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1)

像常華飛這樣貨真價實的變态, 陸汀還是第一次遇到。

看着不斷傳來忙音,屏幕上顯示已經通話結束的手機,陸汀對陳隊說:“他挂斷了。”

陳隊那頭摘了通話器,焦躁地原地走了幾步, 平複情緒後, 他對陸汀說:“他應該是知道我們在想辦法定位, 故意掐着時間挂斷。”

陸汀站在偌大的空曠游樂場內, 聽着四周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但也不能坐以待斃。他閉上眼睛感受之前丢出去的竹篾蠱, 它們已經分散到園區內各個地方,奇怪的是,并沒有找到可寄身的宿主。

要麽,常華飛身上那件具有威懾效力的物件還在, 要麽, 他可能根本不在園區裏。

陸汀立刻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陳隊, 陳隊一愣,反應過來猜測的可能性很大。或許從一開始, 常華飛就在故意誤導他們, 讓他們以為他會出面親自參與“游戲”。

陳隊對身旁的王家和說:“常華飛很可能正處在一個對他來說非常安全的位置, 你把他母親叫過來, 我有話問她。”

林芸很快就被王家和帶了過來, 身後還跟着兩個別的警察, 她知道自己沒有逃跑的機會,只能硬着頭皮走到那個面容冷肅的男人面前。

陳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到底知不知道常華飛在哪裏。”

林芸堅定地搖頭:“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 我一定會讓他來自首的!”

陳隊:“知情不報是包庇,已經觸犯到了法律,你想清楚再回答。”

“我沒有包庇。”林芸的嘴很硬,心裏卻非常慌亂,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得知兒子正在被警察通緝後,她一直坐立不安,吃不好睡不着,幾天時間就憔悴了十幾歲。

就那麽度日如年的過了幾天,她突然在家門口發現一個無名的包裹。直覺告訴她,和兒子有關,趁着身邊的警察沒有注意到,她一腳将包裹踢進了草叢,等到入夜再偷偷取回房間。

包裹裏面是一部手機。

林芸握着手機躲進衛生間裏,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手機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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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華飛什麽也沒說,只交代讓她把姑媽家的小孫子帶到家裏後,将他單獨放在後花園裏

林芸不想這麽做,做了就是幫兇,可常華飛信誓旦旦的告訴她,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她照做,等事情結束他們母子倆就可以去國外安度餘生。

公司唐總收的那些錢,不過九牛一毛。沒有人知道,背後的主使者其實是她的兒子。而那些錢,早在唐總背下黑鍋之前,就已經早早轉移到了國外的私人賬戶。林雲知道,兒子并不是在給自己畫大餅。

丈夫早就變了心,公公現在因為兒子的事情也不待見她,留下來她什麽也得不到。

索性心一狠,以公公近來心情不好,想見見小孩兒為由,真的将大姨子約到了家裏來,并背地裏唆使小朋友,要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去後花園玩捉迷藏。

直到現在,這些人還在以為小孩是自己從別墅跑出去,然後被拐走的。

林芸心裏其實有些得意,她雖然只參與了這一點事情,但可以從眼下的情況判斷出,他兒子将這些人玩得團團轉。

“你确定要堅定自己的說辭?”陳隊沉聲再一次問。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林芸說的實話,常華飛連她這個媽也防着,根本不肯說出自己的位置。

陳隊:“那小孩是不是你幫常華飛送出去的,他為什麽要綁孩子,目的是什麽!”

“警官,我不知道。”林芸疲憊的曲着身體,不斷地搖頭,一雙眼睛凄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

陳隊沒那麽好糊弄,小孩子在沒有人陪同的情況下,怎麽會突然就去後花園。他們查過監控,并沒有任何吸引他的東西存在。

見實在從林芸口中問不出什麽,陳隊不打算再浪費時間,立刻将已知消息和猜測彙報給上級,希望更高權限人去和有關部門溝通,再加派人手排查各交通關口,尤其是機場。

畢竟,對現在的常華飛來說,最安全意味着逃離和躲避人群,千裏之外的無人區,和可以随時出境的機場中,陳隊當然偏向于後者。

“是無人機!”邱實大喊一聲。

陳隊擡頭望天上看去,一架明顯區別于民用的黑色無人機飛過頭頂,進入園區,直直朝陸汀所在的方位飛去。

飛機懸停在陸汀頭頂,上面夾着一張卡片,和一個具備無線發射的小攝像頭。

卡片上有字:【現在,去坐摩天輪。】

陸汀:“……”

