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笑出豬叫

兩個人只剩下兩只腳,沈競覺得程越這個摘草莓計劃大概是要泡湯了。

他拍了拍程越的肩膀問:“咱還摘草莓麽?”

“摘啊!來都來了!怎麽能不摘!”程越語氣篤定,似乎并沒有被這點小插曲影響心情。

他背着沈競,步履依舊輕快。

草莓棚邊上有一個大概十多平米的小房間,裏頭住着個老大爺,是這家人雇來守大棚的。

程越和沈競走過去敲了敲門,向他說明來意。

大爺起身穿好外套,遞給他們一個小籃子,打開了棚內的小燈,說讓他們随便摘,回頭再按斤稱重。

“要不然你放我下來吧,一會我回去洗個澡就行了,髒就髒吧。”沈競說。

“不知道這藤裏有沒有蛇哦。”程越用撿來的小樹枝扒拉開草莓藤,一個個圓滾滾的大草莓看起來誘人無比。

“不會吧。”被他這麽一說,沈競有些害怕,蛇蟲鼠蟻是他的死穴。

“你拿着籃子,我蹲下去摘哦。”程越說。

“你行不行啊?”沈競有些懷疑。

“不要問一個男人行不行這樣的問題。”程越說。

“噢。”沈競笑噴了。

靠近大棚口的草莓稀稀拉拉,長得也歪瓜裂棗的,看起來是被人采摘過了。

程越背着沈競一路往裏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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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出去以後可以可勁炫耀了,那個程越啊,背着我在草莓棚裏摘草莓!”程越說。

“神經,”沈競笑得眉眼一彎,“這有什麽好炫耀的。”

“我靠,我啊!程越啊!樂壇一哥,好幾千萬粉絲呢!人家聽我嚎兩嗓子可都是要買門票的,我在這兒給你當牛做馬做苦力!”程越拉高了嗓門。

沈競笑着說:“我又不像你,吃碗面還得各種平臺同步更新,讓人家羨慕我什麽啊?一腳踩泥裏拔不出來?”

程越樂得直不起腰,慢慢蹲下.身去,扒拉開草莓藤。

沈競怕掉下去,勒緊了他的脖子,兩只小腿翹了起來,姿勢有點像蛤蟆。

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忍不住想笑,“哎,好煩啊,為什麽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會做這種蠢事。”

“摘草莓怎麽叫蠢事呢。”程越手速飛快,挑又大又飽滿的摘。

“我是說踩泥裏,”沈競扁了扁嘴,“以及,我現在的姿勢,從後邊看肯定很像只蛤蟆。”

“哈哈哈哈……”程越突然仰着腦袋爆笑出聲,身子都禁不住向後倒去。

“喂喂喂!”沈競急出了一頭汗,勒緊了程越的脖子說,“我要掉下去了!”

他的身後就是泥地,這要摔下去,就不止是刷鞋子這麽簡單了,恐怕得從頭到腳都洗一遍。

程越艱難地垂下腦袋,一想到沈競的姿勢就笑個不停,還差點兒流口水,他“呲溜”了一聲,鼻腔裏不小心發出一聲豬叫。

把沈競給逗得,笑到肝顫。

程越笑得臉都僵了。

“你到底還行不行了!”沈競拍他肩。

“都說了別問一個男人行不行了!我行的!非常行!”程越無比艱難地擡起一條腿,跨出小半步,覺得自己也挺像只蛤蟆。

體力再好都給笑沒了。

沈競覺得自己平常已經夠倒黴的了,但程越似乎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兩人在一起,簡直是倒黴的平方。

“你能把我擡上去一點麽,”沈競說,“我的屁股目測距離地面還有2厘米。”

程越摘着草莓往籃子裏丢,“牛逼啊,你還能目測到你屁股。”

“因為地上的小草已經戳到我屁股了。”沈競說。

程越都快笑到打鳴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想要站起身,發現兩條腿酸得不行,根本直不起來。

“快點兒啊!”沈競催促道,“我不騙你!真的要掉下去了。”

“我知道……”程越屏住呼吸憋着勁,“我腿蹲太久直不起來了!”

“啊!”沈競又氣又急又想笑,“那怎麽辦!你不會腿麻了吧?”

“廢話,你試試看蹲個十五分鐘麻不麻。”程越有些無奈,他現在處于一個跟尴尬的境地。

要站起來的話,兩條腿肯定會跟千萬條螞蟻啃噬般難以忍受,就這麽蹲着吧,也撐不了多久,一會站起來還會更痛苦。

“那你早點兒怎麽不站起來!”沈競都無語了。

“廢話,早點兒我不是全神貫注摘草莓呢麽!”程越扯着嗓子反駁,“你上廁所拉一半中間也站起來休息一會麽!”

沈競差點兒笑岔氣,也拔高了嗓門,“我上廁所從來不拉這麽久!”

老大爺聽見聲音,還以為他兩在棚裏打起來了,站在大棚盡頭問,“小夥子摘好了沒啊?”

“馬上馬上!”兩人同時扭頭喊。

大爺“哦”了一聲,便走開了。

“哎,算了算了,我還是下去自己走吧,”沈競拍了拍程越搭在自己身上的一條胳膊,“你松手吧。”

“我覺得我可以嘗試一下站起來,”程越回過頭,“不過你得抓穩了,一會我可能會往一邊歪過去,腿有點麻。”

“還是算了吧。”沈競已經不想再做任何嘗試了,總覺得沒好事。

就在沈競的腳尖即将觸碰地面的那一剎那,程越雙手兜住了他的膝蓋彎,猛一下站起身。

沈競剛想誇他,就見他跟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一副重心不穩的樣子。

他預感不妙!

