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琵琶精闖的禍

“請問安桐簫在幾號病房?”

小護士不耐煩擡頭,突然眼睛一亮,笑容親切道:“安老先生嗎?直走轉彎左手數來第二間。”

“謝謝。”

小護士望着少年俊挺的背影,忍不住拉了拉旁邊的同事,癡笑道:“看到沒?小鮮肉阿!!”

那同事不禁嗤笑道:“想男人想瘋了!人家最大也是高中生,哪輪到妳!”

“就是說說嘛!”

少年捧着花,聽到後面的耳語,清秀的眉頭不禁皺起,但很快壓下反感。他拐了彎,小心敲了敲房門道:“爺爺,孫子來看你了。”

“小漁?進來吧。”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的男子。

病床旁站着一對男女,少年輕聲将門靠好,對那兩人點頭道:“大伯,大伯母。”

安季言看到高高瘦瘦的侄子,原本沉重的心好了不少,他擺了擺手道:“是栀子花吧?過來給爺爺看看。”

少年乖巧上前,病床上躺着一個照呼吸罩的老人,皺紋滿布的臉看不出有任何痛苦,只能從他蒼白幹扁的皮膚知曉不對。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一旁的心電圖也跳得有一下沒一下,整個病房可以說是死氣沉沉。

“方下課?”女人替少年插好花,勉強給了病房一點生氣。

少年乖巧回答:“恩,開學沒多久,學校不忙,姑姑一會也會過來。”

李玉瑩聽了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除了安慰還有心疼。

安虞年的父母死得早,安季言夫婦在安虞年很小時候就把他帶到家裏養,一直視若親兒。直到安虞年國中,安老爺爺身體越來越不行,兩夫婦抽不出空照顧,安虞年便自願搬去爺爺一起住,省了不少麻煩。這次安老爺爺出事,安虞年也是第一個發現的。

“唉……幾天前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就中風了?”安季言看着病床上虛弱的老人,心底還是滿肚子疑問,忍不住小聲咕囔了出來。

在過半年安虞年就要考高中了,他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耽誤到他,安家下一代就這個獨苗了。

李玉瑩看着兩人沉重的臉色,咬了咬唇,最後還是忍不住咳了出來,對面兩人立刻擡頭。

安季言瞇起眼:“玉瑩?” 李玉瑩是個老實人,這會一下就看穿了。

安虞年乖巧得站一旁,無視大伯母的眼神求救,他也很好奇身體還算硬朗的爺爺怎麽中風得那麽突然,要知道他爺爺平日茹素練氣功作得比誰都還虔誠,明明出門上學前還好好得,一回來人卻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思此,他撇過頭,腦中有新舊模糊的片段交雜在一起。

頂不住老公的眼神威吓,她嘆氣承認道:“醫生問不出結果,所以我找了弟媳家……”

安虞年猛然擡頭,安季言一聽也大驚,他快速看了安虞年一眼,見對方抿着嘴,表情沒什麽變化,心下一松,不過面色還是一沉道:“你胡塗拉!怎麽去找他們呢?!”

李玉瑩看了一眼自家侄子,有些後悔道:“我聽小漁說爸被送醫前一直咕囔着絕代佳人、天命、仙子什麽鬼的,怕是爸魔楞了,就想請弟媳家過來看看,也是安安心……”

安季言氣得直翻白眼道::“爸是中風不是中邪!!你這是幹麽!?是要他們直接搬了祭壇來,讓爸連病房都沒得住嗎?!”

“不會那麽誇張吧……” 李玉瑩正想反駁,立刻被丈夫狠瞪一眼,同時一直沉默的安虞年突然道:

“我去廁所。”漆黑的後腦杓對着他們,一下就溜了出去。

安季言臉上一僵,但還是只能看着安虞年離開,他回頭惡狠狠盯着李玉瑩低聲道:“你這是存心讓人難過?他們給小漁多大陰影你會不知道!”

