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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夏天的時候想看桃花,秋天的時候想踏青下河,冬天想摘桂花釀酒,春天遺憾當初礙着面子、沒去抓一把雪玩兒。很多事情,都是等不得的。

1.

咖啡館裏,沈澈望着坐在面前的人,微微帶着笑,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推了過去。

“林醫生不喜歡苦味太重的嗎?那我面前的這杯或許更适合你,正好還沒喝過,希望不要介意。”

林遠也跟着笑笑:“沈律師客氣。”

沈澈搖頭,但笑不語。

“不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和沈律師似乎不是太熟。”摘下了眼鏡,林遠頰邊的梨渦随着說話的動作時深時淺,他做出思考的樣子,頓了頓,“難道我最近得罪了什麽人,惹了官司嗎?”

“林醫生說笑了。”沈澈低了低頭,“今天來找林醫生,我是想買一件東西。”

林遠挑眉:“哦?和醫生買東西,這句話說出來還真是有些稀奇……不過,抱歉,本醫院不提供人體器官的交易。”

咖啡裏有白沫浮在上邊,而白沫之外,映着一個人影。他看起來很是放松,卻在一個聲音響起之後,微微一怔。

是沈澈說:“林醫生果然和聽說的一樣,為人親切,說話也幽默。既然這樣,那我也就直說了。”沈澈曲着手指,在腿上輕敲,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一旦做這個動作,就是在考慮什麽不大方便說或者做的事情,多半會讓對方為難,“首先,我代替楚漫,對林醫生的慷慨表示感謝。”

既露骨又含蓄的表達,沈澈說得随意,像是理所應當。卻也正是因為這份理所應當,在他說完之後,林遠忽的一僵。

“可是,據我所知,林醫生忽然支出這麽一大筆錢,自己最近的周轉也不大方便。再說了,我家小漫做了糊塗的事情,卻要麻煩別人,這樣想起來,真是有些不大妥當。”沈澈的眉眼間帶着笑意,像是想到了什麽令人愉快的事情。

的确,這幾天發生了許多,或好或壞,都是意料之外的東西。可是,在那些東西裏邊,卻有那麽一件,能夠抵消所有的不好。

沈澈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很多的。最初是因為不希望自己再受欺淩;而後,便是在圈子裏被迷花了眼、浸染成了忘記初衷,只知追逐的人;最後,則是因為填不盡的欲望黑洞。而如果要得到那些東西,就必須要投入更多,必須做一些為人不齒也不能明說的事情。

曾經有人問過他,如果我是皇帝,江山美人,會選哪個?那時候他毫不猶豫,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最長也不過匆匆百年,哪裏抵得過江山美景、社稷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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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發現,會那麽說,是因為沒有遇到過。

而在遇見那個人之前,所說過的一切打算,原來都是不作數的。

于是在從權哥那裏接她回來之後,沈澈花了一個通宵,理清楚自己現在的思路。想起來很複雜,概括卻只需要一句話——

如果選擇楚漫,那麽他從前做的一切就都不作數了,為未來做的打算,也都不作數了。他要走進自己從未想過的世界,要做與從前完全相悖的事情,會失去許多,也許偶爾能夠得到,未必能比一個人的時候過得好。

可是……

可是,會有人陪着,是他希望的那個人。

思及至此,沈澈不自覺笑笑,他用了一個晚上整理思路。最後,理智和感情,都站在了她的那一邊。于天蒙蒙亮的時候,沈澈終于睡了過去。

睡去之前,他想,為什麽不好的。

過去的,放棄就放棄吧,未來的,沒了就沒了吧。

沒什麽不好的。

一覺睡醒,沈澈找到楚漫。

而後的每一天,他睡醒的每一覺之後,都會去找楚漫。

直到昨天,他通過這段時間的分析和行動,終于對她說出來自己的想法。

是啊。最近因為明了自己的心意,沈澈有過許多次沖動,可他每一次都壓了下來,說什麽,如果下一次再有機會,他就和她表白;如果下一次再遇見你,他就抓住她再不放開。

可哪有什麽下一次?

