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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李若安将她制作姜糖的方子給洛凰的時候,曾說:“阿勻其實最不喜歡姜,可偏偏又喜歡姜糖,所以我在裏面加了一定分量的玫瑰蜜和芝麻核桃仁等,以後就算我不能給他做了,只要有這個方子,他想吃的時候,也是能吃到的。”

原來在那時,李若安就已經打定主意了吧。

在清閑莊後門遇見她和寧長生的時候,其實也只是去拿寧長生為她準備的藥丸,以至于她重傷之後能夠護住心脈。

想當時,自己還笑稱李若安是看見了顏勻養了外室,要跟寧長生私奔。

如今想想,若是真能與人私奔,也未嘗不必現在這樣身心俱傷來的幸福。

只是,今日要與人私奔的卻是顏勻的外室。

有人傾心相待卻不能得,有人疼寵呵護卻被背叛,此般情形不免諷刺。

冬日陽光漸漸升起,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明明該是一個很好的日子,可惜此時李若安卻重傷躺在屋內見不到,也不見到那出專門為了顏勻而備下的好戲。

這個時候,發現寵愛的外室與自己之外的男人有私情,顏勻是氣是怒還是痛心疾首呢?

不管哪一個,洛凰想,其結果都如百裏熙所說,任何一個男人發現自己被帶了綠帽子都是不能忍的。

出乎意料的是,顏勻去得匆匆回來得卻也很快。

見着守在外面的洛凰和百裏熙,只是擔憂問道:“我夫人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顏大人你稍安勿躁,有寧道長在,顏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若真的沒事就好了……”

看他焦急望向屋內的模樣,若非說了寧長生看診的時候不得有外人在場,恐怕他已經闖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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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難掩擔憂,一身儒雅書卷氣質的顏勻卻還算鎮定從容,沒有絲毫氣急敗壞。

洛凰想不通,顏勻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呢?

而且,除了對李若安的擔憂外,臉上沒有絲毫的憤慨和壓抑。

以一個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來說,顏勻的反應着實不正常,難不成他是被刺激過度反倒沒了怒意?

弄不明白啊,唯有顏勻此時對李若安的擔心是實實在在的。

莫非顏勻沒能撞破外室跟人私奔的事情?

但百裏熙那邊得到的消息又真真實實的是,顏勻去的時候正将外室和情人逮了個正着。

可洛凰又想不通了,連寵愛的外室給自己戴綠帽一事都能無所謂,怎麽顏勻反倒對李若安突然上心了呢?

掂量着手中的盒子,拿了這麽久也是該給正主了。

“顏大人,這是小人按照顏夫人給的方子做的姜糖,不知道味道如何,所以特地帶了一盒來,本來希望你和顏夫人一起試試味道如何的,現在只能請顏大人先收下。”

将手中那一盒受了囑托的姜糖遞給顏勻,洛凰看他怔愣了一下,眸光落在盒子上閃過一絲微光。

“……若安也會做姜糖?”

洛凰點一點頭,道:“小人正是有幸吃過顏夫人做的很是喜歡,所以才從她那求來的方子。對了,聽顏夫人說,大人你也喜歡吃姜糖,不如顏大人試試小人做的與顏夫人做的有何不足?”

像是沒看見顏勻突然古怪了幾分的面色,洛凰徑自說着:“顏夫人做的姜糖裏加了一些東西,與別處的味道很是不同。能娶到顏夫人顏大人你真是幸福,聽說懷禦公主最不喜歡姜,至少靖安王就不像大人你一樣,可以吃到夫人親手做的姜糖。”

周毓行事不管大大小小似乎都讓人挑不出什麽,就連平日吃飯她不喜歡姜一事,也是洛凰偶爾聽溫芸箐跟紅珞說話時提起的,私下裏,周毓吃的所有菜裏,都要把姜挑出來了她才會動筷。

顯然顏勻此時并沒有去想為何他喜歡周毓那麽久卻不知道她讨厭姜一事,他素來儒雅溫和的面容,頓時變得有些蒼白,靜靜伫立看向屋子裏的視線,也格外凝重。

感覺到顏勻身上無意識散發出的低氣壓,洛凰不再言語,乖巧的退一步站在百裏熙身邊。

這顏大人等下要真是受了太多刺激爆發起來,好歹有這尊大神頂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洛凰總覺得這一刻的顏勻,好像并不如李若安所想的那樣對她無情。

其後沒用太久,寧長生師徒的身影終于從屋子裏面出來了。

顏勻第一個沖過去,焦急問道:“寧道長,我夫人怎麽樣了?”

寧長生出了屋子後,只是徑自小心撫摸着身邊的閃将它撐開,依舊是一副萬事萬物與他都是浮雲的清淡模樣。

他微微側身,洛凰卻注意到,寧長生佩在身上的十二顆玲珑扣裏,通透明亮的玉石由三顆變成了四顆,四明八暗,映着他的一襲紅衣別有神秘,原來那就是煉成後的爻石。

為師父鞍前馬後的小徒弟,宋浮生則是舉止從容拽一拽顏勻的衣衫,道:“顏大人,顏夫人已經醒了,她的傷勢只要人醒了就沒什麽大礙,這些天好好調養很快就能痊愈了。”

顏勻面上終于見了分喜色,連忙沖進去。

“若安,你醒了?傷口還痛不痛?”

