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女人們有個毛病,常常會因為自己和某個男人有了關系而覺得自己是屬于他的。這千百年來養成的源自骨子裏的劣根性縱容了男人們的嚣張氣焰,而男人們的通病是,一旦和某個女人有了關系以後,就很容易自我膨脹地覺得這個女人應當是屬于他的。
周世禮明顯就是這種被女人慣壞了的男人。
這麽多年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簡直猶如恒河沙數,可哪個不是想盡了辦法讨他的歡心?一旦有幸被他招幸,簡直恨不能立即奔去整形醫院重新做個處|女膜來證明自己清白。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過,何曾有哪個女人如歐韻致一般,這般毫不客氣地打他的臉?
擺明了是沒有将他放在眼裏!
卻不想自己如此直接地問一個女士這樣私密的問題,也是很不尊重的。
歐韻致輕輕地勾了勾嘴角。
在她回答完他的問題之後,屋子裏有兩秒鐘的沉默,然後就見周世禮氣勢洶洶地跳起來,奔下床,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咣當”一聲摔門走了!
樓下傳來他憤怒的腳步聲,緊接着大門“嘭”的一聲巨響,沒留神震得歐韻致一顆心都跟着抖了抖,她坐在床上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突然間覺得哭笑不得。
憑什麽啊?這男人,本就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來的,在同她進行了那樣一場激烈的纏綿以後,竟還能問出那樣的問題,擺明了就是瞧不上她,而且,反過來,也不能接受女人哪怕是一點一滴的輕視。
真是狂妄自私至極!
床下不遠處靜靜躺着一件男士外套,歐韻致看見了,不由得輕輕嘆一口氣,站起來套上衣服,撿起外套追了下去。
打開家門,卻沒想到那個原本應該已經離開的男人此刻正一臉懊惱地站在她的家門口,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待聽見開門聲響擡起頭來看見是她,表情立即百分百的委屈。
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羊毛衫,叫她看了都替他覺得冷。
一顆心不由自主地就軟了軟,原本準備送出外套的手也垂了下去,她伸出手,輕輕地拉了拉他衣袖。
“幹嘛呢?”她好笑地打量着他的神色,“還真生氣啊?我跟你開玩笑的,真的……”
見他一言不發,嘴角緊緊繃起,不由又輕輕捏着他的衣袖,嬌嬌地晃了晃,柔聲哄:“好啦,你就別生氣啦,我騙你的,你是唯一一個,真的,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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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這次絕對沒有騙你……”
“你站在外面做什麽呀,瞧這天氣多冷啊……”
“周世禮……”
一陣冷風穿堂而過,凍得歐韻致一陣哆嗦,她忍不住拉長了尾音,輕輕跺了跺腳。
周世禮擡起了頭。
卻見她正一臉小意地站在自己面前,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裏面百分之百地寫着“委屈”。
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無理取鬧,無論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無論他是她的第幾個男人,這有什麽關系呢?大家都是出來玩而已,所圖不過“開心”二字。
再說,現代社會開放至此,他曾有過的那些女人,也無哪個是第一次啊,他又何必一定強求她什麽?
剛才他摔上大門走出她家,站在樓道裏,被冷風一吹,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自己這是怎麽了?
用那樣幾乎帶着侮辱性的言語去窺探一個剛剛和他恩愛完的女人的隐私,有什麽理由不許她反戈相擊?
他自己覺得自己這是受到了輕視,她又何嘗不覺得那是羞辱呢?
周世禮一出門就後悔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衫,極想硬着頭皮再回去。
正在糾結要不要上前敲門,她就打開家門走了出來。
還這麽低聲下氣地哄着他。
他要是再不懂得見好就收,那以後再想進她的門可就難了。
他看着緊緊握住自己衣袖的瑩白纖細的小手,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乖順地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家門,待大門一關,他就低頭吻住了她。
她柔滑的丁香小舌探進他的口腔裏,乖巧地回吻着他。
吻着吻着,他忽而一把抱起她,擡腳往樓上去。
心裏頭對自己說,她真的很會哄人,尤其是,哄男人……
第二日早晨周世禮睜開眼,歐韻致早已起了床,床頭加濕器裏的水已換好了,陽臺上她養的綠蘿還挂着水珠,早餐也已準備妥當放到了餐桌上,旁邊還放着他平日必看的財經報紙,廚房收拾得十分幹淨,而她正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
周世禮很驚訝,回頭看了看床頭的鬧鐘,不過才早晨五點半而已,很少有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孩子,能夠這樣嚴守時間。
尤其是,步調還與他如此一致。
周世禮走過去,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則從跑步機上伸出頭來,“啵”的一聲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他勾起唇角,看着她微微笑。
晨光從寬大的落地窗透進來,天邊火紅的一片,看上去今天的天氣應當很不錯……
又一個夜晚來臨,街上霓虹閃耀,将整個城市渲染得流光溢彩。楊志忠從後視鏡裏打量着後座的周世禮,覺得自己的老板今天怎麽看怎麽有些不同。
首先,面皮要比往日更白淨了些。雖說從前他也是很注重個人形象的,但畢竟四十歲的人了,偶爾也會留一點胡渣彰顯自己的男人味,還真很少像今天這樣,把胡子刮得一點不剩,幾乎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
而且,他的眼鏡是怎麽回事?掐指算來,他跟着周世禮也很有些年頭了,還從來沒見過周世禮戴過隐形眼鏡,沒錯,是隐形眼鏡!