忍着罵人的沖動,将內容讀給陳隊聽後,幹淨利落的把卡片扔進垃圾桶,朝遠方的摩天輪走去。

游樂園的摩天輪在全國都很有名,據說是全亞洲最大的,每到夜裏,住在附近高層的人都能眺望到那不斷旋轉的絢爛色彩。

陸汀經過一個個游樂設施,仰頭望着那高大的機械設備,每一個轎廂顏色都有細微差別,組成一個漸變色的圓圈。

踩上梯子,停在轎廂前,轎廂裏傳出聲音:“進來。”

陸汀深吸一口氣,看着眼前的門忽然開了,擡眼就能看到裝在右上角的有聲攝像頭,常華飛的聲音再次響起:“坐到攝像頭對面去,讓我看見你的臉。”

陸汀順從地走進去,坐好,發現安全帶被剪斷了,轎廂随後關閉。

大約過了十幾秒,摩天輪啓動。

嘎吱嘎吱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整個轎廂好似要散架了,陸汀下意識抓住扶手。

“怕什麽,游戲才剛開始,我不會讓你現在就死。”常華飛的語氣很得意,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興奮。

陸汀調整了下情緒,淡淡地擡眼直視着攝像頭:“孩子呢,你不會瘋到連自己的侄子都要傷害吧。”

“為什麽不呢?”随着常華飛聲音落下,一個屬于小孩兒的啼哭聲響起,不停地吵着要回家。

“是不是覺得他的哭聲很聒噪?”常華飛問。

“沒有。”陸汀立刻回道。

常華飛啧啧兩聲,随即響起一聲響亮的巴掌,啼哭聲倏地一停後,變為更加響亮的哭聲,緊随而來的便是謾罵和踢打。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哭泣并不能讨到好,哭聲停了,陸汀只能隐約聽到一點抽泣聲。

常華飛從更遠處回來,隔着攝像頭對陸汀說:“我一直都很讨厭他,不,是厭惡,知道為什麽嗎?”

陸汀攥緊了拳頭,“不知道。”

常華飛呵了一聲,“因為他每次見到我都會躲到我姑媽背後,用恐懼的眼神看着我,讓我很不喜歡。但是你不一樣,陸汀,我能看清楚你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沒有令我憎惡的情緒。你太冷靜了,讓我很有好感,讓我忍不住想對你做點什麽。”

陸汀真想破口罵一句去你媽的死變态,強行忍住了:“常華飛,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你在教育我?”常華飛聲音驚訝,然後忽然笑起來,“這世界上沒有人有資格教育我,所以我必須給你一點懲罰。”

正在轉動的摩天輪停了下來,而陸汀所在的轎廂,與停在最高點的轎廂,以及正對出去的轎廂正好形成一個等腰三角形。

他清楚地看見,正對面的轎廂內,架着一把十字弓。

十字弓明顯早就調試好了,正對着陸汀的臉。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支利箭射出來,尖銳的箭頭将玻璃刺出成了蜘蛛網。

陸汀抓緊時機抱頭蹲下,第二只徹底打穿了碎裂的玻璃,刺入皮質的椅背。

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他沒有站起來,而是躲到了攝像頭正下方的角落,咻咻三聲,又是三支箭射進來,每一只都精準的将頭一支紮在椅背上的箭擊落。

“沒想到你這麽膽小。”常華飛似乎把小孩兒拉到了身前,通過監控威脅陸汀,“出來,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他。”

“二叔我錯了,我再也不哭了……”小孩子什麽也不知道,只以為自己的哭聲招人厭煩。

陸汀站了起來,拂掉玻璃渣滓坐到之前的位置,仰頭朝向鏡頭。

耳朵裏,陳隊焦急道:“再撐一下,我們已經鎖定了他的位置!就在機場!”

