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1)

1.

坐在夏也的房間裏,寧星有一下沒一下地撸着她的垂耳兔,整個人呈現放空狀态,連眼神都是木木的。

不遠處,夏也對着電腦揉眼睛,修片修到腦殼疼。

“你魔怔了?在想什麽呢?”夏也穿着小睡裙,伸着不秀氣的懶腰走過來。

寧星分出了點注意力給她:“修完了?”

“沒有,休息一下。”夏也把兔子抱過來,舉到和自己齊平的地方,“你說寧小星怎麽這麽懶啊?剛醒過來沒多久,眼睛又眯起來了。”

寧星翻了個白眼,去逗那只垂耳兔:“夏小也,聽見了嗎?她又說你懶,你快咬她。”

夏也把垂耳兔抱在懷裏,沖她吐舌頭:“所以你到底是怎麽了?一動不動地坐在這兒發了兩個小時的呆,零食擺你手邊都不吃。”她想到什麽,八卦兮兮地湊過去,“戀愛了?”

寧星毫不留情一巴掌把她的臉推開:“思考劇情呢。”

“漫畫?”

寧星支支吾吾「嗯」了一聲。

“不想說就算了。”夏也鼓着臉撸兔子,“對了,你那個夢怎麽樣了?有繼續做嗎?上回你和我說那個結尾很奇怪,是怎麽奇怪了?”

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個答案,反而讓腦海裏的東西變得更加複雜,想到的東西也越發多了起來。

在與夏也對視的那一瞬間,寧星想到「當局者迷」這四個字。

如果她自己沒辦法想通,那問一問會不會好一些?

“我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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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也眨眨眼:“愛過,不約,寫我的名,保小,救我媽。”

“別鬧,我問你。”寧星糾結了一會兒,“如果一個人用聽起來不像是玩笑的語氣對你說了一句會讓你有點在意的話。然後和你說這只是玩笑,你會怎麽想?”

“是好話還是壞話?”

寧星頓了頓:“算是好話吧。”

“哦——”夏也把尾音拖得很長,語調暧昧,“那個人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你會為了一句話想這麽久,聽上去問題很大,你真的不是談……”

“你這組片子怎麽樣了?”眼看着夏也興起,寧星連忙扯開話題。

夏也一秒被轉移注意力,她哀號一聲:“預設調不出來。”

随後,她拉着寧星來到電腦前,指着屏幕:“我希望這張照片有視覺沖擊感,想調成膠片的感覺。可如果那麽調就噪點太多,和畫面所表達的內容又有點違和,看起來會破壞整體效果……”

“那你有沒有想過減弱噪點,然後把明度和曲線,像這樣……”

明明是她找的話題,但順着夏也的話,寧星也開始把注意力投入到修片裏。

這麽一轉移,她也就慢慢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糾結和疑惑。

兩個女孩子開始認真工作起來,被忽略的垂耳兔終于能夠好好睡一覺。它趴在地上,享受着空調送來的涼風,鼻子一抽一抽。

可也許是之前被蹂躏得太久,它的睡意都被揉沒了。

垂耳兔不滿地睜開眼睛,一蹦一蹦沖着窗邊跳,打算啃個草球。

不料剛剛來到窗邊,它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一般情況下大學禁止校外租房,但夏也因為攝影有了一定知名度,已經在籌備開工作室,有學校的特批,所以她一直是自己住在小公寓裏。她所在的樓層不高,但普通一只貓也是跳不上來的。

小垂耳的耳朵一顫一顫,眼神略顯驚恐。

從出生到現在,它還是第一次在電視之外看見非人類的生物。這個生物毛茸茸的,和它一樣,但它們長得卻是一點都不像。

等等,這個樣子的生物它貌似在電視裏看見過……

它是獅子嗎?

