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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在陸家老宅睡三晚,周一早上直接去學校上課,陸西嘉卻還是忍不住在周日下午跑了回去。
送完他出門回來,老太太到底還是有些忍不住,語氣酸酸地跟老爺子提了一句:“幾個月前還有你沒我,水火不容的,這才多久的功夫,關系就這麽好了?”
陸老爺子嘆了口氣,“能和他哥關系關系親,也是對他自己好。現下我們在這裏,多多少少還能勸着陸昀不多包容一點嘉嘉那寵壞的脾氣。可是我們倆還有幾年活,他現在和他哥關系親近了,至少以後我們倆下去了,也不用在下頭還惦記着嘉嘉。”
這邊陸西嘉提前回到陸昀家裏,卻得知對方出門的消息,不免也有些失望。他躺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打了整整一下午的游戲,直到傍晚太陽的餘晖貼着地面照進來,陸西嘉終于有些膩味地丢開手機,起身去冰箱裏摸出一罐冰可樂。
一邊單手擰開易拉罐上的環,仰頭大口喝可樂,一邊滿屋子地找管家。最後在前院的小花園裏看見正在給花草剪枝的老管家,陸西嘉高高興興地沖上去問一句:“我哥什麽時候回來吃飯啊?”
“大少爺今晚不回來吃飯。”管家放下手裏的剪刀,“小少爺餓了嗎?我這邊還有一點工作,廚房裏有洗幹淨的水果,小少爺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
陸西嘉目光落在那把大剪刀上,轉而将手中的可樂放在身側的木架子上,興致勃勃地拿起那把剪刀,“你去做飯吧,我來幫你剪。”
“那就麻煩小少爺了。”說完這句話,似是極為放心般,管家笑眯眯地應一聲,甚至都沒有叮囑他一些注意事項,便起身朝別墅內走去。
大約是從對方笑容裏得來的錯覺,以至于陸西嘉整個過程裏都是放松狀态,胸有成竹地拿起剪刀一路剪過去。
半個小時以後,他自信而矜持地将管家從廚房裏拉過來檢驗成果,卻意料之外地瞥見對方臉上和藹卻無奈的神情時,終于對着眼前放眼過去滿目禿枝的花草露出遲疑和心虛的神色來,“……剪壞了嗎?”
管家仍舊是雷打不動的笑眯眯模樣,“沒關系,小少爺不用在意。”
陸西街卻無端端背後一涼,“怎麽可能沒關系?這玩意兒不是很貴嗎?”
管家取下他手裏的剪刀擱在架子上,“小少爺放心,大少爺不會怪你的。”
“他是不會怪我……”陸西嘉眼皮輕輕一跳,想起數月前因為糟蹋滿院的嬌弱花草而被關小黑屋的情景,下意識地喃喃出口,“完了,我會被我哥打死的……”
只是陸小少爺有個特質是心大。一頓晚飯的時間裏,陸西嘉就将這事給忘了個幹淨。他吃完晚飯,去一樓後院轉悠一圈回來,正要上樓回房間裏去時,留在飯廳裏收拾餐桌的管家對叫住他道:“小少爺,泳池今天換過水,可以游泳。”
恰逢陸西嘉閑得有些發慌,登時念頭一轉,上樓去衣櫃裏翻自己的泳褲去了。找出一條泳褲換上,從卧室裏的浴室門前時,陸西嘉又腳步一頓,在要不要裹浴巾之間猶豫一秒,繼而輕飄飄地打消這個念頭,裸着上半身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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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着一雙人字拖走到後院裏,擡手按開屋檐下整整一排的挂燈,繼而借着月明星稀的寧靜夜色下了水。先是象征性地游了兩圈,繼而懶懶地在水裏翻了個身,眯着眼睛仰浮在水裏看天空裏的月亮,兩條腿略顯敷衍地上下擺動,清澈的水面在身側蕩開一圈圈波紋。
