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1)

鏡像世界相當于是苗芯力量的一種具象化, 再由外界的負面情緒不斷強化。

起初苗芯能控制的應該只是屬于自己的那面鏡子,随着力量壯大,控制範圍也跟着擴散。可現在的她已經虛弱到連完整的外形都無法維持, 給予幫助, 意味着苗芯将恢複之前的實力。

林歸看着幾步遠外的小姑娘,那雙血紅的眼睛裏是悲戚的哀求。

“你想好了?”他問。

男人的眼睛帶着銳利的鋒芒,苗芯轉開臉不敢看他, 心裏有種被看透的心虛和慌張。

被兩人之間的啞謎搞得一愣, 陸汀咀嚼幾番雙方的言語, 很快就明白過來苗芯想要做什麽。

半晌, 苗芯點點頭:“想好了。”

林歸對她說:“過來。”

苗芯對他有種與生俱來的懼怕,越是靠近, 就越是心慌得想要逃跑。她竭力按捺住轉身的沖動, 站定。

林歸執起一束女孩的發絲, 墨色的黑發卷在男人的指尖, “我可以幫你,但我需要拿走一部分你的東西。”

身後大片的灰白色襯得男人的烏發紅唇越發誘人, 像被月光眷顧的天神,五官和身體有種奇怪的朦胧感。

苗芯看得有些發癡, 愣怔地點點頭,“好。”

林歸勾着發絲的那只手沒有動,另一只手在空氣中輕輕一點, 一團虛無的空氣漸漸有了明顯的波動,形成一卷灰色旋渦。旋渦旋轉着,将鋪天蓋地的灰白色逐漸吞沒。

袁莉子和周舟本以為這兩個人是來救他們的, 原來根本不是, 那個青年, 那個男人,都不是正常人。或者說,他們可能和苗芯一樣,根本就不是人!

兩人死死抱住對方,心如擂鼓,驚悚的看見那團旋渦不斷擴大,吞噬,很快就抵達附近這方地界。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漩渦突然停下運轉,沿着林歸拽住的幾縷頭發,一下子從女孩的天靈蓋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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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鏡像世界化為純正的陰氣,被強行注入到了苗芯的身體中。

破碎的魂體重新充盈飽|滿,連帶着那雙眼睛也恢複得和常人無異。苗芯看着自己的手,輕輕握緊,對林歸說了聲謝謝。

“公平交易。”林歸狹長的眼睛微斂,紅唇妖冶, “不用說謝。”

陸汀雲裏霧裏的,正想問問林歸到底要拿走苗芯的什麽,周圍突然那亮起耀眼的白光,緊接着腦一暈,失去了意識。

昏迷的時間很短,不到三分鐘陸汀就醒過來。

視野中,十幾個人頭挨着頭,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而林歸披着一身月光,靠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悠閑地眺望月色。

陸汀從地上坐起來,掌心觸碰到一陣冰涼,扭頭一看,鏡子還在,只是中間多了一道筆直的裂縫。

王家和扶他起來,“陸先生,沒事吧?”

陸汀:“沒事,我很好。”想起什麽,他一把握住王家和的胳膊,“直播還在繼續嗎?”

“沒有。”說話的是邱實,“在譚婷抽自己臉的時候,畫面就突然中斷了。可是彈幕沒有結束,即使黑屏了還有很多人在議論譚婷和譚麗思母女倆,還有……你和那位先生。”

“我和林歸?”陸汀茫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為什麽?”

“都在猜測你們和譚婷是不是有仇,也有人讨論你們是不是剛剛出世的高人,還有人說你們是不是出來蹭熱度的。”

陸汀有點慌,他不想火,“我沒有露臉吧。”

“那倒沒有。”王家和把截圖遞給陸汀,“你和那位先生的臉自動馬賽克了。”

圖中是他被譚婷紮傷,林歸将他拉到一旁的畫面,兩人臉上罩了一層霧似的,模糊不清。陸汀心裏由衷的佩服,小叔叔真有先見之明。

“對了,你們看到其他人了嗎?”陸汀轉身看向四周,黑壓壓的樹林中,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人。

——

譚婷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條巷子裏,身上暫時沒有再起水泡,可是破爛的皮膚沒有好轉的跡象。她閉上眼睛平複片刻,翻了個身,正好對上滿是血的譚麗思。