隔着一層落地窗,兩個小毛團大眼瞪小眼——

小垂耳的身子像個球,尾巴也像個球,整體看起來就是湊在一起的兩個大小白毛球。

舔着爪子,尾巴在身後一擺一擺身形不大的貓忽然把身子伏在地上饒有興味地與它對視。

小垂耳如果能做出表情,此時一定是一臉驚恐——它記得,這是獅子捕獵之前的準備動作。

外面的日頭很曬,曬得人發困。門外的生物眼睛一眯,打了個呵欠。等再睜開眼睛,就看見玻璃後面的小垂耳整個團成團子滾了回去,正好蹭到寧星。

寧星彎腰把它抱了起來:“哎,夏小也怎麽了?發着抖呢。”

“寧小星發抖了?冷嗎?”夏也把垂耳抱過來,一下一下地順毛,“「麻麻」抱抱,不冷了哦……”

窩在主人懷裏,小垂耳稍微有了點兒安全感。

它借着這膽子再往外看去,可玻璃外那可怕的生物不見了。小陽臺上空空蕩蕩,只有幾盆曬着太陽的綠植,随着風搖搖晃晃,看起來十分無奈。

熬了個通宵後休息了一整天,夏也和寧星總算是活過來了。

夏也最近計劃出一套漢服的片子,這次找寧星也主要是為了這個。

“明天?這麽快?”寧星抱着半個西瓜,一勺一口,“不是說18號拍嗎?”

“是18號啊,可今天就是17號,你沒看日歷嗎?”夏也抱着另外半個一起啃,“你不是看中了一套魏晉風的大袖套嗎?等你陪我拍完……”

“說了不用你給。我也不是專業模特,也不一定能拍好,你包我一個暑假的吃住足夠了,那一整套買下來也不便宜。”

被稱為「破産三姐妹」之一的存在,漢服的價格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雖然白菜價的也有,但是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放在哪兒都适用。也正因如此,寧星常常為了攢一套漢服吃土喝風。

“這可不行,你肉體上的便宜,我只占晚上不占白天的。再說這次不是我的個攝,是要商用的,我一個人拿全款多黑心。而且,你自己買,買完之後怎麽辦,不活了?”夏也放下西瓜,抱起小垂耳尋求認同似的,“寧小星,你說是不是呀?”

寧星笑彎了眼睛,帶着一嘴西瓜汁就親上去:“既然你這麽堅持,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幫我買了吧!”

“啊——”夏也拼命擦臉,“我反悔了!我不買了!”

“這可由不得你了。”寧星慢悠悠地抱回西瓜。

夏也磨牙:“是你逼我的!”說完連忙塞了幾口西瓜,把自己糊了一臉汁水,噘着嘴對着寧星沖過去。

兩個女孩子鬧成一團,只有小垂耳憂心忡忡,嚼着甜草時不時望一眼窗外。

自從看見了獅子,白團子整個兔都憂傷了,完美地诠釋:弱小,可憐,又無助,但能吃。

2.

攝影是個很辛苦的工作,夏也一直覺得自己還算幸運。

比起幸運的有了一點名氣的她來說,很多小攝影師其實更累卻沒機會出頭。因為知道這個,所以她在拍攝的時候做得很多卻很少抱怨。

背着厚重雙肩包的夏也頂着太陽扛着單反,右手還拿着反光板,汗水從頭發絲裏冒出來,流到下巴上滴下去。

寧星也沒好到哪兒去,在接近四十攝氏度的高溫下,她穿着一套三繞曲裾,布料非常良心,領子也包得嚴實,就連裏邊打底的交領上襦都厚實得不行。

今天的模特不止寧星一個,還有一個男模特,只是對方在路上出了點兒意外,要晚些才能到,并且因為今天的要求比較高,東西也多,所以夏也還約了一個後勤。

卻沒想到,在她們到達目的地等了一個半小時之後,後勤忽然打電話來說自己有急事,來不了。

夏也急了:“那你能幫我聯系誰來替替你嗎?喂?喂……”

“怎麽樣?”天氣實在太熱,衣服又太悶,寧星的汗把妝都打花了,她貼心地先給夏也擦了擦臉,“還能找到人嗎?”

夏也沮喪搖頭:“不知道,我試試。”

這裏是景點區,離市區不算近,就算臨時能找到人,也未必能在預約的時間之內拍完。而且她們的拍攝地點是個景點,需要提前預約,約好了今天就是今天,根本不可能推後重拍。

寧星內心替夏也急得可以熬熟一鍋粥。

清風拂過,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就在光點和碎影交錯着輕晃的時候,有人踩了上去。那個人微微低了眼睛,濃密的睫毛如同鴉羽似的又深又黑,眼瞳在這樣的對比下顯得更加清澈。

那個人微微驚訝:“寧星?”

