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

1.

跟在劇組的大巴車後,顧澤握着方向盤,原本沒有半點表情,卻在不期然對上後視鏡裏一雙偷瞄自己的眼睛時,揚起一個短促的笑。

這個笑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一閃就不見了。安歌因為剛才那個對視而無端心慌,匆匆忙忙移開視線。所以沒有看見,但副駕駛座上的陸玖卻是恰好捕捉到。

然而,他只是轉向半開的車窗,看着自己被風打在臉上的劉海,稍微淩亂了一下,什麽也沒有說……

話說,這平白無故冒出來的粉紅泡泡是他的幻覺吧?

無意識地把車窗開開關關,後座上,安歌身邊的陶爾琢忽然打出一個噴嚏,把神游的陸玖喚回現實。

“受涼了?”這麽問着,陸玖順手關上車窗。

陶爾琢揉揉鼻子,還沒回話,顧澤卻忽然開口:“你座位後有毯子,蓋一下。”

說完之後,顧澤再次按開了小半的窗戶,并且鎖定了車窗。

于是,發現自己關不了窗戶之後,陸玖一懵:“幹嗎這麽麻煩,直接關了不就好了?”

“這是我的車。”顧澤說得簡潔,陸玖卻隐約讀到他沒說出來的話——誰叫你們來蹭的?

這時候,陶爾琢又冒出來一個噴嚏。

安歌見狀連忙遞過去一張紙巾:“不然把窗戶關上吧?”

顧澤往後瞥了一眼:“不是暈車嗎?剛剛沒吐夠?”

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陸玖停頓了一下,轉頭眯了眼睛。

“你是因為這樣,所以不關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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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顧澤專心開車,“主要是不爽你們蹭車。”

欠扁又直接的一句話,氣得陸玖差點搶方向盤,還是陶爾琢披上毛毯擺擺手說沒關系,這才讓陸玖安靜下來。

安歌在這一片混亂中似乎意識到什麽,又瞥了顧澤一眼,随後低下頭,在後座上默默玩車把手不說話。

說起來,自從那天在顧澤懷裏醒來之後,安歌就一直躲他躲得很厲害。她一直以為這樣鴕鳥的性格不該出現在自己身上,現在才知道,那是以前沒有遇到過讓她不知道怎麽面對的人和事。

恍惚間又回到那個早晨,安歌在手臂失去知覺的時刻迷迷糊糊醒來,也許是當時的大腦還處在睡眠狀态下,運轉得不靈活,在她想伸懶腰卻動不了手的那一刻,她一驚,以為自己的手廢了。

那時候的她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要這麽彈起來,卻不想被禁锢住了,什麽都做不了。

也是那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被誰抱在懷裏。

她睜開眼睛,正巧也看見他睜開眼睛。

“早啊。”剛剛睡醒的人緩緩開口,帶着些膛音。

簡單的兩個字在這一瞬間化成鼓槌狠狠擊中了她。

“早、早啊……”

安歌的腦子恢複運轉,她想起了前一晚的事情,想通之後她剛想安慰自己這只是個意外,不是什麽大事,不用太放在心上,下一秒,額頭上就落下個吻。

也許只是他一低頭碰到的吧?不然,不會那麽快移開……

安歌想問,但心底各種矛盾糾結,一句話都不敢說。

啊,最近這些日子,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那種感覺,太奇怪了!

想到這裏,安歌摸了摸額頭,耳朵尖尖慢慢紅了起來。

這時,旁邊的陶爾琢轉頭,是毫不知情的無辜模樣。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看你剛剛摸額頭,而且臉也紅得厲害。”

“沒有啊!”安歌矢口否認,很快又低了聲音,掩飾似的,“我、我就是随便紅着玩的。”

前座的顧澤輕笑出聲:“紅着玩?不是真的着涼了吧,要不要把窗子開小一點?”

