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立春(二)
第二天年二十九,辛阮原本打算去買點過年的禮品,明天要回家過大年夜,春節又要去親戚家拜年,就算再拮據也不能兩手空空。結果還沒等她出門,九十點鐘的時候又有人登門了,送來一大堆的年禮,說是裴總交代的。
吃的用的、保健品、電子産品等等,年禮涵蓋了從小到老的需求,細心而周到。
辛阮看着這一大堆的東西心裏在滴血:裴钊陽倒是一片好意,可她現在的經濟狀況支撐不了這樣的大手大腳,賬戶裏沒幾千塊錢了,還充什麽大佬。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辛阮一看,是裴钊陽。
“年禮夠了嗎?我買了大概二三十份。”
“夠了夠了,”辛阮連連道,深怕裴钊陽再買,“要多少錢,我打給你。”
裴钊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你非得這麽見外嗎?我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也不能亂花你錢啊,”辛阮很堅持,“你不收錢,那我就不能要了。”
“那好,我和你算一筆賬,”裴钊陽轉了個話題,“你替我買了被子被套,還有我在你家住了好幾晚,以後也得接着住下去,得給你多少錢?”
辛阮語塞,辯解道:“那沒你花的錢多。”
“我住的酒店大概兩三千一晚吧,十天就是兩三萬,怎麽比不上這些年禮?”裴钊陽反問。
“兩三千一晚……”辛阮無力地撫了撫額,“你以為我家是五星級豪華套房嗎?”
“坦白說,不是,”裴钊陽淡淡地道,“比七星級豪華套房更讓我滿意。”
辛阮語塞。
再扯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她不提了,打算以後選件差不多的禮物回贈給裴钊陽。
正要挂斷電話,裴钊陽輕咳了一聲問:“對了,這麽多年禮,你缺個勞力嗎?”
辛阮愣了一下,心怦怦亂跳了起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暗示想要登門拜訪公開嗎?
遲疑了片刻,她裝傻:“現在都有網約專車,很方便的,不缺勞力。”
聽筒裏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裴钊陽“哦”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辛阮有點愧疚。
看得出來,不管最終目的是什麽,此時此刻,裴钊陽是誠心實意想要和她維護這段來得莫名其妙的婚姻的。但是,上一段那蜜糖□□一樣的經歷讓她對“婚姻”、“丈夫”這幾個詞都抱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懼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中去。
就這樣默默地在自己的天地過小日子,裴钊陽願意來就來,沒有人知道這第二次婚姻,也就不會再有人來嘲笑她以後可能有的失敗了。
辛振山的老家在際安某個衛星城市的郊區,風景秀美卻貧窮落後,最近兩年才修路修進了村裏,也有人獨具慧眼在這裏開發民宿旅游,開始漸漸有了點發展的苗頭。
年三十的時候,辛振山開了三四個小時的車,帶着家人回到了老家,開始一年一次的拜年。
去年的時候,辛振山回來可以說是十分風光,徐立方開了兩輛車過來,後備箱裏全是年禮,連村裏不相幹的人都一人發了兩盒進口巧克力。
山村裏閉塞得很,車子開進來的時候,好多叫不上名字的村民都過來湊熱鬧,一個勁兒地問着:“振山,你女婿呢?怎麽這次沒一起過來?”
辛振山一路打着哈哈,林栀也一臉尴尬地維持着笑容,倒是辛阮很坦然地回了一句:“離婚了,當然就不跟着來了。”
四周終于清靜了。
年夜飯是在村裏的會堂吃的,他們家裏七大姑八大姨在村裏的多,一共有三桌人,辛振山是最出息的老幺,和辛阮的爺爺奶奶坐在了一起。
爺爺奶奶一邊吃,一邊事無巨細地把這一年來的事情都問了一遍,末了,爺爺感慨道:“你媳婦是個賢內助,家裏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條,唯一的不好就是沒個兒子。”
林栀的臉色變了變,不過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應和了一句。
辛緋有點生氣,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了一句:“封建,沒兒子怎麽了?有啥皇位要繼承啊!”