在擡起頭看見邢楓的那一瞬間,寧星想起一句話——「天無絕人之路」。

邢楓先是看到了寧星這一身與溫度不符的裝束。

這麽熱的天,她就這麽站在沒開門的商戶前邊,努力縮在那小塊的陰影下稍微擋着不至于被陽光直射,額頭上的汗一道道滑過臉頰,滴在衣襟上,領口濕了一小片,整張臉也紅紅的。

頓了頓,邢楓把剛買來的冰水遞過去:“在幹什麽?”

“謝謝。”寧星把水接過來,欲言又止,看起來有些猶豫。

“你是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寧星像是一咬牙下了什麽決心似的:“想請你幫個忙。”

邢楓猜到她現在需要幫忙,可他沒想到她會直接和他說。畢竟她和他相處總是緊張,放在平時她連和他說話都是幾個字幾個字地蹦,能讓她這麽開口……他想,她大概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邢楓點頭:“你說。”

寧星鼓起勇氣克服一見到他就心虛到說話吭哧吭哧的毛病,簡單地說明了情況。

這期間,夏也一直在努力聯系着認識的人,可實在不湊巧,假期裏大家大部分已提前做了安排,沒有安排的那幾個離這裏又實在很遠,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

夏也正焦頭爛額之際,感覺到肩膀被人戳了戳。

“我們有救星了。”寧星汗涔涔的臉上帶着明朗的笑意。

“什麽?”夏也一愣,順着寧星的目光看見不遠處的人。

那個男生看起來冷淡疏離,即便是站在眼前,也給人一種很遠的感覺。

這個人她沒見過,夏也疑惑,寧星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好像沒有和她講過?

邢楓走過來,言語禮貌:“你好,我叫邢楓。雖然沒當過後勤,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都可以和我說,我努力做到。”

夏也疑惑地看了寧星一眼,寧星眼睛閃亮朝她點頭示意。

把手機揣好,夏也大致把後勤的工作講了一下。

“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邢楓接過夏也的包和反光板,“幫她嘛。”

眼見後勤搞定,寧星忙着整理妝發準備拍攝,并沒有注意到邢楓這一句話。可夏也聽得清清楚楚,她在寧星和邢楓之間來回掃了幾眼,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這麽比喻不太恰當,可她給人的感覺的确是瞬間從小攝影變成了老母親,看邢楓跟看女婿似的,十分仔細。

寧星的手邊爬過一只小蟲,她下意識地想去揮開,可她站在店門邊上,揮手的方向有一根突出的釘子。夏也剛要叫出聲,就看見邢楓伸手捂住了那個凸起,而寧星完全沒有注意,甚至沒去看自己的手揮到的是什麽東西。

幫她擋了這下之後,邢楓再次低下頭,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整理地上放得有些亂的雜物。

夏也欣慰地露出了慈母笑。

這人雖然看起來冷漠,可給人的感覺還不錯,長得也好看,從剛剛的細節上她能看出來,他對寧星還是比較上心的。

在接觸到夏也的眼神的時候,邢楓一怔。

“怎麽了?”

夏也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沒什麽,我剛才聯系了那個男模特,他說走的另一條路,已經到了林區門口,可以準備拍攝了。那麽我先去和林區的負責人打個招呼,等她整理完你們就過來吧。”

可惜寧星完全沒有領悟到夏也的意思:“我整理完了,一起走吧。”

夏也瞥她一眼,滿臉都是苦心被辜負的無奈。

“那行吧。”夏也嘆口氣,“你們走我後邊。”

寧星想起自己拿了邢楓的水他就沒了,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道:“林區裏沒有買東西的地方,我先去買幾瓶水,等會兒拍攝可能要很久。”

“我去吧,你不方便。”邢楓把包放在一邊的長椅上,“等我一會兒,很快。”

“哎,不用,不用……”

寧星還沒來得及拒絕,邢楓已經大步地走向了對面的冷飲店。

“這多不好意思啊。”

夏也扶額:“你真是憑自己本事單的身啊。”

寧星沒明白:“什麽?”

“我說,你有沒有找過自己的原因?”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寧星反應你過來:“什麽原因?”