聞言,陸玖一臉見鬼的表情,而顧澤選擇性無視。

“呃,好啊。”安歌讷讷道。

下一刻,顧澤就将安歌這邊的窗戶關得只剩一條縫,而陸玖和陶爾琢那一邊的窗戶卻動也沒動。

陸玖已經看得連脾氣都沒有了,只是黑着臉戳了一下顧澤的肩膀,指了指自己被強大如吹風機一般的凜冽冷風塑形成大背頭的劉海,又指了指窗戶。

顧澤瞟他一眼,簡潔道:“通風。”

陸玖&陶爾琢:“……”

“不滿意就下車。”

陸玖聽見這句話,要氣炸了。

“行,你的車,你說了算。”良久,陸玖深吸一口氣。

聽見這番對話之後,研究着車把手的安歌扣它扣得更起勁了,小小的腦袋埋得極低,簡直都要貼上去。

2.

雖然對于顧澤擅自處理緋聞的那件事情很是不滿,也經常被他什麽都不在意的行為氣到抓狂。但就算這樣,他們到底認識了這麽多年。也許可以這麽說,顧澤來了這個世界多久,就和陸玖認識了多久。或許會有摩擦,但他們之間的友誼卻也是絕對存在的。

大概就是因為太熟太了解彼此,所以相處得才更加随意,随意得讓安歌時時擔心,害怕下一刻他們就會打起來。

陸玖認命地安靜下來之後,顧澤往後視鏡裏望一眼一直低着頭玩車把手的安歌,再度淺笑。只是,收回目光之餘,在他看見一前一後兩個人的時候,又淡掉了笑意。

顧澤或許在某些方面很是遲鈍,對感情也毫無經驗。所以,在初初察覺到自己對她的感覺不對勁的時候,所做所想都笨拙得厲害,但他不是個膽怯的人。好不容易才認清楚自己的心意,摸清楚她的脾氣,把一切規整清理完畢,現在,他想的是留下她。

未來尚不可知,他也不曉得這樁事情處理完,組織又會怎麽安排自己,但這是他喜歡上的第一個人。既然喜歡,當然需要争取,也當然會希望能多和她在一起。

然而……這兩個電燈泡,實在是太刺眼了一點。

顧澤幾乎把不滿寫在了臉上。

可就在下一刻,那份不滿随着一個噴嚏瞬間被崩掉。顧澤随手扯過幾張紙捂住鼻子,身邊的人誇張地笑了幾聲。

顧澤恍若未聞,冷漠臉。

開始,安歌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顧澤,所以想坐劇組的大巴車。

只是沒想到,大巴車不透氣又颠簸得厲害,害得她暈車暈得難受,好不容易到達休息站,她也一直在大吐特吐,也就是在她最難受的那個時候,顧澤走到她的面前,一句「你怎麽樣」剛剛出口,就被組裏的人看見了。

大家都在這個圈子裏,沒幾個人是不關注熱點的。這樣的話,自然也就清楚這些天鬧出的那些事情。

所以,安歌在沒有力氣解釋的情況下,被大家非常「有愛」地在那個休息站安慰許久,并将她送到了顧澤車上,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謎之微笑,感覺自己在做的是好人好事。

顧澤從來沒有叫司機的習慣,也不嬌氣,去哪兒都是自己開車,甚至連個助理都沒有,就算出門在外,也只帶着一個經紀人。安歌從前看新聞的時候,覺得這樣的演員真是難得、真是可愛、真是親切……現在卻發現,這樣真是糟糕。

沒有司機的意思就是車上這密閉的小空間裏,只有他們倆,沒有外人的話,她實在會不自在。

雖然這是她曾經幻想過的事情,但現在真的發生了,她卻只覺得尴尬想逃。

現在的安歌,腦子整個都是混亂的,像是糅雜在一起的五谷面團,分不清哪一塊裏有些什麽東西,并且還被加多了水,稀爛一片。

可是不能表現出來啊……

這樣想着,在坐上車的那一刻,她連暈厥過去的心都有。還好陶爾琢帶着陸玖颠颠地跑過來也要蹭車,這才稍微緩解了一點她的尴尬。

一邊開着暖氣,一邊開着窗戶,後座上的人并不覺得什麽,可坐在前面的顧澤和陸玖卻是感覺很不好的。頭上是熱風,一個勁往腦袋上噴,兩邊是冷風,帶着寒氣直直撲過來,這樣實在叫人吃不消。

陸玖伸手探了一下後座的溫度和風力,感覺正好之後,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跟着顧澤挨着這樣的冷熱交替。

車子在高速上穩穩地行駛,後面的兩個人睡成一團。

“今天起這麽早,你不用睡一下嗎?”顧澤目不斜視地開着車,順口問了一句。

陸玖環着手臂:“不用,你以為我這個經紀人這麽多年是白當的?哪會這麽容易困。”

“很好。”顧澤點頭,“那下個休息站你替我,我坐後面睡一下。”

陸玖:“……”為什麽感覺自己被套路了?還有,“你坐後面,誰坐前面來?”

