仙桌像是要散架子似的,上面擺着的茶碗卻已經碎了一片,茶水滴滴往下滾落。
我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大奶奶就真的甘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躲一輩子了嗎?那恕我眼拙,真的找錯了人。''
說完,我轉身就走,鳳淩仙一聲厲喝:''你給我站住!''
我回頭,看向她,淺笑慢語:''大奶奶還有何指教?''
''你到底代表誰?''鳳淩仙還在糾結這個問題,''白菲菲。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是代表七門,還是代表……''
''我只代表我自己。''我堅定道,''大奶奶,趴在河底千年的王八還會想着翻個身曬曬太陽呢,咱可不能連只王八都不如吧?''
鳳淩仙被我氣得瞪眼睛,咬牙道:''武夫!你這魯莽性子簡直得你們白家老祖宗的真傳!''
我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鳳淩仙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武夫?
我魯莽,跟我們白家老祖宗又有什麽關系?
鳳青帆這時候開了口,說道:''白姑娘莫急。說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位鳳靈犀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又遭何大難了?''
我便說道:''鳳靈犀是我們江城大學戲曲專業的高材生,出身戲曲世家,一家人都是研究這方面的,特別是她的奶奶……鳳淩娟……媚骨天成,對她的影響很深……''
啪!
又是一巴掌,八仙桌搖搖欲墜。
鳳淩娟果然是鳳淩仙的逆鱗,聽不得,誇不得。
鳳青帆接着問道:''這個鳳靈犀果真戲曲造詣那麽高?''
''當然。''我說道,''無論是唱腔,還是身段,在臺上都是一等一的,我有幸看過一次她的表演,瞬間被她吸引住,數年無法忘懷。''
鳳青帆兩眼不自覺的就亮了起來,似乎對鳳靈犀産生了極大的興趣,轉而看向鳳淩仙說道:''太奶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不,咱們……''
''不救!''鳳淩仙斷然拒絕,''人家的家事,我們沒有理由橫插一杠,白姑娘,身在七門,這種時候站出來挑事,是不是有些不齒?''
我笑道:''大奶奶,我早就說過,我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我自己,我也不是在挑事,是真心實意求大奶奶幫我救人,大恩大德,我白菲菲銘記在心。''
鳳淩仙猶豫了,鳳青帆走上前去,小聲說道:''太奶奶,您總說,禍不及三代,不是嗎?''
鳳淩仙掙紮了好一會兒,還是說道:''不救!孩子犯了錯,大人帶回去請家法立規矩,這是人之常情,咱們插手,師出無名。''
''不是簡單的教育孩子。''我說道,''在鳳靈犀前後,他們家一共夭折了五六個孩子,只有鳳靈犀活了下來,被鳳淩娟捧在手心裏悉心教導長大,如果不是鳳靈犀向我求救,企圖揭開什麽秘密,她不會被關起來。''
''更重要的是,就在前不久,她又一個弟弟出生了。''
鳳淩仙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問我:''夭折了五六個?還在生?''
''對,不僅僅是鳳靈犀這一代,就是她父輩那一代,也夭折了很多。''我說道,''大奶奶,據我所知。再過不久,就是鳳淩娟的百歲壽誕了呢,百歲老人,鶴發童顏,皮膚堪比豆蔻少女,羨煞旁人。''
''百歲?''鳳淩仙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大笑話似的,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中滿滿的都是嘲諷,''她鳳淩娟是在過第多少個百歲壽誕?''
鳳青帆看着我說道:''白姑娘,你被騙了。''
我也不否認:''對。我被騙了,但,她為什麽要騙大家呢?''
鳳淩仙的笑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但眼神卻是透過我,像是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她就那樣坐着,像是一座雕塑一般,足有三分鐘,她猛地擡手,扯下右耳朵上戴着的銀鳳耳墜,狠狠地扔在地上,罵道:''賤人!''
我繼續說道:''同樣姓鳳,我只怕有人事情做得太荒唐,反倒連累了大奶奶,污了大奶奶的清名不是?''
鳳淩仙被我戳中痛處,氣得吹鼻子瞪眼睛的:''這個賤人,害慘了三門,還想再來一次,釜底抽薪嗎?''
''她做夢!''