“你找不到男朋友的原因啊。”

“那不是因為你嗎?我有你就夠了呀。”

這傻孩子沒救了!夏也嘆了口氣。

等邢楓買水回來,夏也看他的眼神已經默默帶上了點點憐愛。

這孩子也不容易,喜歡一個那麽傻的。

邢楓完全不知道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他試圖用眼神詢問寧星,可惜對方并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

邢楓于是沉默了。他想到了人以群分,一個人能和另一個人玩到一起,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兩個人的腦補怕是都不簡單。

3.

林區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不遠,走路也就是三分鐘。

等夏也他們走到那兒,果然看見男模特已經等在門口了。男模是個Coser,少有的不「照騙」好脾氣。雖然名氣不大,但在圈子裏口碑很好。

“你就是我今天的搭檔嗎?”他大大方方地對寧星伸手,“我是折酒。”

“你好。”寧星和他握了個手。

折酒笑嘻嘻遞過去一根很粗的皮筋:“喏,看你好像挺熱的,先把頭發紮一下吧,等拍攝再放下來。這個皮筋不容易把頭發綁出印子,還算好用。”

寧星有些意外,接過來一邊低頭綁頭發一邊感謝:“謝謝。很少看見有男生這麽細心的。”

折酒聳聳肩:“細心算不上,只是因為經常有類似的拍攝工作,眼見着天熱了受不了,所以買了一根随身帶着而已。”說完他沖寧星眨眨眼,“不過因為這個被好看的小姐姐誇,看來這根皮筋買得很值。”

折酒很會說話,幾句話就逗得人很開心。

邢楓背着雙肩包在一邊看着他們一來一去聊得熱鬧,默默咬了咬牙。

他偶爾會羨慕會說話的人,比如秦之瀾和折酒。

雖然很多人都說沉默是一種涵養,話不多才可貴。但在現實生活裏,不會說話的人還是很吃虧的。

比如,他也希望寧星能這麽随和地和他說話。而不是看到他開口就戰戰兢兢恨不得馬上哭出來……

他不擅長聊天也不會找話題,類似折酒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大概這輩子都想不到。

有一股莫名的火燃起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這麽差。

“好了,好了,我們進去吧,可以準備拍攝了。”夏也抱着相機蹦回來。

剛過來,她就敏銳地發現了邢楓身上微妙而複雜的氣場。

怎麽了?她不過就是離開了一會兒,這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夏也用眼神詢問折酒,然而折酒并沒有讀懂她的疑惑。他一臉純良:“進去嗎?”

“走吧,走吧。”

夏也走在寧星身邊,時不時地看看邢楓又看看她。

邢楓一肚子心事的樣子,寧星這貨也一門心思關注着某一處……等等,她怎麽總盯着邢楓提着的那袋水?

怎麽,她渴了嗎?4.

在拍攝方面,折酒十分專業,寧星卻很業餘。

平時夏也心血來潮偶爾會給她拍幾張,修完發到網上,也有很多人誇她好看說她表現力不錯,可那到底只是玩玩而已。除此之外,寧星可以說是毫無經驗了,尤其今天還要和人搭檔,就更顯出她的拘束和緊張。

“你和他對視,眼神不要閃避。”夏也舉着相機滿臉是汗,不斷地從鏡頭後探出頭來指揮,“折酒你扶一下她的肩膀,對,從背後,就是那種要擁抱上去的感覺。”

邢楓盯着那只手。

“寧星,不然你低一低眼睛,別看他了,對,眼睛往這邊偏一點兒……稍微轉個身,扶住他的手,不用握住,搭着就行了!”

邢楓的眼神稍微偏離了一點兒,從兩個人牽着的手上轉向寧星的臉。

女孩的臉頰微粉,嘴唇微微抿着,眼簾低垂,額頭半倚靠在高大男生的肩上。

這個動作,其實完全可以借位,不需要湊得這麽近。

“咔!”

邢楓擰開一瓶水,面無表情地灌了一大口。

一定要抱得這麽滿嗎?

剛擰緊瓶蓋,擡頭又看見兩人換了個姿勢,從面對面變成了折酒從背後擁着寧星。于是邢楓一頓,再次擰開蓋子又灌了一大口。

這天氣……真熱啊!

