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祁羽離隊

江緋一把把他拉起，結果在觸及那人冰碴的手掌後，眉頭輕皺：“你手怎麽這麽涼？”

“我太冷了。”祁羽縮着脖子，瘋狂暗示。

江緋身上這件防風的大衣，他從出門就開始觊觎。

“走快點就好了。”江緋裹緊衣服，哈出一口氣，突然笑起來，“你看，還有白氣。”随後他又用力裹了裹，“看來天氣天真的變冷了不少。”

祁羽拍拍身上的塵土，無奈的看着江緋。

他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希冀江緋能把衣服脫給自己。

也是，不管從哪個叫角度去看，他們兩個都不是那種會關照對方的人。

兩個人并排走着，一路無言，整條街回蕩着踩落葉的“嘎吱”聲。

江緋拿餘光瞟了一眼身旁的祁羽。印象中，這個聒噪的喇叭還從來沒有這麽安靜過，就連睡覺都不會這麽安分守己。

思前想後，只剩下一個原因。

“你生氣了？”

祁羽撇嘴，一擡頭就對上那人專注的眼神，很認真，帶了點疑惑。

該說他心思敏感還是粗枝大葉？祁羽無奈的搖搖頭，疲憊的嘆了口氣：“沒……”

有那個字還蹦出來，他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氣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祁羽直接愣住了，大腦當機無法思考。

江緋從後面環抱着他，腦袋抵在祁羽的肩膀上：“我好累，背着我吧。”

祁羽：……

行嘛，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以他正常人的腦回路，确實沒辦法摸透江緋的心思。

“不好笑嗎？”江緋輕輕皺了皺眉，“我開玩笑的。”

祁羽翻個白眼：“好笑個頭。”說罷他活動了下肩膀，“什麽時候從我身上下來？我可不覺得我們兩個已經熟到這個地步了。”

“是吧？你都覺得不可思議。”江緋的語氣少見的帶上了訝異，他的雙手上移圈住祁羽的脖頸，“我也覺得你不值得我對你這麽好。”

祁羽面帶微笑，氣得直咬後槽牙。

“但這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沒有道理。”江緋嘆口氣，下巴硌得祁羽生疼，“譬如我對你好，譬如所有職業選手都要退役。”

祁羽皺眉，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嗎？

到底是什麽讓江緋産生了他對自己還不錯的錯覺？

“不知道我們還能打幾年。”江緋輕輕嘆氣。大概是氣氛使然，按照平常，像這樣擔憂未來有點掉面子的話，他怎麽都不會和別人開口。

但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能很明顯的感受到，自己抱着的這個人身體僵了一下。

“你怎麽了？”江緋略微直了直身子，疑惑的看着他，“身體凍僵了？不至于吧？”

祁羽幹笑兩聲，從江緋的懷抱裏抽出身子，插着兜看他，倒着往前走。

“我的意思是，可能有些人的職業生涯根本就沒有幾年那麽長，幾天也說不定。”

江緋平靜的看着他：“很多事情在沒有發生前都是未知數，也沒必要過多操心未來。”

祁羽嗤笑：“不知道是誰剛剛還在擔憂自己打不了幾年的職業。”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擔心那麽多沒用的很沒有意義。就像是現在……”江緋停住腳步，唇角略微勾起，“你根本不知道身後有什麽。”

祁羽聞言連忙轉身，結果腦袋“嘭”的一下撞上了柱子。他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去揉腦袋。

“gia gia gia gia——”江緋笑彎了腰，笑聲久久的盤旋在夜空中，極具感染力，就連空氣中漂浮的灰塵此刻都披上了一層開心的外衣。

祁羽先是一愣，然後不自覺的跟着翹起了嘴角。

印象中，自己還從來沒見過江緋大笑，那種全然沒有平日裏高冷的模樣……

說實話，還挺可愛的。

路燈下的兩個影子緩緩拉長，漸行漸遠。

“你就沒想過找個女朋友？”祁羽擡頭看他，而後自嘲的搖搖頭，“算了，就你這種古怪的性格，怎麽可能有人喜歡？”

江緋挑挑眉：“普通的人只會被普通的人所吸引。”而後，他頓了頓，“像我這樣的天之驕子，找女朋友自然要比別人難一點。”

“嘿，江緋。”祁羽拿胳膊肘怼怼江緋，使勁的用下巴示意遠處緩緩走過來的一個美女，“長得可真他媽漂亮。”

江緋眯了眼睛，視線觸及到那個美女後，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睛帶上亮光。

四目相對，同時勾起嘴角，而後耍流‖氓似的沖着美女吹響了口哨。

“怎麽樣，能配上‖你嗎？”祁羽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兩個人雖然依舊并排走着，但還是不約而同的偏了好幾次目光。

“湊活。”江緋收回視線，低頭看路。

祁羽撇嘴：“口是心非，江緋的衆多優點之一。”