看他那頭發,看他那西裝,看他腳上那擦得光鑒照人的皮鞋……大半夜的,打扮成這樣……楊志忠覺得,自家老板簡直都可以直接進結婚禮堂了!
當然,他們現在去的不是禮堂。他要載着他,去接他的女朋友。
歐韻致今天要上一個小夜班,十點鐘才能下班。吃晚飯的時候,人民醫院轉過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不過六個月大,患的病比較奇怪。正常人的血液是主動脈和左心室連接,肺動脈和右心室連接,而他的情況則剛好相反,他的血液是倒流的!這就導致他各個器官的生長發育都受到限制,無法正常成長。
歐韻致和家屬商量後,決定給孩子實施糾正手術。
寫完一堆病例,又去病房看了看昨日剛剛完成手術的老首長,忙來忙去,就錯過了晚飯時間。
周世禮給她打電話時,她正在糾結是給自己叫個外賣呢還是忍一忍等下班回去了再說。
勞斯萊斯平穩地停在醫院門前的廣場上,周世禮下了車,一眼就看見歐韻致蹦蹦跳跳地站在大門旁。
一身粉色的羽絨服,長長的馬尾利落地束在腦後,随着她的蹦跳來來回回地搖晃着,看上去鮮活而可愛。
周世禮勾了勾嘴角。
歐韻致已經看見他了,連忙蹦蹦跳跳地向他跑過來,冰冷的小手鑽進他溫暖的腋窩下,一面塞一面叫着:“真冷死我了,快借我暖一暖!”
周世禮兩手拽出她白嫩的小手,捧在手心放在唇邊吻一吻,然後将那小手緊緊攥着塞在了口袋裏。
兩個人決定去喝海鮮砂鍋粥。
一路上歐韻致都在盯着周世禮,不停地上下打量,周世禮不明就裏,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問道:“怎麽啦,我有什麽問題嗎?”
歐韻致有些奇怪:“我總覺得你今天有些不對勁……”
周世禮一臉肅然。
一直等到了餐廳裏坐下,她才驀地發現問題所在,清脆地拍了一聲手掌說:“啊,我知道了,你今天沒有帶眼鏡!”
周世禮怔了怔。
忽而咳了咳,低聲解釋說:“有框眼鏡太不方便了,我換了隐形的。”
是真不方便呀,吻她的時候不方便,愛她的時候不方便,每次他把眼鏡摘下來就會看不清她的臉,而帶上了又妨礙他吻她……
尤其是正到濃處的時候,簡直是……極其的不方便!
而她還在歪着腦袋打量他:“看着真別扭啊周大少,我發覺你戴眼鏡的時候簡直就跟言情小說裏的男主角似的,要多狂拽酷霸炫就有多狂拽酷霸炫!可是現在換了隐形眼鏡,怎麽感覺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一下子年輕了好多……”
周世禮有些哭笑不得,故意板着面孔問:“怎麽,難道我不夠年輕嗎?”
歐韻致抿着嘴巴笑。
“你是夠年輕的,四十歲的年輕大叔!”說着,又從寬大的菜單後面露出臉來,調皮地沖他吐了吐舌頭說:“大-叔!”
聲音響亮,叫周世禮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他緊緊地繃着一張臉,待回頭看看四下無人注意,忽然合身向她撲了過去,怒道:“你亂喊什麽呢,嗯?”
歐韻致“啊”一聲,躲在沙發角落裏“咯咯”笑,一面笑一面點點他身後說:“有人有人,你注意形象!”
周世禮輕輕“咳”一聲,這才慢條斯理地坐了起來。
卻狠狠地丢了她一記眼刀,咬牙切齒說:“你給我等着……”
歐韻致捂着嘴巴笑。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偶們歐醫生的惡趣味……改不了了
大叔你要一輩子活在這種打擊裏,真是……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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