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戶籍科的同事告訴陳隊, 苗家村至今為止只剩下一百多戶。

苗家村的人仿佛受到詛咒一般,許多人命運坎坷,有青壯年早早地出意外身亡,也有中老年突然橫死。

八十年的時間, 本該日益壯大的苗家村不但沒有增長什麽人口, 反而日漸衰弱。

陳隊根據戶籍資料, 委托遠在東南邊的同學現在就去幫忙查一下苗先生祖籍所在地的詳細信息。

同學五點半鐘被電話吵醒,又去戶籍科查信息,整個人都是蔫的, 說話時打着哈欠,“那村子在我們這邊很有名, 我太爺爺死前還跟我說過,讓我千萬別去, 那地方燒死過很多人, 晦氣。”

陳隊:“距離市裏不遠?”

同學:“不算很遠, 那年大火的報紙圖片我已經發給你了,你自己看吧, 聽說好多人都看到了濃煙火光。山火蔓延,險些燒到城郊。”

挂斷電話後, 陳隊點開手機裏新收到的文件包, 解壓後,十幾個小文件彈出來。

他先點開一張照片。

幾十年前的報紙只有黑白色, 油墨暈開,模糊的文字頂部,是一張山火照片。黑白色在這一刻仿佛有了顏色, 陳隊聽見耳邊有烈烈的風聲, 空氣似乎也變得灼熱。

文字描述了那場慘烈山火的起因, 的确是有村民放火。

村民姓缪,大約四十多歲,根據當時的其他村民介紹,他睡到半夜突然發瘋,然後趁着夜色,挨家挨戶的悄悄點火。

好在大家及時醒來,逃過一劫。

而那位放火的人,則站在火中嘶喊:“這個村子裏的人要死絕了,所有人都會死,你會死,你也會死,我也要死了……”

下方有記者訪問:【他在這之前有什麽異樣嗎?】

村民的回答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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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突然發了噩夢,受到了驚吓。

看到這兒,陳隊忽然想起譚麗思住所中被打碎的鏡子。會不會,當初放火的人也做過什麽虧心事,并且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坑害過的人,所以才發瘋?

左右托了很多關系,終于在東南小城一名退休多年的老警察那裏知道了一些線索。

當初經辦案子的人早已歸為塵土,找到的老警察是火災之後第三十年進入當地派出所,負責規整和整理檔案的文職人員。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聲音嘶啞,語氣緩慢:“那份檔案我記憶深刻,放火的人的确不是好人,他是個混子,四十歲了還沒結婚,缪家村的人對他不喜,于是他懷恨在心,半夜摸進村長家裏想要偷錢財報複,然後遠走高飛。結果遇到村長起夜。失手把人給殺了。”

“當時的環境還很落後,加上他們村子的人脾性怪異,沒有選擇報警,只是把人軟禁起來,不準他離開村子。”

“起火那天夜裏,他突然發瘋,可是行事又非常謹慎小心,所以直到大火綿延後大家才驚醒。”

陳隊握緊了電話:“那後來那人呢?”

“燒死了呗。”老警察嘆了口氣,“我聽說那件事之後,缪家村的人集體搬遷去了B市下面,好像把姓也改了。那村子裏的人有點邪乎,如非必要,如果遇到了最好離遠一點,千萬別招惹。”

陳隊:“您為什麽這麽說?”

老警察嘆氣:“不是我這麽說,是小城裏的人都這麽認為。在他們離開的這八十年,傳言卻從沒斷過。他們好像是某個古老的民族的遺民,有許多怪的習俗。”

陳隊心頭一跳,快速問道:“具體指什麽?”

“我哪能知道。”老警察道,“他們對外界非常戒備,許多事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燃起的希望被生生澆滅,陳隊頹然的搓了把臉,“感謝您告訴我這些。”

“沒事沒事,有需要可以再打給我。”

老警察挂了電話後,陳隊陷入了沉默,米伽族太過神秘,他們防備着外界的一切,想要從他們身上下手找到鏡子的線索,太難了。

邱實拍拍老大的肩膀,低聲道:“老大,問出什麽了嗎?”

“只問出了一段往事。”陳隊打起精神來,“米伽族當初搬遷,是因為族人的一場大火。我覺得他們除了想要脫離被毀掉的村子之外,可能還想借此重新隐匿行蹤,畢竟,關于火災的報道中提到了鏡子。”

“可是為什麽要搬這麽遠呢?那個小城距離咱們有兩千公裏。”

陳隊蹙眉:“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他們為什麽要搬這麽遠。”邱實一臉莫名,巴巴的望着自家老大,“這句話有什麽問題嗎?”