“安歌不太舒服,讓她繼續睡,不用叫她了,把陶爾琢放前面來就行。”顧澤想了想,做了一點妥協,“可以把他那邊的窗戶關上。”

“你打算得還挺好的?”陸玖笑了一聲,接着回頭,不知道是在看誰,“說起來,我想了很久,你那麽沖動發什麽聲明,又一再和我唱反調讓我別管……該不會……”

陸玖拖着語尾,沒把話問完全。

顧澤卻是淡定地接了一聲:“嗯。”

陸玖一時不知道該回什麽,于是靠上椅背,順手打開儲物盒,本來想翻翻有沒有吃的,卻不想在裏邊翻出一張合照。

陸玖拿着照片有些愣怔,顧澤看了他一眼,沒有解釋。

照片上的兩個人看起來很是和諧,女孩眉眼彎彎,在她身側的,是淺淺揚唇的顧澤。拍立得的像素和色彩不是很好,可就算這樣,還是能看見他們眼底的光。

陸玖細細看了照片許久,眉尾微微一挑。

“這什麽時候的?拍得還不錯。”

顧澤瞟了一眼照片,忽然變得溫柔了些,卻是笑而不語。

他不回話,陸玖也沒在意,只是順手把它夾在了車窗前:“可是……看起來,人家不知道啊。或者是知道卻不能接受你?”

顧澤微頓:“是你猜的第一種。”

沒有料想到他承認得這麽直接,陸玖默了會兒:“你不像是這種有話不明說的人。”

“也許在別的方面和這一方面是不一樣的。”顧澤淡定地打方向盤,跟着大巴拐了個彎,“就像你,你喜歡一個人,就知道該怎麽說嗎?”

陸玖垂下眼睛,眼神有些複雜。

“我和你的情況不一樣。”

“是不太一樣,但我現在面臨着的東西并不簡單。而且,她對我好像也只是單純追星的那種喜歡,我稍微有些什麽動作,她就想逃。”顧澤說着,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等再過一陣子,她比較能夠接受我了,我再說。”

行駛在山路上,車外是連綿的山河,在灰白的迷霧裏,如畫一般,可是陸玖的眼神空散,毫無焦點。

“随你吧。”陸玖輕嘆,“反正麻煩你已經惹了,嗯,既然惹都惹了,總不能白惹。你最好是惹得值得,能拐回來一個媳婦,別造出個爛攤子還什麽都得不到,那才真的是劃不來。”陸玖看見前邊不遠處一個收費站,“下面該換位子了吧?”

“嗯。”

“行,這件事情我就算你提前和我說了,萬一有什麽事,我也有個底。”陸玖癱在座椅上,調整了一下後視鏡,對上一張極熟的睡臉,微微笑笑,“祝你成功。”

顧澤減慢車速轉入休息站,瞥了一眼陶爾琢。

“謝謝。”3.

在某塊草地上醒來,她揉揉眼睛。

水色山光接連出現在眼前,湖面上氤氲着霧氣,霧氣下邊的水波卻粼粼反射着陽光,一下一下湧來,帶着些微暖意,将岸邊的泥土都染得亮閃閃的。鳥雀飛來,有風吹過。她歪歪頭,剛剛準備往前走,不料,卻看見了風裏破碎的黑影——

原來美好的景色在這一刻化作飛灰,被吹散在身後,剛剛還是朗朗晴空,轉眼卻成了漆黑一片。她心下一驚,喉頭卻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哪怕用盡力氣也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掙紮着幹咳幾聲。

她滿心惶恐卻動彈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一個人過來找她。

……“安歌?”

呼喚的聲音有些空曠,辨不清楚來源方向,它像是被風從四面八方帶來的,又像是虛妄的幻聽,只響在她的心裏。

“安歌,你怎麽了?”

有人一次次喚着她,聲音也一次次較之前更加清晰。

可是沒用啊,那些黑影還是在靠近她,一點點、一步步,它們聽不見這個聲音。

……“你做噩夢了嗎?”