“好了!”抓拍了幾張,夏也抹一把臉,“寧小星,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先拍折酒單人的。”

她翻着照片走去另一處取景地,折酒也跟着她走。

寧星站在原地,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夏也不說,可她知道自己的表現是不到位的,不同于平時的玩鬧,她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專業拍攝,真的找不到感覺。她也很着急,可越着急越是放松不下來,循環往複,就成了個死結。

“喏,喝點水。”邢楓走近她。

“謝謝。”寧星低迷地接過。

邢楓大概能夠猜到她在想些什麽,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抽出個本子扇了起來,像個人力小風扇,每一下的力道都是均勻的。

寧星低着頭悶悶喝水,可這時,燥熱得幾乎讓人要窒息的空氣忽然流動了起來。她回頭,身後有個人在幫她扇風。

對上寧星的目光,邢楓怔了怔,但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這瓶水大概不冰了,你看起來挺熱的。”

“謝謝。”寧星握着水,“我剛才是不是表現得很糟糕?”

邢楓沒有直接回答,聊天似的輕描淡寫:“剛才你們站在那個地方拍遠景,我和攝影聊了幾句,連我這麽不專業的人都能看出你的問題,我想她不會看不出。所以我問她,既然是商用為什麽要找你拍。她說,很多人拍古風和漢服都不生動。因為專業模特有模板,所以很多成片都會刻意且單一,她認為你能打破這個模板。”

寧星一愣,夏也從沒有和她說過這些。

“所以你是最适合的。”邢楓終于總結,“唯一的問題,只是你不相信自己。”

“我……”“啊——”

寧星想說些什麽,然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夏也震驚過度地捧着折酒的臉:“沒事吧,怎麽辦,都腫起來了……”

比起快哭了的夏也,折酒倒是淡定得很,他對聞聲趕來的邢楓和寧星擺擺手:“沒事,沒事,蜜蜂而已。喏,就是我腳邊上這只。”

邢楓在低頭的瞬間擰緊了眉毛。

“不是蜜蜂。”他嚴肅起來,“看起來像馬蜂,要盡快處理。”

在邢楓的幫助下把馬蜂刺弄出來,寧星在旁邊倒水給折酒沖洗傷處,不久,林區的負責人也過來,把折酒接走就醫。

大家都很擔心,畢竟馬蜂不比其他,誰知道大意了會出什麽事情。

折酒離開之後,夏也像蔫了一般,整個人有些無力,嘆着氣喃喃自語:“這下完了,拍攝該怎麽辦啊……”

這時,邢楓忽然開口:“你看我行嗎?”

夏也聞聲擡頭——

少年的劉海微微晃着,風裏有青草的味道,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幹淨又純粹。

寧星也很意外,這個冷冰冰看上去不友好不願意與任何麻煩打交道的邢楓,居然內裏是個這麽熱心的好人。

拍攝能不耽誤就是救命,夏也也來不及去思考太多,邢楓的個人條件确實很好,身高、長相、氣質也都符合這次拍攝的主題,她立刻拍板。

“那拜托你了,下面只有一些雙人的合照部分,可能需要一些互動什麽的……你不介意吧?”涉及專業的事,夏也還是例行公事地交代。

邢楓對上寧星裝滿感激和意外的眼睛,嘴角短促地勾了勾:“沒問題。”

天氣太熱,折酒脫下來的衣服其實已經半汗濕了,輕度潔癖的邢楓其實不大願意接受。但在看見寧星的時候,他又覺得這個問題可以稍微克服一下。

夏也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拍攝準備到位。

“等等。”邢楓突然叫停。

“怎麽了?”

他輕咳一聲:“這個怎麽穿?”

“這……”夏也急吼吼剛想教他,開口之際卻話鋒一轉,“寧星你幫他穿一下。”

寧星并沒有覺得不妥,立刻應下:“好。”

可面對着邢楓的時候,她卻一下子緊張起來。

寧星強裝鎮定,努力壓制下內心的顫動開始幫他穿漢服。

這件直裾并不難穿,三處系帶一處腰帶,綁完套上外搭的大氅就好了。可好巧不巧,這一套和夢裏邢楓所穿的婚服制式是一樣的,除了顏色哪兒都像。

之前穿在折酒身上寧星沒怎麽注意。但現在幫邢楓整理的時候,她一下子就發覺了。然後,寧星的腦子裏一下湧進來許多東西。

“等等。”