李玉瑩嘆氣也很後悔道:“爸這病來得太玄,我一時胡塗了,罷了,以後不說了。”

安季言一聽卻搖搖頭道:“算了!人都找來了,他們說了什麽?”

“說是……” 李玉瑩欲言又止,最後小聲一句道:“說是妖氣入體,迷了心竅,爸是遇上有道行的老妖了。”

安季言冷笑道:“我爸行得穩坐得正,哪來的妖怪?妳被人拐彎抹角罵了都不知道!”

被丈夫這一嘲,李玉瑩臉紅得快爆炸,這怎麽把話扭曲成這樣了……

其實兩家是親家,本不該鬧成這樣,但自從弟弟安默言和弟媳姜懷柔雙雙過世後,姜家打着姜懷柔的名義,一直想搶安虞年的扶養權,安季言費了不少功夫和手段才讓他們放棄,但兩家自此交惡,好幾年都不曾往來,所以安季言認為李玉瑩這會是在打安家臉,漲姜家氣焰。

見李玉瑩哭喪着臉,安季言心底也煩躁,妻子膽小迷信,對弟媳一家尊敬的不得了,這點他可以無視,但只要扯到安虞年,那他說什麽都不會讓步。

“碰!”廁所門被用力關上,安虞年匆匆來到洗手臺前。

他看了一眼鏡子,血色鳳眸,宛如有利刃穿心,他心下不禁駭然,趕忙打開水龍頭,嘩啦一聲,他掬起水猛往自己臉上潑。

“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他喃喃自語,兩手捧着清水,宛如最虔誠的教徒,衣領和前襟濕得一塌糊塗,一下露出兩邊白皙寬大的瑣骨。

安虞年緊捉着兩邊的扶臺,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安慰自己,盡量不往壞處想。

好不容易定下來後,他擡起頭貼着鏡子,原本清俊的臉龐此刻青白得吓人,唇片上更是毫無顏色,幾乎和昏迷的安爺爺有得拼。

他一手撥開眼睑,看着眼底的猩紅漸漸消失,只剩下幾縷血絲在顫抖,他不禁松一口氣,這才擦了擦手,離開了廁所。

過沒多久,有小解完的人正要洗手,卻見洗手臺的兩邊留着兩道不淺的裂痕,仔細一看,不禁大驚。

那不是人的手印形狀?陶瓷沒碎卻留了形狀,這施力的人是何方神聖!?

妖與人的緣份就是一個字,孽,玉子瓊還不知道自己埋下了起頭。

開學第二個禮拜,社團課陸續開辦,玉子瓊終于能正大光明帶着她的新琵琶:紫玉,參加第一堂社團課。

怕樂器聲吵人,所以樂團都是在地下室練習,玉子瓊是最後到的,一群女生早已經入座,她們捧着精良雅致的樂器,本來還聚着七嘴八舌,一看到玉子瓊都不由得靜聲。

“這是二年級的玉子瓊同學,她剛轉來一班,今天來看看社團,想了解一下我們的狀況,希望大家能暫時将她當成我們的團員。”

李碧琴站在前面,笑得甜美親切。

她是團長,是二年級的前段班,彈的也是琵琶,如今來了一個旗鼓相當的玉子瓊,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前,她決定一切以謹慎為妙,現在也是告訴大家這學姐只是一個傘降兵,待不久的,所以不用太在意她。

果然大家看向玉子瓊的目光都冷了下來,玉子瓊入座後,也沒人想答理她,倒是同樣二年級的副團長林妙音不由得竊笑,她偷看了一眼玉子瓊,見對方波瀾不驚的表情,不由得暗自佩服。

從一開始的邀請到現在的入社,李碧琴攻勢猛烈,本來看她不爽的林妙音這會也不禁好奇。

她打量着玉子瓊,很快就找出答案,眼前的少女同是前段班,但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遠勝李碧琴,又和李碧琴一樣彈的是琵琶,只要這程度高了李碧琴那麽一點點,那李碧琴的團長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林妙音摸了摸自己的古筝,不禁慶幸,憑良心,換成是自己也大方不起來。