辛阮看了她們一眼,心裏倒是也有點佩服這個繼母的能屈能伸,可能是因為林栀的家庭條件并不是很好,自己又是個護士,當初是主動追求辛振山的,無論從哪方面看都算是高攀了辛振山,就一直硬氣不起來,回了老家經常幫忙幹這幹那。
所以,爺爺奶奶一直覺得這第二個媳婦孝順,很喜歡林栀,而對那個已經故去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媳婦,提起來總是有點不屑。
酒過三巡,男人們都面紅耳赤地劃拳行令,女兒們都開始八卦嬉鬧,爺爺敲了敲手裏的旱煙袋,開始例行教育起酒桌上的晚輩起來:“振山,光自己有出息也不頂用,女兒也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好端端的怎麽就離婚了呢?這也太讓我們家丢面子了,照我說,女孩子家家,讀書畫畫有什麽用?照顧好丈夫、伺候好公婆,安安心心生娃養娃,那才是個好媳婦,小阮一定是像她媽一樣,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人家做老公的能樂意嗎?”
“爸!”辛振山不快地叫了一聲,“你不知道情況就別亂說了。”
“就知道護着她,這是害她懂嗎?”爺爺很篤定地嫌棄着,“就和以前護你那個金貴媳婦一樣,沒出息。”
“爺爺,”辛阮的聲音平靜,然而這壓抑的平靜下卻暗藏了銳利的鋒芒,“你該多走出村子看看,這個世界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離婚了并不是被休了,沒什麽丢面子的,而且,人各有所長,我媽就算是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也是一個比很多人都優秀的女人,你能不能別在她的女兒面前說她的不是?太沒禮貌和教養了。”
酒桌旁的人都愣住了。
辛阮向來和善溫柔,從來沒這麽犀利地反駁過長輩的話,更別說是在年夜飯這樣重要的場合了。
爺爺氣得把旱煙袋往桌上一敲,厲聲道:“振山,你養的好女兒!”
辛振山的眉頭皺了起來,責怪地看了辛阮一眼:“小阮,你怎麽說話的?快和爺爺道歉。”
“不好意思啊爺爺,真話有時候有點傷人。”辛阮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爺爺你說我什麽都沒關系,不過別說我媽。”
“好了好了,”眼看着這飯局要鬧翻,奶奶連忙來打圓場,“大過年的都少說一句,你爺爺也是為了你好。”
剛剛被嫌棄的辛緋解氣得很,笑嘻嘻地道:“說真的,我姐就算離婚了,也比很多人強啊,她外婆有一棟小樓值好幾千萬呢,分分鐘就給她了。”
在座的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着辛阮。
“幾千萬……”奶奶羨慕地念叨了一句,旋即又嘆了一口氣,“唉,幾千萬那也得結婚啊,難不成一輩子一個人過?可要被人笑死了。”
辛緋還要辯解,辛阮倒是樂了,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別再說了。
這些人的思維,可能還是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無法溝通。
林栀也在一旁打圓場:“爸、媽,你們放心吧,過完年我和振山就托人物色起來,小阮的事情我們都放在心上呢。”
氣氛勉強又稍稍熱絡了一點,對面的大伯母也幫腔說起來,她在城裏也有親戚,到時候也幫着一起問問有沒有合适的對象。
辛阮聽着氣悶,索性就找了個借口溜出門去。
天氣不冷,鄉村裏的空氣分外清新,幾近藏黑色的夜空中,幾點星光閃爍,遠處則是影影綽綽的連綿遠山,渺遠而清幽,和際安那霓虹閃爍的夜景有着天壤之別。
耳邊偶爾傳來孩童們的嬉鬧聲和鞭炮聲,整座村莊都透着一股古老質樸的氣息。
萬事有好也有壞,雖然淳樸,可那思想也随之禁锢了,輕易無法撼動。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有點後悔沒有同意裴钊陽當勞力的請求了,如果裴钊陽跟着一起來了,那可能就能堵了這些人的嘴了,也不至于扯到她媽身上。
但轉念一想,那又有什麽稀罕?難道她還沒有吸取夠教訓嗎?靠一個男人來讓別人欽佩羨慕,等到有一天,這個男人離開,她還能剩下什麽?
手機震動了一下,短信提示有新消息。
現在都流行微信拜年了,短信除了一些商家,都沒人用了。
她意興闌珊地點了開來,眼神猛地一滞。
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號碼的數字長且毫無規律,內容只有寥寥幾個字:小阮,新春快樂。
她屏息了兩秒,顫抖着手指打了幾個字發送了過去:徐立方,是你嗎?
沒有回複。
喉嚨仿佛被什麽哽住了,她忽然很想肆無忌憚地恸哭一場。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把辛阮從那種悲恸自棄的心境中猛地拽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開始爬榜了,月榜積分高得離譜,瑟瑟發抖中,小天使們,收藏多多多、留言長長長才能漲積分,醋哥靠你們了!M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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