“哎,你先別動,你這一受傷鎮衛将軍府裏也讓人過來問了好幾次,一會為夫讓人先去給他們報個平安。”

“若安,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受傷,真的把為夫吓壞了,還好你沒事……”

“顏勻,你有些吵,先出去吧。”

在洛凰跟着寧長生他們一起離開的時候,幽幽的就聽見李若安的聲音傳出,清清冷冷,帶着無意的疏離,再無了以往的滿腔柔情。

接下來的幾日,聽說李若安的傷勢好得很快,見過她的人都說她如今的氣色比受傷前竟然還要好幾分。

永安城裏也有人在說,顏夫人醒了以後,顏大人一直陪在她身邊,都說心主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傷了心脈的緣故,顏夫人醒了以後,卻像是忘記了與顏大人之間的相愛,這幾天日日請李若靖李少将軍過府,甚至當真顏大人的面,直言想要與他和離。

和離?!

作為永安城百姓眼中頗為恩愛的夫妻竟然要和離,不管消息真假有幾分頓時就炸開了鍋。

滿城的八卦留言裏,言論一片傾倒——溫二小姐真是造孽,指使丫鬟殺害顏夫人就已經夠目無法紀,現在還害得恩愛夫妻要和離,這孽真是造深了。

而一向溫和儒雅的顏勻,在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後,也終于爆發了。

那時洛凰正窩在清閑莊裏看着李若安留下的信,那裏寫下了周毓的秘密。

看了那個秘密後,洛凰卻不由生出幾分悵然。

簌簌的小雪中,這時翠環就遠遠跑來跟她八卦了:“洛姑娘,剛才顏勻顏大人去靖安王府要捉拿了溫二小姐去大理寺,多虧了有懷禦公主出面,只是聽說顏勻大人與懷禦公主也鬧得很不快,有人聽見顏勻大人好像在說懷禦公主騙了他什麽事情。可是洛姑娘,你說懷禦公主能騙顏大人什麽事呢?”

洛凰只是笑笑搖頭,想起的卻是昨日百裏熙與她提起的一件事——顏勻小時候是喜歡過李若安的,而且還喜歡了很多年。

那時李若安是個孩子王最愛闖禍,顏勻身子弱,小小年紀有滿腦袋的禮儀規矩,總與李若安玩不到一起。

縱然如此,小時候的顏勻還是很喜歡跟着老顏大人去鎮威将軍府拜訪。

有一天顏勻在街上見到了獨自一人的李若安,不管不顧的一個人就下了馬車追過去。

只是那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事後卻有官府的人去顏府稱贊顏勻年紀小小卻幫他們抓到了兩個拐賣孩子的慣犯。素來嚴謹的老顏大人難得誇贊了顏勻,可顏勻那之後的幾天都悶悶不樂,之後更是再沒去過鎮威将軍府。

之後顏勻在宮中落水受寒,又去佘城待了幾年,兜兜轉轉竟娶了李若安為妻。

當時百裏熙也問她,“知道顏勻為什麽知道他的外室跟其他男人有了私情後卻不動怒麽?因為對顏勻來說,他真正放在心裏的女人只有李若安和周毓,那個外室不過是替身。只可惜他對周毓一片深情卻是錯付,而今他知道了那些讓他感動的事情不是周毓而是李若安做的,卻是情何以堪。”

洛凰彼時好奇的卻是,顏勻的這些過往,百裏熙又是怎麽知道的。

記得那會百裏熙清俊玉顏上很是莫測高深,道:“當日本王既然敢自請來邺國為質子,必然是要有些手段的。顏勻這些事情,是他喝醉了一直拽着顏夫人的手,就自己全說出來了。哎,若是洛凰你若聽見顏勻一番告白,而顏夫人卻冷淡的沒絲毫回應,或許也要感嘆了。”

而當時洛凰唯一的感嘆卻是——原來是她一直偏見的低估阿溪,其實現在的阿溪沒有她的保護也能化解一切問題的。

在衆人猜測着顏勻和李若安會不會和離的時候,一日上朝顏勻與皇上進言,認為應該繼續留百裏熙在邺國為質子,他一出言,朝堂之上原本中立的其他大臣亦是紛紛附和。

今日,皇上傳了百裏熙進宮。

下午時,落日西斜,餘晖染紅了滿天雲霞。

洛凰伫立在院子前,就見夕陽下百裏熙慢慢從容地走來,淡笑道:“本王說到做到,洛凰,你準備十日後,與本王一起回祈城吧。”

看着他眼底流出的笑意,洛凰想,看來周毓的秘密,許是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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