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百花宴
翌日, 梳洗收拾了一番後,樂童替蘇陌披上了鶴氅,來到門口時, 荊郁還在猶豫, 如今蘇陌身子尚未大好, 雖說他已幾乎掌握打局, 可一旦兵變便少不了磕磕碰碰的, 從前的他是抱着必死的心與荊焯了斷的, 以往的他無所畏懼也沒有牽挂,可如今……
想必荊焯也是拿準了這一點才非要蘇陌一同入宮, 當然也不是非入不可, 只是…留在府邸,只怕更危險。
“王爺, 王妃, 可以走了。”打點好一切後, 樂童欠了欠身,走到了蘇陌身旁, “王妃,奴扶您上轎。”
蘇陌側眸看了眼荊郁, 知他心中所憂, 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無妨, 相信我, 不會有事的。”
言盡, 他伸出手, 剛想搭在樂童的手上就被一雙有力的手一把拉了過去, 畢竟是在外面,他有意維護某人霸氣冷酷的形象,可某人似乎…又吃醋了。
蘇陌嘆了口氣,也沒掙脫,随他去了。
他們一入內宮,便有人迎了上來。
來人行了行禮,“奴才參見王爺,參見王妃,陛下已恭候王爺王妃多時,王爺王妃請随老奴來。”
荊郁握住了蘇陌的手,“走吧。”
顧名思義百花宴,一路上花團錦簇,百花争豔,若不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此番是為了什麽,撇開那些恩怨,這百花宴,倒稱得上是用心了。
“郁王,郁王妃到!”随着一聲通報,席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朝大殿門口的地方看了去。
如今坊間都道,這郁王與郁王妃得了神醫相救雙雙恢複了神志,可傳言哪有自己親眼所見來的真切,大家可都想知道這傳言究竟是真是假。
随着步子由遠而近,兩人到達大殿中央,四目針鋒相對,最終還是荊焯漏了怯,在荊郁面前,他永遠是自卑的,“好久不見,二弟近來可好啊?”
荊郁輕笑,看向荊焯,卻并未行禮,“托皇兄的福,本王一切都好,這說起來本王還得好好謝謝皇兄才是,給本王…”
“物色了這麽好的一門親事,讓本王娶到了這麽一個貌美,賢惠的……夫君。”
“早就聽聞郁王病愈,卻不知竟是真的,郁王能得神醫相助,病情得以痊愈乃陛下之福,我朝百姓之福,看到王爺無恙本相深感欣慰,只是咱們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不可費,雖說王爺與陛下手足情深不分彼此,但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畢竟若是人人如此日後流傳出去豈不讓人恥笑咱們北朝沒規律,郁王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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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郁尋着聲音看了過去,低笑了一聲,“丞相言之有理,只是……丞相方才也說了本王與陛下手足情深不分彼此,丞相方才同我說規矩,可最先把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忘了的不是丞相嗎?丞相既然知道本王與陛下情同手足不分彼此,那也應該分清自己的身份不是嗎,畢竟,陛下都沒說什麽,丞相卻率先替陛下做了決定,還是……本王在病中的這些年,這北朝的天下竟由丞相說了算了?”
李相雖未參與當年的是,為人也不算壞,但卻是個十足的老古板,說句難聽的那就是愚忠,在他眼裏,皇帝比他爹還重要,皇帝說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是不可撼動的,在他眼裏,郁王的這些行為差不多等于謀反了。
“哼…”李相甩了甩袖子,有口難言,畢竟人家說的也沒毛病,氣的臉都綠了,“強詞奪理,巧言令色,本相竟不知郁王何時這般口齒伶俐了,莫不是在病中整日與府中下人…”
“愛卿…”這時荊焯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擺了擺手,“愛卿且坐下,喝口酒暖暖身,愛卿之忠心朕都知曉,是朕曾準許過郁王不用拘于禮數,這滿朝文武皆知,想必是愛卿平時太過忙碌忘了,如今郁王病愈乃我北朝之福,什麽禮數不禮數的暫且先放一放,朕今日設這個賞宴就是想讓大家放松放松的。”
荊焯看向荊郁,又道:“二弟你大病初愈想來不适合久站,快快入座。”
荊郁攏了攏手,“那就多謝皇兄了。”
言罷,荊郁拉着蘇陌入了席,入席後荊郁這才注意到,荊焯身旁不遠處竟然坐着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友,荊郁在打量着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着荊郁,至始至終他都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見荊郁看他時,竟然還微微笑了笑,這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完全不似荊焯那個慫包。
這倒讓荊郁來了興趣,他喝了口酒,看向荊焯,饒有興致道,“本王病了這麽些年,再次入宮發現皇兄身邊倒是添了許多新人,不知皇兄身邊這位是?”
