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沈家人 用不上這麽好的老婆
半百生日不易張揚。
五十歲生日要在四十九歲過。
沈弗峥的小姑姑平時就很講究, 生日更甚,他二伯調任外地多年,還在往上頭走, 平時能回京一趟不容易,小姑姑又是獨女, 難得回娘家過一次生日。
今天算是近半年來,老宅裏最熱鬧的一天。
老爺子興致好,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敗興。
那前廳後院的熱鬧, 處處是笑臉,瞧着像是人人都在過生日,不過仔細看,還是屬穿一身寶藍裙裝的小姑姑最紅光滿面。
沈禾之今天高興,連親兒子前幾天闖禍的事都不計較了, 把蔣骓寸步不離領在身邊, 逢人介紹,嘴上說着沒出息不成器,嘴邊的笑卻是騙不了人的。
衆人也捧場, 說阿骓跟着他四哥怎麽會沒出息。
蔣骓聽煩了, 也笑累了, 得了話茬立馬想脫身:“我去找四哥。”
沈禾之一把将人拉住,使了個眼色過去, 一邊拽着蔣骓往別處走, 一邊壓低聲音,小幅度動唇說:“你四哥現在在忙。”
蔣骓跟他親媽說話, 就沒有不唱反調的時候:“今天四哥能忙什麽啊, 我剛剛還看到他被女的拉去分蛋糕了!”
沈禾之狠狠瞪他:“跟誰學得壞毛病?說話斯文一點, 一身匪氣, 盛澎那幫人我叫你少打交道你當耳邊風?什麽女的,那跟你一個姓,是你堂姐。”
蔣骓本來皺着臉,忽然神情展開,醍醐灌頂念着這兩個字:“堂姐?我就說你怎麽今天非把她帶到外公面前來,合着你一個生日辦的半個京市都知道了,這麽大陣仗,是在為我爸那邊保媒拉纖呢?我爸托你辦的?”
說完蔣骓自己都不信。
“不會吧,我爸應該不會跟你開這個口,那就是大伯家托你辦的,”蔣骓想笑,也真笑了一聲,“媽,你可真是愛得深沉,你都快五十歲了,一個男人他愛不愛你真的很重要嗎?你還想着往他身上使力氣?”
蔣骓在角落處扭頭,滿場熱鬧裏找他親爹,終于在另一個角落看見蔣聞跟一個搞民樂創作的白發老頭相談甚歡。
他心情複雜,對爹對媽,都是。
但複雜很多年了,早麻木了,便透着一股傷人心的漠然。富貴人家的常态罷了,講出去都不新鮮。
轉過頭,他看着繃着臉色,但面上神情已經涼下來的沈禾之。
沒有人被潑冷水還無動于衷,尤其這個潑冷水的,還是從她自己肚子裏生出來的親兒子。
臨走前,蔣骓說:“真不行,我給您個建議吧,做兩身旗袍,去學彈琵琶。”
旗袍琵琶幾乎成了沈禾之幾十年人生的禁詞,聽到看到,都會想到特定的人來。
蔣骓見她變了臉色,又裝一副唯母命是從的樣子,擺擺手:“您自個兒招呼客人吧,我去給您看看我那堂姐。”
在偏廳尋到人,戲已經沒得瞧了。
婷婷玉立的堂姐捧一牙蛋糕铩羽而歸。
沈弗峥站在走廊邊,手上捏一只小盒子,走近才瞧出來是一盒小吃攤常見的紅豆餅。
“生日蛋糕都不吃,哪來的紅豆餅啊?”
蔣骓伸手,越過缺了一角顯然被咬過的,快速偷來一塊嘗。
“怎麽涼了?”
沈弗峥說:“放久了自然涼了。”
老林回來時,沈弗峥還在跟家裏的幾個叔伯親戚聊天,脫不開身,剛剛那位蔣家小姐喊他去給小輩分蛋糕,他才抽身從書房出來,看了手機消息,意外鐘彌還有東西給他,打了電話叫老林送進來。
就是手上這份紅豆餅了。
蔣骓從窗裏往屋內看,他那位堂姐瞧着挺心情失落。
蔣骓不曉得具體緣由。
本來沈禾之給蔣小姐消息,說沈弗峥這會兒在書房,他這人打小出類拔萃,在長輩面前瞧着別提多恭順得體,拿放大鏡端着瞧,都尋不出一絲錯。
可實際呢?