那邊李碧琴看着一臉平靜的玉子瓊,她臉上帶笑,心頭卻上緊發條,兩眼看着對方拿出琵琶,似乎是要調音,卻見一抹黑紫露了出來,她的瞳孔不由得一縮,

那是紫檀木?還是酸枝?李碧琴笑容僵硬,心下忌憚。

“是什麽材質?”另一邊抱着琵琶的女同學見玉子瓊手上那把黑漆油亮,忍不住出聲問。

“紫檀。”玉子瓊輕聲道,那女生不由得恍神,這聲音真清脆,差點以為她是在用琵琶說話。

李碧琴咬了咬牙,連笑容都退了一半。

她從小學琵琶,自然知道不同木料的琵琶代表什麽意義,一把紫檀玉的琵琶四萬起跳,不說價錢,也絕非新手彈得起,這玉子瓊不是家裏有背景就是在琵琶上造詣極深,兩者都對她極為不利!!

不過短短幾秒間,李碧琴看向玉子瓊的目光除了原本的戒備還有深深的敵意,她本來就不是什麽良善大方的個性,當初邀請玉子瓊只是被衆人硬是拱出去,不好推辭,如今搬石頭砸腳怎能叫她不痛徹心扉。

李碧琴正在天人交戰,而林妙音偷看着好戲。她是一班的,第一次看到玉子瓊就像看到寶,心中暗暗有了盤算,便故意将對方的事大肆宣揚出去,弄得二年級人盡皆知,讓李碧琴不得不來這一趟。

在衆人心思各異、明槍暗箭時,身為焦點的玉子瓊很失望,

都說了音樂養人,但這些伶人心思不純,滿肚子的惡意和壞水直朝着自己而來。

玉子瓊想了想就算了,只要她們不動手她也不會妄動,如今來這一趟只是想撿些曲目,方便控制妖力而已。

這麽一想,玉子瓊将琵琶端好。

正好,李碧琴平複下來,見狀不禁笑道:“玉同學這琵琶是紫檀木吧?我們第一天只是作些調音和練手,妳不妨換一把簡單的,我們這裏還有把舊白木琵琶,不怕損壞方便練習。”

玉子瓊搖頭,她已經習慣了“紫玉”,在換手只怕妖力捉不準,把這些小姑娘通通迷昏了。玉子瓊難得想到那老人,也不知道迷障破了沒?

對方回答敷衍,李碧琴心下不悅,但面上還是笑笑道:“好吧。既然玉同學堅持,我也不勉強了。”

此話一出,好些崇拜李碧琴的學妹們不由得看了玉子瓊幾眼,雖說兩人沒什麽沖突,但總覺得蘇學姐被欺負了,那位玉學姐好像不太好相與……

“子瓊妳先彈幾個音,我聽聽在把琵琶組重新編一下。” 李碧琴決意不讓她獨奏,她就要她試幾個音,然後随便打入組裏,和那些人一樣充作背景音。

玉子瓊松一口氣,彈幾個音而已,用不着特別收放妖力,累死她了。

各懷鬼胎的一人一妖終于站在同樣心情,她們心下一喜,擡頭不免相視一笑,氣氛和樂。

幾個學妹們見了,不由得碎語:

“好漂亮阿……”

“玉學姐笑起來真好看……”

“何止好看!看過蘇長樂演得貴妃沒有!這叫古典美!一般人學不來的。”

又不知道是誰惟恐天下不亂道:“比碧琴學姐好看……”

李碧琴的笑容瞬間有了一絲裂痕。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第一次碰到人界的勾心鬥角,雖然段數和蘇狐貍差得遠,但還是很值得警惕,預告下一章有新技能get喔!!

ps:馬蛋,頭次看漫畫看到哭了,強推日漫暗殺教室,感人,有教育意義,結局哭了十分鐘都還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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