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下山初體驗

對于下山，白澤早就神往了。

他在千機宗裏，可以說，十幾年來，哪兒哪兒他都玩遍了，也摸索清楚了，因為這裏是他的家，比起白家山莊，他更熟悉的是待了十九年的千機宗。

而且他一點都沒有離別之苦，反正家在這裏，他随時可以回來。

甚至因為知道自己要下山了，白澤竟然高興的直接邁入了元嬰大圓滿的境界，且境界穩固，心神完美。

錢算子等人簡直是無語凝噎，這樣的修煉速度，讓他們情何以堪？

反倒是白澤，蹦蹦跳跳的宣布自己要喂下山做準備。

“那我要帶好東西……”白澤開始趴在一邊專心致志的寫清單：“衣食住行，衣在最前面，一定要帶夠！食物也要湊齊，還有調味料……；住的地方……嗯嗯，我還沒有住的地方……師父，師父！”

白澤開始扒拉錢算子：“你徒弟還沒有一個可以小憩的法寶。”

錢算子奇怪的看着他：“你不害怕嗎？一個人出門？”

按照錢算子來看，一個從來沒出過遠門的人，剛剛及冠，要一個人出遠門，要是他的話，肯定會惶恐不安的，想當初他第一次下山，還是師兄弟們成群結隊一起走呢，那還有些害怕，下山第一次買東西，都沒敢開口問價。

白澤下山，可沒這麽好命，還有人結伴同行，這一代他是最小的那個，其他的人都歷練過不止一次。

何況山上不少人都在閉關，還有人突破，從“千機派”變成了“千機宗”，事情更多了一些，又有整個泊煙州的事情需要處理，可以說，現在沒有人有時間陪同他一起下山。

而錢算子也下了狠心，不想讓小徒弟太過依靠誰誰誰，想讓他一個人出去闖蕩闖蕩，當然，限定範圍是泊煙州。

太遠他也不放心，可是又擔心，這小徒弟下了山，就跟沒籠頭的馬一樣，一溜兒煙的就不見了蹤跡。

以他對小徒弟的了解，很有可能啊！

你看看這架勢，恨不得将大衍峰背在身上。

“怕什麽？又不是去冒險，我從來這裏開始，就沒下過山，連山下的集市都沒去過……”白澤提起這個就有一腔的幽怨。

聽趙陽他們說，千機宗外面，過了那個暗淡的用來掩護的小門牌匾，再翻過一座山，就有人煙了。

過了兩個村莊就是一個鎮子，過了鎮子就是一個叫“千機城”的大城。

這是屬于千機宗的城池，因為靠近千機宗，所以就叫“千機城”，是整個泊煙州第二大城市，第一大城市就是泊煙城，乃是泊煙州的府城所在地。

白澤看過泊煙州的整體地圖沙盤，泊煙州很大，能有俄國那麽大，但是主要的大城卻只有四個，泊煙城，千機城，如意城以及雲煙城。

其中，雲煙城就是雲煙門的所在地，所以雲煙城城的城主，同時也是雲煙門的門主。

千機宗如今只掌握兩個大城，一個千機城，一個泊煙城。

因為這兩個，一個是泊煙州的首府，一個是離千機宗最近。

如意城就比較雜了，城主是一位散修，元嬰後期的修為，有三五個弟子是金丹期，沒有門派，只以散修的身份自居，不過這裏也多數都是散修，形勢複雜，千機宗大氣，并不壓榨散修，所以如意城的城主也對千機宗俯首稱臣，承諾每年都有賦稅上交，也算是和平相處。

地大物博就是這樣，一個大城，人口上千萬，可真見到了你會發現，人很少，地方很大。

這麽大塊地方，不少都人煙罕至。

普通百姓都是依靠城鎮生存，而城鎮則是依靠大城。

有了大城，自然就有高階修士，有了高階修士，才能鎮得住。

而每一個城鎮都有修真集市，每一個大城都有專門的修真貿易區。

與凡人有所區別對待，第一是避免麻煩，在凡人眼中，修士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是在修士眼中，凡人們太脆弱了額，随便一手指頭都能捏死。