“你在聽什麽?”常華飛說,“你剛剛的眼神很專注,腦袋微微偏斜,是那幫警察在安撫你?別傻了,你只是一顆他們用來抓我的棋子,你的死活跟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陸汀仿若未聞,挑釁道:“我想你應該還沒有盡興,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快點進行下一項。”

“這麽急?”常華飛故意暧昧的說,“我這就來滿足你。”

陸汀感覺到身體裏有無形的東西在湧動,手搭上小臂,輕輕撫弄幾下,小叔叔的傷應該還沒好,得把人摁住才行,別到時候傷上加傷,受苦受累的還是自己。

“我沒事。”他輕聲安撫。

“怎麽,在自我安慰?”從常華飛的聲音聽得出來,他對青年有些失望了,“這是懦弱的表現,就像陰溝裏的臭蟲一樣,這種人根本不配活着。”

陸汀預感不好,剛抓着扶手站起來,摩天輪開始轉動,先是往左,然後往右,整個轎廂随之搖擺起來,頂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常華飛在各種雜音中發出愉快的笑聲:“刺激嗎,刺激的還在後面。”

話音落下的同時,陸汀看到最頂端的轎廂底部突然墜落,堅硬的鐵皮砸到自己頭頂的玻璃上,後又彈出去,落到了摩天輪巨大的金屬鋼架上。

咔嚓一聲,被譽為能看到城市最美夜空的摩天輪,餘下的玻璃全碎,稀裏嘩啦的往下落。

高空的風沒了阻攔,獵獵吹入。

陸汀的頭發被吹亂,視線也有些受限,只能微眯起眼睛,用力抓住扶手。可是人體根本無法抵抗地球的重力,随着摩天輪往下轉動,雙腳也有了要離開地面的趨勢。

嵌在結構上的攝像頭轉動,像一只眼睛,死死盯住青年的表情。

緊張、慌亂、對高空的畏懼,這些逐漸表現出的情緒,讓常華飛越發激動,陸汀聽見他說:“來,小寶貝兒,你也來看看,這個叔叔是不是很勇敢?”

小朋友大概是被吓到了,陸汀沒有聽見任何哭鬧。

他的手已經開始脫力,掌心被鋼鐵磨得生疼。就在陸汀試圖調整一下姿勢的時候,摩天輪哐一聲緊急停下,轎廂劇烈一震,踩在腳下的鋼板毫無征兆的帶着螺絲一起落了下去。

驟然下墜的身體,險些将那雙纖細的胳膊給抻斷了。

陸汀兩腳懸在空中,吃力地拼命握緊,心裏不停地問自己該怎麽辦,他一不會飛,二不會像猴子那樣長距離的跳躍,不出十分鐘,不,五分鐘,他一定會因為力竭摔下去,粉身碎骨。

“相信我嗎?”

陸汀縮了下脖子,餘光瞥見男人線條鋒利的下颌,那高大的身軀幾乎将他整個籠罩起來,明明沒有貼得很近,小叔叔身上的體溫也并不高,他卻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全。

掌心在不知不覺間磨出的水泡,忽然就磨破了,火辣辣的疼痛讓陸汀僵硬的身體顫抖了下,歪斜的轎廂也迎合般的咯吱作響,似乎在告知對方,自己即将支撐不住了。

“臉色這麽差。”常華飛嘆了口氣,語氣擔憂,“可是怎麽辦,就算現在我停手也已經來不急了,當底板脫落,轎廂內其他被擰松的螺絲最多撐三分鐘,別說是我,就是你下面那些特|警也救不了你。”

“是嗎。”陸汀忽然笑了,潔白的牙齒露出來,嘴角的淺淺的梨渦凹陷,一雙眼睛裏藏着比陽光更加刺眼的東西。

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緊緊抓握的十指幹脆利落的松開,青年閉上眼睛,感受着耳邊呼嘯的風聲。他的心髒跳得很快,用力地砸在胸腔上,可是唇邊的笑容一點沒有減少。

他嘴唇微動,聲音夾雜在風中:“我相信你。”

下方等着緊急救援的人擡着墊子快速移動,每個人的身上都被冷汗給濕透了。

他們心裏很清楚,根本不可能接住人,因為在墜落的過程中青年的身體會砸在那一根根堅硬無比的鐵架上,肋骨,脊椎,四肢會被生生折斷,內髒會被尖銳的斷骨刺破,或許在還沒有落地的時候,他就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可他們還是用力仰着頭,不斷地用眼睛去鎖定陸汀的位置。

原本絕望的目光,在看到奇跡般的現象後,燃燒出一絲希望。陸汀就像被一雙看不見的手保護着,避開一切阻擋,輕輕落到了氣墊上。

奇跡。

不,是神跡。

一定是看不見的神明在護着他!