他特意加重了添加新人四字,讓本該再正常不過的話多了幾分緋糜意。
果然,荊焯臉色一頓,藏在袖中的手指撚緊了起來,但随即便恢複如常,“二弟有所不知,自你得了那病後,我朝也諸事不順,北疆那邊蠢蠢欲動,又出了一個什麽暗夜閣,專門同朝廷作對,這不,就在前些日子,顧相被人分屍,頭顱挂在顧服門前,屍體人在了大街上,其大公子也……至今下落不明,估計是兇多吉少了,二弟你病了這麽些年對着暗夜閣可能沒什麽映像,但朕對他們可是頭疼已久了,為了找尋這暗夜閣的下落,朕甚至連禁衛軍都出動了,可結果都不盡人意,卻又不能放任其嚣張下去,機緣巧合之下,朕認識了國師,國師說這一切乃我北晉該有的劫數,他雖知道一切但卻不能插手太多,不過能替我北朝改改運,一開始朕也是不信這些無稽之談的,但自國師出站後,我朝确實順了不少,這不二弟與郁王妃都雙雙病愈,那暗夜閣也消停了下來,朕早就想找機會讓二弟與國師認識認識的,奈何一直沒有合适的時機。”
說着荊焯看向一旁的國師,道:“國師,郁王久病,常居府內,朕一直也沒來得及同你介紹,這就是郁王,咱們北朝曾經赫赫有名的戰神。”
聽到荊焯這麽說,國師才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對着荊郁的方向行了行禮,“貧僧法號淨塵,參見郁王,郁王妃。”
荊郁擡眸,看向了荊焯口中所謂的國師,“國師可知在我北晉,帶着面具面聖視為大不敬之意?”
國師行了行禮,還是一如方才的處變不驚,“貧僧面貌有損,自知無顏面聖才帶了這面具,擾了郁王雅興,貧僧深感抱歉,還望郁王恕罪!”
這時一名小厮上前不知對着荊郁說了什麽,只見荊郁擺了擺手,神情明顯一變,卻在看向國師時,低聲輕笑了一聲,語氣中還多了幾分玩味之意,“面貌有損,難道不是太過貌美不舍得視人?”
國師微微一笑,“郁王這是何意,貧僧乃出家之人,豈有美不美貌一說?郁王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論美貌,整個北晉,有誰比得過您的王妃呢?”
荊郁點頭,“嗯,确實,放眼整個北晉,不,放眼整個天下,還沒有人比得過本王的王妃,這本王知道,不用國師提醒,倒是國師……”
“身為出家人……卻整日在陛下的寝宮裏混跡…這樣真的合适嗎?還是說,國師如今已身居多職,早已習慣成自然了?”
國師還是那副樣子,語氣也沒有因為荊郁的話有任何起伏,“陛下身子不好,恰巧貧僧早些年一直游歷江湖,機緣巧合之下習得一些醫術,如今貧僧既然身為一國之國師,為陛下分憂乃是貧僧之本分,郁王是認為貧僧哪裏做的不妥嗎?”
荊郁輕笑,看向荊焯,“原來如此,可本王記得皇兄從前身子骨可是很硬朗的,莫不是本王在病中的這些年發生了什麽本王不知道的事?”
還未等荊焯開口,他又道:“這樣可不行,我聽子朔說如今皇兄還尚未有所出,原來竟是如此,雖說國師貌美,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若是父皇母後泉下有知會怪本王沒有輔佐好皇兄的,本王可以沒有後,但皇兄不行,皇兄斷不能學本王啊,我泱泱大國怎可沒有後人?皇兄如此,如何向父皇母後交代?!”
荊焯握緊了拳頭,顯然忍到了極致,但還是極力克制着自己,“二弟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國師是朕親封,以來改運造福我北晉百姓的,二弟會如此說,是不是聽了什麽閑言碎語,産生了什麽誤會,那些坊間謠傳,二弟聽聽便過了,切勿當真。”
荊郁輕笑,不以為意,“是嗎,可本王依稀記得,上次來皇宮尋皇兄之時,吳闖了皇兄的寝宮,皇兄寝榻之上躺着的人分明……”
“荊郁,你不要太過分了,這些年你一直在郁王府養病何時來過皇宮?”
“皇兄忘了嗎,前年皇兄壽辰的時候啊,只可惜我那時還在病中,不懂規矩,亂闖了皇兄的寝宮,惹得皇兄不高興了,連準備好的壽禮都來得及送就被皇兄遣送回王府了。”
霎時,衆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了回憶,當年好像是發生了那麽一件事,好像還鬧得挺大陣仗的,只是沒想到郁王會被遣出宮的理由……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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