巷子裏窄小陰暗,盡頭有一盞小小的路燈。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低頭一看,原來自己附近散落着幾大塊碎玻璃。

她現在對玻璃和鏡子有了陰影,當即靠牆站起來。

譚麗思還沒死,身旁傳來的溫熱的體溫告訴她,是媽媽。即便腹部和胸口疼痛得厲害,哪怕這些傷口是最愛的人給予的,她還是想伸手抓住對方。

譚婷卻像是見到鬼似的,踢開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手。

那張和她有五分相似的臉讓她覺得驚惶,仿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是她自己。

要打急救電話嗎?如果打了,我該怎麽說?醫院會不會追問我的身份,和對方是什麽關系?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這裏是哪!

或者報警?不,不能報警。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捅傷了譚麗思,報警我會被抓走的!

譚婷揪住自己的頭發,額頭一下一下的撞向牆壁,腦海中各種念頭交織。

最後,她選擇無視地上的人,轉身離開。

這些年她積累了不少財富和人脈,不能東山再起也無所謂,至少她還有錢。只要抱着這些錢逃到國外去,就沒有人能定她的罪。

譚婷從垃圾桶裏翻出一個黑色口袋,顧不得上面油膩的污穢,将塑料袋罩在自己頭上。

“媽媽……媽媽……救救我。”譚麗思意識到譚婷想丢下自己離開,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

“不要走,媽媽……”

“你不能丢下我……”

細弱的痛苦呼喊并沒能留住譚婷,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女人的背影越走越遠。

譚麗思忍着傷痛在地上爬行,經過的地方留下可怖的血痕,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媽媽走,她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血越流越多,體溫正在下降,視野變得模糊,大腦也有些轉不動了。

生物老師之前講過,失血過多會引起很多問題,休克,髒器病變,甚至是出血腦癱,譚麗思翻了個身,掌心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随手一抓就是滿手的鮮血。

她想,我的結局會是哪一個呢?

不如就這樣直接死掉吧。

就當是贖罪了。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苗芯的臉。

第一次見面,苗芯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她對她伸出一只手,大大方方的做了自我介紹。她說,她爸媽最開始給她取名叫苗星,星星的星。

直播結束後,網絡陷入了十年難遇的集體沉默。

網上沖浪的人停下了滑動屏幕的手指,看直播的人關閉了彈幕,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活躍的yxh們竟然沒有一個發表關于譚婷事件的言論。

他們在為譚婷的所作所為震驚,為自殺死去的兩個女孩默哀,也為那些仗着家中權勢,在學校為所欲為的“孩子”而可悲。

結束和王家和的通話後,陳隊轉頭對田芳道:“陸先生已經平安從鏡中世界出來了。”

他們此刻已經離開了譚麗思的住宅,派了兩人在暗處留守後,迅速驅車回了警局。

剛到局裏準備開會,上面來了電話。

“這次的事情太惡劣,引起了許多公憤,必須嚴查嚴懲!”領導氣得不輕,饒是他見過不少惡劣犯罪,也沒想到在法制治|國的今天,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公然利用不法APP煽動和教唆未成年實施暴力。這件事情往大了說,是影響社會公共安全。

“我一定會全力逮捕所有相關的嫌疑犯。”有了上峰的命令,陳隊心裏踏實多了,但還是試探道,“從助理那裏得到的口供視頻想必您也看了吧,如果真的涉及到一些……”

“不管是誰,有一個算一個,全給揪出來。天塌了我給你們頂着。”

“是!”

陳隊挂了電話,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還跟各個轄區派出所達成合作,要合力搜尋抓捕譚婷。

同時,周家、袁家,也派了人守着,只要兩個孩子回來,就把人帶回警局做筆錄。

大概是陸汀對苗芯的信任影響到了陳隊,他堅信,這兩人一定還活着。

天快亮的時候,守在周家的人給陳隊回了電話,周舟回來了。

男生受到了嚴重驚吓,行屍走肉般,面無表情的,一步一頓停在鐵門外,按響了自家大門的門鈴。周太太思子心切,門鈴一響就沖了出去。

蹲在面包車裏的警察也迅速下車,幾步上前拉住周舟的胳膊。

打開門的周太太擠到兩人之間,用自己的身體隔開警察,護着兒子的腦袋,“回家就好,回家就好,這幾天媽媽都快擔心死了。直播裏演的那些媽媽知道都是假的,跟你沒關系,如果不想回驕陽,咱們就換一個學校,或者出國也行。”

“……”周舟嘶啞的吐出幾個字,模糊不清,誰都沒有聽見。

周太太:“兒子,你說什麽?”