警察們快速圍上去,陳隊沖在最前面,雙手想要抓着人檢查檢查,卻又擔心青年有傷,怕自己不知輕重把人弄疼了。

他的聲音帶着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你怎麽樣!”

陸汀的呼吸急促,下意識去找林歸,男人站在人群之外,沖他挑了挑眉,像在邀功。

“我沒事。”他做了幾下深呼吸,呼吸平複後又說了一遍,“我很好,謝謝。”

後一句,是說給林歸聽的。

小叔叔太棒了,必須表揚。

陳隊不放心,想先送陸汀去醫院,忽地聽見一聲驚呼,陸汀之前乘坐的轎廂落了下來,分裂的鐵塊帶着巨大的沖擊力朝着氣墊的方向下落。

第一時間,陳隊一把将陸汀從氣墊上拽了下來,一下子退出好幾米。

轎廂的門筆直墜落,尖部鑿入兩人面前大約兩三米外的綠化帶泥土中。随着一起摔下來的,還有一個破爛的攝像頭。

陸汀拍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 “還好你拽了我一把。”

陳隊也有些後怕,好在他調節能力強悍,幾個呼吸後情緒就恢複到正常狀态,“常華飛我們已經找到了,在機場一架私人飛機上,他用了假的護照,并且化了妝,順利經過第一道安檢後,他通過威脅的方式,成功通過了登機前的二次安檢。”

“威脅?”

“他綁架小孩的目的有三個,一個是用來威脅你,一個是用來威脅他的姑父,一名航空公司的高管,還有一個,是為在面對警方的時候,将小孩兒當成人質。”

陸汀沒想到,常華飛居然能算計這麽廣。

陳隊:“他的智商很高。”

可惜沒用在正道上。

陸汀:“那現在人扣下來了嗎?”

“還在僵持,我現在趕過去。”陳隊說,“救護車應該很快就到,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我真的沒事,我和你們一起過去。”陸汀可以肯定,常華飛一定知道自己沒有死,他不會就此罷手的。

從青年眼底讀出他的擔憂,陳隊思量片刻,反複問道:“你确定自己身體狀況良好?”

“确定。”

“那走吧。”

警燈閃爍,警笛聲響了一路。安全起見,機場所有航班都暫停推後,不知從哪裏傳出謠言說機場有殺人犯後,乘客們沒有離開,全都聚集在候機室,隔着玻璃眺望遠處的航道。

一條相對于更小,更短的跑道上,停着一架國外航空的小型私人飛機。

而一輛貨運升降機正停在跑道盡頭,頂部站着幾個拿槍的特|警,他們完全是拿生命冒險,用一把把黑洞洞的槍|口,逼停了飛機。

若是飛機師執意不停,那輛升降機很可能會像玩具一樣,被剛起飛的飛機撞得四分五裂。

陸汀抵達的時候,現場已經僵持了近四十分鐘,倉門緊閉,而駕駛座內的飛機師正趴在操作臺上,生死不明。

常華飛的聲音通過塔臺的廣播傳出來:“陸汀,我知道你到了。”

陳隊愣了下,蹙眉:“他怎麽知道你來了?”

“不清楚。”陸汀經歷了一番驚險,精疲力竭,他三兩口吞掉剛買的漢堡,拍拍手對陳隊說,“他應該想和我單獨聊聊。”

陸汀在護送下上了擺渡車,去到私人飛機的正下方,一個梯子被機場工作人員推過來。

他一步步走上去,看見艙門緩慢打開,露出一張布滿血絲的臉,和一個被利劍抵住頸側的小孩。

小孩俨然遭到過暴力對待,臉上是鮮紅的巴掌印,嘴角破開,流的血已經結痂。此時大概是吓壞了,也哭累了,精疲力盡的用雙腿支撐着身體。

常華飛:“進來。”

陸汀進入後,艙門立即關閉。常華飛挾持着小孩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輕輕抿了口。

“箭射不死你,百米高空摔不死你,陸汀,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呢。”陸汀反問,“我的蠱蟲根本不敢靠近你,從剛剛起它一直在發抖。我知道,常先生只是個普通人。問題應該出在你的随身物品上。”