早不耐煩,內心蔑然都是有的。
越狡猾的狐貍越會藏尾巴。
這會兒要是喊他出來幫忙,他必定肯。
蔣小姐捏好由頭就去了。
沈弗峥的二伯沈興之常年在外地,對沈家一些遠點的親戚,臉對不上人,經人介紹才知道對方身份。
沈興之老套地說着,哪年喜宴見過,對方好像還是個小丫頭,一轉眼長這麽大了,變得這麽漂亮,婉婉有儀,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還是京市的水土養人啊,看看阿峥他們,真是個個都好,哪像我家那兩個,大的小的都不省心,他媽媽一天到晚給那兩個小子操心,頭發都不知道白了多少。”
長輩對下,總是有說不完的虛贊。
這不稀奇。
偏偏這時候沈弗峥說:“二伯,封建迷信可要不得啊,您別今天看見了蔣小姐就說京市水土養人,您在京市待一陣子就知道了,像蔣小姐這麽知書達理,宜室宜家的女孩子,滿京市可養不出來幾個。”
沈興之便多打量了蔣小姐一番,眼神漸漸透着滿意。
蔣小姐還不察,儀态拘着,只用餘光看沈弗峥,耳根都不由在發熱。
她跟沈弗峥不熟。
她家也不與沈家常來往。
家裏教她當淑女,重名聲,也不能像蔣骓那個女朋友那樣到處參加宴會開派對,一年到頭也就指着要緊的紅白事才有偶然碰見的機會,見了也就是簡單打個招呼。
她不知道在沈弗峥心裏,她居然這樣好。
他就這麽起了個頭,滿屋叫她敬畏的長輩忽然都誇起她來,叫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紅着臉對沈弗峥說:“那幾個小孩兒還在等着分蛋糕。”
他們這才從書房出來。
她以為,沈弗峥或多或少對她有些好感,不然剛剛怎麽那樣誇她。
給小輩分完蛋糕,一轉眼,他就去了外頭,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她猶豫一會兒,捧起一份花型最好看的蛋糕,端到走廊上。
“你要不要也嘗嘗,這個奶油不是很膩。”
沈弗峥司機送來一個很廉價的透明塑料袋,他剛打開到一半,轉頭看一眼她手上的蛋糕。
“我不愛吃甜的。”
紙盒上有字,她瞧見,不死心地說:“紅豆餅也是甜的,這個跟紅豆餅其實差不多。”
沈弗峥道:“是嗎?”說着,垂眼從盒子拿起一塊,咬了一口說,“是挺甜的。”
她便知道,他不會嘗這份蛋糕了。
被人拒絕,再禮貌委婉,失落也是難免的,好似他不久前才誇她知書達理宜室宜家是一種錯覺。
蔣骓對這位堂姐的印象不差,從中學就開始讀寄宿女校,聽話乖巧,但凡女性長輩聊到,沒有一個不誇的,真是會養會教,以後誰娶回家也是有福。
收回目光,蔣骓憑心說一句:“其實她挺适合當老婆的,屬于那種就算老公在外頭有私生子,她都能幫體面瞞着,面子工程做得滴水不漏的那種,真的,我沒亂吹,她媽就是這種人,雖然家世次了一點,但娶回去絕對省心。”
沈弗峥看着蔣骓異常認真的樣子,淡淡應和着:“我也覺得,但我沒有私生子啊,用不上這麽好的老婆。”
提到私生子,沈家人估計都能想到沈興之的大兒子沈弗良,沈家的長孫,沈兆之的兒子沈弗永早夭,沈弗良算是家裏年紀最大的。
那是真的不成器了。
早些年正值婚齡,在外頭沒譜地花天酒地,最後在一個憑校花身份走紅的小演員身上栽了大跟頭,孩子被送回沈家的時候已經會叫爸爸了。
一張親子鑒定換走一張支票。
因這事兒,老爺子動怒,沈興之雖在南方任職,早年妻兒還常回京市,自那事後,老爺子放話了,說自己很好,叫他們沒事不必回來看望。
整個沈家都知道,老爺子生平最厭蠢人。
那不成器的二哥,至今婚事還沒定呢。
在沈家,蠢人還是少見的,像沈弗良那樣拖累一家的也是稀有品種。
論聰明,大家都聰明,沈興之的二兒子沈弗禹,沈兆之的女兒沈弗月,包括沈兆之夭折的大兒子沈弗永,偶有人提及,也惋惜他幾歲大心算就了不得。
大家都聰明,聰明得不得了。
其中屬沈弗禹最像老爺子,從外貌到作風,私底下都說像最像老爺子年輕時候。
可也屬他最不受老爺子喜歡,沒人知道為什麽,也沒人敢問。
沈家人取名講究,迷信的要說這一輩行字不好,沾一個弗,弗永不永,弗良不良,禹字作王,偏也沒那個拔尖的命。
沈承之排行老三,原來在兄弟三個裏是最沒存在感的,娶了個好老婆,更是生了個好兒子。
都說沈弗峥的名字起得好。
所有人的名字都是獨體字,老爺子起的,嗜權獨勢之人,身旁容不下其他。
本來第四個孫子出生,老爺子已經起好名字,沈弗正,那年章載年還在京,說身正不在名,改取了一個“峥”字。
遠山峣峥,當有淩雲志,在途不在眼下,一個弗字,峥與不峥都是好的。
後來,沈弗峥獨受器重,這名字又有另一番解讀。
依山才好傍水。
他是真傍着獨一份的器重在沈家拔尖了。
沈家上一輩人都知道,章載年給沈弗峥的,可不止一個好名字。
提起沈弗良,想到沈弗良的私生子,蔣骓便算了算:“那小孩兒今年上小學了吧?那女的跟二舅家還有聯系嗎?”