“啧，知道就行。”江緋表示贊同。

兩個人依舊并排前行，一路互怼。

祁羽習慣性開了靜音的手機就揣在兜裏，亮了屏。

“嘭！”馬梓桐一腳踹開了一隊訓練室的門，手裏舉了一張合同備份，臉上挂着喜洋洋的笑。

“你們猜，我拿到了什麽東西！！”他急于分享喜悅，後知後覺的環視了一下四周，“诶？怎麽就剩你們兩個人了？算了算了，那不重要！”

馬梓桐重新舉起手中的合同：“你們一定想不到，我拉到了一個多大的贊助！”

訓練室裏一片寂靜，只有馬梓桐在那裏手舞足蹈。

姜翰沉默的看着他，依然坐在後面吸煙，眉頭輕蹙，一句話不說。

“怎麽了？”馬梓桐對這個反應弄得有點失落，“你們知不知道這個贊助是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拉來的？”

江緋突然站起來，一把摔掉耳機，回去休息了。

馬梓桐被吓了一跳，聲音帶上了委屈：“我他媽廢了那麽大的勁跑去拉贊助，你們就……”

“也不能怪他。”姜翰把煙頭摁進煙灰缸裏，輕聲開口，“祁羽走了。”

馬梓桐瞬間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張，顯然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情。半晌，他咽口唾沫，坐了下去：“我……哎呀！”他懊惱的抓了抓頭發，“早知道就跟他早點簽合約了……”

“江緋就是小孩子鬧脾氣，不用理他。”姜翰站起來，“先從二隊往上調人吧。”

馬梓桐點點頭，環視一周後，都不見毛毛和排長的身影，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們倆呢？怎麽不在這裏訓練？”

姜翰平靜的看着他，半晌，才坐在桌子上回答這個問題：“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情。”

“毛毛轉會了。”

馬梓桐覺得自己呼吸不上來了。

江緋躺在床上，枕邊放着的手機，還停留在與祁羽微信聊天的界面。

他雙手交疊墊在腦後，望着天花板出神。

祁羽走了。

準确來說，早上坐飛機的時候就沒再見過他，說是提前回去。江緋從那時候起，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也沒有多想。

誰知道一回來就收到了胡濤的信息，兩條。

毛毛退役。

祁羽離隊。

明明昨天晚上還一起在街道上散步，沖着美女吹了流氓哨。

今天這人就不在自己身邊了，想想竟然還有點失落。

感覺特別奇怪。

“還有一個月就要開始PGI的比賽了，現在發通告說毛毛轉會祁羽離隊，不得讓粉絲們罵死？”馬梓桐憂心忡忡的說道，“戰隊才剛安定下來，我他媽跟贊助商把大話都說出去了，現在給我來這麽一出？！”

胡濤臉色鐵青：“先從二隊往上調人練着吧。”

馬梓桐嘆口氣，把二隊的突擊手唐小夏和狙擊手老餘叫到了三樓。

唐小夏在祁羽來之前就參加過訓練，其他人對這張臉并不陌生。老餘是第一次見，看起來不太愛說話。

人不可貌相，毛毛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落井下石的人。

但最終還就抛棄了剛剛步入正軌的FB。

胡濤在得知消息後，去找他談話，試圖挽留。

但毛毛只是一臉平淡，坐在那裏，用胡濤最熟悉的邊疆戰士一樣的語氣，說道：“早在比賽前，ZZ戰隊就找上了我和排長。”

胡濤愣住了。

“我知道你懷疑過排長打假賽，畢竟在PCPI決賽中他發生了那麽多明顯的失誤。”毛毛喝口咖啡，潤了潤嗓子繼續道，“這是因為，他猶豫了，而我斬釘截鐵。”

胡濤難以置信的看着他，這個被粉絲稱為FB守護戰士的人，在FB最危機的時刻，當機立斷的選擇了更好的出路。

“因為這件事的誘惑實在太大，所以排長考慮了很久，嚴重影響了正常的訓練和休息。”毛毛說完這句話後，站了起來，“你說他傻不傻，就算我在這種關頭離開FB，粉絲們難道會罵我？”

而後，毛毛笑了。

那個笑容很陌生，胡濤從來沒在他臉上看見過。那種帶着嘲諷，不屑，看傻子一樣的笑。

胡濤坐在那裏，久久難以釋懷。

印象中，他還是那個莊嚴、會主動背鍋，哪怕臺風來了也會淡定的扯住鼠标線爆頭的毛毛。

“行了，該直播訓練賽了。”馬梓桐催促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大話都承諾給人家了，你們……”他的聲音越說越小，“你們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這話馬梓桐自己說出來都沒底氣。

他現在恨不能穿越回去扇自己兩個大嘴巴。

江緋盯着在自己身邊坐下的唐小夏，不久前，這個位子上還坐着祁羽。

他灼灼的看着身邊的人，視線火熱。

唐小夏實在是沒法忽略，只能把耳機卡在脖子上，無奈的偏頭看他：“大哥，你老是這樣看着我，我很難進入狀态。”

江緋冷笑：“你也知道自己很卑鄙？”

唐小夏：……

這是什麽情況？我怎麽有點應付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