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些喜歡不合适,(1)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做什麽決定也有自己的道理,夏嬰知道。所以她不想說服別人,也倔強着不肯被人說服。
1.
第二天是休息日,不用上班,可夏嬰起得很早。她是從夢裏直接笑醒的。
昨天回來的路上很巧,謝言和剛剛送她到學校門口就遇見一輛空着的出租車。和上回分別時一樣,夏嬰在車窗外沖他擺手道別。但這回有所不同,車裏謝言和打下窗戶,笑着回應。
他同時說了再見和晚安,很簡單的兩句話,很尋常的道別……可那是謝言和啊!
夏嬰在床上打滾。
喜歡的人說的話,再普通也是特別的。特別到足夠她在腦海中循環一整晚。足夠她借此展開甜蜜腦洞,足夠她做一場美夢。
或許好運按鈕一旦開啓,幸運就會接踵而至。
這邊夏嬰還在抱着枕頭回憶昨天,在她沒留意的情況下,那邊的微博上已經炸開鍋了。那個與律和的合作條漫獲得了很大成功。雖然轉發評論裏多是「哈哈哈」和「笑死」之類沒多少具體評價的留言。但大家的喜歡也就是靠着簡單的「哈哈哈」打開的,這已經足夠表達他們的興趣。
幾個連載之後,律和那邊做了數據分析,很明顯夏嬰的條漫更受大家歡迎。她的畫風和故事都帶着一種特別的靈氣和可愛,科普時左下角故作嚴肅的Q版小人專業又逗趣,叫人看着就忍不住狂戳點贊。
沒幾天,夏嬰便收到了那邊遞來的長期合作合同,她開心得不行,也配合着在最新一期的條漫裏做了轉發抽獎,想借之将它推廣得讓更多人知道。
公司裏,謝言和看見那條抽獎博,想了想,動動手指轉發。他的名字是一串亂碼,主頁也是空白一片,活像個僵屍號。這個轉發也不過湊湊熱鬧,謝言和沒指望自己能被抽中。
關掉微博,剛準備鎖屏,他就看見手機頂端彈出幾條消息。
是夏嬰。
她好像很喜歡和他彙報日常,起初出于禮貌,謝言和有簡單回複幾句,再之後便沒有搭理了。他或許真的不太懂現在年輕人的交友方式。因為捉摸不透又不想過度關注,所以他拿着手機只是沉默,簡單掃過兩眼就将它收回口袋。
“我都和你說了這樣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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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裏,陸笙捧着杯子瞟向夏嬰的手機:“在他的眼裏你就是個陌生人……你瞪我幹什麽?好好好,不陌生,但就算不陌生,最多也只是見過一面的弟弟同學的關系,你這麽每天和他叨叨些有的沒的,指望他回你什麽?”
“我沒指望。”夏嬰煩躁地收起手機,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說,“原本是沒指望的,但後來不是聽說他沒有女朋友嘛。又聽說人對自己熟悉的人會更有好感,就想先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嘛。”
或者,比起刷存在感,夏嬰更想的是和他分享。看見天上有好看的雲想告訴他,看見冬天也會開的野花想告訴他,喝到味道不錯的奶茶也會想問問他要不要喝。雖然不好意思承認,但她其實沒有那麽強的目的性,她就是想他。
陸笙憋了一肚子的話,手都舉起來作勢要往下拍,卻懸了半天遲遲沒有落在夏嬰肩上。
“你不能這樣啊。”末了,陸笙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你如果真要追人……”
夏嬰亮着眼睛望向陸笙,而陸笙卻頓住了:“算了,我也沒追過,不知道該怎麽做。”
夏嬰的眼睛又黯淡下去。
“但我至少知道不應該是你這樣!”
“那應該是怎麽樣?”
夏嬰蔫嗒嗒地趴在桌上,她按亮了屏幕又關掉,按亮了屏幕又關掉,反反複複,看得陸笙都擔心下一刻她的手機屏幕會被按碎掉。
夏嬰苦着臉:“我也沒有追過人啊。”
“不如你去看看小說看看電視取取經?”