為了避免修真者與凡人起沖突，所以要分開他們，別說生活了，就是貿易也要分開。

第二就是有些修真的東西，凡人買不起，買得起也用不起，區區凡人之身，如果不慎用上了修真者才能用的東西，低階的還好，最多能起到延年益壽的作用，或者排毒養顏什麽的，真用了太好的，靈氣能撐爆凡人的肉身，到時候，死，就一個結果。

第三則是以防修真者鬥法的時候，波及凡人，橫生肘腋。

總之，分開對待就是了。

白澤在修真界生活了二十年，他連個修真集市都沒逛過。

一個宅男，在家憋了二十年，你還想讓他不高興的出去？

那怎麽可能？

白澤都要樂瘋了好麽！

“師父啊，我要把靈石都帶上！”白澤揉了揉鼻子：“窮家富路，我可不能被一塊靈石憋倒。”

錢算子本來還擔心小徒弟不谙世事，現在看來，白擔心了。

人家明白着呢。

白澤不止收拾自己的東西，還給自己制造了不少東西，最後收拾出來二十幾個儲物袋，兩個儲物戒指，裝的滿滿當當，還有兩屋子的東西沒地方裝呢。

“哎呀，這可怎麽辦吶？”白澤犯愁了。

錢算子看他的熱鬧：“你把那些吃的丢下來一些呗？”

“那不行。”白澤是很有原則的：“出去誰知道能不能吃好啊？我連宗門裏的水都帶了好幾大桶，萬一水土不服呢。”

錢算子無語了，小徒弟考慮的太周到，顯得他這個當師父的太無能了點？

就在這個時候，宗主夫人過來了，送給了白澤一個金銀錯鑲嵌寶石的手镯，看着華貴而大氣，就算是戴在男人的手上，也不會覺得娘氣。

“這是嫂子的陪嫁之一，七星手镯，送給小師弟你作為出世的禮物。”宗主夫人将東西親自戴在了白澤的手上：“這手镯有七層，每一層都有足夠大的空間，可以讓你裝東西，是一個儲物法寶。”

“嫂子，這是你的東西，我不要……”白澤是很眼饞這手镯的功效，一層百十來平米，這得裝多少東西啊？可事兒，不是那麽回事。

“你收下吧。”洪晨随後就跟來了：“你嫂子多少年都沒有翻撿過她的嫁妝了，為了你，翻了好幾天，才找了這麽一個合适的送你。”

實際上，千機峰的庫房都被翻遍了，玲珑仙子才找到了這麽一個合适的，還是她的嫁妝，就是将裏頭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如今弟子們正在分門別類的歸置。

而他們夫妻倆就跑過來給小師弟送禮了。

“是啊，你是嫂子看着長大的，馬上這就要下山歷練了，東西都裝好了嗎？”玲珑仙子有些舍不得的看着白澤：“你慣用的那個小馬桶，帶上了沒？”

白澤臉都紅了：“嫂子……沒那麽嚴重吧？”

小時候，小白澤還很小，吃喝拉撒睡都要人照顧，張羅。

本來給他準備的小馬桶，按照白澤的要求，跟現代的馬桶差不多，沖水，白色的，幹淨的很，而且修真界的手段非常，這馬桶是可以拎着走的，有自動去污的功能，而不是按在一個地方就不動彈了，是可以移動的。

不過嫂子還是不滿意，怕小白澤半夜起來便便的時候，冰屁股，愣是在馬桶的蓋子上給镌刻了保溫的陣法，又怕孩子天黑看不清，馬桶圈上還鑲嵌了四個即保溫又有溫柔光亮的夜明暖玉石……