當沈澈看見一起意外災害的新聞的時候,他皺了眉頭,調臺,看見的卻是另外一起。

就像,夏天的時候想看桃花,秋天的時候想踏青下河,冬天想摘桂花釀酒,春天遺憾當初礙着面子、沒下去抓一把雪。很多事情,都是等不得的。

更何況人生不像四季,過了就是過了,從來沒有輪回。

于是匆匆整理完手上的東西,交給助理之後,沈澈抓起外套就從公司跑了出去,毛頭小子一般不計後果。那種感覺,就像是稍微慢了一步,新聞裏的意外就要發生在他們身上一樣。

明明是沒有依據的,說出來也讓人覺得好笑。

可是,楚漫卻笑不出來。

不僅笑不出來,心裏還有些酸麻。

不過是一個新聞而已,哪裏就能想到那麽多東西?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因為這個東西而擔憂,實在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這麽想着,卻在聽見他的話之後,微微笑了出來,瞬間推翻了自己。

他莫名的擔憂可以理解,他莫名的言語可以理解,他所做所說,什麽都可以理解。因為,她好像忽然明白他的心情了。對面的人,是自己心底的人,可他不知道,未來這種東西。不管是一分鐘還是十年後,只要都還沒有來,在這樣的時間段裏,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所以,只有抓緊現在吧。

“楚漫,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想再不和你分開的那種喜歡,想要抛棄所有的東西來證明給你看的那種喜歡。你願意接受我嗎?”

“我……嗯,我願意。”

那個時候,是一個午後,陽光微暖,清風不寒。

一個借着心底情緒一時間喊出了自己的心聲,一個因為一時激動想都沒想就這麽答應,話音落下,兩個人相對而立,都愣住了似的,不知道該怎麽再把話接下去。

良久,沈澈才想起來動作。

可是,原先只想抱抱她,抱住之後,又忍不住,落下一個吻。

像是壓抑着激動,連嘴唇都忍不住顫抖的一個吻。

2.

很難形容林遠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單從面色來看,他什麽事也沒有,然而,放在桌下的手卻是緊捏成拳。

他拿起眼鏡,低頭戴上,隔着一層泛藍的鏡片,沒有人看得清楚他眼底的情緒。哪怕是坐得離他這麽近的沈澈,也還是看不清楚。

“你和楚漫……”

林遠像是想問什麽,然而,不過剛剛開口,便又停下。

其實早該知道的。早在醫院,早在那天傍晚,他站在樓上,看見草坪邊長椅上的兩個人,他就該知道的。既然如此,便沒什麽好覺得意外。

不是麽?可是,不甘心啊……

哪怕性格再怎麽淡泊,再對外物沒有什麽關注和執着,這件事情上邊,多多少少總會有些不甘心啊。

“沈律師,既然你知道是我贖回了這個東西,想必你也知道我這麽做的原因吧。”他摩挲着咖啡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喜歡她。”

沈澈的笑意不減,唇邊的弧度也沒有淡下。

他除了在處理工作的時候會板正嚴肅,私下裏,哪怕是再不怎麽喜歡和人交際,只要是他先約的對方出來,不論如何,他總是很客氣的。并且,因為擅長觀察人心,他也總能根據對方的表現,把自己的語速和情緒控制得恰到好處。

可是在這一刻,他卻不大一樣。

“是,我知道,可她不知道。而林醫生大概不會不知道,小漫在這件事情上有多遲鈍,也不會不知道,她一直只拿林醫生當做……”他組織了一下措辭,勾起嘴角,“當做自己奶奶的主治醫生罷了。”

沈澈連「朋友」兩個字都沒說。

雖然,事實上,他們也的确算不得朋友。

“沈律師不必對我有這麽大敵意。”林遠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你想要的東西,就在這裏。”

他拿出那個東西,卻放不下手。

前幾天,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去和楚漫說這件事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為他太清楚,以他和楚漫的關系,他做這樣的事情,只會讓她不安。說到底,他站的地方,已經決定了,他沒有做這件事情的合理理由,也無法讓楚漫坦然接受。