“我說,你去死。”男生用惡的話攻擊母親,轉瞬神情又重新呆滞,“那些都是真的,我打過苗芯,我撕過她的作業,往她的杯子裏吐過口水……她回來找我們了,她肯定還會來找我,我就要死了,你也要死了,我要拉着你一起死!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周太太委屈的揪住兒子的袖子,“周舟,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我是媽媽啊。”

“我沒有媽媽!你不是我媽媽!”周舟掙開她的手,在地上抓狂的發洩,“你是個整天只會指責抱怨的潑婦,是你,就是因為你每天在我耳邊念叨焦家,我才會去注意焦樹樹,才會注意到苗芯!才會加入他們。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嫉妒,你的不甘,你的貪心!”

“每天回到家你都在抱怨,抱怨爸爸不解風情,抱怨爸爸賺錢太少,我真的受不了了,所以我才想找地方發洩,媽,跟你住在一起我真的要窒息了。”

周舟嚎叫一通後,轉身奔到警察面前,“你把我抓着吧,苗芯肯定還回來找我的,警局肯定安全。”

警察:“走吧。”

“我是他的監護人,我沒有點頭誰敢帶他走!”周太太擋住兩人的去路,固執蠻橫得像頭牛,就連上來拉扯的周先生都被她給抽了一耳光。

周先生捂着快速紅腫的皮膚,苦着臉說:“你要是擔心我們就跟着一起去,人家是合法問話,我們不能幹預。”

“我不管!”周太太說,“進了那種地方就等于是有了污點,以後誰都能在背後指指點點……”

她當然知道校園暴力不管是從法律角度還會道德層面,都是不能被容忍的,可是她的兒子還這麽小身上就要被貼上違法犯罪的标簽,她接受不了。

周先生苦口婆心道:“他做錯了事必須受到懲罰,不管未來怎麽樣,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一刻,他覺得很累,太累了。

妻子的各種不滿,兒子的叛逆,手底下缺少了競争力的公司,每一樣都讓他覺得人生怎麽能這麽疲憊。

似乎意識到丈夫情緒不對,周太太怔了怔,罕見的做了讓步,“那……那我陪着兒子一起去,行嗎?”

周先生擡頭看她。

周太太心裏慌亂,難道是剛剛鬧得太厲害,丈夫想要跟自己離婚?不,離了她就什麽也沒了。

“我剛剛不該無理取鬧,我去跟那位警察道歉。”說完三兩步跨到警察面前,鞠着躬說,“警官,剛剛是我不對。”

“沒事。”警察看向周舟,“現在可以走了嗎?”

另一邊,袁莉子出現在自己房間的衛生間裏。

經歷一切之後,她感到周圍的事物變得好陌生,房間外傳來母親的哭泣聲。

她伸手摸了摸衛生間幹燥潔淨的鏡面,轉身出去,站在窗口。

下方,幾個警察先後上了一輛商務車。

二隊的人收到搜捕譚婷的消息後,留下一男一女兩名警察,其餘人全部撤走。直到上車,趙隊還在嘀咕:“陳培是不是有病,人撤走了,萬一綁匪送人回來怎麽辦。”

“老大,跟陳隊沒關系,是上面的命令。”

“趙隊,你真的覺得是苗家父母幹的嗎?之前那兩場直播我們也看了,幾個孩子承認了自己對苗芯做過的事。”

“不是綁架難道還真是厲鬼複仇?”趙隊搖了搖頭,“世界上有鬼,我手心煎條魚給你吃。”

睨了眼身旁的下屬,“那幾場直播搞得玄之又玄,後來還冒出兩個打了馬賽克的神秘人,而且從頭到尾,你們見過苗芯出現嗎?連厲鬼複仇的主角都沒出現,你們還真信是苗芯回魂?”