陳隊用力推了把王家和的腦袋,“你小子的嘴開過光是不是。”

他松開手,點開手機上的地圖,根據右上角的南北指向看,B市正好位于東南小鎮的正北方向,不偏不倚。

是巧合嗎,還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是沖着亂葬崗去的?

隔着胸腔按了按瘋狂亂蹦的心髒,陳隊迅速切換了地圖地址……和料想的不同,畫水鎮正在B市正南方向。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陳隊知道,有些人在選擇陽宅和陰宅的時候都會讓陰陽先生拿着羅盤幫忙選址,哪個方位沒有遮擋和煞氣,哪個方位有利于子孫後代,是有講究的。

一個正南,一個正北,一定不是巧合。

安靜的心跳忽然變得劇烈,陳隊将自己的猜測發給了陸汀:【米伽族之前一直住在B市的正北方向,他們選擇墓地的時候,會不會也遵循這個規律?】

陸汀對陰宅點穴了解不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陳隊的猜測從某個角度來說,是正确的,苗芯的屍體只是吸收負面情緒,壯大魂魄的媒介。換句話說,如果把魂魄比作屍體,那麽如今承載魂魄的鏡子就相當于棺椁。

苗家夫妻之所以背着鏡子跑到這裏,藏鏡子只是其一,其二是為了下葬。

至于親人的屍體,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那麽重要,所以他們才能任憑屍體在家中發爛腐臭。

陸汀問林歸:“你知道‘北’和下葬有什麽聯系嗎?”

林歸斜睨着青年,心裏還在不滿自己老是被對方影響,回答問題自然不如往日痛快。

陸汀仰頭,捏住男人的袖子輕輕拽動:“小叔叔,能回答一下嗎,算我求你了。”

說完他自己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撒嬌這玩意兒果然不适合他!

“你松開手。”林歸聲音發緊,青年望着自己的眼睛盈着水汽,腮幫子鼓着,明顯在裝可愛。他不但不覺得惡心,反而覺得可愛,想伸手捏捏他的臉。

見青年不撒手,男人沉着臉側身閃開,語氣又冷又硬,好像陸汀做了非常過分的事。

眼看着那只纖細白皙的手再次伸過來,林歸躲開,飛快說道:“在古代,‘北’有天子退居之意。”

陸汀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将伸到一半的手收回去。

他撐着下巴思索道:“那米伽族的人,會不會也将族人的歸息之地也定在北方呢?”

陳隊又發來一條信息:【補充一句,苗家村位于畫水鎮的南面,我正在讓人做對比圖。稍等。】

畫水鎮的正北,和苗家村正北方的交叉點,應該就是鏡子的方位。

等待消息的過程中,陸汀停了下來,嘗試着将自己與周圍的氣息融合,可是不行,一閉上眼睛,他就會下意識放開五感去感知四周。

“天地分陰陽二氣,但你屬陰,體內陽氣極少,可以試試只感知陰氣。”男人說完,屈膝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閉上了眼睛。

陸汀茫然地看着他,緊接着就聽見男人無情的呵斥,“看我做什麽,照着做。”

“……哦。”陸汀乖乖閉上眼睛。

蟲鳴鳥叫,微風拂過發絲和樹葉,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納入耳中。但他知道,自己還是失敗了,因為他無法聽到氣的流動。

就在這時候,一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一條藤蔓爬上肩頭,遮住了他的視野。

林歸的聲音變得極近,他的唇仿佛就貼在自己的耳邊,“我先封住你的聽覺和視覺。”

陸汀吞咽了下,深吸口氣,他眉心緊皺,發現在聽覺和視覺徹底被封住後,心變得極靜。

輕微的涼意滲透皮膚,是林歸的藤蔓,它化作無形的氣流進入到青年的身體中,來到他的眉心處。

微微一刺,陸汀身體顫栗,感覺自己身體裏的一部分被勾了出去,和空氣融為了一起。

然後,他感覺到了兩種不同的氣,一種冰冷刺骨,一種柔和和煦,它們交織在空氣中,穿梭于山林,孕育着天地間的萬物。

“感覺到了嗎?”林歸低聲問他。

“感覺到了。”陸汀嘴角揚起雀躍的弧度,清晰地感覺到起到牽引作用的寒氣從體內撤走。

感知在一瞬間弱了幾分,但很快又重新強勁。

陸汀小心翼翼的穩住自己,嘗試着讓體內的陰氣,随着自然界中的部分陰氣延展,擴散。

“夠了。”冰冷的聲音将陸汀驚醒。

他呼吸一窒,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一直憋着氣,窒息感回蕩在胸中他卻毫無所覺,頓時一陣後怕。