“得了吧。”夏嬰有氣無力地吐槽,她将手機屏幕朝下扣在桌上,“那些都是安排出來的,現實世界哪有那麽多巧合,兩個人再別扭不說話也總有辦法看見對方的內心世界?你看,真實情況就應該是我這樣的。哪怕有啥說啥,對面都不帶搭理我一個字。”
陸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而且我聽說很多寫言情的人自己都沒談過幾次戀愛。”
兩個人說着說着,沉默下來,抱着奶茶「噸噸噸」地喝。
正喝着,外邊忽然傳來吵架的聲音。
這一塊是大學城,今兒個是周末,附近溜溜達達基本上都是出來覓食的學生,看見有人吵嚷着要動手,周圍停了好幾個人在看。那邊吼得最大聲的是個一把胡子的壯漢大叔,而在他對面是一個扶着單車的女生,女生戴一副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她皺着眉頭紅着臉要和人講理,卻不知道有些人是講不通的。
周圍的人猶豫着要不要上去勸勸,可大叔的氣勢太過吓人,他們沒敢上前。
這時夏嬰捧着杯奶茶很輕易就鑽進了人群,她和邊上的人打聽這是怎麽回事兒。
那個被她拍肩膀的男生一愣,簡略說了自己看見的經過。
大概就是眼鏡女生推着車往這邊走,在拐角的地方那個大叔突然沖出來,整個人直接撞在了車上,大叔人高馬大體格又壯,他只往後退兩步,摔在地上的反而是人家女生。
但即便如此,那壯漢還是找起了麻煩,說自己衣服被單車輪子蹭髒了,要女生賠錢。
那女生外套都被擦破了,褲子上也全是摔倒時蹭上的泥巴印子,而那大叔依然不依不饒地罵着難聽的話,話裏話外都是要錢。
夏嬰腦子一下就熱了:“還有這種事兒?”說着就往前走。
而陸笙跟在她身邊趕忙扯了一把:“喂,你又想去管閑事?”
“什麽叫管閑事?”夏嬰反駁,“你沒看見那個女生手都發抖了嗎?”
“你可答應過你媽,不會在街上随便爆發你那奇怪的正義感的!”陸笙拉着夏嬰,不讓夏嬰上前。
夏嬰不滿道:“這是街上嗎,這是校門口!”
“但……”
“行了行了,別但不但的。”
被圍在人群裏,女生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夏嬰把奶茶往陸笙手上一塞,随口叫了剛才問話的男生:“同學,麻煩你一件事兒,幫忙去叫一下門衛。我就不信,大庭廣衆之下,這麽欺負人,那男的還有理了!”
她說着就往裏邊走。
陸笙見拉不住,只能嘆一口氣也往前幾步。如果那個男的要動手,她手上兩杯奶茶潑過去應該能擋一會兒。
“這位叔叔沒事兒吧?擱校門口碰瓷兒呢?”
夏嬰擋在女生面前。她個子不高,兇起來也不叫人害怕。雖然能看得出來在認真生氣,但相較于一旁的壯漢大叔,可以說是半點兒震懾力也沒有。
“怎麽,替人出頭啊?”
“就是想把話說明白。”夏嬰往前一步,“您口口聲聲說她撞着您了,但您這好胳膊好腿兒、中氣十足的,倒是人家身上這一塊那一塊全是摔出來的印子。再說我也是納悶兒,您說人家自行車推着走,是怎麽撞着您的啊?”
旁邊圍觀的學生們開始附和,尤其是那些一開始就看見了這邊情況的,有幾個開始跟着大聲起來。
“對啊,明明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确實是碰瓷兒吧?”
“這身板說是勒索都有人相信……”
那個大叔罵罵咧咧啐一口,這一圈兒小雞仔他還沒放在眼裏。他伸手就要抓夏嬰:“多管閑事是吧,我……哎喲!”
夏嬰一把撅過他的手指頭就把人往地上摔。小時候差點兒走丢,這種事兒讓夏家父母後怕許久。因此他們送她學了好幾年散打,本來是想讓她有點兒保護自己的本事,沒承想學完以後她總以為自己是女俠,路見不平,什麽事兒都敢管。
那個大叔一時沒有防備,就這麽摔了個跟頭。他氣得咬牙:“我叫你……”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鬧什麽呢?”校保衛處的兩個保安終于趕過來,“怎麽回事兒?”