寧星一邊手上不停一邊胡思亂想,并沒聽到頭頂邢楓出聲。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腰帶綁太緊了。”

寧星的手很小,幾乎是被他的手整個兒包住。

像被火燎到似的,寧星往後一跳,漲紅着臉頭都不敢擡,顫聲道:“不好意思,我給你松一松。”

邢楓看着自己胸前那個努力垂着頭的小可愛,她臉上的紅暈漸漸暈染到耳根,心中頓時如清風拂過。仿若置身在熾熱陽光下也不是那麽難受的事了。

不斷在調整鏡頭的夏也一擡頭就看見這一幕。

她微頓,連忙抓拍了一張。

拍完倒回去看,她感覺有些意外。

明明沒調光線也沒有刻意找角度,但這張照片她居然很滿意。

畫面裏的男女相對而立,竟然有點兒古時新婚小夫妻的感覺,丈夫要出行,妻子幫他整裝。

夏也越看越滿意,太自然了!

如果沒有對比,那麽前邊的也可以,可一旦有了對比,這張照片的配合度和感染力比之前的好太多。

夏也摸摸下巴,瞟一眼邢楓。

人的問題?5.拍攝在火熱進行。

日頭偏移,溫度卻沒見有啥變化,夏也掏出手帕仔細擦着鏡頭上沾染的汗漬。

中午曬得要命,現在倒是有層雲壓過來遮住烈陽,偶爾在雲層破開的地方能看到太陽漏灑出來的金色的光。

寧星大喘着氣:“是不是要下雨了?”

“好像是。”夏也把關注點移回到相機上,“拍得也差不多了,我們再來幾張就回去吧。”

有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當寧星轉向邢楓的時候,她看見他也在看着她。

明明是暖意叢生的夏天,他卻被光線勾出冷白色的一道輪廓線,大概他自帶的氣場太強烈,寧星有一種錯覺,覺得他手上拿着的笛子也像是武器,舉起來就能「嗖嗖嗖」射出銀針。

同樣一套衣服,折酒穿上像書生,而邢楓穿上卻像個俠客——單槍匹馬仗劍江湖,數載古道漂泊,不留名姓也不會為誰停住腳步,冷淡清疏的一位俠客。

比起寧星內容頗豐的表情,邢楓倒是自然得很。

“你頭發上有東西。”他說,“我幫你弄下來吧。”

“好,謝謝。”寧星乖乖低頭。

随着邢楓走向她,她感覺到他的影子投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很微妙,分明影子是沒有重量的,寧星卻好像被什麽壓得想往後退。

“別動,有根小樹枝鈎住你的頭發了。”

“小樹枝?”

問完之後,寧星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扯了幾下,但是不疼。

“喏,就是這個。”邢楓從寧星的頭發裏拈出半根小指長的細枝,“不知道怎麽鈎上的。”

邢楓很高,寧星被迫擡頭。

她順着他的話擡頭,從他脖頸左側那顆小小的痣一路看到他的眼睛。

邢楓的瞳色偏淺,近看是透明的金棕色,仿佛尚未凝結的琥脂,清透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可能是風帶來的。”

寧星匆匆移開視線,生怕再看幾眼就要被那雙眼睛吸進去。

在寧星和邢楓說話的時候,夏也已經抓拍了很多張。

“哎,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水滴在頭上?”夏也抱着相機,從包裏摸出把傘,努力遮住三個人的頭,“正好拍得差不多了,走吧,萬一等會兒下大了就不好了。”

感謝老天和夏也!寧星宛如遇見救兵一樣,趕忙接話:“今天的照片拍夠了嗎?”

兩個女生腦袋碰腦袋湊一起看照片,邢楓看這把傘遮三個人實在勉強,于是後退一步走了出去。

女孩子淋雨對身體不好,但他沒什麽關系,回去洗個頭就行。

“夠了,你看,這幾張我都超級滿意!喏,你和他,又是你和他,還是你和他……”

夏也一張張數着:“而且這只貓也還挺上相……咦?這只貓哪兒來的,我拍的時候怎麽沒看見它?”

夏也和寧星同時一頓。

“喵兒——”

像是在回應一般,原先趴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小貓忽然發聲,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

在看見它的那一刻,寧星整個人震了一下。

“這只貓……”她詫異地指着它——

“它怎麽這麽眼熟?”

