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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牧回工地上班以後，工作量大了，工地上的活多了不少，他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很想見方識舟，太晚了又怕打擾他休息，每天晚上都在小區下面轉悠很久。

他所在的那棟樓的頂層窗戶，每次都看不到亮燈，周牧不知道他是睡了還是沒回來。

這天砌磚的老劉請假了，周牧頂替他的位置。周牧站在腳手架上，汗水順着額角流向臉頰和下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下巴上一顆一顆往下流，胸前的白色背心幾乎全部濕透。炎熱像場疾病，不動聲色抽幹人們的力氣。

人群老齡化嚴重，年輕勞動力稀缺，工地上大多都是四十多歲的男人頂着高溫掙這份辛苦錢養家糊口。

現在的年輕人，寧願拿着每個月兩三千的工資坐在辦公樓裏的空調室裏，也不願意幹這種風吹日曬賣力氣的累活。像周牧這樣年輕力壯的青年，到哪個建築隊都是香饽饽。

“小周，你電話！”不遠處一個剃着寸頭的男人朝周牧喊道。

周牧朝那人應了一聲，跳下腳手架。汗不小心流到了眼睛裏，傳來一陣刺痛感，他閉着一只眼，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來手機，上面顯示周霖。

周牧接通了電話，放在耳朵上：“是不是生活費不夠了？”

在電話那頭的周霖說，學校讓買教材，生活費花完了，撐不到月底了。

周牧說：“我晚上下班了打給你。”

“嗯……”周霖在那頭頓了頓：“哥，天越來越熱了，你要不然休息一陣子，等我考上大學你就不用在工地上班了。”

“別瞎操心，”周牧說：“你好好上你的學，掙錢這事兒不用你管。”

之後沒說兩句有人喊他，便匆匆挂了電話。

周牧被人喊着去幫忙去拉鋼筋。拉了兩捆，汗滴答往下掉，衣服濕着黏在身上難受，他索性脫了背心，赤裸着上半身。裸露着的古銅色的強悍身材，扛起一捆鋼筋時，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來，處處彰顯一種可怕的野性力量。

周牧高中畢業，沒有文憑，只能幹幹送快遞、外賣員之類的工作。最掙錢的就數工地，最髒最累的也是工地。他選擇幹工地是為了攢錢供周霖上大學。自己沒能踏進的那個地方，希望周霖能帶着他的那份一起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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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再次遇見方識舟的那一刻開始，周牧就感覺到自己也許走不上結婚生子的正常道路。雖然簽了合同以後工資是拿不到多少了，但他覺得和方識舟之間也算是有了某種聯系。不管怎麽樣，他都會留在這座城市。

下班的時候天還沒黑，搭在架子上的背心早就幹了，周牧也不管臭不臭，直接就套上。

工地旁邊有個街巷，小攤雲集，自成集市。他進去前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混凝土粘在黑褲子和布鞋上打不掉。

幹了一天活又累又餓，他本來是想買點吃的直接回宿舍，經過一個賣水果的小攤時，看見一對情侶買草莓。

周牧站了一會，等兩人走了以後跟大姨說：“兩盒草莓。”

“诶，一盒四十，”賣草莓的大姨問：“要袋子嗎？”

周牧說不要，手機掃了錢，伸手去接，又縮回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謝謝。”

原本是要去買飯的，拿了兩筐草莓，兩天的飯錢。

前幾天周牧到了宿舍倒頭就睡，早上早起偶爾也能看見方識舟出門，但自從碰過他以後，沾染的欲望像毒品，戒不掉。

回到宿舍後，吃了一桶泡面，洗完澡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然後掂着兩籃子草莓往方識舟的小區方向走。

方識舟站在門口看着提了兩籃子草莓的男人，滿腦袋問號。

周牧舉到方識舟面前，說：“給你。”

“你……”方識舟稀裏糊塗：“你給我買這玩意兒幹什麽？”

周牧想起他買完後大姨問他的話，抿着嘴，把草莓塞到方識舟的手裏，半晌憋出幾個字：“送給心上人的。”

方識舟如遭雷擊，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周牧依舊穿着那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T恤，說着生澀的情話，“今天活少，下班早，我想你了，想見你。”

“不是，”方識舟被男人這番直白的話弄得不好意思起來，“你別說了……”

“我能進去待一會嗎？”周牧問。

“不行。”方識舟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周牧靠近些，他比方識舟要高出一點，對視的時候半斂下眼眸，說：“看在草莓的份上，就待一會。”

方識舟猶豫了。

“你怕什麽？”周牧啞聲道：“怕我對你做什麽？”

聞言，方識舟掀起眼皮看向周牧，“激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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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別捏臉，羌晝，巧克力啤酒啵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