夏嬰像支撐不住似的緩緩蹲下身體,擠出眼淚:“門衛叔叔,這個人蓄意碰瓷兒,我過來說兩句話,他還打我。”
夏嬰這一哭,挑事兒的大叔都傻眼了:“我……”
“沒錯!就是這樣!”陸笙抓住時機配合地說,“這個叔叔剛剛撞了那個同學,還要那個同學賠錢,我朋友看不慣就過去幫着說了幾句,結果他就對我朋友動手。”
邊上圍觀的學生們反應過來,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那個大叔。大叔本就是欺軟怕硬的人,在兩個比自己更壯的門衛面前百口莫辯,沒多久就灰溜溜離開了。
見狀,夏嬰一挑眉,直接就爬了起來。
“你沒事兒吧?”她抹掉擠出的眼淚問扶單車的女生。
女生搖搖頭:“謝謝你。”
“沒事兒,不過你這手是不是得去醫務室處理一下?要我們陪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那快去吧,別耽誤了。”
女生應一聲,感激地對她笑:“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夏嬰正要拍胸膛說「多大點兒事啊」,就被兩個門衛叫住:“同學,見義勇為是好事兒,但是你一個女孩子容易吃虧,下回別冒頭了。”
夏嬰乖巧道:“知道了。”
要說門衛叔叔也是好心,只是大概年紀到了,喜歡念叨,夏嬰一邊裝乖點頭,一邊給陸笙使眼色,臉上恨不得直接寫上「救我」。然而,陸笙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故意把她晾在那兒,理都不理。等最後挨完訓,夏嬰已經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喏,你奶茶都涼了。”陸笙把杯子遞過去。
“奶茶涼不涼不重要。”夏嬰撲過去就要掐人,“但你今天肯定要涼!”
“怎麽着,還想弄我?”陸笙揚起下巴就和她鬧,“你信不信我今晚上就給阿姨打電話彙報你今天行俠仗義的舉動讓她好好誇誇你!”
夏嬰一下就縮回了手:“我又沒吃虧。”
陸笙冷笑:“你吃的虧還少?”
“行了行了,別說了。”
兩個人互相推着鬧着離開。
沒了熱鬧看,周圍的人也很快散去。這裏恢複平靜,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2.
這件事被圍觀的人拍下并發到了學校論壇上,夏嬰因此在校內小小「火了」一把。就連謝霖川都知道了,還在微信上打趣地叫她「女俠」。
收到信息的時候,夏嬰正在畫新一期「律和」的宣傳小條漫,她現在看見謝霖川,就想起自己把人和自家弟弟弄混的烏龍事情,往上翻翻,看見自己從前講過的話,頓時尴尬得頭皮發麻。
她随便打了句哈哈糊弄着回了一句就把手機放遠。而另一邊,謝霖川握着手機疑惑撓頭,幾步小跑到謝言和的房門口。
謝言和平日裏工作繁忙,又早有自己的住處,難得回家一趟。雖然回來也不過住一晚就要走,但謝霖川還是很高興,高興到芝麻大點兒的小事都要去煩一煩他。
“哥!”謝霖川敲了敲門。
門內,謝言和嘆一口氣,一回頭,恰好看見謝霖川探進來的腦袋。
“怎麽了?”
謝霖川嘿嘿一笑,走了進來:“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就是……我怎麽感覺學姐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剛說到這兒就看見謝言和開着的筆記本電腦,那上邊是一份文檔,密密麻麻全是字兒,“哥,你在工作?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謝言和按了按太陽穴:“沒有,正好休息會兒。”
他懂事得早,對謝霖川從來都很耐心包容,幾乎沒有和謝霖川發生過争執,這幾乎是一件別人家兄弟間不能想象的事。正因如此,在外人眼裏,謝言和是一個很稱職的哥哥。
然而那些誇贊他的人大概沒有想過,這種耐心在更多時候代表的是疏遠。因為無法付出感情,無法融入這個家庭。所以他才能保持平靜,才能在每一回不耐煩之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人總是習慣于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放松做自己,在外邊卻戴上面具,而謝言和對這個家從來沒有認同感,對哪兒都沒有認同感。
“對,哥,你真應該多休息會兒,難得回一次家就別工作了!”謝霖川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哥,你幫我分析分析呗,為什麽學姐對我的态度忽然間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兒?”