“上小學了,聽說是沒斷。”
畢竟有了孩子,怎麽可能斷得幹淨。
可沈興之的老婆不是軟柿子,這麽多年,拖着大兒子不結婚,也不讓外頭那些妖精進門,她清楚得很,沈弗良得娶個老爺子滿意的京市閨秀,否則再放縱下去,哪怕沈興之任期滿了調回京市,他們這一家子怕也入不了老爺子的眼。
“四哥,你看你上頭的這兩個,結婚的結婚了,有孩子的有孩子,就你沒着沒落,外公和三舅不催你嗎?”
沈弗峥掃他一眼:“怎麽這麽八卦?你自己的事弄清楚沒有?要給我介紹?”
蔣骓笑道:“我哪有什麽人能給你介紹,滿京市還真不好找能配得上你的,彭家那個嫁過旁巍,你總不能娶個二婚的,還是兄弟老婆,孫家那個好像才剛剛讀完博士回國,還有……”
“停——”
沈弗峥打斷,詫異又好笑地望着他,“你這都是怎麽配的?”
蔣骓道:“按門當戶對配的啊,你總不能随随便便娶個販夫走卒的女兒回來吧?”
“販夫走卒的女兒怎麽了?人家真求女兒一生順遂,未必瞧得上你這點富貴,一日三餐,什麽東西吃久了都會膩,吃什麽不是吃,你媽天天山珍海味,過得開心嗎?”
他這話說得很淡,沒什麽嘲意,似乎只是為了點醒蔣骓,他那麽不喜歡沈禾之,但到底是她的兒子,潛移默化還是受了影響。
蔣骓卻當局者迷,他只盯着沈弗峥看,然後說:“四哥,你知道你跟我們為什麽不一樣嗎?”
不等沈弗峥回答,他自己說,“你不像外公,沈家人才不會說這種話,你小時候學字,外公是不是說你像章載年?說你有章老先生的風骨,上次去州市章老先生沒見着,真的很想看看,你和這位章老先生是不是很像?”
這話熟悉,又勾起一段州市的回憶——
路燈壞掉的一段青石路,昏朦的車後座,淡淡的花果香,女孩子緊張到語無倫次的聲音,說跟外公說話才會故意這樣撒嬌讨他開心。
他便問:“我像你外公麽?”
她是怎麽回答的?
“是有一點點像的。”
九月底剛過中秋,月正圓。
沈弗峥站在檐下,擡頭看月,又低下眉眼,望着手裏捏的這一盒涼透了的紅豆餅。
他唇角稍稍一彎,回答蔣骓:“可能,是有點像吧。”
蔣骓一嘆,自顧說着:“唉,沒鐘彌的聯系方式啊,也不知道她來開學沒有,現在人還在不在京市,要是能聯系上鐘彌就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托她面子,去見一下她外公,唉,四哥,你那時候在州市——”
似乎預料到蔣骓要說什麽,沈弗峥先一步扯他領口,瞥他衣領下遮住的一處傷口,将話題岔開:“這傷幾天了?為小魚跟人打架。”
話題一下轉到自己身上,蔣骓腦子短路一樣,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麽,只愣愣,眨着眼睛道:“你,你怎麽知道是因為小魚?”
随即反應過來,那天在場還有誰,蔣骓嗤了一聲。
“盛澎真沒意思。”
幫他保密這四個字,得打括弧,不包括不告訴沈弗峥,他就說四哥怎麽偏偏那麽擡舉盛家呢,真是忠心耿耿。
沈弗峥問他:“因為跟小魚門當戶對,你才護着她?”
蔣骓鼓着腮說:“那當然不是。”
“人家跟你青梅竹馬這麽多年,你不要總表現得叫人誤會。”
什麽叫誤會呢?蔣骓自己也解釋不清。
“我不喜歡她,是因為我媽喜歡她,我喜歡她,是因為我自己喜歡。”
“難得你媽在老宅過一次生日,小魚也是第一次來沈家,今天人多,又不熟,你應該帶她逛逛,剛好阿月下午回來了,你可以介紹她們多認識。”
“我不,搞得我馬上要娶她似的,那麽多人看着呢。”
“你不娶?”
蔣骓遲疑:“……我,還沒想清楚。”
“今天等你想清楚,明天等你想清楚,永遠等嗎?”沈弗峥拍他的肩,“你這樣子,耗時費力,讨不到好。”
蔣骓也不樂意多聊自己,試圖扯開話題:“這種時候,你又特別像外公了,一針見血,半點無用功都不做,付出就必須得到回報。”
“付出當然需要得到回報。”
蔣骓問:“四哥,你這個策略永遠有效嗎?”
“永遠有效。”
沈弗峥撚起那塊紅豆餅,豆沙涼了一點糯性不剩,口感不好,又補一句,“只要我樂意,也是一種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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