陸昀帶着一身淡淡的酒氣回家,穿過客廳正欲直接上樓去洗澡時,餘光卻瞥見房子盡頭的陽臺上亮着暖黃色的燈光。他腳步一頓,繼而調轉方向朝後院走過去。
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從門內傳過來,陸西嘉浮在在水面上屏息聽了兩秒,聽出來是陸昀的腳步聲。第一反應就是對方知道了他剪壞花的事,回來就要來找他算賬。
他雙腿輕輕下落在池底猜穩,動作麻利地就從水裏站起來,又飛快地彎下背脊往泳池邊走過去,悄無聲息地貼着池壁,閉上眼睛屏息蹲進水裏。
陸昀推開陽臺上的門,視線從空無一人的後院裏掃過,正要轉身按掉屋檐下的燈時,餘光卻瞥見清澈見底的泳池裏,有淺淺的水紋劃開。
他手中動作微頓,擡步走到泳池邊蹲下來。下一秒,終于憋不住氣的陸西嘉倏地從水裏站起來,濺開滿池的白色水花。
陸昀蹲在他身後,冷不丁地開口叫他的名字:“陸西嘉。”
陸西嘉慌慌張張地轉過身來,耳根擦着陸昀的鼻尖而過,額頭幾乎要貼上對方的嘴唇。瞳孔倏地放大,陸西嘉呆立在原處。
片刻以後緩過神來,腳底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頂着一張仍舊在淌水的臉朝對方看去,磕磕絆絆地喊了一聲:“……哥。”
蹲在原地不動的男人卻沒有說話,視線不動聲色地從他赤裸的胸膛前掠過。看着他額前碎發上接連滾落而下的透明水珠,一路滑過他挺敲的鼻尖、漂亮的唇珠和白皙的下巴,最後直直墜落在他胸前淡淡的紅點上,在月色下反射出晶瑩的光。
也不知道是醉意上頭,還是視野裏的夜色太濃郁,陸昀的嘴唇極為冷淡地抿出一條直線,一雙不露聲色的眼睛卻輕輕眯了起來。
陸西嘉沒由來地被他看得有些緊張,又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巴,卻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注意到他唇上微小的動作,陸昀輕皺了一下眉,繼而面上神色恢複如常,“躲在水裏做什麽?又惹什麽事了?”
陸西嘉語塞一秒,視線在幹淨的地面上游走片刻,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我不小心把你的花剪壞了。”
陸昀聽他說完,并未露出太多意外或是不悅的神色,只在看見他臉上浮現的心虛和不安的神情時,微不可見地挑起眉尖來,開口時故作冷然:“犯錯就要罰,你自己說,我該罰點你什麽好?”
陸西嘉垂着頭并未看見對方的神色,光是聽聲音裏的情緒,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陸昀果然是在不高興。只是無奈他理虧在前,陸西嘉壓下心底的不情不願,輕聲嘟囔着道:“什麽都可以。”
“我倒是也想這樣,只是你不一定什麽都會做。”陸昀語氣平平地接話,“你告訴我,你都會做什麽?”
陸西嘉先是十分不茍同地扯扯唇角,繼而垂眸仔細想了想,最後又沉默寡言地閉上嘴巴。他絞盡腦汁琢磨來琢磨去,眼下一時半會裏,似乎還真是想不起什麽自己比較擅長做的事。
他向來都是只需要玩,也只會玩,卻不需要做任何事,也不會做任何事。
“想不出來?”陸昀驀地出聲打斷他的思緒,“既然你想不出來,我就幫你找一個吧。”
“別的不會做,那就掃地吧。”他不慌不忙地望向陸西嘉,“別的事情不會做,掃地這件事是一定會做的。”
陸西嘉心中一跳猛地擡起頭來看他,卻在目光對上陸昀的瞬間又略顯驚慌地錯開。仿佛只要再和對方多對視一秒,他就會在對方的眼裏變得無處遁形。
他的腦海裏升起無數念頭來,卻又不得不強自鎮定地開口問:“為什麽?”