謝言和眼底閃過幾分不快,他不喜歡別人随便坐自己的床,也因此說過許多遍,謝霖川卻總記不住。次數多了,他也懶得再說,只是本就覺得煩躁的心情又更悶了一點兒。
“不如你去問問她?”
謝霖川摸摸鼻子:“啊,不好吧?本來沒什麽事兒,我這一問,弄得還挺上綱上線的。”
懶得再和他多扯,謝言和覺得心累。
“我也不太清楚,「女孩子在想什麽」這種事情是我的盲區,你問我這個問題還不如直接上網搜索來得管用。”
謝霖川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對哦,那我現在就搜!”
他幹脆盤腿坐上了謝言和的床。
謝言和忍了忍,沒忍住,但他剛要說話,眼前的大男孩就揚起臉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哥,你忙自己的,別管我!”
謝言和只得眼不見心不煩地轉了回去,繼續處理文件。
律和從最初一個幾人的小律所走到現在并不容易。如今發展趨勢雖然不錯,但也的确到了瓶頸期。他們的公司只在業內小有名氣,要想繼續發展,還需要「破圈」。
正因如此,新成立的宣傳部才結合當下趨勢做出策劃,選擇了和網絡自媒體合作,做一些有趣的普法小條漫。畢竟最容易被人接受的一定是輕松有趣的東西。
如今看見效果不錯,宣傳部也發來下一階段的策劃,想趁機把它做成一個「IP」。但如果要将這一部分系統化,那麽可能需要招一些全職畫手,畢竟外包還是有些不穩定的地方。
謝言和一邊看宣傳部的分析,一邊分神聽謝霖川念念叨叨。
“哥,說起來那天你送學姐回學校,路上聊了些什麽嗎?有沒有談到關于我的事情?”謝霖川沒得到回應,但也不在乎,很快又想起什麽,“我前天刷到辛欣姐要開演唱會,網上搶票搶得系統都崩了,哈哈哈……哥,你說要你去搶能搶到嗎?”
謝言和被謝霖川的笑聲和跳脫的話題弄得腦仁疼。
“哎,今天是幾號來着,明天十六號,後天十七號……哥,我們再過一星期考試,考完就要放寒假了!”
謝霖川一個人樂呵呵的,剛樂到一半就聽見客廳裏傳來媽媽叫他們吃飯的聲音。
“來了來了!”謝霖川踢着拖鞋跑出去,手機就這麽落在了謝言和的床上。他走時沒鎖屏,謝言和瞟一眼就看見他屏幕上的搜索界面,還真在看他之前糾結的奇怪問題。
謝霖川大概又偷偷從盤子裏拈了菜吃,被燙到後吱哇亂叫,惹得客廳裏的謝父謝母一陣數落,但這數落也帶着笑意。
謝言和原本打算出去,卻在聽見這歡笑聲後在門前停住了。暖橘色的夕陽殘光照進屋子,光影打落在他身上,他微微垂下眼睫,勾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真好啊,這才是家的樣子,自然溫馨,輕松惬意。只可惜這份溫馨叫他感覺自己格格不入,總覺着自己是房子裏多出來的那個人。
腳步聲傳來,門被叩響三下:“言和,吃飯了。”謝母在外邊輕聲問他,“是還沒工作完嗎?”