“喏。”

頓了會兒,林遠望着那個文件袋,最終搖搖頭。

是誰的就是誰的,不是誰的,搶先了也沒有用。

林昊曾經說過,自己最讨厭林遠的一點,就是不懂争取,好像什麽都能讓,什麽也都能忍。雖然事實上,他本來不需要讓、也不需要忍的。那個時候,林遠聽了,只是笑笑,不置可否。現在想起來,卻忽然有些明白了林昊的心情。

對啊,這樣的自己真是讓人讨厭。

可他不是不争,很多時候,他只是明白,自己争不過,或者明白,對方比自己更有能力做好這件事、照顧好這個人。也因為想要的總是在乎的,所以不想讓對方有半點兒難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主動退卻是很好的方法。

不傷人,也不會折損自己。

只是,會難過一段時間罷了。

林遠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推到他的面前。

“就在這裏了。”

他松開手,就像是不慎墜崖的人,松開了好不容易扒住的石塊。

“她應該很不安吧?處在未知的環境裏,時刻為可能會出現的危險而擔心。她,其實,我一直覺得她很膽小的。”林遠帶着笑意,眼神落在文件袋上。

沈澈确實是沒有想到,林遠會這麽輕易把東西給自己。

然而,他沒有說些什麽,只是接過了袋子,打開,一張張仔細檢查。一張不多,一張不少,全在這兒。

再擡頭的時候,沈澈看起來有些複雜。

“謝謝。”他對林遠點了點頭。

“不用。”林遠端起之前沈澈推過來的咖啡,抿了一口,“不是在幫你,也不是為了你。”他擦掉嘴角的咖啡沫,“還有,這杯太甜。我還是喝不慣咖啡,相比較起來,更喜歡茶和熱可可。”

“把地方約錯了,不好意思。”

林遠聳聳肩,沒有說話。在把文件袋交給沈澈之後,他其實是有幾分輕松的,好像完成了一件不知道該怎麽去做的事情。林昊總說他有一種叫做「幕後英雄」的病,好像只要做了。不管別人知不知道,他都覺得過瘾。

也許林昊說的沒錯,他真是這樣。

這樣不好,一點兒都不好,如果放在戲裏,看上去便太過悲情。

錄影棚裏,林昊剛剛換上衣服準備放下手機進行拍攝。就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一條短信,來自銀行的短信。

“喲,這是有人給我打錢了?”

他笑嘻嘻點開,卻在看見金額和彙款人的時候,笑意一頓。那金額數不多不少,正好是林遠替楚漫還掉的貸款數額,而彙款賬戶的名字,是沈澈。

“沈澈?”驚愣之下,林昊喃喃出口。

怎麽會是他?這怎麽回事?

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邊一只手忽然就伸了過來,林昊只來得及看見瑩白的顏色在眼前一閃而過,扯走他的手機,再轉頭,就只看見顧南衣怔住的表情。

這個地方有些暗,屏幕上的光反在她的臉上,便更加顯得亮了。顧南衣大抵是驚訝,驚訝之後,想了許多東西,卻沒有一個想通了的。

半晌,她擡頭,望向林昊。

猶疑許久,她問:“你們認識?”

直到許久以後,林昊都還記得這一天。

因為,是這一天,他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顧南衣。

他在還沒有進入娛樂圈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顧南衣這個名字。當時她的名氣遠遠不及現在,在新人裏卻也算是紮眼。說起來,顧南衣的長相很占便宜,好像什麽風格怎樣打扮都很合适。只是她自己平時随意,習慣了衛衣牛仔。于是在舞臺之外,她看起來自然也就普通了些,不那麽耀眼。

娛樂公司很複雜,妒忌和争議在這個地方被無限放大,也許是因為顧南衣平日裏的随和,終于有一天,在練習室出了些事情,圍着她的是一些她該叫做「前輩」的卻怎麽也捧不紅的藝人。