聽他這麽一說幾個人反應過來,還真是。

從頭到尾,他們只聽見過苗芯的聲音,沒看見過苗芯本人,唯一可以明确的是周舟、袁莉子、譚麗思,以及譚婷,這四個人參與了“至暗時刻”的研發、推廣、直播、斂財。

可這些并不能抹殺連環綁架案的衆多疑點。

第一,到底是誰把三個人從家中綁走,不留痕跡。

第二,是誰有那樣的大的能量操控xx直播網,最詭異的是,直播一旦點開,就無法關閉,砸手機也不行。

第三,最後一次直播時,出現在裏面的兩個陌生男人到底是誰?他們和苗芯是什麽和關系。

還有第四點,排除苗芯複仇的可能,就只剩下苗家夫妻嫌疑最大,可他們皆有完美的不在場的證據。

看了眼隊長漆黑的臉,下屬選擇将這些疑問藏在心裏。趙隊辦過的案子比他吃過的鹽還多,他都能察覺到的疑點,趙隊不可能察覺不到。

說白了,他們老大這是死鴨子嘴硬,死撐着呢。

黑色商務車越走越遠,成了筆直馬路上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黑點。袁莉子收回視線,掌心撫摸着右手臂上的疤。

坑坑窪窪的觸感讓她惡心得想吐,胸腔猛然裏湧出一股暴戾,袁莉子沖向梳妝臺,拿起修眉刀橫在胳膊上。

她腮幫子咬得太緊,兩腮的肌肉在顫抖,指尖用力将修眉刀往下一按,将一塊疤給削了下來。

沒有流血,沒有疼痛,仿佛死肉一般。

緊接着,她又削掉了一塊,還是沒有流血。

看着胳膊上多出的兩個肉坑,袁莉子尖叫着将梳妝臺掀翻在地。

“去不掉了,怎麽會去不掉了呢……”她踩過地上的碎玻璃跑出去,聞聲趕來的警察和袁家夫妻倆,跟匆忙下樓的女孩險些撞上。

女警快速反應過來,“袁莉子?”

袁莉子像是沒看見他們,推開擋在面前的母親,朝廚房跑去。她從架子上取下菜刀,剛要往下切,袁太太就沖上來奪下了菜刀。

“你在幹什麽!”袁太太憤怒的低吼,握着菜刀的手突然脫力,刀尖直接紮到了她腳邊的地毯上。

袁先生撿起刀扔到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女兒,那打量的視線讓袁莉子渾身不舒服,她總覺得,父親看的不是她的臉,而是那條醜陋的胳膊。

“爸爸,你在看什麽?”她撩起眼皮,直勾勾的回視過去,“你是在看這個嗎?”

女孩兒擡起胳膊,将新削出的肉坑展示給在場的人看。

本該鮮活軟嫩的胳膊,仿佛成了無機質的蠟像雕塑,瘢痕縱橫交錯,兩個泛着粉色的肉坑明晃晃地告訴大家,那條胳膊不正常,上面全是沒有痛覺的僵肉。

袁太太捂住嘴後退一步。

袁莉子看着母親,忽然就邁了過去,壓住母親的脖子,将她的臉摁在自己的胳膊上。

“媽媽,你被吓到了嗎?你也覺得惡心對不對?”女孩嘴角挂着奇怪的笑,“可我是你生的,你必須愛我,怎麽能覺得我惡心呢?”

袁莉子的胳膊貼着母親的臉磨蹭,看着瑟瑟發抖的女人,心頭閃過一陣快意。

她是個醜八怪又怎麽樣,就算是像譚婷那樣全身潰爛,她的家人也必須像從前一樣愛她。

不,要更愛她才行。因為她現在有缺陷了,需要更多的關心和驕縱,她要什麽,他們都必須滿足她。

袁太太仿佛不認識女兒了,死死攥着丈夫的手,壓着嗓音喊了一聲:“莉莉。”

袁莉子肩膀繼續聳動着,嘴裏發出嘻嘻嘻的笑聲,再一次擡起那條胳膊,歪着頭問:“你們說,它好看嗎?”