程越拼命想要穩住步伐,卻止不住地向右後方倒去。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站起來的速度太迅猛有點兒貧血!

他松開雙手想把沈競放下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沈競的“诶”字剛蹦出口,“小心”兩字兒都還沒來得及接上,就感覺兩眼一黑。

兩人齊齊向一邊倒去,栽進了身後的一片草莓藤裏。

“噗通——”

沉悶的一聲響。

沈競感覺身下有大片大片的草莓爆出了汁。

他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覺得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閉着眼睛都能想象一會站起來會是什麽樣子,迎接他們的又是怎樣的疾風驟雨。

老大爺會不會拿笤帚打斷他們的腿?

他甚至都不想爬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小時候尿褲子了一樣糟糕,而且還是在學校裏。

“不好意思,”程越偏過頭,腿還是麻的,“我有點兒貧血,你摔疼了嗎?”

“沒,”沈競扒拉開腦門上的藤蔓,“我就說沒什麽可炫耀的吧。”

程越愣了愣,想到剛才的話題,忍俊不禁,“現在怎麽辦?”

“首先,咱們得爬起來。”沈競咬了咬牙。

半小時後,兩人提着小半籃草莓,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地回了家——原本是一整籃的。

“噢喲媽呀……”劇務走近時吓了一跳,“你倆不是去摘草莓了嗎?怎麽跟剛被炮轟過似的?摔坑裏了?”

李卿梁一扭頭,看見他兩,煙都掉了酒裏了。

“哎……”兩人垂頭喪氣地嘆了口氣,“別提了。”

他兩主動走去跟戶主道歉。

雖然戶主一家聽完以後笑得前仰後合直拍大腿表示沒有關系,但他兩還是很不好意思地賠了點錢。

兩人在戶主奶奶的帶領下,走進浴室洗了把臉。

沈競替程越扒拉掉了頭上的爛葉子,程越替他沖洗着鞋子,兩人的視線在鏡子裏交彙的那一剎那,很默契地翹起了唇角。

雖然他們的樣子看起來狼狽,尴尬,窘迫,但一點兒也不影響他們愉悅的心情,這過程中的快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他們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清澈明亮。

沈競在想,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放肆地開懷大笑過了?

這種狀态好像跟程越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

有點瘋狂,帶點兒傻氣,無憂無慮,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大概也只有小孩兒才會在渾身沾滿污泥時還笑得這麽歡愉。

程越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也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可以抛開一切煩惱與憂愁。

老奶奶挺心疼沈競,把一雙自己縫制的棉鞋遞給了他,“這個保暖啊就要從腳底開始保,你腳上穿着濕鞋子,身上穿的再暖和,那也沒用。”

“謝謝奶奶,”沈競也沒嫌棄,把這雙款式老舊的棉鞋穿在腳上,“很暖和,等空了我拿回來還給你。”

“成,什麽時候還都成。”奶奶滿頭銀絲,笑起來一臉慈祥。

回到各自的房間後,沈競脫下了外衣走進浴室洗澡。

浴室很小,暖黃色的浴霸燈很快就照暖了整個房間,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耳邊只有嘩啦啦的水聲。

他是思緒又飄回了剛才在草莓棚裏,想到程越就忍不住想笑。

回想起這大半年來發生的一切,他覺得自己改變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

從進了天耀,認識了程越,認識了工作室的大家,一切的一切就變得順利了起來。

沒有虛與委蛇與落井下石,只有齊心協力和患難與共。

他認清了方向,也看到了目标。

他覺得自己很幸運,認識了這樣一群人。

“那三缺一啊,沈競人呢?”程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在裏頭洗澡呢。”肖勵指了指浴室。

程越走過去敲了敲門,“你洗好了沒啊,都半個多鐘頭了,阿拉斯加那麽長的毛也該吹幹了吧。”

沈競打開門,擡手擦着半濕的頭發,胸前的睡衣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光滑白皙的肌膚。

程越的視線在他的胸口和脖頸一片來回掃蕩,勾唇一笑,“麻将嗎?”

“哈!?”沈競嘴角一歪,滿臉的震驚。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暴雨,劇組休息一天,所以程越打算趁今晚放松一下,四個人聯網搓麻将打發打發時間,結果沈競說他不會麻将。

“那怎麽辦?”程越看了一下時間,這才八點多。

“對臺詞啊,咱們把下個月的臺詞也一起對一遍。”沈競說。

“哎,我這人腦子不太好,提前那麽早背我回頭又給忘了,”程越靈光一閃,想給CP粉發發糖,“不然跟粉絲直播聊聊天吧。”

“我不要,我不會聊天。”沈競否決了意見。

“那你現在在幹嘛?”程越反問。

“我這只是說話而已,不是聊天,我不會帶話題,不适合直播,要播你播。”沈競義正辭嚴,一連串地說着。

“你上回答應我200萬粉絲的福利我來決定的。”程越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沈競的粉絲剛巧破200萬沒幾天,這時候發正好。

沈競一臉的不情願,“能換個嗎?”

“不行,就這個了,”程越想了想問,“你會打游戲嗎?我們可以直播打游戲啊,我帶你吃雞。”

“吃什麽雞?”沈競一臉茫然。

程越扶住了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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