這樣的藝人,最看不得和自己不一樣的存在,比如剛一出道就被衆人接受和喜愛的新人。

那天林昊剛來面試,面試完之後,本來說是老師帶着要在這兒參觀教室,誰知道老師半路有事,指點了他不能去的地方後便走了。不過,也還好他走了,林昊才能放松下來,一步一步慢慢晃着。

也是這樣,他遇到了顧南衣。

當時是用餐時間,前一段的培訓期又剛剛過去,練習室裏基本沒幾個人,門都是敞開的。所以轉角處一間緊閉的門,自然就格外引人注意。

他走到門口,貼在門上聽裏邊的動靜。果不其然便聽見幾個女生可以壓低了嗓子,像是在「教訓」誰。但是,這個被「教訓」的姑娘,膽子也實在大了一些。

她具體說了些什麽,林昊已經不記得了,只模模糊糊記得幾句。第一句是「你們這樣堵我,不怕我有後臺。反而能弄死你們嗎」,第二句則是在輕微的打鬥聲過後,她狀似無謂說,“哦,那好吧,反正我打都打了,你們要告就去告呗。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第一,你們這樣私下裏找我麻煩,本來就違反公司規定,第二,你們掰不過我。”

能把這樣的話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并且還讓人覺得挺有道理,林昊前前後後,只見過一個顧南衣而已。也許是覺得好奇,想去認識一下,于是在她離開之後,他跟了上去。是怎麽搭上話的,他差不多忘了,卻總記得她當時說過的那些——

“她們不是嫉妒我紅,我又不紅。她們只是覺得,我的資源好,不公平。”顧南衣揉了揉手臂,那裏有一塊淤青,“我就是有後臺啊,前期的資源當然會比她們好,她們不該和我比。她們應該看看,和她們同期進來、沒有資源卻早沖在了她們前面的那部分人。當然,她們看不見,只叫那做運氣。拿着「不公」當理由找人麻煩的人,站得這麽低,不是活該嗎?”

顧南衣聳聳肩:“我只是懶得說,沒有想過這樣叫做低調。”她說得理所應當,“我又不是撿來的,我爸當然關心我。既然他為了讓我好走一點,要給我鋪路,那就鋪呗,怎麽就不能接受了?真要計較起來,我還是他養大的呢。”

林昊覺得奇怪:“被說靠後臺,你一點兒都不介意嗎?”

“不介意啊,我現在剛剛起程,有人護航當然最好。反正按照從小到大的規律來看,等走到一定的時候,他自己就不會管了。”顧南衣擺擺手,打個呵欠,“好了好了,我今天很困,先回去睡覺了。下次再見吧。”

也許是這些話太過鮮明,于是,初見之後,這個女孩他便一直無法忘記。

在他的心裏,她好像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一點點的小張揚、什麽事都不在意,說着自己不過靠後臺,卻又實在努力,耿直得很。

也正因如此,所以,在林昊打完電話問了林遠具體情況、将那些轉述給顧南衣之後,他看見抓着自己手機滿臉不敢置信連手指都微微發抖的她,會覺得心裏哪個地方被刺了一下。

這一下刺得太狠,以至于,林昊眼睜睜看着她跑遠離開,聽見劇組裏的人連聲叫停,處在一片混亂之中,都還是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3.

娛樂圈裏,有許多人都是當人一套背人一套。在這個圈子裏,不會演戲是沒可能的。尤其在于公衆形象上邊,誰都有自己的包裝。

比如,看上去小白兔的,背地裏有可能尖酸刻薄;外人眼裏彬彬有禮的,實際上可能最愛耍大牌。前者可以套進許多人,後者也是。可因為最近出的一個新聞,再提後者,多數人便只能想到顧南衣。

“原來人氣口碑雙高的當紅小天後,是這樣的人啊……”

“對啊對啊,我也沒有想到,我還以為她和其他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呢!”

“哪有什麽不一樣的?你看你,還是太天真了吧!”