“是一根骨頭!”小孩兒突然那大叫。

“找死!”常華飛兇狠的掐住小孩的脖子,利箭刺入,鮮血瞬間冒了出來。陸汀小臂上的藤紋爬動,一截扭動的藤條出現在他手裏,一下子卷住了常華飛的脖子。

常華飛一把推開小孩,用箭頭刺向藤蔓,緊接着拿出那根佛骨。

“蠱蟲和扶乩都是邪術,陸汀,你以為自己能有多正派?有佛骨在,我看你要怎麽對付我。”随着黃色的綢緞被抖開,懾人的煞氣散發出來,陸汀不但沒有退縮,反而舔了下嘴唇,他就知道,常華飛手裏藏着好東西。

姚至淵擅弄邪術,本身就排斥正氣或者陽氣充足的東西,他給常華飛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是什麽正道法器。

骨頭煞氣重到這種地步,也不知生者死前到底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佛骨?妖僧的骨頭還差不多。

陸汀:“大哥,你想什麽呢,以為掏出這東西就能把我吓到原地升天?”

常華飛:“你什麽意思!”

“你被騙了。”陸汀把玩着藤蔓,用手指繞來繞去,“這骨頭的煞氣對陰邪的确有用,可惜我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妖怪,它對我來說的唯一用處,不過是用來逗逗人類的小狗罷了。”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在罵自己,常華飛的眸光愈發陰沉,冷笑道:“這就夠了。”

陸汀不過是會點小法術,只要有佛骨在,他的法術就無法施展,近身搏鬥上,青年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常華飛的腦子裏浮現出無數令他瘋狂的畫面,青年的屍骨被抛下去,被輪子碾碎。亦或者,他的腦袋被自己手裏的箭頭一點點的割下來,帶着血管和露出的白骨,被丢到了警方的腳邊。

飛機師死了沒關系,他可以自己駕駛飛機,他有把握能撞開那幾個攔路的特|警。只要離開這片領空,他就能獲得自由了。

思緒翻湧間,常華飛的身體也在行動,一把匕首從袖子裏滑出來。

青年沒有要躲閃的意思,像是篤定對方無法近身一般,安然的站在原地。

常華飛終于被他一直表現出的鎮定激怒了,迫切的想看看,這張漂亮的臉在露出驚悚而痛苦的表情時,會不會也像現在一樣豔麗。他手速極快,一手掐住陸汀的脖子,一手握住刀|柄,将刀尖刺向青年的眼球。

透明的晶狀體破開後,毛細血管立刻就會出血,常華飛興奮得低|喘,随着勝利逼近,他的瞳孔不斷放大,然後又一下子緊縮成了針尖大小。

這是受到極致恐懼時,才會有的生理反應。

一根根藤蔓從陸汀身後憑空出現,将他緊緊纏住,那把懸在青年眼球上方的手,不受控制的調轉方向,一點點刺進了自己的肩膀。

匕|首轉動,刮過鎖骨,攪動血肉,血一下子染紅了他整片胸口。

常華飛無法去顧及肩膀,他的呼吸變得困難,繞在脖子上的藤蔓裏長出一根根細小的刺,像是故意折磨他,它們默契的避開頸側動脈,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紮入肉裏。

窒息和尖銳的疼痛讓他渾身劇顫,連視線都變得模糊。常華飛奮力擡起手,卻因為藤蔓的力道太過強大,手腕生生折斷了。

臨走前,姚至淵曾告訴了他一件事,佛骨只有遇血才會展現更強大實力,可以百邪不侵。他下狠心咬住下唇,硬是撕破掉一層皮,然後将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吐到了佛骨上。

血染上灰白色的骨頭,快速滲入,而常華飛的身體卻開始支撐不住。随着藤蔓揚起,他被扔了出去,後背砸在機艙上,當即咳出一口血。

佛骨掉到地上,滾了兩圈。常華飛掙紮爬過去,一把抓住。

森冷的氣流沿着指尖鑽入身體中,他的眼中爆發出狂喜,渾身被莫名的力量充盈。他扶着身旁的矮桌站起來,高舉起佛骨朝陸汀撲去。

陸汀發現,那所謂的佛骨上的煞氣比之前更加強悍,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每當從他面前劃過,都能感覺到一股刺痛,可他确定,自己的皮膚沒有被觸碰到。