謝言和抿了抿唇,打開了門。
或許是沒想到謝言和會開得這麽快。在看見他的那一刻,謝母明顯微怔,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抓了抓自己的圍裙。這個身體語言,是緊張的意思。謝言和心想,果然他和謝霖川不一樣,謝霖川在這兒他們多是開心,而換了自己,就只剩下不知如何相處的不自在。
“我弄完了,吃飯吧。”他頓了頓,叫一聲,“媽。”
“哎,好。今天媽給你炖了湯,平時在外邊你吃飯也不準時,今天多喝兩碗湯,養養身子……”
謝言和不時附和,言語間始終保持着輕笑,溫和卻疏離。
餐桌上,謝言和一如既往,扮演着沉默的角色。兒時父母忙于工作,他在老人身邊長大。
從前一直以為爺爺對自己沒個笑臉是不待見,也因此變得敏感偏激,渾身帶刺,以為哪兒都不是歸宿。沒承想陰錯陽差,那個叫楚辛欣的女孩介入他的生活。
當時她們家住在爺爺家旁邊,兩家人算是鄰居,那時候她整天想着拯救世界,外邊的事情插不上手就先想着拽一把身邊「堕落」的人。而提到堕落,首當其沖就是謝言和——打架逃課,陰沉寡言,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渾小子一個。
在她日複一日來他家逼迫他走正道的「胡攪蠻纏」下,他也因為這樁叫人頭疼的麻煩事與爺爺多了些交集。但那些交集多是争執,在最初的時候,謝言和只覺得楚辛欣多管閑事。
可後來有一天,傍晚放學,謝言和為了躲避楚辛欣而摔下樓梯。從昏迷中醒來時,他看見床邊偷抹眼淚的爺爺。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觸動了一下。也就是那輕微的觸動,成了他與爺爺破冰的關鍵。
那天爺爺和他大吵一架,吵着吵着就哭了,情緒激動時說了許多話,全是往日裏顧忌着面子不願表達的內心。
那一架後,謝言和才發現自己和爺爺之間居然有那麽多誤會。
哪個爺爺心裏不疼孫子呢?只不過嚴肅了大半輩子,老一輩人又實在吝于表達感情,再加上總覺着謝言和對這兒沒有歸屬感,以為他并不情願留在這兒,一心想離開。養了這麽久的孩子養不親,爺爺心裏頭也憋悶,這才導致爺孫倆多年矛盾。
那次說清之後,謝言和與老人和解,也慢慢學着收起了自己的刺。可惜已經晚了,爺爺身子不好,沒多久就躺在了病床上,日日昏睡,清醒的時間很少,也慢慢開始不認得人,兒子媳婦。即便站在身前也沒一個認識的,包括他。
他從過去想到現在,腦子裏把這些年過了一遍,走神時不小心把目光放在謝霖川前邊那盤紅燒雞翅上,很快謝母便移了盤子,将雞翅擺在了他面前。
“媽,不帶這麽偏心的!”謝霖川佯裝抱怨。
謝母作勢要拿筷子打謝霖川:“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虛打兩下,謝母又轉回來對謝言和笑,笑裏小心翼翼,帶着點兒微妙的讨好感,“喜歡就多吃點兒,不用給你弟弟留。”
明明是貼心的舉動,謝言和卻忽然沒了胃口。他想起當初爺爺去世,喪事過後,父母将他接回來。說來的确是關心,也的确算回家,但于他而言并非如此。
在他的眼裏,最熟悉的親人離世後,緊接着他便離開熟悉的小鎮,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回想起來,好像從那時起,父母便一直用這種态度對他,似乎他不過是來這兒做客的陌生人,是別人家送來暫住的孩子。
謝言和輕笑:“不用,我吃飽了。”他起身,“我還有工作沒處理完,先進去了,你們慢慢吃。”
3.
夏嬰最近除了宅在宿舍,就是宅在宿舍。
實在不巧,學長的工作室沒收回款,運營艱難,連房租都交不下去,只得暫時關閉。而在那兒實習的夏嬰一下子找不到新的實習單位,成了個無所事事的閑人。倒是陸笙一天忙過一天,眼看着實習期後就能轉正,班級群裏大家聊得熱火朝天,算一算,或許陸笙會是第一個找到穩定工作的人。
夏嬰縮在電腦前吃泡面,也很為陸笙高興,一個激動,湯都多喝了兩口,喝完伸個懶腰,準備刷刷微博就開始畫畫。雖然不用出門,但畢竟律和的合作還在,她也不能偷懶。
大概是這個題材稀少有趣,加上她也真的非常幸運,上一期條漫的熱度直線飙升,轉評贊一個刷新就是999+,甚至還被頂上了熱搜。
夏嬰邊翻評論邊笑得抽抽,這一期的大概內容是,例如甲想殺乙,往飲料裏加了毒藥送給乙。但是甲又後悔了,去找乙要回飲料,乙在謊稱自己已經丢了之後把飲料喝了,于是乙死了,就這麽一個小案例。而末尾留下的互動小問答是「請問甲需不需要負責」。
評論裏大家一頓分析猛如虎,最後答案算不出。
“@麻辣花蛤:飲料怎麽來的我知道,事情怎麽發生的我知道,人怎麽死的我知道,最後判決我被難蒙了……請問這是人類能想出來的題目嗎?”