“不過她唱歌是真好聽啊,感覺人也挺有才華的,怎麽能做這樣的事呢,真是意外……”

“你以為意外的只有你?我當初還買過她專輯呢!有些人啊就是這樣,才華是有,本事也有,就是人品太差了……啧啧啧,反正我脫粉了,那張專輯你要不?五折賣給你啊。”

“……”街邊随處可見讨論着顧南衣劇組失控事件的人。有人講,她從剛進劇組就有諸多不滿,說她心高氣傲,覺得唱歌才是真正的藝術,瞧不起演戲這回事,還有說她積怨已久。直到昨天終于爆發,放了全劇組的鴿子,在開拍之前忽然就跑了出去……

許多的「說她」,卻沒有一句「她說」。

可是,看熱鬧的人不需要什麽「她說」。就算是等着回應,也多是在等一個機會,能夠将她再度炮轟一次。好像在網上和周邊閑碎批判了幾句自己看見的虛僞與假惡。就能夠滿足心裏所謂的正義感,就能夠表達自己正确的三觀和立場。

然而,顧南衣的粉絲出了名的強悍。

他們堅持,在回應出來之前,什麽都不信,畢竟單方面的說辭是不可靠的。可這些堅持,卻成了許多人眼中三觀不正的腦殘行為。

“只是喜歡我,維護我,都要被罵得這麽慘啊。”顧南衣翻着評論,蔫噠噠趴在桌子上。

林昊端過來一杯水,拿着幾顆藥:“不關你的事,是最近新聞少,那些人無聊,拿着你在做消遣。他們也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顧南衣瞄了他一眼,突兀地笑出聲來:“你這個人啊,也是挺逗的。輿論都是我引起來的,你說這不關我的事,這麽蒼白的言論,誰信啊?”她抓起藥來,往嘴裏扔,“不過,還是謝了,如果不是你,我大概現在還在酒吧裏醉得和什麽似的吧。說起來,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的?”

對于最後一個問題,林昊主觀性的忽略掉了,只是答了前一個:“不會。”他難得有話少的時候,也難得不嬉皮笑臉,“不是我,你經紀人也會到。”

他轉身放下手裏的東西,接着背起包來。

“鍋裏有粥,你既然醒了,記得喝一點兒。我先去劇組了,導演的意思是先拍沒有你的場景,等你好了再去補上。所以這幾天你就當是放假,多休息,再去的話,會很累的。”他不自覺又唠叨起來,“還有,網上的評論都別看了,公司這幾天應該會幫你處理,劇組那邊也打了招呼,媒體又沒有直接證據說你翹班,現在的輿論雖然廣,但都很虛,沒有問題的。”

顧南衣只揉着頭,沒怎麽聽。

“還有。”

林昊的聲音驟然低了幾個度。

“你就那麽喜歡沈澈嗎?明明知道……他對你沒有別的感情。”

顧南衣停了動作,扯了扯嘴角。

“林昊,你明明知道,我對你也沒什麽感情。”顧南衣像是被哪句話戳中了,分明是那樣軟糯的性格,平時重話都不怎麽說一句。哪怕真的生氣,也只是一句撒嬌一樣的「好氣哦」,今天卻像是句句帶刺,每根刺都向着一個人。

她看見林昊僵直的背影:“林昊,我就這麽喜歡沈澈,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只想嫁給他,我和他認識了這麽多年,你和我才認識多久?你和我什麽關系,又憑什麽管我的事?”

林昊雖然在這個圈子裏混了很久,人卻是保持着少年氣,很多時候,只要有人說他,他就會頂回去。按理這是個容易惹事的性格,好在他本身就是走的桀骜路線,自己也總能拿捏好分寸,弄出什麽新聞也沒什麽,公司還會借機炒作幾把,粉絲也反而會覺得這樣很帥很酷,覺得他真實可愛。

在所有人眼裏,林昊都是這樣的。

你要說他狂拽,誰都會同意,但如果,有朝一日,有人爆料,說他站着接受諷刺卻不回話,那估計沒人相信。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指向三點一刻。

也許這是個神奇的時間點,在這個時間點裏,所有的一切都會逆反過來。

又或者,和這個時間點無關,和面前是誰有關。

“我知道了。”