是煞氣凝為了實體。

身後的藤蔓瘋狂的生長起來,陸汀能感應到林歸的情緒波動很大,眼睜睜看着藤蔓絞成一股朝常華飛迎頭抽過去。

常華飛高舉器手中的武器抵擋,當藤蔓碰上佛骨,立刻開始腐爛,散發出陣陣黑氣。

“怪物,你果然是個怪物!”他口中的血,随着唾沫一起噴出。常華飛繼續反擊,藤蔓腐爛得更加迅速,并且開始退縮。

陸汀心裏很擔心,強忍住上前阻止的沖動,護着小孩站在角落裏。

因為他知道,林歸是故意的。

見陸汀沒有露出任何吃痛的神情,常華飛笑容微斂,為什麽,藤蔓和陸汀難道不是一體的嗎?!

錯愕之際,節節退敗的藤蔓重新集結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将常華飛包裹在其中。視野一下子變得漆黑,他開始慌亂,舉着佛骨放到胸前。

瑩瑩白光亮起,一張臉從白光中露出來。那是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淡色的眼眸随着輕輕眨動的眼睛而閃爍着,紅潤的嘴唇勾出一絲邪佞的笑。

白光在擴大,林歸露出完整的身形,靜靜立在常華飛面前。他擡起手指,在對方驚恐到極致的目光中,輕輕握住了他手裏的佛骨。

常華飛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忽然不能動了,而手中的救命符卻沒有被遏制。他親眼看見,這個陌生男人的手在觸上的瞬間,指尖成了焦黑,骨頭都露了出來。

果然,姚至淵賣給他的佛骨是個好東西!

常華飛的恐懼煙消雲散,仿佛誰都傷不了他!

他瞪着眼珠子,想看見男人是怎麽被灼燒成骷髅架子,可當焦黑色蔓延到男人手臂的時候,之前被灼燒過的地方長出了新肉,光潔如玉的皮膚緊致的包裹住柔嫩的血肉,無數黑氣從佛骨上飄出來,仿佛雨落入江海,悄無聲息,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

一直握着的救命草,變得輕飄飄的,常華飛低頭看去,完整的骨頭竟變成了灰燼,從他合攏的雙手中漏出去,落到腳邊。

林歸的臉色不再蒼白,多了一點人氣,他唇角勾起,一把掐住常華飛的脖子,“能動他的只有我,你有什麽資格命令他,威脅他,嗯?”

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揚,聽不出半分愉悅,只有陰狠。

常華飛兩眼陣陣發黑,被掐住的脖子呼吸急促,有種說不出的劇痛,他覺得自己已經離死不遠了,對方卻偏要折磨他,讓他清醒的體會這淩遲般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将他層層包圍的藤蔓消失了,露出青年那張焦急而擔憂的神情。緊接着,他的身體被砸出去,腦袋正好磕到艙門上的開關。

外部的新鮮空氣鑽了進來,陸汀感覺整個人輕松不少,連忙跑到林歸面前,抓着對方的袖子上下檢查。

在沒發現有傷口和血跡後,他緊張的追問:“你沒事吧?”

“再好不過。”林歸愉悅的眯起眼睛,吸收了佛骨的煞氣後,他感覺身體恢複了不少。就是手指灼燒過的疼痛還沒散去。

他舉起一只手,對陸汀說:“手疼。”

陸汀都要急死了,什麽男人不喜歡親昵觸碰,什麽男男也要保持距離,全成了狗屁。捏着那只手摸了兩下,又輕輕吹了口氣,“怎麽了,那畜生用刀劃傷你了?”

青年的指腹柔軟,帶着股溫熱,林歸發現之前并不是錯覺,這只手帶給他的感覺并非反感,被它們捧着的時候,就像被溫泉包裹,熨帖,柔和。

那如果是我主動去觸碰他呢,也會有這種感覺?

這麽想着,林歸情不自禁的反手将陸汀小一號的手握住。陸汀條件反射的縮了下手,擡頭便對上男人死氣沉沉的目光。

林歸:“怎麽,你能握我,我就不能握你?”