在這條評論下邊,另一個網友有理有據分析。
“@你在幹嘛鴨:按實質的客觀行為說,甲把飲料給乙的時候就是着手,他也有主觀想法,我覺得甲構成故意殺人。”
接着又有人為此展開。
“@略略略就略略略:我不覺得哎,按照弗蘭克公式,能達目的而不欲,為犯罪中止,這樣算下來甲不構成犯罪吧。”
“@你在幹嘛鴨:可是他已經動完手了,采取了措施呀。”
“@略略略就略略略:但甲中途有要回的動作,是乙說了謊,再說對于中止犯罪,造成損害的也當減輕處罰。”
“@你在幹嘛鴨:雖然但是……甲存在目的與行為,乙的死和他有直接因果關系,如若不然,難道乙是自殺嗎?乙聽了直接詐屍!”
“@略略略就略略略:然而甲中途存在犯罪中止,就是讓乙還給他,乙說扔了,那也就是甲的主觀原因方面已經消失了呀。”
“@你在幹嘛鴨:但是他存在意圖,且有了遞毒的行為,然後乙也因為這個毒死掉了。”
“@略略略就略略略:甲的中止行為要想成立,需要采取措施,他找乙要飲料,卻被乙欺騙,誤以為有毒的飲料已被扔掉。乙後來的死亡結果是自己要喝的,甲的先前行為的因果關系已經切斷了不是嗎?”
基于這兩位大佬的辯論,評論裏另外蓋起一座「高樓」。
有認真讨論的同學,也有看個熱鬧插科打诨兒的網友,「樓」裏一時間精彩紛呈。尤其是在一個網友認真推理完,居然當真得出乙屬于自殺的結論時——
“@居居小太陽:我笑瘋了,哈哈哈,乙怎麽會是自殺!”
“@我論文查重必一次性過:自殺?什麽自殺,怎麽自殺?他不想死吧?!”
“@棗泥泥:可能是過失自殺。”
“@你真是個小機靈鬼兒:不如我們睡醒再說,我懷疑大家推理推傻了。”
夏嬰從評論裏出來,整個人笑到打鳴。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大家的讨論真的比被讨論的事物本身還有意思。
刷完微博,夏嬰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卻不料剛拿起筆手機就振動了起來。發消息的是律和那邊與她對接的姐姐,這段時間兩個人因為條漫交流很多,對方是新入職的,沒大她多少,又是個話痨自來熟,她們聊得很是投緣,漫畫之外也會聊些日常瑣事。
她一邊打開Photoshop一邊拿來手機,原以為對方是有什麽修改意見要和她說。然而在瞄一眼信息之後,頓時愣在原地。
小簡想發財:“你前段時間是不是說實習的地方出了問題?我看你簽約資料上填的地址是本市。是這麽回事兒,你不是畫那個漫畫出了圈嗎?最近我們公司準備在宣傳上再砸一波,找幾個坐班畫手,怎麽樣小夏,要不要來試試?待遇不錯哦!”
說實話,夏嬰有點心動,又有點猶豫。
接單子賺外快是一回事兒,真要去工作又是另一回事,她到了實習期第一反應去找學長的動漫工作室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她喜歡漫畫,也一直在為之努力,想朝着職業那塊兒發展,實習期沒辦法去大公司,找個熟悉又與自己夢想相關的地方也算是能給自己增加點經驗、學點兒東西。而律和,她查過,那是一家看上去很嚴肅的公司,也不知道……
小簡想發財:“來嘛來嘛。你現在大四,到時候畢業萬一留下可以直接轉正。要是以後這個IP部門做起來你可就是元老了!而且我們老板真的特別帥!你不想看看嗎?”
夏嬰想了會兒,她知道對方是好意。但什麽元老不元老的,她也确實沒那麽心動。她握着手機斟酌言辭,正琢磨着怎麽拒絕才禮貌,就看見對面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裏的人半側着身,端一杯咖啡站在窗前,微微低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但照片裏的人她太熟悉了,雖然說起來沒見過幾次,但她就是有這個本事,能在任何條件下一眼将他認出來。
沒想到律和的老板居然是謝言和?