肩膀被輕晃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抓住。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什麽黑影、什麽陽光,都不見了,安歌只看見顧澤眼底帶着淡淡的關切,而她正枕在他的腿上。她一只手抓着他的手,眼睛有些疼,頭也很重,像是剛剛睡醒。

原來是夢啊……

不過真好,夢裏聽見的那個聲音,醒來就看見了它的主人。

安歌本來想再眯一會兒,但瞬間,她反應過來,直直地坐起身子,與顧澤拉開一小段距離。

“咳咳,我剛剛睡着了?”

“嗯,而且好像還夢到什麽不好的事情。”顧澤收回手,“雖然不知道怎麽了,但是剛才,你一個勁地喊我名字。”

安歌一愣,自己喊出來了?

驚訝之餘,她對上他的目光,在差點沉溺進去的前一刻移開了眼睛,再也不敢看他,卻一不小心瞄到了駕駛座前擺着的那張照片。

“你還留着它啊?”她的聲音裏帶着一點點的小雀躍,像是很意外。

顧澤點點頭:“嗯,當然要留着,拍得挺不錯的。”

安歌的注意力完全被照片吸引了去,下意識跟着顧澤的話點頭,表示同意。是拍得挺不錯的,只是顧澤本人比照片還要更好看一些。

不過想一想,真是有點奇妙。那時候拍這張照片,顧澤還是她的男神來着,現在卻不一樣了,現在的他不只是她的男神,還是……

等等,現在哪兒不一樣了?還是什麽?

被自己繞進一個怪圈,安歌猛地回過神來。與此同時,閃過她腦海的,還有他曾經說過的話。

他說,他早晚是要走的,所以才會把很多東西看得很淡,不怎麽放在心上。

她一直要自己忽略它,不去想。只是,不提卻不表示她不在意……是啊,事實上,她真的很在意,也很想找他問清楚。

可她有什麽立場去問呢?

“你做噩夢的時候,叫了我的名字,但你的聲音很小,像是壓在喉嚨裏的。”顧澤湊近了安歌一些,笑得有些痞氣,“如果以後你真的遇到什麽覺得害怕,要叫我的名字,聲音可以大一點,不然我怕自己聽不見。”

“那你聽見了就會過來嗎?”安歌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顧澤微微想了想:“會,不論你在哪裏,只要你叫我,我就會過來。”

在這一刻,安歌終于看清楚自己心裏那份隐隐的不安,也終于知道了。自己為什麽會在那一晚之後,開始逃避他。不是不自在,也不是尴尬,只是害怕。

她害怕與他過度的親近,害怕親近過後的別離。

更不敢想,他真的走了,她該怎麽辦。

前面開着車的陸玖随意瞥了一眼後視鏡,接着滿臉嫌棄地移開了視線。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有一種在開車的不是自己的感覺,後座上的某個人,看起來真的是個老司機,一言不合就開撩。

陸玖在心底默默吐槽着,突然,前面蹿出個什麽東西,動作極快,只留下黑色的一道影子,他下意識地急踩剎車,整輛車一晃。

顧澤立刻探過身子查看路況,問道:“怎麽了?”

已經反應過來、重新踩下油門的陸玖想了想,答得理所應當:“沒什麽,山區裏總會有些動物嘛,那會兒不知道蹿過去一只什麽動物,我給躲開了,沒撞上,它逃了。”

“是這樣嗎?”也不知道是被吓着還是怎麽了,安歌的心裏總有些不安。

“就是這樣啊,別擔心,九哥開車還是很穩的。”陸玖笑笑,“而且前邊就到了,不遠了,你信我啊!”

安歌遲疑着點點頭,沒有注意到身邊忽然沉默下來的顧澤,還有副駕駛上,從上車起就一直昏睡着的陶爾琢。

4.