從小到大，白澤一直用的是這樣的馬桶，一個小的，一個大的，小的是他把歲之前用的，八歲之後，用了一個大的……

“帶上吧，難道你出門之後，要跟某些人擠在一起撒尿？”玲珑仙子又道：“還有抱枕，帶三個，一個你平時抱着吧，一個是暖枕，冷的時候抱着；一個是碧玉雕刻的竹夫人，熱的時候抱着最涼快，你從小就怕熱貪涼，出去少吃那些涼東西……”

作為師兄的洪晨，送了白澤一雙銀絲勾勒繡祥雲紋的靴子：“這是你師兄我親自煉制的淩雲靴，以靈力激活，行走如閃電，平日裏可以當普通的靴子用，關鍵時刻，逃命的不二之選。”

雖然心裏對小師弟有信心，可是洪晨還是忍不住給他多增添個籌碼。

“謝謝師兄……”白澤收下了。

除了宗主夫妻外，幾乎人人都送了白澤禮物，趙陽送的更有意思，竟然是一大把下品的靈石，金裸子，銀子以及一包銅錢！

“您出門在外，可要懂得財不露白，不能什麽都用靈石付賬，到了凡人地界上，用這些金銀銅錢更合适。”趙陽怕白澤沒用過這些東西，還告訴他了一些東西的價值。

例如一個肉包子，可以付五個銅板：“敢要十個銅板的除非是大肉包子，如果敢朝您要銀子，您只管砸了他的攤子！”

白澤哭笑不得：“我知道了……”

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弱智吧？

不過白澤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裏的金銀銅板。

金子很純淨，泛着金光閃閃；銀子也不錯，一兩一個的銀元寶，白胖又可愛。

銅板也都是新的，這估計是趙陽特意換了新的過來給他預備的……不管貴賤，總之是一份心意。

最後，白澤的東西，經過了宗主夫人的檢查，又增加了一些，七星手镯裏就裝滿了，身上還挂着三個儲物袋，背着的小包袱也是一個儲物法寶，裏頭裝了山一樣多的食材、飲用的靈泉水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小澤啊，下了山，千萬低調一些，不要太張揚，修真界張揚的人不少，可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錢算子趁還有點時間，趕緊諄諄教誨他：“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才是元嬰大圓滿而已。”

說到底，修士還是以修為來論高低。

任你舌燦蓮花，人家給你來個一力降十會，肉體毀滅，到時候，任你智深如海，又有何用？

還不是身死道消。

“師父，你放心吧，徒弟懂。”白澤煞有其事的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錢算子琢磨了一下這句話：“說的太對了！”

“所以，師父……您要送我下山麽？”白澤此時穿着一身青衫勁裝，打扮的利利索索，頭上紮了個馬尾辮，他雖然行了冠禮，但是他真心不愛在腦袋上頂着個三五斤重的頭冠，好看是好看了，就是他累得慌。

所以白澤沒事的時候，一向是輕便的裝扮，除非是什麽盛大的聚會，需要他露臉的那種，他才會穿戴起來那一堆東西。

“送，當然要送了！”錢算子拉着小弟子的手走下山的路，身後跟着一大群人。

更有低階弟子有點哽咽：“舍不得小祖。”

“就是，小祖走了，連個唱新歌的人都沒有了。”

“希望小祖歷練成功，早日回山。”

這還沒下山呢，就有人盼他早點回來了。

這一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叮囑，白澤只有用心去聽，知道他們舍不得，可是他也要出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師父，你們要送我過江麽？”白澤到了千機江這裏，看了看身後的人，千機江上沒有橋梁，也沒有擺渡之人。

要想過去，只能飛過去，江水湍急，江下暗流洶湧，礁石無數。

“我送你過江，其他人都回去，都回去！”錢算子擺了擺手，後面的洪晨身為一宗之主，也不能離開宗門，就帶着人目送錢算子帶着白澤飛過了江。

其他人都體貼的駐足，讓錢算子帶着白澤，師徒倆單獨走一段吧，這次白澤下山，最舍不得的其實還是錢算子。

白澤重走了當年的九曲十八彎：“師父，我還記得當年，你抱着我，走山門九曲十八彎……”

