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顧盼升垂眸, 目光落在溫美束遞過來的那些文件上, 面色鐵青。

耳邊是女人尖銳的嘲諷聲,他心裏亂成一團,就連腦子裏都是铮铮的鳴音。

他剛剛按下了召喚安保的警報鈴,此刻, 辦公室的門外已經隐隐約約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溫美束還在笑。

英挺的眉狠狠地蹙着,顧盼升擡起頭,烏色的眸色帶着狠決的意味, 然後他拉開抽屜, 拿出一柄瓦爾特手/槍。

溫美束瞬間被吓得花容失色,連一句話都說得停停頓頓:“盼升……你、你要幹什麽!”

顧盼升擡起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溫美束的心髒,烏色的眼睛裏全都是殺意。

他勾了勾唇,笑着對她說:“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嗎。”

溫美束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顫抖着說:“有、有的……”

顧盼升斂起笑意, 面色冰冷,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精準地射在了辦公室門口的花瓶上,價值不菲的瓷器就這樣碎了一地。

門外的安保聽見了屋裏有槍聲,一時之間不敢貿然進入, 在秘書處詢問了一聲,便三五成群地守在門口,等待着屋裏的男人的傳喚。

溫美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吓得半死,強烈的寒意從腳底慢慢升起, 直至冰封了她的心髒。

顧盼升語氣冰冷地對她說:“有話快說。”

她轉念一想,現在是她掌握主動權才對,畢竟那份DNA報告是真的,顧盼升現在應該是懼着自己才對。

于是,她輕咳一聲,站穩之後,對他說道:“盼升,只要你跟我訂婚,這件事我可以當做不知道,而且會把所有的記錄和信息都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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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升沒說話,似乎是給了她充足的時間,讓她把話說完。

溫美束繼續說:“你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我在星靈的年會上放出那樣的錄音,就是讓全國都知道你們兩個人的緋聞,如果你現在不和我訂婚,澄清緋聞,到時候別說鹿呦呦是私生女的身份被曝光,就連你也沒辦法全身而退,你要知道,亂/倫可比潛規則惡心多了。”

“砰——”

溫美束的話剛說完,就看到面對着自己的槍/口冒着淺淺的白煙。

稍傾,她便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臉頰上滑下來,沿着她的下颚,滑進她的衣領中。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垂下眸子,就看到掌心裏是有着腥甜味道的血/液。

溫美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對我的臉……!”

男人的槍法很準,一顆子/彈精準地擦着她的臉頰飛過,不傷及性命,但卻讓她破了相。

還沒等溫美束反應過來,槍/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整整七聲,彈無虛發,每一顆子/彈都擦着她的身體飛過。

加上剛剛的那一發,顧盼升在她的胳膊上、肩膀上、腿上、臉上對稱而工整地留下了八道彈/痕燙傷。

溫美束被吓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滿臉都是鮮血,辦公室的空氣裏泛着燒傷的糊味兒和腥甜的血腥味兒,聞起來有些惡心。

顧盼升拉開另一個抽屜,翻出子/彈,又将手/槍裏的彈夾取出來,一顆一顆地裝進去。

他一邊裝子/彈,一邊對溫美束說:“你來我這裏之前,有問過溫叔叔麽,難道你不知道,溫氏的最大股權人,在半年前已經易主了麽?”

溫美束驚了:“你說什麽……?”

顧盼升将滿了的彈/夾裝回手/槍裏,然後拉開了保險,槍/口再一次對準了溫美束,繼續對她說:“你在年會上做的事,我原本打算看在溫叔叔的面子上,放你一馬,因為這件事也剛好幫了我一個大忙,讓我有機會更接近她。”

溫美束捂着臉上的血,顫抖着罵道:“你這個瘋子……!你沒看到鑒定報告嗎?!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砰——”

又一發子/彈射出,擦過了溫美束的左肩。

男人握着槍,繞過了辦公桌,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後慢慢蹲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槍/口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面,發了狠似的說道:“我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麽,我都愛她,我都要她,如果你還想活着,就管好自己的嘴,否則你知道後果。”

開過火的槍/口很燙,貼在皮膚上的感覺令人害怕。

溫美束抖成了篩子,但是還不願意認輸,于是便直直地看着他,反問道:“如果你真的那麽狠心,為什麽不現在殺了我。”