他垂眸,丢開青年的手,很嫌棄的樣子。

陸汀知道,剛剛下意識的行為讓小叔叔失了面子,趕緊小聲哄道:“等回去再幫你檢查傷口。”

“哥哥,你在跟誰說話?”稚嫩的童音強行插|入,小孩頂着那張被打的青一團紫一團的臉,脆生生的問。

陸汀避開傷口處,捧着小孩的臉說:“噓,哥哥在自言自語。”

特|警快速沖上來,發現常華飛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胸前染紅了一片,但沒有傷及要害。

陸汀連忙帶着小孩一起舉起手:“我們完全是自衛。”

陳隊也跟着鑽進機艙,見青年和孩子都安然無恙,立刻帶人去往駕駛艙,兩名飛機師被常華飛從背後用箭捅傷,好在命大,都還吊着一口氣。

醫務人員上來,将三個受傷的人擡了下去,很快就送到了醫院,陸汀也被陳隊強行押進醫院,做了全身檢查。

醫生推了下眼鏡:“陸先生的身體非常健康,各指标都很正常,連一點皮外傷也沒有。”

陳隊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到胸腔裏,拉着陸汀來到走廊盡頭,真誠的對他表示了感謝,“小孩做了檢查,已經被送回家了。”

陸汀點點頭,想起姚至淵賣佛骨也算是幫兇,順便來了個實名舉報。

陳隊:“我知道了。”

常華飛的傷看似流了不少血,實則并不重,不過幾個小時就已經恢複了大半精神,閉着嘴裝蚌殼。

陳隊拉了張凳子,坐到他對面:“故意殺人、毀屍、綁架、故意傷害,數罪并罰,你知道自己要判多少年嗎?”

常華飛看向窗外,眼神一片死寂。

陳隊看着他的側臉,繼續說:“我們反複盤問過你的秘書,私人飛機是他幫你聯系的,假身份也有他的參與,不僅如此,你還曾對流浪貓狗實行虐殺。常華飛,你一直按捺着內心的殺戮,很痛苦吧。所以當陸汀這個符合你獵物形象的目标出現後,你無法再壓抑那顆嗜血的心。”

聽到陸汀的名字,常華飛終于有了反應。他激動地掙紮,手腕被手铐磨破了皮也不在乎。

“他是個怪物!他的身體裏一定還住着一個人!他是個真正的怪物!你們都被他騙了,我也被他騙了!”常華飛嘶吼着,兩眼發直,怔怔的呢喃,“他一定是沖着佛骨才願意去的游樂場,一定是這樣!”

青年在不知不覺推行着自己計劃,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常華飛忽然靜下來,肩膀随着咯咯的笑聲抖動起來,“我沒有看錯,他果然是個合格的玩伴,好想殺了他,好想殺了他……他的血一定很漂亮,骨骼也一定很完美,我真後悔,沒有在第一天就刮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

陳隊忽略他的瘋言瘋語,手指翻過一頁手中的記錄本,繼續道:“你不但自己作惡,還慫恿自己的母親幫你實施綁架,讓她成了你的幫兇。”

“她活該!”常華飛不但沒有悔恨,反而一臉快意,“這是她的報應,你知道她小時候是怎麽對我的嗎?就因為常華盛成績好,她每天都逼着我學習,讓我超過他。”

要是我沒有做到,她就讓我跪在黑漆漆的雜物間裏,沒有水喝,沒有飯吃,我越反抗,她的體罰就越變本加厲。每當看到她被氣得身體顫抖,我心裏煩躁暴力的情緒就能平息一點。

她也是蠢,居然相信我會帶她走,我那麽厭惡她,怎麽會帶她離開一起去別的地方生活?”

病房門口,林芸捂着嘴,淚流滿面。

她怎麽也沒想到,兒子居然會這麽恨自己,對他來說,她只是一顆棄子。

田芳:“你确定還要繼續維護他嗎?”

林芸閉上眼睛,一五一十的把常華飛指使她綁架的事情說了。大概是兒子的行為太讓她傷心,一氣之下,将常華飛才是假标幕後主使的事情也一并交代了。

病房裏,常華飛說的所有話,都被攝像機記錄了下來。他絲毫不在乎,故意扯動手铐,讓金屬和病床磕碰出哐哐的噪音。

“想知道喬安是怎麽死的嗎?”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表示自己想喝水。

陳隊看了眼他被铐住的雙手,起身把水遞過去,喂他喝下。常華飛故意咬住杯口,将杯子往上擡,水瞬間沿着唇角流下來,把衣服給濕透了。

他抱歉的看着陳隊:“我不是故意的。”

常華飛表現得太老實,幾乎是有問必答,陳隊抽走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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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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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