“是啊！”錢算子也感慨多了：“當年你才那麽一點點……死死地抱着我的脖子，勒的我都不能喘氣了。”

白澤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也笑了：“那個時候太小，對外界都沒什麽安全感，就知道抱着師父，呵呵……”

錢算子是真的舍不得白澤離開，可是又不得不讓他離開，結果這九曲十八彎，錢算子愣是走成了“十八相送”來，最後白澤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在山門口，對錢算子道：“師父，你回去吧，徒弟在外浪幾年，就回來看您。”

“你可說好了，要回來看師父。”錢算子握着他的手：“千萬別逞強，別作死，對外人寬容一點，別動不動就把人炸上天……在宗門裏大家都讓着你，在外頭可沒人慣着你……”

“我知道了，師父，你快回去吧！”白澤使勁兒将爪子從師父的手裏扯出來，給了錢算子一個大大的，熱情地擁抱：“師父，徒弟走啦！”

轉身，蹦蹦跳跳的就往山下的路而去，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知道，師父一定會看着他離開，所以他不能回頭……萬一看到師父眼淚叭叉兒的……他會舍不得離開的，最怕師父哭了。

果然，白澤的擔心是正确的，錢算子果然眼淚叭叉兒的看着白澤離開，特別舍不得，但是又不敢以千機窺天功來推算白澤的未來……

倒是白澤，蹦蹦跳跳的轉過了好幾道山路拐彎之後，擺脫了師父糾纏的目光，他就徹底的撒歡了！

“我自由了！”白澤仗着自己是個元嬰大圓滿的修士，在山道上大吼大叫，也不用飛行法寶，而是靠雙腳在地上走，他覺得這樣更有他“出關下山”的意境。

嘴裏哼哼着小曲兒，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人真心覺得，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天黑了之後，白澤找了個山洞，這個山洞很幹淨，他是根據地圖找到的，是張倩倩他們這些低階弟子給他準備的，告訴他出山到千機城的路。

一路上都有什麽地方可以歇腳，有哪裏可以投訴。

他們以為他就是去千機城逛一圈，就會回去了。

事實上，白澤打算在修真界走一走，首先他就是要回家一趟。

長到了二十歲，他已經行了冠禮，是個成年人了，自然要回去看一眼爹娘。

當年他離開的時候還小，可能他們都會覺得他不記得什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六個月就有記憶了。

父親為母親采集的忘憂花，養的報喜草，他都記得。

白澤進了山洞，沒有在外停留，而是一直往裏走，過了一個彎兒，眼前豁然開朗。

山洞前半截就是個普通的山洞，拐一個彎則是一個地下建築，這裏人工痕跡很明顯，是一個很大的房間，雖然說沒有窗戶，但是有三個通風口，不知道延伸上去在何處開口，又有一個斜着的小洞口，白天的時候，會有陽光照射進來。

四周有四張玉石床，一張玉石八仙桌，八個玉石凳子，這些東西都是固定的，人是搬不走，也損壞不了，有陣法護着。

還有很大的一塊空地，這整個空間很大，可是很空曠，估計以往也只是給弟子們落腳用，所以條件并不太好。

白澤是不會睡那種玉石床的，光禿禿的躺上去都嫌硌得慌。

而且在山裏，這裏的灰塵有些大，白澤用了一個淨塵術，浮灰什麽的通通去無蹤。

他從一個儲物袋子裏掏出來一個很大的帳篷，落地就自己擺好了，白澤鑽進去，就可以休息。

帳篷別看外表不起眼，內裏另有乾坤。

就像是他師父錢算子的那個雲朵拔步床一樣，這個帳篷內裏的布置，跟他的白雲院正房卧室裏的布置，一模一樣。