聞言,顧盼升一頓。

如果不是事情尚未弄清楚,他哪裏容得下這個女人。

鑒定結果雖然呈現出了這樣的信息,但是顧盼升并不相信這是真的。

在事情徹底調查清楚之前,他不想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他一語不發,只是收起了槍,然後按下了召喚鈴。

一大群安保呼啦啦地從辦公室外面湧了進來。

他們并沒有對這樣的場面大驚小怪,反倒是手腳利索地收拾了起來。

沒用顧盼升出言,一群人便分工協作,很快便完成了拖人離開、清掃血跡、更換地毯等一系列工作。

期間,顧盼升又坐了回去,重新開始看溫美束拿過來的文件。

她拿過來的是三份DNA檢測結果。

前兩份是鹿呦呦與顧靈耶分別同鹿萍的親子鑒定結果。因為鹿呦呦與顧靈耶無論是在劇組,還是在學校,都和鹿呦呦同住,而且私人用品又被保存得很細致,所以只能簡單地從屋子裏提取DNA樣本。

将屋子裏的兩份樣本分別于鹿萍的樣本做鑒定,與鹿萍有親子關系的那份DNA,自然就是鹿呦呦的。

然後,再将這份與鹿萍的DNA樣本有親子關系的DNA樣本,與顧盼升的DNA做鑒定,就得到了現如今的結果。

雖然是一種間接的鑒定方式,但是還有另一個證據作為附征。

附征是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女人穿着黑色的晚禮服,容貌與鹿呦呦有着七分相似,特別是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簡直是一個眸子裏刻出來似的。

她美得清純靈動,但卻比鹿呦呦多了一份明豔張揚。

只不過,因為年代較為久遠,所以照片像素很低,有些模糊不清。

照片拍攝于1997年的新加坡電影節,照片裏的女人就是那屆電影節的影後,叫做鹿萍。

參與新加坡電影節的影片,少有華語片,所以鹿萍在中國內地并不出名,幾乎沒有人認識她。

最初他在醫院裏,聽到這個名字時,就有些耳熟,只是一時沒想起來,現在看到這樣的照片,童年時代那些不算明晰的記憶,竟然也都湧了出來。

顧盼升确實有些印象,小時候顧靈耶出生沒多久,顧新海和蘇雅茹便日日吵架,長大之後偶爾也聽到過關于父親年輕時的荒唐事,無非是和娛樂圈裏的哪個女明星有些糾葛。

只不過,對于顧家的背景來說,和娛樂圈裏的幾個明星扯上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也是正常的。

顧盼升叫來了助理,吩咐他去詳細查一下鹿萍的信息,然後便離開了公司。

胸腔裏的那顆心髒高高地懸着,好像很快就要狠狠地摔下來了。

在摔下來之前,他要找到那個讓他牽腸挂肚的女孩。

溫美束包紮好傷口,從醫院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徹底天黑了。

她沒敢回家,但是卻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剛剛五十歲出頭的男人,好像在電話裏的聲音,突然就蒼老了好多。

無非是一頓暴風驟雨般的訓斥。

溫美束纖細的美擰成了麻花。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家裏竟然出了這樣大的纰漏,一直以來,她只是專心拍戲,弟弟的商業頭腦很差,坐在總經理的位子上根本不能服衆,公司全靠五十多歲的父親一個人扛着,只是,竟然這麽快就被顧家架空了……

顧新海在世時,溫家與顧家明明是平起平坐的,怎麽顧盼升才接手了幾年,差距就拉得這麽大?

正當她準備離開醫院時,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是陳冰時。

溫美束一見他,就覺得滿腔怒火終于找到了發洩的窗口,于是當即從私家車上下來,氣沖沖地走到了他面前,強忍着怒氣說道:“陳醫生,好巧啊。”

她說得咬牙切齒,又纏了滿臉的繃帶,看起來特別吓人。

沒有人能認得出來,這個“怪物”就是娛樂圈史上裏最年輕的三金滿貫影後溫美束。

陳冰時見她如此,也是有些詫異,連忙問她:“您這是怎麽了?沒事吧?”

溫美束冷笑,但是笑意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她眉頭直抽筋,随即恨恨地說:“怎麽了?沒事?要不要讓你吃幾個槍子兒試試?”

陳冰時聽了這話,突然笑了:“這種事本來就和賭博一樣,風險是肯定有的。”

溫美束怒道:“那我的臉……!”