陸昀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對方沉默的時間,或許僅僅只是幾秒,落在他心裏卻是一秒如同年那樣漫長。等待對方回答的時間裏,沒有哪一秒不是對他的煎熬。
仿佛胸腔裏的心髒緊緊被人攥在手心裏,陸西嘉下意識地在心中計算記憶裏秒針走動的間隔。從近乎焦慮等到耐心耗盡,從仍舊抱有一絲僥幸等到自暴自棄。他輕輕張開嘴巴,幾乎要克制不住地将埋在心底的秘密揭露出來。
卻聽見陸昀沉聲開口道:“幾歲的小孩子都會掃地,你一個成年人,難道連地都不會掃?”
陸西嘉仍舊維持着張唇的動作,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仿佛一條瀕臨旱死卻遇水複活的魚,他滿心慶幸而又喜不自勝地擺着身後那條在月色下閃閃發光的魚尾,“我家又不缺掃地的人,我為什麽還要學掃地?”
陸昀看一眼他眼裏的光亮,意料之外地沒有再停留在懲罰的話題上,話鋒一轉道:“不游就上來,早點洗澡睡覺。”
陸西嘉的肩頭放松下來,正要開口回答他時,卻倏地聳起鼻尖輕輕嗅了嗅,微微蹙眉問:“哥,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陸昀言簡意赅地道。
陸西嘉擡手抹去眼睑下方的水,又将軟趴趴貼在額前的濕發往後撥了撥,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随即微微仰起臉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嘟囔:“整天盯着我不讓我抽煙喝酒,自己卻跑去喝酒。”
陸昀少有地沒凝神去聽他說了些什麽話,只下意識地跟着他擡手的動作,将目光落在他漂亮的額頭上。
大概是酒精麻痹了大腦,大大降低了他思考的速度和自主性。陸昀漫不經心地想,目光卻沒有從陸西嘉的臉上收回來。
陸西嘉并未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起伏的情緒來,繼而又似想起什麽般,又借着夜色的掩飾輕哼一聲道:“另外,關于睡覺的事情,我早就問過林玺了。他以前經常和他哥睡一張床。”
陸昀目光一動,卻沒有說話。
“……雖然那是十歲以前的事了。”陸西嘉撇着唇角補充一句,下意識地往前邁一步,貼近對方不留餘力地賣慘,“不過誰叫我在十歲以前,就連親哥哥将西瓜喂到嘴邊這種事都沒有經歷過,更別提是和親哥哥睡同一張床了。”
陸西嘉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在耳裏,陸昀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酒精像是在陸西嘉的聲音裏慢慢發酵,占據了他的大腦。
陸昀眼中眸光微暗。
陸西嘉仍舊在喋喋不休:“我說這個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你睡,畢竟我已經成年了,也不是需要睡前故事才能睡着的小孩子了——”
發酵的酒精終于在大腦中到達飽和臨界點,陸昀伸手扶住他裸露在空氣裏的肩膀,垂下眼眸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短短的一秒時間內,陸昀微涼的嘴唇一觸即離。
下一秒,兩人雙雙面露怔色。
片刻以後,陸昀首先反應過來,神色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經成年了,就用晚安吻來代替補償十歲以前的睡前故事好了。”
作者有話說
關于地寶的事情,我在這裏鄭重向大家道歉。向所有追文的姑娘道歉,影響到你們的心情我很抱歉。意識到不對以後,因為在文案裏發了道歉的話,所以并沒有沒有第一時間在作話裏道歉,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全。所以這邊再鄭重發一次。讓所有人有不好的閱讀體驗我萬分抱歉,道歉的同時,還是感謝所有追文的姑娘。另外,向大家保證,地寶本質上還是甜文,不會太虐。最後,我不太會說話,所以造成這樣的局面錯全在于我,這次會吸取教訓,以後努力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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