聽到她這麽說,我心中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下去,果然,姓鳳的這一群人是屬于三門的,鳳淩仙這一支就是奶奶嘴裏面說的,三門的殘餘,而鳳淩娟是她的妹妹。
鳳淩仙可以不救鳳靈犀,但絕不可能縱容鳳淩娟頂着三門的名頭為非作歹,她在這長橋鎮龜縮這麽多年,不能功虧一篑。
所以,鳳淩仙必定會管鳳淩娟,而我要做的,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拉鳳靈犀一把。
但鳳淩仙不會把鳳靈犀放在眼裏,甚至因為恨屋及烏,因為不喜鳳淩娟,而遷怒于她的後代鳳靈犀。
我轉而将實現轉向一旁的鳳青帆,這個戴着鬼首面具的男子,一直陪在鳳淩仙的身邊,看來是很得鳳淩仙寵愛的後輩,或許,他能幫一幫鳳靈犀也未可知。
我這邊正想着,鳳淩仙忽然吩咐道:''青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們也不能只聽一家之辭,太奶奶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出去打探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做定奪。''
鳳青帆連忙應下:''太奶奶您放心吧,青帆一定完成任務。''
……
從長橋鎮出來,有人開車過來,鳳青帆領着我上了車,一起坐在了後面。
車子緩緩的開了起來,一開始大家都沉默着,我正愁不知道用什麽話題打破這尴尬的氛圍的時候,鳳青帆卻開了口:''白姑娘,能跟我說說鳳靈犀嗎?她長什麽樣?是唱花旦的,還是唱青衣的?會耍花槍嗎?功力如何?''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我整個人呆若木雞,頓時更覺得尴尬:''那個……我……我不懂這些,我和她交好,并不是因為戲曲。''
''哦,這樣啊。''鳳青帆頓時有些失望,''真是可惜了。''
我問:''可惜什麽?''
鳳青帆嘆了口氣,說道:''白姑娘,有些話我本不應該跟你說太多,畢竟你是七門中人,咱們三門與七門雖然同屬八門嫡系,以前也曾親如一家,但終究今時不同往日了。''
''只不過,我聽說白姑娘是不一樣的,白姑娘身後有人,是嗎?''
鳳青帆探究的眼神讓我瞬間明白,他是期待的。
我身後是誰?柳伏城。
如果沒有柳伏城這層關系的話。不管我磨破嘴皮子,鳳淩仙也不會插手這件事情,他們是看在了柳伏城的面子上,才肯出手的。
如此這般的信任,這就說明,他們對柳伏城的了解是很深的,我忍不住想要從鳳青帆這兒探出點什麽,便反問道:''我身後有沒有這個人,對于你們來說,又有什麽區別呢?''
''區別很大。''鳳青帆說道,''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白姑娘屈居七門之下,心無怨言嗎?''
屈居?
這個詞再一次震驚到了我,我一個籍籍無名之輩,連入七門都不夠格吧,怎麽能說是屈居?
鳳青帆繼續說道:''如果我是白姑娘的話,也定然堅持不入七門,另立門戶是大勢所趨。''
''另立門戶?我?''我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你這是在打趣我吧?''
鳳青帆詫異道:''難道白姑娘不就是在這樣做嗎?''
我當時腦袋裏面百轉千回。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鳳青帆的話,但是慢慢的,我似乎領悟到了一些什麽。
鳳淩仙是看在柳伏城的面子上才幫我的,他們互相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對彼此的一言一行都了然于胸,相當信任,可是柳伏城卻不願自己親自前來,為什麽?
之前我問過柳伏城,他只叫我別怕,讓我往前沖,我當時理解不了他話裏面的含義,現在卻明白了。
柳伏城是想要将我推出來,自立門戶。
想到這裏,我渾身都不自覺的有些顫抖起來,柳伏城這是下的哪步棋啊?
從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的身上便被貼上了七門的标簽,雖然奶奶不讓我碰紙紮術,未入七門,但這是遲早的事情,不是嗎?
可是柳伏城現在卻要将我推出來,另立門戶,這是讓我公然向七門挑戰不是嗎?
這是把我往火坑裏面推啊,可是我卻傻乎乎的真的站在了火坑之中,更關鍵的是,火坑邊緣還真的有一雙雙眼睛盯着我,朝着火坑裏面添柴添火。
我忽然就有點怕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着往下走,可我有退路嗎?
我沒有。
我是被白子末推出來的,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将我收回去,我只能依附于柳伏城,但柳伏城的步調卻又太大太猛。
鳳青帆期待的看着我,眼神在我的無措之中,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能讓他徹底失望,至少得救了鳳靈犀再說。
所以我瞬間收起一切不安的心思,從容道:''有些事情注定不能大張旗鼓,我也有我的難處,這一切,還得三門各位鼎力相助,共贏是我們的終極目标不是?''
''對,共贏。''鳳青帆立刻應道,''這個機會,太奶奶等了上千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白姑娘,如果可以的,我想見一見……''
鳳青帆的話還沒有說完,車子猛地一個颠簸,颠的我倆離了車座,身體狠狠地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
一絲血氣在車廂裏面彌漫開來,前面的司機趴在方向盤上,整個身體耷拉着,鮮血順着方向盤,滴滴答答的直往下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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