“所有生靈于天地來說只是塵埃,你需要去感知你力竭的節點,否則意識會在不知不覺中消沉于陰陽氣息,包括你的命。”

男人說這話時眼眸中湧動着暗沉的情緒,陸汀吐出的灼熱氣息灑在他的虎口和下巴上,引起些許不自在。

林歸松開手,心裏的怒火還是沒下去。

年紀太小,做事沒有節制,剛剛若不是他把人叫醒,陸汀真的會沒命。林歸生平第一次産生了後悔的情緒,不敢讓陸汀過早卻接觸這些。

陸汀喘|息許久,擡手摸摸額頭,又摸摸背後的衣服,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此時天早已大亮,太陽越過山頂,将溫暖和煦的光撒了下來。它們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陸汀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團。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早上十點,王家和邱實應該早就起床了吧。

手機上的信號顯示為0,根本打不出去電話。

陸汀在上山的途中已經發過一次信息了,也不知道他們聽見沒有,輕輕嘆了口氣,他叉着腰仰頭朝遠處看去,大山一座連着一座,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陳隊的信息一直沒有發過來,陸汀從山腰上下去,小跑到河邊,用早就空掉的保溫杯裝了一杯喝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喝得太猛,水沿着嘴角淌下來,胸口的衣服濕了一片。

持續十幾秒的灌水,口渴終于得到了一點緩解,陸汀癱在大石頭上,看着天上的太陽緩解疲乏。

手機震動,陳隊發來一條信息,是兩個方位交叉點的精準坐标。

王家和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陸汀這才發現手機終于有信號了,“王哥。”

“陸先生你現在安全嗎?!”王家和的聲音和陸汀同時響起。

“我沒事。”他身上沒什麽力氣,翻窗離開時也沒帶太多吃的,現在饑腸辘辘,快頭暈眼花了。陸汀揉了揉空落落的肚子,語氣軟綿,“王哥,能帶點吃的來嗎?我現在在山腳下的河邊。”

王家和:“我和邱實很快就到,還帶了一些人過來。你待在原地,哪裏也別去。”

陸汀“嗯”了兩聲,感覺死掉的身體又能活過來了。

一團陰影遮住了臉,陸汀睜眼,正上方是林歸背光的俊臉,眼眸深深,面部線條繃得很緊,明顯在不高興。

陸汀累得連眼睛都懶得眨,有氣無力道:“又怎麽了。”

“……”林歸的第一反應是,“你在不耐煩?”

“沒有。”陸汀努力坐起來,顧不得對方不愛和人親近的怪癖,身體一歪靠在了林歸的站立在側邊的腿上。

林歸感覺到一股麻意從大腿往上蹿,下意識想躲開,就聽見青年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小叔叔,我真的要累死了,這還有好多座山,搜尋完我會不會死。”

“不會。”林歸嚴肅的蹙眉,指尖捏着青年的上下嘴唇勒令,“把死字收回去。”

“唔。”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模糊的聲音,陸汀腦袋在男人大腿側面蹭了蹭,頭發尖距離那處很近。

林歸頭一次滿臉憋紅,身上的肌肉僵硬成了石塊,那硬度直接影響到了陸汀的倚靠體感。

他嘟囔着擡起頭,卻只能看見男人利落的下颌線條,“你好像很緊張,身體繃得好緊。”

林歸想閃身躲開,又聽見陸汀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挨得太近,今天情況特殊,我就只靠一小會兒,石頭上躺着不舒服。”

已經挪移開的一只腳被收回來,林歸心軟了,清了清嗓子說:“讓你靠十分鐘。”

陸汀:“謝謝小叔叔。”

山林寂靜,有點腳步聲就很明顯。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呼喊傳來:“陸先生!”

王家和跑在最前方,揮動着雙手。陸汀兩眼一亮,立刻坐直了身體。

林歸對旁人是完全無視的,重點也偏得厲害,“時間到了?”