這裏是非景觀性的小山區,比之原先的選址更加偏僻。雖然不至于看不到人,但這是一個連手機信號都只有一半的地方,還真不能對它有什麽指望。

不過還好,顧澤吃得了苦,身體素質也還不錯。他随意打量了周遭一圈,比起一些在抱怨着的工作人員。身為導演之外最大牌的主演,他看起來倒是随遇而安。

和顧澤不同,經過山路的颠簸,安歌的臉色變得紙般蒼白,一副「整個人都不好了」的樣子。

顧澤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牽着還沒有從暈車的勁兒裏緩過來的安歌,跟着組裏的人往前走。安歌乖順地任顧澤牽着自己,小步跟在後邊,顧澤卻沒有發現安歌對他态度的變化。

顧澤不動聲色碾了腳下的一塊碎石,卻并沒有踏出什麽黑影霧氣,可就算這樣,依然緊皺着眉頭。不知道為什麽,越往前走,他越覺得這個地方有哪裏不對。

突然,安歌被石子絆了一下,一個踉跄就要栽下去。顧澤一驚,下意識把人拉近自己。

“你沒事吧?”

安歌的腳步有些虛浮,雖然說暈車不是什麽大事,但暈起來也是真的難受。

安歌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單音作為回應。

顧澤微微俯下身子:“我背你?”

“不、不用了。”安歌吓了一跳,連連擺手,“暈車的話,胃會不太舒服,被背會壓着胃,不會好多少的。”

見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安歌舒了一口氣。

不料,下一刻他就抓了她的手臂環在自己的脖頸上,左手攬住她的腰,右手繞下她的膝彎,稍一彎身就将她抱了起來。

他們身後傳來幾聲倒吸氣的聲音,顧澤卻像是屏蔽了外邊的所有訊號,不管不顧。

“這樣不會壓着胃了吧?”他低着眼睛,揚起一個笑,直直望向懷裏的她。

陸玖走過來,故意不看他們,搭着陶爾琢的肩膀:“哎呀,你看這天還亮着,但我怎麽好像看到了不該是白天出現的畫面呢?真是辣眼睛。”

陶爾琢一臉單純:“什麽畫面?”

陸玖飛去一個斜眼送給顧澤,回答陶爾琢:“大庭廣衆下摟摟抱抱,你說什麽畫面?”

“這樣啊……”陶爾琢顯然沒弄明白,“可是為什麽會辣眼睛?”

陸玖被這句話噎了一下,糾結了好一會兒,終于沒忍住敲了敲他的頭:“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問這麽多!”

顧澤含笑望向陸玖,接着又以滿意的眼神瞟了一眼陶爾琢:“小孩子家家的,你就和人家說這些,還和人家這麽接近,也不怕帶壞了他。”

安歌在顧澤懷裏掙了一下,像是要下來,顧澤抱着她的手卻更緊了一點。

“我沒手拿箱子了,大經紀人幫個忙吧。”

陸玖很小人地笑了,攔住老老實實準備去提箱子的陶爾琢,滿臉的刁難。

“大經紀人又不是助理,為什麽要幫你搬行李?”

“因為……”

在這時候,安歌又想趁機下來,然而顧澤低頭望她,眸色幽深。随即輕輕掐了一把她的腰作為警告。安歌臉上一紅,不敢再動……雖然這樣真的有點尴尬。

陸玖再次翻出了個白眼:“因為什麽?”

“因為,我最近有點無聊,很怕一個不小心說出些什麽,帶壞小孩子。”

陸玖一愣,這是在威脅他?!

與顧澤對視了好一陣,權衡許久,陸玖在眼前人和身邊人之間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個來回,最終深深呼出口氣。

陸玖扯出個笑:“你們好好休息,先去住的地方,我等會兒就把行李送到你們房間。”

“辛苦九哥了。”顧澤若有深意地笑笑,“不會讓你白幫我的。”

說完,他提步就走,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超過了組裏大多數人,絲毫不顧被抛在身後的那兩個。

一路上都把頭埋在顧澤的肩頸處裝鴕鳥的安歌,等到終于到了住處被放下來的時候,想起路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我們是不是被腦補了什麽?”