女警觀察着女孩的表情,試探性的說了一聲,“好看。”

袁莉子收回胳膊,歪着頭嘀咕:“我也覺得好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袁先生覺得女兒不對勁,顫巍巍地按住她的肩膀,輕聲勸說道:“莉莉,我們去樓上睡會兒吧,你累了。”

袁莉子的眼神陡然兇狠,“你是不想看見我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你不是我爸爸,爸爸不會不喜歡自己的女兒!對,你是苗芯!你附到了我爸爸身上!”

女孩扭頭看向四周,眼睛一亮,跑到島臺前拿起小刀對準袁先生。

“苗芯,我要把你殺了,不會痛的,很快就好……”

“袁先生!”女警大喊一聲,身旁的另一名警察迅速沖上去,一腳踢向袁莉子刺向父親的手。

女孩捂着手,像個三歲大的孩童一樣對着母親哭喊:“媽媽,他打我,他打我。”

瘋了。

女兒瘋了。

袁太太感覺天旋地轉,這個家,要散了。

袁莉子很快就被急救中心派來的車拉走了,一番檢查後,轉去了精神科。

聽到精神分裂和幻想症的時候,袁太太忍不住捂着臉嚎啕大哭,“她到底經歷過什麽,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醫生:“袁小姐一直盯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看,那應該是引起一切的症結。我們也聯合了外科和疤痕科開過小會探讨,那種大面積的喪失了痛覺的頑固疤痕大家都沒見過,國外也沒有相關病例。”

袁先生安撫地揉了揉妻子肩膀,問醫生:“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需要藥物控制和靜養。等病情得到控制,我們再引導她正視和接受疤痕的存在,相信,袁小姐很快就能好起來。”

“謝謝醫生。”

“應該做的。”臨走前,醫生隔着玻璃看了眼病床上被束縛帶困住的女孩,心下嘆息,這樣突發性的精神分裂,他之前不是沒遇到過,但那一般都是遺傳。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兒到底遭遇了什麽,才會被刺激到這種地步。

人已經瘋了,即便做了口供也産生不了任何效力。

兩個警察只好回隊裏先複命。

刑偵二隊的趙隊聽了兩人的彙報後,覺得不可思議,“人自己就從房間裏出來了?”

女警:“對,我一直守在正廳,他守在後花園,可以肯定,袁莉子沒有從這兩個通道進來。”

“爬窗戶?”趙隊蹙眉。

男警道:“頭兒,那就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而且袁家內外我們都看過,沒有能讓她攀爬的地方和工具。”

趙隊十指交叉,墊着下巴,“你們先出去吧。”

下屬離開後,辦公室陷入安靜中,連男人的呼吸都變得輕緩。

趙隊微眯起眼睛,将之前下面的人發來的,關于陸汀的資料打開。一隊幾次嘗試想要上面同意讓這名青年當什麽勞什子的顧問,難不成這些案子,還真跟鬼怪有關?

另一間辦公室裏,陳隊拿上手機走離開,去了技術科。

為了破解“至暗時刻”,他們特意從其他地方請來了計算機方面的技術權威,又根據周舟提供的一些線索,先後花了整整四個小時,終于打開了至暗時刻的後臺程序。

随後順藤摸瓜,找到了用戶信息。

如譚婷的助理所說,“至暗時刻”的用戶共300人,跟着IP追查下去,他們發現了與之相對應的計算機網卡接口,繼而查到用戶地址。

這些地址幾乎都是高檔小區,其中幾戶戶主的身份,更是高到令人咂舌。

陳隊看着那一長串名單和地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就算是當面對質又如何,這些人有權有勢,哪怕是将他們做過的事情向社會公開,頂多也只是遭到網民的指責。或者,幹脆直接被權勢給壓下去,連點水花都不會起。

風平浪靜後,他們繼續享受生活。哪天興致來了,說不定還會出資找人再弄一個新的APP出來。

田芳小心翼翼地走近,“老大,這些名字要公布出去嗎?”