陸汀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差一分半,不過也夠了。”

林歸莫名的心頭不爽,看見王家和一隊人時眼神極其陰冷,覺得他們很礙眼。

王家和與邱實覺得山間果然比山腳下更冷,太陽已經到了曬屁股的高度,居然還這麽涼。王家和搓了搓露在外面的胳膊,開始批評陸汀。

“你走怎麽不叫醒我們,一個人進山也太危險了,萬一遇到野獸怎麽辦。”

“是啊陸先生。”邱實道,“你走後不久我們就醒了,看到短信後立刻聯系上錢哥進山找你,好在我們腳程快,總算是追上來了。”

按照他們找來的速度,應該根本沒搜過山,全把時間用來在追人上了。

陸汀說了聲抱歉,“我想着晚上可能會有收獲。”

王家和不好再說什麽,旁人的死活和陸汀有什麽關系,青年願意幫他們,完全是出于道德和良心。單從這一點出發,他就沒有立場去責怪對方。

而且陸汀既然敢提前進山,一定有原因,也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有外人在,王家和沒有追問太多,只是将陳隊告訴自己的事又跟陸汀說了一遍。雙方交換了意見和信息後,用手機定暫時充當定位器,朝陳隊提供的坐标前進。

烈日烘烤下的山林如同蒸籠,大夥兒都快熱化了。線人老錢實在忍不住了,帶着一幫兄弟就地坐下。

“我說小王,咱們這麽走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坐标看上去很近,實際上走了這麽久,只靠近了三分之一。

這不是扯淡嗎!

老錢捅了捅過來送水的邱實,“我說小邱啊,要不直接跟上頭說咱們到了地方,什麽也沒找到得了。”

“不行,這可是關乎到他人生命安全的大事。”邱實也知道這樣走下去效率很低,但他們沒有別的辦法,這一片沒有住家戶,也沒有繞行的馬路,只能用腳步丈量。

陸汀盤腿坐在山崖邊的石頭上,吹着小風,對林歸道:“你說苗芯會願意跟我溝通嗎?”

林歸道,“可以試試。”

陸汀當即從背包裏取出土和兩樣樹枝,王家和與邱實兩眼一直,一左一右護住陸汀,免得被老錢他們看見,不懂就算了,還亂逼逼。

片刻後,青年松開手。

苗芯不願意來,陸汀相信她一定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只是拒絕溝通,她心裏的怨氣還沒有完全發洩出去。

王家和從青年無聲蠕動的嘴唇中看出了什麽,斂眸思索片刻,小心翼翼道:“陸先生,你在請苗芯嗎?”

陸汀将土收攏,一點不剩的放回背包裏,“嗯,但她不願意應聲。”

王家和:“我聽老大說了缪家村的事,當初一把火燒掉村子的人固然不是好人,可是殺人也不是他的本意。我不知道被打死的村長通過鏡子對他做過什麽,但一定很可怕,可怕到小偷恨不得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死絕。”

“陸先生,你說苗芯是不是也變得面目全非,失去了人性。被她關在鏡子裏的周舟、袁莉子,還有剛剛失蹤的譚麗思,會不會被她折磨得……”

“人分好壞,鬼當然也有善惡。”陸汀說這些話時,想到的不是苗芯,而是林歸。

小叔叔被迫成為陣眼,困在香爐裏幾十年,雖然大多數時候不近人情,行事冷漠,但仍保留着理智和人性。他相信,苗芯也可以。

王家和:“我知道了。”

邱實拍拍他的肩膀,“田芳去苗家問話的時候,順便走訪過鄰居,打聽過苗芯的性格。街坊都說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經常做些好人好事,偶爾還會救助流浪貓狗。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無論是人是鬼,都不會輕易改變。”