陳冰時說:“如果你今天不試這一次,雖然臉不會留疤,但是你真的甘心嗎?被那樣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孩搶走未婚夫?”

溫美束僵了好幾秒,最終只能認命地說:“不甘心……”

陳冰時聽到她說出了自己預料之中的話以後,擡起頭看了看她周圍的人,低聲對她說:“方便借一步說話麽?”

溫美束看了看他,然後點頭,囑咐好助理和經紀人之後,跟着陳冰時又走回了醫院裏。

她跟在陳冰時的身後,一路暢通無阻地往心髒內科的病房區走去。

入夜後,醫院的長廊裏寂靜一片,空氣中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溫美束跟在陳冰時身後,走廊裏冰冷微弱的節能燈光線勾勒着這個男人寬闊的肩膀,莫名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滲人。

溫美束緊張地攥緊了拳頭,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問他:“陳冰時,你給我的鑒定報告真的沒問題麽?”

說鹿萍年輕時和顧新海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她倒是相信,但是當年蘇雅茹的家世背景那麽強硬,顧家那時雖是與蘇家門當戶對,但終究是後起之秀,顧蘇兩家的聯姻,起初确實是顧家高攀了。

像顧新海這樣的人,就算跟娛樂圈裏的女明星有些關系,也不應該讓情/婦把孩子生下來,去打蘇雅茹的臉。

現實不是電視劇,所謂“影後”、“歌後”,任憑她有再多的本事、再多的粉絲,在資本家眼裏終歸只是“戲子”二字。

聞言,陳冰時一笑,輕聲說道:“我沒有騙你的理由。”

溫美束說:“可是,你也沒有幫我的理由。”

陳冰時說:“我現在帶你去見的人,就是我幫你的理由。”

兩個人站在鹿萍的病房前,随後,溫美束便推門進去了。

陳冰時笑着跟在她身後,也進了病房。

他的樣子似乎很開心,和平日裏那種疏離而虛僞的笑容截然不同,現在的笑,竟然讓人看出了幾分真意。

陳冰時走到鹿萍的床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鹿老師,我帶朋友來看您了。”

鹿萍是陳冰時的高中老師,只不過,這兩年身體狀态越來越糟,已經不能再正常講課了,這才辦了離職手續。

陳冰時是鹿萍帶的第一屆學生,老師對自己的第一屆學生永遠是最用心的,所以,即便已經過去了很多年,鹿萍依然記得他。

她的臉上挂着平淡的笑容,時光在她的臉上走得很輕很慢,仍是一副美人如昔、歲月靜好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個四十歲的女人。

鹿萍稍稍側過頭,就看到陳冰時旁邊的陌生女人。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對方,見面前的女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貴得吓死人的品牌,不由得猜測起她的身份。

陳冰時解釋道:“鹿老師,我朋友認識您的女兒,說有關于她很重要的事想單獨跟您談,您願意聽嗎?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就帶她離開。”

鹿萍聽到事關女兒,連忙說道:“跟呦呦有關的事情,無論是什麽都請告訴我,沒關系的。”

自從她看到鹿呦呦手上戴着那串紅色的碧玺之後,她心裏便總是靜不下來。

年輕時的那些錐心刺骨的痛,這段時間一直不可抗拒地入夢而來,讓她無法安眠。

鹿萍少年成名,卻因未婚先孕一朝跌入低谷。

不是她非要不切實際地幻想着,可以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覺得自己在喜歡的男人眼中是特別的存在。

她足夠漂亮,足夠優秀,足夠深情,再加上年輕人的不服輸與不顧一切的心性,讓她忍不住去豪賭一把。

卻不料,最終滿盤皆輸。

年少時的漂亮女孩,總覺得自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是一個可以讓男人放棄一整片大森林的“唯一”。

可是随着年歲漸長,她才發現,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麽“特殊”,哪裏有什麽“唯一”。

至于婚外情,就更可笑了,連互相折磨的權利都沒有。

正當鹿萍陷入往事中無法自拔時,突然感受到肩膀上傳來了一個陌生的溫度。

那個滿臉裹着白色繃帶的女人,正憂傷而憤怒地望着自己。

她有些不解,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神色。

溫美束看到了她的表情之後,越發地氣憤了。

她死死地捏住鹿萍的肩膀,一字一頓地對她說:“阿姨,您不管管您的女兒麽?她拍的電影最近上映了,票房特別好,她也火起來了,而且還和星靈總部的管理人傳出了緋聞呢。”