陳隊看向她。

田芳:“按照規定不能公布全名,但是網友們很聰明,他們會猜出這些人是誰。不管又沒用,總歸要去試一試,對吧。”

陳隊捏着名單的手指用力收緊,“去寫一則官方通報,關于‘至暗時刻’的由來,受害者,涉案人員,以及這張名單上的所有人,都要寫清楚,一個都不許漏掉。”

田芳忽然覺得那張輕飄飄的紙好沉重。

譚婷是源頭,這些直播觀衆就是滋養罪惡的養分,譚婷有罪,他們這些參與者就沒有罪嗎,可他們即将受到的懲罰并不會多重,刑拘、罰款、警告,這些懲罰對某些人來說,只是不痛不癢的輕輕一撓。

“老大!”張平安匆忙趕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剛剛收到群衆舉報電話,說在xx街發現了譚婷的蹤跡。”

xx街距離譚婷助理的住處很近。

察覺譚婷可能想找人求助,親自去審訊室外找到田芳,詢問她助理的問話結束沒有。

——

這是譚婷助理的第二次問話,比上一次更加正式,在筆錄簽完字,摁了手印後,她問警察,“我會判多久?”

負責問話的人正要開口,田芳走進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

之後,她對助理道:“你可以回去了。”

助理清楚自己犯了罪,接下來應該進入刑拘流程,如今聽到這話她愣了愣,很快就明白過來警方恐怕要她當誘餌。

她的嘴唇很幹燥,白色的死皮沾在嘴唇上,剛一開口就裂了條口子。

田芳遞給她一杯水,“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只問你一句,能好好配合嗎?”

“能,我想戴罪立功。”助理渴求的望着田芳,監獄不是人呆的地方,能少待一天都是老天的施舍。

“走吧。”田芳示意她跟上,放慢腳步對後面的女人說,“我們收到線報譚婷就在你家附近。另外,她已經知道你向警方坦白了所有事,對你肯定有敵意,我們會派人保護你,你不用害怕。”

“好,我知道了。”助理低頭問,“如果她問我怎麽出來的,我怎麽說?”

她似乎很怕譚婷,尾音發顫。

田芳:“就說找了律師。”

“好。”距離警局門口越近,助理就越是畏畏縮縮,快上車的時候,她突然拉住田芳,“田警官,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覺得對不起譚婷?”

“……”助理沒有吱聲。

“她對你有恩,但對那些受害者沒有。”田芳深吸口氣,“錢小姐,我希望你能擺正自己的心态,不要影響我們的抓捕行動。”

“我知道了……”助理揩掉眼角的淚,用力點了點頭。

田芳推着她上了車,點開耳麥,對埋伏在助理家附近的同事說了一聲“我們出發了”。

窗外天色尚未全黑,霓虹燈從窗外閃過。未免打草驚蛇,他們并沒有開警笛。

田芳他們的車停在距離小區二百多米的位置,助理下車後抖了一下,她用力攥着鑰匙,對田芳道,“走吧。”

小區裏的保安見到業主,笑着打了聲招呼。

助理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低着頭進了單元樓。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裏面出來一個外賣小哥。外賣小哥認得助理,驚訝道:“錢小姐,你點的外賣我按要求放到你門口了,趁熱吃。”

“我……”助理正要開口,田芳從後面拉了她一下,沖小哥笑道,“謝謝。”

小哥壓了壓帽子,說了聲不客氣,走了。

兩個女人進了電梯,田芳立刻對其他人道:“盯着剛剛出去的外賣員,他是譚婷叫來的。”

助理一直和她在一起,是否叫過外賣,沒有人比田芳更加清楚。所以外賣員是譚婷丢出來探路的,想靠他确定助理是否真的在家。

電梯門關閉,再打開時,已經到了助理家所在的樓層。

門口,一個外賣口袋靜靜地蹲在地上。

田芳對助理做過了噤聲的手勢,拎起袋子翻找,發現一個可疑的小玩意兒,是個毛茸茸的,巴掌大的小熊玩具。

她輕輕捏了下,發現裏面有個硬物。

拉開後面的拉鏈,從裏面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竊|聽器。

顯然是譚婷的手筆。

助理對這個有印象,剛要開口,被田芳捂住了嘴巴。

田芳對她指了指密碼門,示意她先進去。

進屋後,将竊|聽器扔在客廳茶幾上,兩人走入距離最遠的一間屋子。

田芳:“你見過那東西?”