王家和覺得自己狹隘了,無措的捏了捏拳頭。

與此同時,B市被徹底推上了網絡浪尖。

不知是哪個無良狗仔偷拍到譚婷去往光星花園的照片,造謠說是夜晚私會。譚婷情緒很差,以往面對這種潑來的黑水她從來回應,但眼下不同,她的女兒丢了,她沒辦法再冷靜。

于是,她在網上公開狠狠噴了一頓那個狗仔,并且告訴大家女兒被人綁架了,目前正在配合警方調查。

之前的瓜還沒吃完,又送來一個更大的瓜,網友們懶覺都不睡了,一條條評論将事情推到了頂峰。

【這是第三個失蹤的,和之前兩個有什麽牽連嗎】

【綁匪綁走孩子卻沒有要贖金,反而放出幾個亂七八糟的直播,這真的不像為錢綁架,更像報複】

【厲鬼複仇呗】

【樓上還活在清朝?21世紀沒有鬼謝謝。】

【現在網絡技術特效技術那麽發達,幾個虛假的直播就把大家騙得團團轉,有沒有腦子】

【所以譚歌唱家的女兒也參與了校園暴力?emmm是忙着賺錢沒空管孩子,還是放任孩子胡作非為并且提供保護傘?】

【會不會譚婷根本就不愛譚麗思,畢竟是非婚生子……】

【假設所有事情都是苗芯的父母在替女兒報仇,那麽我想問,他們家哪來那麽多錢搞特效和買通直播公司?搶來的嘛】

【xx直播官方平臺:嚴正聲明,我司與此次綁架案沒有任何關系。望廣大網友不要人雲亦雲,否則我司将采取法律手段。】

扳手先生:【截圖.jpg】【截圖.jpg】

第一張截圖,是從某網上查到的三個家庭背後的相關企業。第二張包含兩個內容,一是之前某條噴苗芯自殺問題在于自己,不應該甩鍋的評論。二是這條評論的IP來自某高檔別墅區。

網友的力量何其強大,有了這些信息後,他們很快人|肉出,袁家可不就是住在別墅區裏嗎。不需要更加詳細的證據了,他們認定,就是袁家發布了條喪心病狂言論。

袁太太看着網絡上那些抨擊自己的言論,氣得兩手發抖。

袁先生砸了煙灰缸,指着妻子的鼻子罵道:“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怎麽能說出那種話!”

“我當時太生氣了,沒控制住。”袁太太憤怒地在地上來回走動,“我說的有什麽錯,苗芯自殺難道和她自己,和她父母沒有一點關系嗎?姓苗的夫妻倆要是把人看住了,苗芯能自殺嗎?為什麽所有人都來罵我的女兒,她是有錯,但苗家也不是完全無辜!”

一直盯着別墅四周監控的趙隊聽不下去了,“袁太太,人死為大。”

趙隊和陳隊不同,他長相偏兇狠,袁太太被他這麽一瞪,心頭沒來由的心虛。

趙隊:“假設苗家真的是綁匪,你剛剛那些言論被扒出來後,只會讓袁莉子陷入更大的危險。”

“我,我……”袁太太傻了眼,“我沒想到會被查出來,我只是,只是太生氣。”

袁先生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厭惡自己的妻子,這是成天逛街打牌,腦子已經鏽住了吧!他緊張的湊到趙隊面前,抖着嗓子道:“趙隊長,苗家那邊真的一點動靜也沒有嗎……”

“沒有,他們夫妻倆一直在家。”

袁先生不敢像之前那樣擅自行動,征求道:“要不然我再去找他們溝通一下?”

“我勸你最好不要。”趙隊道,“首先,他們只是嫌疑人,我們并沒有确鑿證據苗芯就在他們手裏。其次,你們不可能站在死者的立場和他們對話,在你們心裏,自己的兒女更重要。再三上門只會起到激怒他們的效果。”

“難道就只能這樣耗下去嗎……”袁先生頹然地靠在羅馬柱上,眼前陣陣發花。

趙隊面上不顯,心裏早就煩躁不堪,他起身去了陽臺,給趙隊打了個電話,詢問他有沒有從譚家找到線索。

陳隊只有兩個字:“沒有。”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一個大活人失蹤前怎可能不留下痕跡,腳印,指紋,如果是被人強行帶走,是不是該有掙紮的痕跡!”

“這些都沒有。”陳隊心裏正煩着,完全不想搭理撒火的同事,直接挂了電話。

收起手機轉過身,他吓了一跳,譚婷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來了陽臺。

“陳隊,你覺得世界上有鬼嗎?”

“我覺不覺得不重要。”陳隊以為她受到網絡言論影響,正想安撫幾句,便聽見女人說,“我知道,世界上有鬼。我相信苗家夫妻沒有綁架麗思,是苗芯帶走了她,通過家裏的鏡子。對嗎?”

陳隊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敏銳,一時怔住。

譚婷的聲音沉地厲害,眼神發飄,“家裏所有的鏡子,鏡面擺設全都壞了。我是米伽族的人,我知道他們關于鏡子的傳說和習俗……人死後,可以在鏡子裏存活七天,屍體化完殓妝,換完衣服後,只需要擺在地上就可以。”

“陳隊長,沒有活人見過鏡子裏的世界,但做過壞事被懲罰的人,無一沒有好下場。麗思她兇多吉少。”

陳隊:“我們的人正在苗家村一帶找鏡子,一旦……”

“至暗時刻APP是麗思找人做的。”譚婷放下一部手機,“她所有秘密都在這部手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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