夏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小簡想發財:“怎麽樣,是不是超級帥?看在我們老板的分上你也得來試試啊!”
夏嬰暈暈乎乎捧着手機,心說這是緣分嗎?會不會她不是幻想,她和謝言和真的有緣?
夏嬰飄飄然,手指在她意識歸位之前就自動發出了答應的信息。
那一邊,小簡也超級開心,給她發了個表情包後,就給了她一個面試時間。
小簡想發財:“其實按照流程應該是有筆試的,但你比較特殊嘛。畢竟是有成績的合作畫手,所以直接來面試就好啦!悄悄說,我覺得這個面試也就是走個流程,你畫得那麽好,肯定直接就能上!”
被激勵一番,夏嬰又是興奮又是期待,在宿舍裏笑得臉都快僵了。
今天外邊陰雨綿綿,冷風刺骨,很多人在外邊都縮着脖子走路,夏嬰原本也覺着冷,手都縮在袖子裏。但這會兒她渾身發熱,臉頰也紅起來,直到宿舍門被打開灌進一陣冷風——
“你怎麽回來了?!”
“我不是給你發了信息,說今天員工宿舍停電,我正好回來拿衣服嗎?”
屋裏的夏嬰握着手機,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去,看上去實在太不正常,陸笙懷疑她根本沒聽見自己的話。
“哦哦,這樣啊!”夏嬰随口應着,又開始打字,“你進來呀!”
陸笙保持着開門的姿勢打量了她好一會兒,眼神怪異:“你這是怎麽了?”
夏嬰歪歪頭:“你猜?”
“中彩票了?”
“差不多!”夏嬰蹦跶着小跑過來,“我找到新的實習地方了,你還記得我合作的那個條漫嗎?就是那家公司!”
陸笙聽完也笑起來,走進宿舍,差點兒跟着夏嬰一起蹦。
“真的?那家公司不錯啊!你行啊!”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剛剛知道,那家公司的老板是謝言和!”
陸笙的笑容僵住:“什麽?”
陸笙很快反應過來,詫異道:“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想去那兒實習的吧?”
夏嬰眨眨眼:“也不全是,就……我反正去了那裏也是畫畫,和在宿舍差不多,還能提前感受一下職場氣氛。”
她的話裏帶了幾分心虛,一下子就叫人看出她的真實想法。陸笙沉默了一陣,嘆口氣。
按道理說,作為朋友,找到這麽好的實習公司應該恭喜夏嬰,但是……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是想幹涉夏嬰什麽,只不過想一想,還挺叫人擔心的。
陸笙不知道謝言和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但就照夏嬰現在這麽喜歡他,但凡他心思歪一點兒,夏嬰就會很危險。
陸笙憂心忡忡,就算他人很好,值得喜歡。但要去那兒工作的話,一個員工一個老板,距離是近了,身份問題又會遭人诟病。
陸笙平日裏肆無忌憚,到了關鍵時候卻不會說話,這會兒又顧及夏嬰的心情,更是支支吾吾:“不是,你真想好了要去那兒?就為了謝言和?你、你平時給他發消息,他都愛搭不理的,也沒回過幾次……”
她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夏嬰的情緒很明顯低落下來。
“我剛才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又能看見他了,就很高興。”夏嬰捏着自己的手指,“我也沒想什麽別的,我真的只是想多看他兩眼,能多見他幾面我就很開心了。”
陸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都是同齡人,她能想到的,夏嬰不可能想不到。其實很多東西夏嬰都明白,只是她不懂這麽聰明一個小姑娘怎麽一碰見謝言和就變傻了呢?
陸笙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問出來。
夏嬰愣了愣,笑笑:“也許吧,沒遇到的時候誰都清楚,好像別人遇見的問題總是更容易解決,但當自己遇見,那就不一樣了。清楚的會變成不清楚,知道的會變成不知道,而相對的,很多不可以卻會變成可以。”
陸笙聽得糊塗,夏嬰卻很快自己理順了思路。
“好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放心放心,我有分寸!實在不行……反正也就是實習嘛,大不了就是不通過。反正我本來也沒想在那兒長久地待下去,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呀。”
“也是,說不定你這次過去的選擇也還不錯。”陸笙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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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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