林昊緊了緊包帶,背對着顧南衣,唇邊挂着的笑意微苦。

“我知道了。”

而顧南衣在聽見這連聲的兩句話後,像是被解除了封印,原先的戾氣消失,忽然回過神來,瞬間挂上了無措的表情。

她對林昊,其實從來都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的,也并不怎麽溫柔,也許因為知道不論如何對方都會包容忍讓她,所以做什麽事情都很随意。然而,她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人,像今天這樣的話,她從沒有說過。

說完之後,她盯住林昊的背影,淺淺咬着下唇,心底生出些許愧疚。她是想道歉的,為自己的口不擇言。只是想了許久,終于還是選擇緘默。

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

是這時候,林昊忽然輕笑一聲。

“沒關系。”他沒有回過身來,顧南衣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像是輕松、微微帶着笑意的聲音,“我知道你說的都只是氣話,是我剛才的話激了你,沒關系,我沒有放在心上。”他說着,帶上幾分無奈,“師姐,你不必愧疚,不要這麽可愛。”

林昊好像一直很懂她。

不論是什麽時候,不論她做出什麽反應,不論她有多心口不一……

不論如何,他總能讀出她心底的想法,從未有誤。

顧南衣并不是今天才知道,只是,在此之前,她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

“師姐,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晚上來看你。”

“不用了,晚上不大方便。”

其實,顧南衣的意思是自己晚上大概不會在家,她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有些事情需要去了解。而且,劇組裏并不輕松,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不需要再麻煩誰。她是這個意思,只是,大概表達得不是很清楚。

原以為這一次林昊也是能聽懂她話裏意思的,然而,林昊很明顯卻誤會了。

他一滞:“好,剛才是我疏忽了,的确不會很方便。那麽我先走了,師姐再見。”

顧南衣的耳朵一直都是很靈的,在關門聲之後,她并沒有聽見門外傳來那人離開的腳步聲,卻是過了許久,才終于有輕輕響動傳來。

從原本半靠着枕頭的坐姿,滑成攤在被子裏的樣子。

顧南衣閉上眼睛,睫毛上沾着些水汽。

好亂啊……什麽都好亂啊。4.

從睡夢中驚醒,楚漫一身冷汗。

她掀開被子,驚魂未定似的,看上去有些懵。

楚漫夢到自己回到從前,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未來了。她不知道,又忍不住想象,人嘛,因為懷揣着期待,自然會往好的地方想,可她敢想,卻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相信了又得不到,會很失望的,會比原來更加失望。

曾經的她因為害怕與人交心,也一直沒有幾個能說話能傾訴的朋友。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問題,也深信,因為自己不能那樣付出,也就無法得到。所以一個人也是活該,沒有人陪伴也是活該,她就是活該,她就是。

那些曾經,是在上大學之前。

大學之後,她遇見了何藝清,這是真正意義上第一個關心和照顧過她的朋友。雖然何藝清就是那樣的性格,對每個人都差不多,可在楚漫看來,意義是不一樣的。

也正因如此,不論她做了什麽,她也許會去怪她,會覺得被背叛、會有幾乎崩潰的感覺,卻總沒辦法真正去恨她。

畢竟她就是不一樣的。

甩甩頭,楚漫想把那些陰影從腦袋裏趕走。

都過去了。

她這麽對自己說,都過去了。

現在的她不會再是一個人。

現在的她……

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沈澈。

她應該,不會再是一個人了吧?

曾經連期待都不敢的東西,如今被她翻着倍得到,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楚漫其實總會擔心,擔心自己握不住,擔心他們走不遠。畢竟一切都太過突然,突然到,她連心頭的那絲甜意裏都帶着淡淡酸澀。

可即便如此,反複幾遭之後,她又會忍不住去相信。沒由來的,也沒有什麽證據可以作為支撐,她就是相信。相信沈澈不是一時新奇,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哪怕許多人都在說着寫着,講情話和男人都靠不住,她也相信他不會離開。

盲目就盲目吧,她相信他。

躺在床上清醒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睛,楚漫的面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她随手抓過來手機。