賓館的大廳裏,顧澤不知道在和服務生商量些什麽,聲音很小。而等到說完之後,他低頭看一眼拉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

“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系」,被腦補也不是什麽大事。”

他瞟了眼終于到達門口、提着大包小包滿頭大汗的陸玖,更加輕松地對安歌說:“或者就算有什麽也沒關系,相信我的經紀人,他很專業,會解決的。”

這邊陸玖剛剛進門就聽見這句話,滿肚子的「你又惹了什麽麻煩,你是不是在逗我」化作血氣直直湧上頭頂。

顧澤輕描淡寫地對陶爾琢說了一句:“我們拿到的是最後兩間單人房,所以可能要委屈師弟和九哥一間了。”說着,他遞給他們一把鑰匙,“你們的房間好像在四樓,房號鑰匙上有寫。”

陶爾琢乖乖接過,一臉被賣了還不知道的純良。

“謝謝師兄。”

陸玖滿臉懵圈地望向顧澤:“Excuseme?”

“你不是幫我搬了行李嗎?”顧澤湊近陸玖,拍了拍他的肩膀,“九哥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陸玖:“……”5.

路上舟車勞頓,加上一些瑣事,當他們回到房間安頓好,已經是晚上了。

暈車很難受,也非常累,于是,安歌進屋洗完身上的灰塵之後,就開始睡,連東西都沒有收拾。

可是,還沒睡多久,房門被敲響,很規律的三下接着三下。也不知道敲了多久,直到把她吵醒。

她揉着頭發趿着拖鞋,朝門口走去。

“誰啊?”“我。”

門外響起的聲音十分熟悉。

安歌一下子睡意去了一半。她吞了下口水,不自覺地有些緊張。

“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嗎?”隔着門板,安歌問道,“我有點困了,如果沒事的話……”

“KHI。”顧澤壓低了聲音。

安歌一驚,一下子擰開了門把手。

眼前的人眉頭微皺,還帶着些倦色,很明顯是沒有休息過。

“我在這裏發現了那個人的氣息。”

“那個人?”顧澤走進來。

安歌立刻關上門,回頭:“他在這兒?”

睡意被丢去了九霄雲外,此時的安歌分外清醒。也許是因為家人,也許是因為那個秘密,再或者,是有些許的擔憂和來時直覺裏那份不好的預感混在了一起。

她總覺得,好像要出什麽事。

可就在這樣嚴肅的時刻,顧澤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你剛剛在睡覺?”

沒跟上他的思路,安歌愣愣點頭:“是在睡。”

顧澤滿臉不滿,連聲音裏都帶上幾分嫌棄:“頭發還是濕的,也不吹幹就睡,不知道這樣很容易生病嗎?”

“還、還好吧,有點累……”安歌莫名心虛,但還沒虛多久,又想起了正事,“所以你剛才的意思是那個人在這裏嗎?”

“嗯。”他一邊應着,一邊走進浴室拿了毛巾出來,神态自然,眼睛卻直直盯着一個地方,“坐下來,我給你擦一擦。”

順着他的視線往身上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安歌立馬抱胸轉身,背對顧澤。

“你、你……”

身後的人拿着毛巾輕輕擦拭着她的頭發。

“我怎麽了?”

安歌将視線從自己被水浸濕、變得半透明的睡衣上收回來,語氣有些悶悶的,也不知道是羞是惱。

“沒什麽。”接着,她随手抓起一件薄外套就往身上披,急急轉移話題,“你剛剛說那個人怎麽了?”

站在安歌身後的人像是有些恍惚,視線流連在半濕的長發下那一小截細白的脖頸上,有水滴在那裏,繼而往衣服裏滑落下去,他順着往下看去,卻不想眼前的人因為等不到回應而轉過頭來。

“怎麽說到一半不說了?那個人到底怎麽了?”

視線猝不及防地從那顆水滴落下的地方轉到她一張一合的嘴唇。她的唇色很淺,像極了飄落下來的桃色花瓣。顧澤的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伸出手去,原本想扶她的臉。然而在做出這個動作的那一刻,他忽然反應過來。于是右手在半空中硬生生轉了個彎,按住她的頭。

等了許久,安歌也沒有等到答案,她蹙眉,回頭,卻只看見顧澤放空的表情,以及那忽然暗了一下的眸色。

風吹草動,空曠的原野上低低伏着的幼兔,不遠處眯着眼睛伺機待發的野狼。

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她咽了下口水,剛準備起身後退,顧澤收了毛巾空出一只手,若無其事地按住她的頭。

“別亂動,萬一扯痛了你頭發怎麽辦?”