聽到“星靈總部”這四個字,鹿萍突然一驚。

溫美束見她的表情瞬間難看了起來後,心裏的那層怒意突然消了大半。

曾經三金滿貫、風頭無兩的年輕影後突然重新找回了信心,輕聲對她說:“緋聞的對象,就是顧總呢,顧新海和蘇雅茹的兒子,顧盼升。”

顧盼升從總部往星靈趕的時間挑得不太好,遇上了堵車。

他在高架橋上堵了兩個多小時。

這兩個多小時裏,他不止一次地質疑自己,幾個小時之前沒有殺了溫美束,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顧盼升一直都堅信着,秘密只有在死人的嘴裏才最安全。

他倒不是怕溫家會如何,溫家如今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手沾了血。

以前他對這種事從未在意過,但是自從愛上了鹿呦呦,他才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能變得好一點,能配得上她一點。

她那麽努力地生活着,明明可以靠着身邊的朋友作威作福,卻仍然按部就班地選角色、拍電影。

那麽幹淨,又那麽單純。

越去了解她,顧盼升就越發地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這幾個月以來,他很努力地不去靠近她,生怕把她吓到。

聖誕節的那天晚上,他準備了很久的煙火終于送給了她,她看起來那麽高興。甚至,最讓顧盼升覺得很欣喜的是,她對他的态度好像真的比以前改善了好多,至少,在他靠近她的時候,即便額頭相抵、鼻尖相貼,她都沒有露出曾經那樣驚恐的表情。

後來,她雖然沒有答應和他交往,但是卻默認了他的請求。

他說,希望她能重新戴上那串碧玺。

當時鹿呦呦雖然沒有點頭,但是也沒有拒絕,她沒說話,只是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和他的交錯在一起。

如果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顧盼升覺得,鹿呦呦應該會真的接受他。

有些事,他也能隐隐約約地感覺到,鹿呦呦是有些喜歡他的。

只不過,最開始他給她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那些讓正常人無法接受的行為,将女孩剛剛萌生出的幾縷心動,硬生生掐死在襁褓中。然後,恐懼與逃離占據了她全部的精力,她越來越怕他,只想躲着他,再也不見到他才好。

然而,身世的真相卻給了他致命的打擊:他忍耐了這麽久,走了這麽長的彎路,一切終于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時,卻突糟晴天霹靂。

顧盼升熄了火,将車子停在了星靈的門口,然後下了車。

開車時他通過竊聽器,知道鹿呦呦還在星靈裏收拾上一次沒有搬走的行李。顧靈耶因為一直在跑路演,所以這次是她一個人來拿。

他懸着心走到那扇熟悉的門前。

門沒有關,透過很細很窄的縫隙,顧盼升能看到她正在疊衣服,紅色的碧玺串戴在她的手腕上,顯得她皮膚越發白皙。

看着女孩溫婉而嬌俏的側臉,顧盼升亂成一團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自從溫美束告訴他這件事之後,一種恐懼就從他的心底就開始慢慢彌漫出來。

她怕他,他可以忍着離她遠一點,等她不怕他的時候,他再回來、再試着去觸摸她、擁抱她、親吻她。

但是,如果溫美束所言是真的,那麽血緣的羁絆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徹底堵死了他微弱的希望、徹底抹去了他全部的努力。

顧盼升站在門口,看到屋子裏的女孩已經疊好了夏天的衣服,正一疊一疊地往行李箱裏面放,紅色的碧玺手钏随着她的動作,在白色的寬袖毛衣下若隐若現。

那抹似有似無的紅色,就像是兩個人能順利在一起的可能性,時有時無,顯得虛無缥缈。

最後,她整理好了行李箱。

不再忙碌之後,寬大的毛衣袖子就将那抹紅色徹底地掩蓋住了。

好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也被折斷似的,顧盼升突然覺得,她似乎就要離開了。

他猛地推開了門,三兩步就走到了她面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将扯過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溫熱的手掌箍着她的腰,将她抵在了牆上。

鹿呦呦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措手不及。

她睫毛輕顫,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泛着水光的小鹿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這一看,就被他吓了一跳。

男人的臉色差極了,他眉峰緊蹙、眼眶發紅、眸色暗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極有侵略性和占有欲,卻又顯得無比悲涼。

他的呼吸微亂,烏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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