夏也沒覺得有什麽,貓嘛,大概都長得差不多。她還是很滿意自己今天的拍攝,一邊看一邊在心裏啧啧贊嘆。

可是邢楓的表情也變了,他沉聲道:“這只貓我也見過,在學校裏,還有……”

他和寧星對望一眼,還有那個夢。

如果沒有記錯,這就是坐在高堂上的那只貓。

寧星試探着開口:“高堂?”

邢楓點頭。“所以我沒記錯?”

“應該不會,它的後頸有兩塊印記,很特殊。”

兩個人一言一語,像是在對什麽暗號,夏也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麽呢?”

“沒什麽。”寧星對她笑了笑,接着猶豫了一會兒,向小貓走去。

貓兒一臉懶散看着她,絲毫沒有流浪貓對人類的警惕和畏懼。不僅如此,它還掃了掃尾巴,站了起來,走到寧星腳下,用尾巴撩了撩她的小腿:“喵兒——”

這一聲又軟又嗲,叫完之後,它直接躺倒在了她的腳背上。

夏也先是對這個操作表示蒙圈,蒙完之後忍俊不禁:“你大概是被它碰瓷了,哈哈哈……”

夏也蹲下身,指了指寧星沖小貓問道:“你是想跟她回家嗎?”

橘色的小貓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歪歪頭,回應似的又「喵」一聲。夏也看得心都化了。

“太可愛了!要不我們先帶它回去怎麽樣?”

“這……”寧星歪歪頭,“你的家,你說了算。”

而邢楓就這樣看着寧星,在她轉過頭去的時候,對她眨了眨眼睛。

夏也不動聲色地将兩個人的互動收入眼底,悄悄地在心底「哦」了幾聲,這才把一臉溫順的小貓抱了起來。

她抱兔子抱習慣了,對抱這種小家夥很順手,小貓也沒有反抗,眯着眼睛舒服地窩在她懷裏,換了幾個舒适的姿勢。

“我送你們回去。”邢楓已經背好了雙肩包,手裏提滿她們帶來的東西,他看上去充滿正氣,“東西多。”

夏也看看寧星看看他:“那就麻煩了,我先去前面聯系車,你們在後邊慢慢走吧,不着急。”

「急」字的尾音被她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圈兒,聽上去頗有深意。

寧星讀出來了,也猜到了夏也的想法。如果是在平時,她大概會直接沖過去給她來一記鎖喉,可現在畢竟身邊還有個邢楓。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用眼神殺一殺她,警告她收斂點兒。

太陽雨說停就停,雲層後邊的光越來越亮,幾乎能把雲層撕破。

邢楓走在寧星身邊,低頭就看見陽光下邊她臉上細細的絨毛。

粉粉絨絨帶着點兒孩子氣,卻又被精心描過的妝給遮住了些許,将孩子氣蒙成了少女感。

“幹嗎這個表情?”邢楓笑。

寧星原本一臉的氣鼓鼓卻迫于什麽按捺不發,只死死盯着夏也。在聽見邢楓的聲音之後,她轉頭,臉上的表情秒轉,顏色也紅了一點。

“沒什麽。”她哼唧,“就是有一個人在亂開腦洞。”完了又補充一句,“特別特別不現實的腦洞。”

“哦……多不現實?”

“……”寧星反應過來,趕緊把快要溜出嘴的話咽回去。

她掙紮了會兒:“你不會想知道的。”

邢楓挑眉:“你怎麽知道我不想知道?”

他故意追問:“和我有關?”

邢楓給人的感覺一直很不好接近,這個挑眉的動作在寧星看來是天大的突破了,這大概也是她在他臉上看到的除了斂眉外第二個幅度比較大的表情,她于是盯了他好一會兒。

“怎麽了?”邢楓不明所以,收住笑。

“你剛才那個表情有點不像你。”

邢楓聳聳肩:“在不熟悉的情況下,我會比較慢熱。”

語言是很豐富的,一句話可以表達出很多種意思,就看你怎麽理解、想怎麽理解。寧星在這句話之後頓了頓,想到什麽似的,她問:“所以我現在能看見這樣的你,是因為你和我熟了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寧星的眼睛亮亮的。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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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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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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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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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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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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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