他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很輕,是一個沒什麽感情的陳述句,也聽不出半分情緒。

安歌松了口氣,剛剛懸起來的心終于放下。她摳了摳臉,覺得腦子又被攪得一片混沌,也因此忽略了心底某個地方生出來的那一丢丢的失落。

而在她的身後,顧澤邊給她擦着頭發邊說出自己的發現,順便在她不注意的情況下繼續看着她。

安歌的皮膚很細膩,尤其是後頸,看起來又白又軟,還帶着極淺的粉色,面團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這麽想着,他不自覺地便伸出手去,将想法付諸行動。

安歌原本還在認真聽着,脖子後邊卻忽然一癢,滿臉驚愕地回頭。

溫軟的觸感還留在指尖,顧澤背過手去撚了撚手指。在看見眼前受驚的女孩時,唇邊浮現一抹笑意。

安歌像是被電着了:“你幹什麽?”

“別動,有水落在上邊了。”他壓下嘴角,說得一本正經。

“是、是嗎……”安歌縮了縮脖子,擦了這麽久的頭發還會滴水嗎?還有——“你為什麽不用毛巾擦?”

6.

毛巾?嗯,這話沒法接。

顧澤沉默了一下,決定裝沒聽見。

“雖然你的磁場可以化解他們的能量,但那個人能夠在KHI當一個領導,甚至瞞過所有人打破時空隔閡,他的能力一定不止被我們看見的這些。雖然你能夠化解異能,可是,不用異能對你造成傷害的方法也是很多的。”顧澤頓了頓,“我想了很久,然而不論怎麽想,你都還是很危險的。”

安歌沉默下來,微微垂着眼睫。

顧澤繼續道:“上次在你家,我雖然不記得發生了些什麽事情,但看來他已經注意到你了。我在想,或許他會在這個地方對你動手。”他皺了眉頭,“這個地方實在奇怪,我能感覺到能量波動,卻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剛剛查了一下,才發現這裏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塊巨型磁石,它對別的沒有影響,卻能夠幹擾我的感應力。”

敏感地從他的話裏捕捉到事情的重點,安歌猛地擡起頭:“你的意思是,原定的拍攝地點忽然發生意外,劇組會來到這個地方,都不是偶然,是他把我們引來的?”

顧澤點頭:“我懷疑,那個人就藏在劇組裏。”

安歌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花了這麽大的力氣,把我們引到這裏……”顧澤稍稍彎了身子,“我懷疑,他是要在這裏動手。”

“動手?你是說,他想……”她用手比刀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顧澤點頭确定了她的想法。

安歌略作思考:“可你是男主角,這個地方又不大,大家每天在一起,劇組這麽多人,他不能做到天衣無縫,不被發現吧?”

顧澤露出一個淺笑:“我不懷疑他的能力,但既然現在我已經有所防備。那麽,他要再做什麽,也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說完,他又低下眼睛,“我現在擔心的,是你。”

“我?”安歌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對啊,你剛剛才說的,說不定他是想從我身上下手……”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出解決方案,她看起來有些苦惱,“那該怎麽辦?”

“不要離開我。”

來得突然而又滿帶歧義的一句話,像是一顆空投炸彈,「嘭」的一聲,在安歌的腦袋裏炸出來一個坑。而在那個坑的周圍,是被炸彈炸出的火光,一陣一陣,燒到了她的臉上。

“你在說什麽,什麽不要離開啊……”

顧澤一副正經的樣子:“我的意思是,從現在起,不要離開我身邊半步。雖然我無法記起那天的狀況,但我隐約覺得,那天我好像看見了兩個你……”

“什麽兩個我?”安歌疑惑不解。

顧澤想了想,解釋道:“我是說,剛剛在房間,我試着沖入自己的潛意識,卻發現那裏有個區域被封住,我沒有辦法調出那天的記憶。可是,在搶救出來的碎片裏,我好像看見了兩個你,不是幻覺也不是重影,是真正的兩個你。”

兩個我?安歌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顧澤卻在前邊的對話裏撿到了什麽信息:“所以,你剛剛是為什麽害羞?”

“我……”安歌語塞,“我沒有啊,對了,你們那裏的人都能随便變成別人的樣子嗎?就像你,我記得,你也可以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來着……”

“不,能随便變成什麽樣子,那是孫悟空。要說起來,其實我是個例外。我天生就有兩張臉,只是一張是顯性,一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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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