“是我找朋友幫譚姐買的。”助理說,“這種東西比錄音筆小,也沒有手機那麽顯眼,婷姐買來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想對她潛規則的投資人的……”

“成功過?”田芳挑眉。

助理點頭,“成功過,有時候其實對方也沒做什麽,只是語言很過激,婷姐就用這些竊聽來的音頻威脅他們拿資源……”

田芳:“……”也不知道該說譚婷太聰明,還是那些人太活該。

她皺了下眉, “她趕到譚麗思住所的時候,身上帶了竊|聽器?”

“沒有。”助理小聲說,“應該是放在哪套房子裏的。”

“哪套?”田芳緊緊盯着助理,早在上面下令抓捕譚婷的第一時間,他們就查到了譚婷幾套房子的地址,至今還有人守在附近,根本沒發現過譚婷的蹤跡。

“我不知道,婷姐的房子很多,市區,郊區,還有鄰市,有些是以她自己的名義買的,還有一兩套好像是以其他人的名義買的。”

田芳把這件事告訴了陳隊,沒多久那頭就傳來了調查結果,譚婷還有一套房子是以司機的名義買的。

那司機是公司派給她的,不常用到,但人很老實。

如果不是助理提到,他們根本不可能細查到這個司機。

很快,陳隊帶人到了那套房子,進門後發現裏面很亂,顯然有人來過。他徑直走入朝向最好的那間,發現有一個敞開的保險箱,裏面空無一物,只有幾張散落的房産證。

這裏是譚婷的秘密據點,是她最後的退路,不管出現什麽意外,只要需要跑路,她一定會來這裏拿東西。

可惜,他們晚來了一步。

六點十五分,田芳接到了上司的電話,讓她守好助理,助理手裏一定有譚婷急需的東西。

挂了電話,田芳問道:“你手裏有譚婷的東西?”

助理後知後覺想起什麽,起身出了屋子,去書房抽屜裏拿出一本護照,小聲和田芳說,“婷姐應該是為了這個才來找我。”

田芳取走了護照內頁,将殼子留給助理,示意她去客廳待着,而且要時不時弄出響動,好讓譚婷知道家裏有人。

很快,盯着外賣小哥的人也有了進展。

小哥在送了一圈外賣後,找到一個隐蔽的地方打電話。最後一個數字剛要按下,一只手伸來,取走了他的手機。

小哥站起來,瞪着眼睛問:“你誰啊。”

“警察。”警察問,“給誰打電話?”

一聽是警察,小哥的氣焰一下子就弱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女人,身上和臉都包裹得很嚴實。她讓我送完外賣後,在外面多轉幾圈再給她回電話。”

“卧槽,彪子,譚婷肯定猜到我們有可能跟蹤外賣員,所以才讓他多轉幾圈,然後好甩掉我們?”幾個警察相互對視,無一不感嘆譚婷的聰敏。

“她前兩年不是跨界拍過一部警匪片?估計是那時候學的。”

外面小哥聽到“譚婷”兩個字,腿都軟了,那不是最近轟動全網的殺人女歌星嗎!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殺人犯,我要是知道打死也不敢給她打電話啊!”小哥慌張地想要撇清關系。

警察把手機遞還給他,“給她打電話,開免提。”

外賣員顫抖着手接過電話,按下最後一個數字,嘟嘟聲想了很久,就在大家以為是不是被發現了的時候,接通了。

譚婷的聲音非常沙啞,如同拿着一塊石頭在粗粝的砂紙上用力摩擦,“喂,餐她收到了嗎?”

外賣員看向對面的警察,見對方點頭,連忙對電話道:“收到了。”他隐約知道警察的意圖,不等對面給出指示,便對譚婷說,“是她本人收的,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

“你确定?”

“确定,我騙你幹啥。”外賣員還想再诓兩句,那頭直接挂了電話。

“謝了,兄弟。”一名高個警察拍拍小哥的肩膀,招呼其他同事打道回府。

夜色降臨,助理家附近是鬧市區,距離譚婷的經濟公司很近。她在家坐立不安,一直在客廳裏繞來繞去。

田芳顯得淡定很多,她知道,譚婷一定會來。

因為剛剛陸汀給她發了條短信,短信上是一張簡易地圖,是青年扶乩算出的譚婷待過的地方。不過等警方的人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那一帶只有一個監控,其餘的不是壞了,就是盲區,想要大規模搜捕很容易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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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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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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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