“原來才睡這麽幾個小時嗎?”楚漫剛想放下手機,卻是這個時候跳出一條短信。

她點開,看着,唇邊浮出淺淺笑意。

來信人的名字是「沈先生」。

起初因為不大熟悉,楚漫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又不好直接打他的名字,于是便存成了這個。然而現在,她卻忽然覺得,這個稱呼也不錯。

也許外邊有許多個沈先生,可是她的沈先生,只有這一個,最特別的一個。

——今天晚上我來找你,給你看一樣東西。

楚漫想了許久,又把自己的想法一一推翻,最後只是回了一句:那好,我在家裏等你。

不一會兒,那邊又跳回來了回複,楚漫剛剛準備點開,電話又響了起來。

不是在發短信嗎,幹嘛又要打電話?

這麽想着,楚漫像是有些埋怨,臉上卻是笑着的。

“喂?”“是楚漫嗎?”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聲,她應當是不認識的,卻覺得那個聲音有些熟悉。

楚漫停了停:“是的,請問哪位?”

“你好,我是顧南衣。”

5.

當紅小天後顧南衣的每場演唱會,都會留一個座位,聽說那是留給一個專屬的人。

有人說那是她的圈外男友,也有媒體當場對她提問過,可她從來只是笑笑,不承認也不否認,這樣的态度,在許多人的眼裏,便算是默認了。

楚漫一直都是知道的,從沈澈去他們學校做法學演講的那天,她就知道了。沈澈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秘男友。

只是,她遇到的事情很多很雜,一直都沒有去想過。久而久之,慢慢也就不記得了。坐在桌子對面,楚漫的表情微微有些複雜。從前的她看見顧南衣,只覺得羨慕。而現在,她再看見他,卻覺得有些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

“你不要緊張。”顧南衣拿着小勺,把杯中的冰淇淋攪成糊狀,“算了,其實我也很緊張。”她想了想,歪歪頭,“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來這兒?這話說出來,你也許不信,但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只是覺得……只是覺得,我該見見你。”

楚漫看上去有些疑惑。

顧南衣用勺子指了指她眼前的蛋糕:“為什麽不吃?這家店的慕斯很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家。我因為工作,不能多吃甜食,但你不要浪費。”她說着,又強調了一遍,“我沒有騙你,你吃一口就知道了。”

楚漫順着她的意思,舀了一勺。

果然,很好吃,顧南衣沒有騙她。

可再好吃也沒有什麽用,這樣的情況下邊,楚漫根本吃不下,她只是靜靜看着顧南衣。

她看見,眼前的女孩微微皺着眉頭,眼底有一圈淺淺的青色,看上去幾天沒有休息好的樣子。而除此之外,楚漫實在注意不到別的。

她覺得,顧南衣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她來的這一趟,和自己以為的,也不大一樣。

兩人沉默着對坐了許久,楚漫忽然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顧南衣停下攪動的小勺:“什麽?”

“我想問……新聞上說的,是不是真的?關于沈律師的那件事?”楚漫不知道怎麽開口,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含糊不清,“就是……”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顧南衣舀了一勺冰淇淋糊,又放下,許久不答。

“其實,我剛剛在想,是該說實話,還是該要騙你。挺掙紮的。”顧南衣的聲音很低,“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不大好的女孩子,應該做不出胡攪蠻纏的事情。我想,會不會我騙了你,你就會因為愧疚不安而退出,會不會因此遷怒阿澈,再不會去見他。可是,我也不是那種不大好的女孩子。”

顧南衣的頭越來越低,低到最後,索性趴在了桌子上。

“阿澈和我沒有在一起過。”

楚漫剛剛松一口氣,就聽見顧南衣繼續說。

“可是我喜歡他啊,喜歡他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楚漫一滞,心底的情緒更加複雜起來。然而,一直懸着的石頭,卻終于安穩落地。

她不說話,只是這樣看着顧南衣,像是一個傾聽者。

“對了,也許就是這樣吧,我太喜歡他。所以覺得必須見見你,可真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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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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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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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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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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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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